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4-04-29 10:32      字数:4803
  若映竹立刻解释,〃那个,我是临时……〃
  〃哦!〃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示意让她坐下,开始问起一些简单的问题。
  可是,随着问题越来越深入,若映竹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地出声打断热情的面试官,〃请问,这是Van工作室的面试吗?〃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挪揄的笑容,〃小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们是模特公司的,正在为新品发布会选模特呢!〃
  若映竹心一凉,整个人几乎被抽空,坐在椅子上,却发现脚始终着不了地。
  最后,在那个男人的指点下,若映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面试地点,却无奈地发现,面试,似乎已经结束了。
  门微开,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几个衣着精致的男女似乎已经在整理最后的资料,若映竹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许后,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先是一脸疑惑地看了若映竹一眼,又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终于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开口了,〃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若映竹开始解释,却发现自己语无伦次,她的说辞,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最后,只能作罢,小手紧紧缠着衣角,手心渗出微汗,看着他们脸上始终淡漠的表情,声音终于低了下去,最后完全地安静了下来。
  突然〃砰〃的一声,若映竹受惊般抬起头,就看到一叠资料被重重扔到桌子上,穿着灰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疏离淡漠的眼神定在她身上,语气淡淡道,〃面试结束了。〃
  他原本坐在角落的位置,所以一开始若映竹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没有想到……
  若映竹抬起头,丝毫不畏惧地看向他的眼睛,问了一句,〃为什么?〃
  年轻男人面沉如水,冷冷地答,〃因为,你迟到了。〃
  如果若映竹对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毫无印象的话,那么他冷淡的口气,冷峻的表情,或许还可以给她某些提醒,他,正是一个多月之前她在那家西餐厅遇到过的那个男人……
  若映竹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坐着的男女,心里清楚地知道,刚刚的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当中最有决定权的,可是,她更为清楚的是,她给自己的唯一一次任性的机会,就这样还没开始,就宣告永远错过了。
  良好的修养使然,若映竹嘴角露出浅笑,微微侧身,真诚地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然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裴总监,这……〃
  裴澈站在原地,看着决绝离开的那个纤细身影,眸色幽深,语气依然不带温度,〃我自有分寸。〃
  再出色又如何,她犯了他的大忌,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时的人。
  即使,她的傲然骨气,让他刮目相看。
  裴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私人号码。
  〃老师,您好。〃他在椅子上坐下,对着电话那边的人问候了一句。
  〃阿澈啊,〃许教授开口问道,〃我给你推荐的那个姑娘,今天去面试了吗?〃
  裴澈揉了揉额头,语焉不详地低低应了一声,〃嗯。〃
  许教授的情绪立刻就变得有点激动,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怎么样,还不错吧,这姑娘?我早就说过……〃
  许教授是裴澈大学时期的美术导师,人品绝佳,做事一丝不苟,追求完美到了极点,对他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两人之间一向交情笃厚,然而,即使不愿拂了老师的一片心意,他决定好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生命中,不会有那么绝的绝对,也不会有那么远的永远。他更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避无所避,而且,他,心甘情愿。
  慎重考虑了之后,裴澈终于出声打断,〃老师,真不好意思,说实话,这个女孩,她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许久,许教授重重叹了一声,语气里还是带着无比的惋惜,〃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的学生,任何事情都在把握之中,一旦决定好的事,勿容置疑,更是无可更改。
  挂了电话,裴澈整个人靠在柔软舒适的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
  突然,笔记本电脑发出〃滴〃的提示音,他点开一看,是许教授发过来的邮件。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幅手绘的婚纱设计稿,曼丽的线条,轻盈流畅,细节处又隐隐透着古典的美感,画面清新灵动,细腻的线条像是有生命般绽放在纸上……
  裴澈坐在桌前,幽深的眸子迷了眯,平静的心底终于泛起微波。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个年纪,他绝对设计不出这样的作品。
  真正的艺术难得的不是后天的努力,而是与生俱来的天分和独特的领悟力。天分就像璞玉,有着生命最原始的纯净,后天的刻意打磨只会破坏它天然的美感。
  裴澈的心涌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激动,如果,这个女孩子在他手下,必定也会像一块璞玉一样,散发生命的光华……
  几乎是瞬间就按下内线电话,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交待着自己的助理,〃立刻把若映竹的资料发给我。〃
  很快,助理有了答复,〃总监,不好意思,您要的资料并不在存档中。〃
  〃我知道了。〃
  因为许教授事先跟他打过招呼,所以这个女孩子的面试程序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很自然的,不会有任何的存档。
  无奈地笑了笑,裴澈拿起手机开始回拨刚刚的号码,〃老师,我……〃很快,白纸上写下了一串清隽的数字,旁边还特意标了一个小小的“若”字。
  从里面走了出来,若映竹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微微抬起头,看着深蓝色的纯净夏空,悄悄沉淀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若映竹拿出手机调出信息页面,然后,开始一字一句,认真而冷静地敲了起来,〃许教授,对不起……〃
  她,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短信提示发送成功后,若映竹感觉心底的石头终于放下,轻松地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按下手机的关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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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Van
  *
