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4-04-18 10:50      字数:4911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女子就这么简单、替你嫁了过去便无事了?”
  她听罢,想了想,反问:“当然就没事了,他们不过就是要结亲,谁会有时间去管娶得到底是谁?况且,她嫁她的,我逃我的。等我逃到了天涯海角,就算有事,他们又怎么找得到我?”
  “你倒是想得简单,怎么便如此自信、她会留你?”
  “……”祝九听罢,顿时迷糊了起来,不解的看着他。
  “她在衣裳上下洒了一种毒,这种毒、此刻正被你穿在身上……”
  “啊?”祝九听罢,忙低头看了看,而后又道,“胡说,如果有毒,我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若是不信,你可绕着这院子跑上几圈,待出了汗水之后,再看还能否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好端端的绕着院子跑干什么?”她满脸不高兴,却又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不禁思量了起来。
  其实她若想杀自己,也是可能的,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此事的人,是唯一一个可能会在今后拆穿她的人,只要她一天不死,那人就随时面临被揭发的可能。谁会留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在这世上呢?
  只是……
  “这样也太狠了吧?”她不禁脱口而出道。
  “所以我就以牙还牙,也在她刚刚喝的那杯酒里也下了毒。”
  “啊?”祝九听罢,更加不可思议,忙问,“你……你怎么做到的?”
  “如此简单的事又有何难?只要晚些时候她略微动弹,便会引得毒发身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帮你?”说着,他复又笑了出来。
  “帮我……”她重复了一遍,不由得想起那天之事。
  那天,他在马上看着她,问:是你?
  是你?
  这话,分明是表示他认得她。
  可是,她却不认得他。
  所以,她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他认错人了。
  不仅认错,还和那个或许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女子不太熟,否则,又怎么会认错这么久都没发现、还要一厢情愿的过来帮她呢?
  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眼下她正发愁怎么逃出去、逃出去以后又能做些什么,凭白无故的有个人肯站出来帮她,真是求之不得。
  想罢,决定不去揭穿此事,转而点头道:
  “这倒是,她一死,即使他们发现这人不是我,也再不敢声张,只能吃个哑巴亏、随便编个借口下葬。否则一旦岳家追究起来,要来验尸,肯定会倒打一耙、反过来找他们要人。只是,既然要她死,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刘家在朝野和江湖之中都有极大势力,若是一刀杀了她,这驿站上下必然翻了天,岳家与刘家也势必会互相怀疑、反目成仇。可眼下大战在即,我可不想因此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我只是想帮你个小忙而已,故而……”
  “所以就选择了下毒?这样一来,刘家只会以为她是自杀,即使不是自杀,这么神鬼不知的死在自己家里,也肯定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凶手……我说的对不对?”
  萧峒扬起嘴角,点了点头,道:
  “这会倒是聪明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这里有颗药丸,你吃下它,能抑制那毒,再换一身干净衣服去。”
  说着,将手中的一个包裹扔给了她。
  祝九打开,见里面也是一袭粗布衣裳。
  她犹豫了片刻,接过药丸,道:“你在这里、我怎么换?”
  萧峒笑了笑,转过了身去。
  她迅速的将衣裳换好,偷偷的把药丸别在了腰带里。
  “走吧。”她拎着包裹说道。
  23。第一章 金戈铁马会烟波…第二十二卷  阴差阳错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拜堂成亲。
  满堂的红色,触目所及一片鲜艳,红色的绸缎,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蜡烛,红色的大喜字,以及……面前那一对从头红到脚的新人。
  三拜过去,新娘被送入洞房了。
  她盖着红盖头,他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应当……是很开心的吧?
  他站在一众下人身后,隔着那高高的门槛、望着宽敞的房厅,里面早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他扯起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
  张宪等人拥着刘家行自新房中走了出来,而后众人开始喝酒笑闹。
  看着她拜了堂、成了亲,总算是放心了。
  也该回去了。
  两日后,大军就要前往颍州了,粮草明日便到,还有诸多事宜等着去忙。
  只怕又要早晚都不得闲了。
  只是……为何心里却觉得空空荡荡呢?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悄然转身、离开了。
  祝九和萧峒共骑一马,扬鞭直奔密林之中。
  弦月低低的挂在半空,在层层云雾之后若隐若现,二人沉默了一路,这会儿祝九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就算你下了毒要杀她,可是……这和我去看那个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拜堂之人本应是你,中毒身亡之人也应是你;若此刻你贸然出现在营中,你想他们还会放过你吗?”
  “我就偷偷的去找他就好了,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你怎就这么相信他会替你隐瞒?”
  “这……”
  萧峒笑了笑,低声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连一个小小丫鬟你都不能看透、差点死在她手上,更何况是擅闯沙场、骁勇善战的岳飞之子了?”
  “你怎么连他的身份都知道?”
  祝九听罢,更加疑惑了。
  “这有何难?”说着,他用力一夹双腿、轻击马腹,大声道:“驾!”
  要说天下之事,往往无巧不成书,可也不会总是那么的巧。此刻,扮成随从的岳云也正策马、悄然自驿站离开。其实他们走的都是同一条山路,或许会在路上偶遇也说不定?如果偶遇了,那么会发生什么呢?他会发现拜堂的那个人不是祝九,然后呢?
  那可就不好说了。
  只是,萧峒这边行着行着,悄然侧脸倾听了片刻,而后手腕向左侧暗暗用力,马儿便一下子离开土路、向西边的密林中行去了。
  只一会儿功夫,岳云从后面也策马奔了过来,而后又一路远去了。
  祝九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思绪混乱,不知过了过久,开始觉得头晕目眩起来了。她越来越紧的抓着萧峒的衣袖,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冒了出来,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萧峒觉出了她的异样,勒住马儿,问:“你怎么了?”
