第 61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4-05-09 11:24      字数:4764
  汪紫衣的脸突地有些湿,她没有说话,只是转头,把唇轻轻地印在他的脸上。
  “还有,你最擅长的,你最热衷的东西。那些隽永的文字,那些绝美的图片,那些你用心写成的,用爱拍摄的作品,我都没有办法去欣赏去品味去赞叹去和你一道讨论交流进而沟通心底的感受。我统统不能,紫衣!你知不知道,每当那时,我有多么挫败!我雷涛,空有一身皮囊,却没办法感知爱人的外貌,没办法欣赏爱人的作品,没办法走进爱人的生活!紫衣,我痛啊……”
  猛地放开自己的唇,把那个头紧紧地揽在自己的肩上,汪紫衣狠狠地闭上眼,任那液体一滴一滴地漫出睫毛,落地无声。
  “所以,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强大到不再让自己担忧?”她的声音低若梦呓。
  “是,紫衣。除了这些,我还要更加强大,强大到做回以前的那个雷涛,强大到配得上汪紫衣的雷涛!”
  116、纪实(10 。。。
  “紫衣,你真不愧是全美最杰出的传媒记者啊,文笔细腻,观点独到。因为你这篇专访,我们杂志这个月的销量上了8个点!”宽大的总编办公室里,范文铎点了点桌上那本杂志,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似乎也随着他的兴奋微微地摆动起来。
  而那个受表扬的人,除了目光紧紧地盯着杂志封面上的那个男人,只是唇角微扬了扬,神情淡得如同在听别人的事。
  “紫衣,你真的打算和我们杂志社签约?”范文铎好不容易结束了博古论今的长篇大论,望着那个坐在自己面前神情淡然的女人,心里突然没了底。
  “当然。我的条件不变,我需要一张长期饭票,相对自由的工作时间,还有,就是我不能出差。其他的,我没有要求。”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的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再看看,如果没意见,现在就可以签。”范文铎激动得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真不敢相信啊,他的杂志社居然签到了汪紫衣,还是一签3年的约。
  “紫衣,那个,正好啊,人物类的主编刚刚离职了,我看……”
  “范总编,对不起,我只当记者,只负责搞杂志社的要求写稿,那些工作可能,不适合我。”汪紫衣轻蹙了下眉。
  “那……”
  “没能这那的,范总编,我希望的,只是一份相对固定的工作和相对轻松的责任。”
  “好,好,都按你说的办。”范文铎满脸堆笑:“不过,紫衣,这个雷涛这条线,你还得负责跟下去。”
  汪紫衣暗自一笑,那个,不需要你说。我可以天天跟。
  “他的事公众都很关心。我们杂志社也想借这次机会继续做个人物的专题,反映他的经历,最好……能挖掘一些轰动性的、不为人知的事……”
  汪紫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抬头瞟了一眼范文铎:“范总编,我们是财经杂志,不是八卦周刊。”
  “紫衣,我不是那个意思……”范文铎擦了下脸上的汗,“我只是说,我想做一个关于人物生活的纪实。说实话,雷涛一直是A城甚至全国青年人的偶像。很多青年一代羡慕他的成就,模仿他的作派,但更多的,急切地想了解他的成功经历。不过,他为人一贯低调沉默,对于他成功的过程包括他过去的经历始终是个谜。所以,我在想,我们杂志能不能做他这方面的专题,了解他成功以前的生活,也算写给青年一代的励志纪实。”
  “可是……”汪紫衣绞着自己的手指。拒绝的话似乎已不像刚刚那样决然。说实话,范文铎的话也戳中了她心底深处的那个点。他的过往对于自己何尝不算是一个谜。每每谈及,他总是不着痕迹地引导到另外一些事情上。体谅到也许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自己也就不再深究。可是,那些各样的猜测却一日深似一日地埋在了心上某处,此该被范文铎的话一戳,便又窜了出来。
  “能把一个从不接受专访的人的专访写得那么出色的人,一定也有办法写出我要的专题。”范文铎看着汪紫衣变化的神情,自信的笑浮在脸上。早年的心理学专业为他很好地察言观色打下了深厚基础。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