  办公室的采光很好,明晃晃的日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影影绰绰。
  裴澈坐在椅子上,弯起食指抵了抵额,目光慵懒。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来。
  助理声音平静地汇报着,〃裴总监,您刚刚要我拨打的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所以直到现在依然联系不上……〃见那边似乎没什么反应,又迟疑地问了一句,〃不知道是否需要采取其他方式联系?〃
  〃不用了。〃裴澈目光落到窗外的小绿植上,淡淡道,〃你先去忙吧。〃便挂断了电话。
  若映竹?〃若〃,倒是一个罕见的姓。
  裴澈的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然而笑意却未到眼底。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键盘上敲了几下,页面立刻显示一连串的中国画专项奖,他手轻轻抵着下巴,慢慢地看起来。
  惜才是一回事,可惜对他裴澈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离别的六月,火车站,人山人海。
  若映竹拖着行李箱,缓慢而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鼻尖上渗出了晶莹的小汗珠,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四年的城市,眸色逐渐淡了下来,心里莫名有点酸。
  明明说好不回头的。
  可是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像此刻她手中这张淡粉色的火车票,时间往后推了三天,可最终还是要把她送上归程。
  终于到了最后离别的时刻,易无双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哆哆嗦嗦的,〃阿七,你回到家,一定要记得……打,打电话给我报平安,以后,我们一定不可以……忘记对方,一定要常联系啊……〃
  心底那股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涩突然又涌了出来,若映竹低下头,掩住眼里悄然流转的悲伤,抬起头时,脸色恢复了平静。
  有多爱笑的人,就有多爱哭。易无双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可是,若映竹心里很清楚,她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里,只是她的一段漂泊,远方,有她最深的牵挂,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若映竹从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越擦越多,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偶尔路过的人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若映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双双你够了啊,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又不是不回来,再说我家的地址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易无双终于止住了泪,拉着若映竹的衣袖,怔怔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还会回来这里?〃
  若映竹重重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笑得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心里流动着暖暖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终于忍不住环手紧紧抱住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珍重,珍重……
  火车的车厢很挤,人又很多,声音嘈杂。若映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耳塞,把音量调到最大,闭起眼睛听起了音乐。
  昨天晚上几乎又是一夜未睡,对于Van工作室,若映竹心里自然难免会有遗憾,却并不真的觉得有多难过。
  她向来淡薄,始终相信命定属于她的,即使不争不抢,终将还会是她的。既然注定有缘无分,那么自然不必强求。
  然而,谁知道呢,花开花落,一切自有定数。
  鼻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像极了易无双经常在宿舍里制造的那种味道,恍惚间,若映竹以为自己还在宿舍,睁开朦胧的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正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
  似乎觉察到异样的眼光,男孩子突然抬起头,腼腆地对着失神的若映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哗啦哗啦地吃面。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向后倒退,清净的风柔柔拂过脸颊,若映竹一手撑在小桌子上,用一袋小饼干和一瓶牛奶,解决了自己的午餐。
  若映竹笑看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子,站在妈妈的腿上,手舞足蹈,对着窗边的小男孩,咿呀咿呀唱着不成调的《单身情歌》。
  有人高谈阔论股市基金,有人在讨论最近哪里又发生水灾,有人伏在爱人的肩头,低低说着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一节狭窄的车厢,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芸芸众生在这里相遇,却要在不同的地点各自分别,奔向自己的另一个世界。
  若映竹的老家,在一个江南小镇。那个地方,有着深深的小庭院,雕花木窗,淡淡哀愁的雨巷,更多的,是随意随性飘舞的朦胧烟雨。
  暮色西垂的黄昏,〃吱呀〃一声,一扇黑色大门应声被推开,若映竹看着熟悉的院落,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光泽中,纯净的眼里似乎带着久违的沧桑,夹杂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的〃外婆,我回来了!〃恍若被回忆打湿,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像她很小的时候,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每天下午从画馆出来,一个人沿着河边、踩着碎掉的黄昏,慢慢走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会往里面大声地喊一句,〃外婆,我回来了!〃然后外婆就会高兴地从里面走出来,帮她接过肩上重重的小书包,牵着她的小手进屋,屋里的桌子上,总会摆满了许多好吃的。
  趁外婆不注意的时候,她用沾着黑色墨迹的小手,偷偷捏住一小块酥饼放进嘴里,外婆如果转过身看见,会又气又笑地抓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细细地用肥皂帮她洗,她则趁着这个空隙,把嘴里最后一口酥饼咽下去……
  肥皂淡淡的清香,似乎还在记忆里挥之不去,可是那个等在记忆里的人,早已随着时光从容老去。
  推开里屋的门,若映竹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目光落在角落里轻轻摆动的老式藤椅上,嘴角带着浅笑,关了电视,又轻轻走过去,蹲下来,认真地看着椅子上闭目小憩的老人。
  不过三个月不见,她似乎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银色的发丝低低垂在耳边。若映竹忍不住伸出手,动作极轻地帮她把发丝拂开,露出瘦削的脸颊。
  找了一张小板凳在旁边坐下,若映竹静静地看着眉目慈祥的老人,只觉得连逝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