  祝九将头埋在他怀中,喃喃道:“……没什么,只是头晕……”
  他单手揽着她的腰、一个翻身跃下了马,而后将她轻轻放到地上,伸手去摸她的脉搏。
  片刻,他微微蹙眉,沉声道:“我给你的解药、你可是吃了?”
  祝九意识模糊的摇了摇头,说:“在……这里……”
  说着,自腰间拿出了那粒药丸。
  萧峒接过,将药丸递到她嘴边,道:“快些吃了吧!”
  她只好将药丸吃了下去。
  二人又歇息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才觉得好了些,不出冷汗了,也不是那么晕了,却是浑身乏力、一个劲的发冷打颤。
  萧峒只好从马背上拿出包裹、将里面的一件宽袍披到了她身上。
  “好些了?”
  “恩……”她点了点头,紧了紧衣襟。
  “可还能骑马?”
  “恩,能吧……”说着,扶着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扶着她,正要上马,忽然手中一紧、一下子抽出长剑、直向身后刺去!
  “哎?……”祝九被他轻轻一推、推到了马身旁,忙打起精神、疑惑的看了过去。
  却见眼前一抹水蓝色身影、早与萧峒打成了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她更加糊涂了,难道……是逃跑以后被人发现了?
  “这么着急,是要跑去哪里呢?”
  那身影收了剑,稳稳的落到了他们面前。
  是她?金澜一?
  祝九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萧峒落到祝九身前,单手护着她,望向金澜一,笑道:
  “怎么,你的喜酒喝完了?”
  “何止喝完?”她冷笑了一声,“简直喝出人命来了。”
  “哦?是么?”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难道你会不知吗?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毒、却不露一丝痕迹的,整个武林怕也是没有几人能做到吧?本我还疑惑为何新娘换了个人,如今却是明白了,原来……是被你看中了?”
  “是又如何?”
  “刘家并未声张,目前知道此事的也不过是他们父子而已。你把她留下,我带她回去,大家就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
  说着,她重又扬起了手中长剑、直对着他。
  “你这是在劝说我吗?”
  “错,我是在威胁你。”
  “呵,”他微微点头,转头看了看祝九,“你可愿回去?”
  祝九立刻一个劲的摇头,道:“不愿意!”
  “既然如此,那么……”萧峒复又向金澜一望去,“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这是故意如此?可知和留香作对的下场?不错,你出剑的确很快,可你要知道,留香能驰骋江湖四代有余,靠的是什么?其中深藏不露的高手数不胜数,若是再联合其他门派之人一同追杀你……你想你会如何?”
  “你就这么信他?”
  “我当然信他。”
  “不怕如此辛苦、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他淡淡的开口道。
  金澜一面色一沉,冷声道:“他敢?”
  “若是有朝一日羽翼丰满了,又有何不敢呢?”
  “……他若敢和留香做对,只有死路一条!”
  “若他仅是个商人,那自然是不敢的,纵使家中多有当朝为官之亲戚,那些官职也和堂堂元帅无法相提并论;可如今他和岳家结了亲,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自己的女儿还被封了贵人……这些朝野势力联合一起,你区区留香一个江湖门派,又算得了什么?”
  “他刘家能走到今日,全仰仗留香在各地的势力为他提供便利,否则……”
  “待他日时机成熟,谁还会记得这些?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当知道,一个人的价值在于让人需要、而非感激。当他不再需要留香,留香便毫无价值,甚或会成为绊脚石,届时……”
  “这么说来,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敢,”他摇了摇头,收起了剑,“我只是想带这位姑娘回扬州,至于江湖之事,不太关心。如今这么做也无非为了免除这位姑娘的后患而已。其他的,只是凑巧而成,你大不可不必放在心上,呵。”
  金澜一一口气窝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他说的很对,若是将祝九带了回去,刘家岳家自然皆大欢喜,然而日后他们结成党派、翅膀硬了,又要留香何用呢?就算掉过头来先对付留香、也是说不准的事;可若是她就这么的放他们走了,那么新房之中那女子一事,刘家势必会怀疑到留香头上。
  她已经拿到了岳家木牌,生意也做成了,无论怎么想,定是都不希望刘家这么快就羽翼丰满的。就算从中使诈破坏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势力和另一方走得太近、从而对自己构成威胁呢?
  想罢,恨恨的放下了长剑,道:“怪只怪我一时大意、低估了这其中干系,否则……罢了,你们走吧,最好今后别再让我看到她,哼!”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竟会阴差阳错的引来这么多麻烦事——若祝九不曾到刘家,那么岳家和刘家便不会结亲,若是两家并未结亲,她能否如愿拿到那木牌就不好说了;可如今她拿到了木牌,两家结了亲,祝九逃走,冒牌的新娘被毒死,她留香就成了最大嫌疑,但岳家和刘家的隔阂却也是必然的了……这些,到底是好是坏?其实这也算萧峒无意之中帮了她一个忙,否则便极有可能如他所说,日后刘家羽翼丰满,便不再将留香放在眼中……她竟然一时不慎、对她的到来疏忽了。她本以为祝九只是刘廷从哪里买来的一个普通丫鬟,就算后来岳家前来提亲,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一意想着拿到那木牌,故而便对这事默许了。可却忘了深思拿到木牌以后、刘家与岳家今后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百密总有一疏,无论再如何缜密,始终是比你略逊一筹,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话落,金澜一一个翻身、几下便不见身影了。
  萧峒回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