  “我觉得,你可能还是应该先跟本人沟通吧……”
  “这个是肯定的,只要你同意我的提议,我一会儿就给他联系。当然,我希望这个专题不会写成八卦聊文,而是从他某天,某周的生活纪实入手……”
  他居然真的答应了范文铎……
  握着手中的汤尼水,汪紫衣有瞬间的恍惚。
  前几日,当他亲口告诉她,他同意了范文铎的方案,暂订以他一月的生活作为她纪实的对象时,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何苦为了我……”
  “不是的,紫衣。”那人一挥手就断了她未说完的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只有坦然地面对世人了,我才能做回以前的雷涛。借这个机会,我想试试。”
  “涛……”差一点,汪紫衣就把范文铎的全盘计划告诉他了。她知道,有些事,他一定未曾完整地告诉他。可是,心中深埋的那个“幽灵”又窜了出来。天知道,她是多么想借这个机会了解得更多。涛,这次,原谅我!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汪紫衣未说完的话在男人听来,只简单地理解为了为他担忧。他的心一暖,取下眼镜,坦然地“望”着她,笑得温润如玉。当然,他没能看到对面女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惶。
  现在,她来了,坐在“国际金融年会”的会场中,等待他的出场。这是他本周行程中最重要的一笔。原本作为独立董事,他毋须出席这样的会议。可是,作为本次会议主办方的A城**银行毕竟是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因此,当对方诚意邀请他在今天的“特别论坛”中发言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
  会场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的时候,汪紫衣发现自己的心竟跳得有些乱七八糟。抬起头,那个人已走上台来。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衬得他的身形愈发清逸颀长,黑框眼镜下,那双失明已久的眸子丝毫看不出异样。他没有拿手杖,但步履却一如既往的从容。
  汪紫衣知道他昨天让秘书带过来“踩了场”,但亲眼看到他这样熟练地走到台上,走到发言席上,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地颤动了。她不知道这短短的十来米路,他昨天到底走了多少遍,但现在,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笑,那种自信的淡定的从容不迫的笑。下意识间,她轻轻地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右手。那里,如同往日一般,戴着那串藏饰手链。它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她笑了。她相信他听到了,因为在他调整面前的话筒时,她分明看到他朝着她的方向滞了下,唇边的那个笑多了份温柔。
  汪紫衣猛地低下头,她不敢再抬头看他了,因为她的心就快跳出胸腔了,万千思绪最终都化成了笔下的一句话:
  真想站起来,对着众人说,你是我的男人,雷涛,我永远为你骄傲!
  117、纪实(2) 。。。
  “‘雷神爷’重涉江湖,观点犀利犹胜往日。”
  “雷涛纵论‘流动性过剩’,俊逸风采不减当年。”
  “年会终日□迭起,雷董事语惊四座。”
  “还有,这个……”
  “好了,紫衣!”女人拿报纸的手准确地被一只大手抓住,雷涛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
  “雷董事,让我再念念嘛……”汪紫衣的语调中带着促狭,“不知有多少美女记者们昨夜通宵未眠,和着泪水,滴着口水,才能写下这些扣人心弦的文字……我需要好好地学习。”
  “紫衣,你感冒了?”雷涛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没有啊,我很好。”汪紫衣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我就奇怪了……”雷涛故意顿了一顿,另一只手宠溺地抚了抚汪紫衣的长发:“你既然没感冒,干嘛在屋里熏醋啊?”
  “熏醋?我没有啊!”汪紫衣更奇怪了。
  “你没有?那我怎么闻着到处都酸酸的?”雷涛终于忍俊不住,笑得侧过头去。
  汪紫衣这才明白雷涛是在变着方儿的笑话自己呢。她把手中报纸往旁一扔,人已经站了起来。
  “好你个雷涛,什么时候也学着这么会编排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作势要打。
  “我怎么编排了?刚刚明明是你自己……咳咳咳……”一句话没说完,许是笑得岔了气,雷涛呛咳不止。
  汪紫衣伸出去的手在空中迅速地倒了个弯,下一秒,人已经转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
  “不跟你贫嘴了,快把这杯水喝了。你啊,医生都跟你说了,这平日里情绪不能有大波动,切忌大喜大悲大忧大乐,你看看你,总是记不住……”嘴上埋怨着,水已递到那人手上,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抚上他的胸。
  上周陪他去医院彻底检查了次,肺上旧疾自不必说,这心脏上的毛病却更严重了些。医生的叮嘱言犹在耳,可这个“先兆心衰”的人却硬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不要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以前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他紧紧地按住那只抚在他前胸的手,轻轻地摩梭了几遍:“只要有它在,这里,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汪紫衣浑身上下刹那间就软了。不是瘫软,是酥软。
  也不知这“雷神爷”啥时候会了这本事,那紧抿薄唇间偶尔迸出的一句话或是那无神双眸间淡扫过的一点茫然顷刻间就能让她汪紫衣乱了心神。
  如同现在这般,她靠着他,任他的手一只一下一下地摩梭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自己的长发,自己则乖巧柔顺得如同一只猫,静静地偎着他,抬眸凝神眼波流转,心底无间暗流涌动。
  蓦地,她的唇印上了他的脸。下一秒,还未等她脸上的红潮褪尽,她的颈已被一双手紧紧搂住,另一张唇带着专属于他的霸道狠狠地压了下来。汪紫衣只轻哼了一声,迎合着他,送上了自己的唇。
  茂密的森林,万籁俱寂。除了汪紫衣自己的呼吸听不见别的声音。
  蓦地,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高大挺拔,昂首阔步。
  “方逸尘,方逸尘,你等等我……”汪紫衣加快脚步不停地追逐着那个人影,可是那人却始终不紧不慢地走在她前方十米左右,既不回头看她,也不与她拉大差距。
  “方逸尘,等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你,我又不认识你。”前方的人依然未曾转头过来,但冷漠的声音却久久地回响在森林中。
  “我是汪红武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曾经送过你一枚三棱镜的……”
  “什么三棱镜?就是几块破玻璃吧?拿去……”那人猛一转身,扬手间,一道白光一现,汪紫衣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时,依然是寂静的森林,可是除了她自己,真的再没有旁人。她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恶梦,可是,几块玻璃的碎片俨然脚下,明白地昭示着刚才的真实。
  她缓缓地拿起其中的一片碎片,下意识地对着天空看,树影婆娑,哪里有阳光?
  紧攥着那片碎玻璃,她突然笑了。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到眼中液体滚落。
  原来内心执着的,不过是块碎玻璃。坏掉了,就再也拼不上,也不能,再看阳光!
  “紫衣,紫衣……”好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润淳厚的声音,明朗安全的声音,让自己心安的声音。所有的愤懑不甘酸楚痛心似乎全在这声音的召唤下宁静下来。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森林深处向自己走过来的那个男人……
  “涛……”汪紫衣迷糊地睁开眼。
  “你终于醒了!”男人搂过她的身子,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你刚刚又笑又哭,声音好大,是不是做梦了?”男人的声音如梦中那般温润宁然。
  抬手轻轻地在脸上一拭,果然有些湿。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微闭了眼,刚才的梦境宛若眼前。
  “是做了一个梦。”汪紫衣听着那前胸不甚有力的心跳,原本还有些乱跳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梦到一些以前的事。”
  “不开心的?”那只瘦削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节奏不快不慢。
  “很早很早的事了。”汪紫衣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不久以前的暧昧气息,这气息让她的脸上慢慢露出娇羞的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了。”
  “没有,就好。”男人的手滞了下:“我还以为,刚刚是我太过……弄痛了你,让你不舒服,才……”
  汪紫衣的脸更红了些,声音也更低了些:“涛,我不是小姑娘了。”她往他的怀中再钻了钻:“我做过很多次刚刚那个梦,每一次都是自己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