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4-04-14 09:15      字数:4774
  仓皇蔷浦械鞍字誓蹋恍栌蒙闶衔辶鹊乃〖游拢茨苋コ!?br />
  他听得莫名其妙,问道:“蛋白质?摄氏?”
  我这才发现此时已非旧世,眼前人更非古人。心下凄然,却也只是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家乡品酒的术语。”
  “噢?不知梅小弟家乡在何处,我可没曾听说过。”松老头又道。
  我心知他大概阅历丰富,也怕他看出蹊跷,就微微一笑,没再答话。
  只浇了几遍温水,酒气就开始渗出壶外。松老头闻得酒香清冽,不似刚才的浓郁侵人,大奇道:“奇怪,奇怪,同样的酒,怎就能温出不同的味道来?”
  有好物却不知如何使用的事例,自古有之。我所在那社会,也常常有暴发户花大价钱购买奢华物件,却常常把小A当成小B用,小B当成小A用的乌龙事件上报。
  所以我也不向他废话,自打开壶盖,取出两粒梅子投入壶中。
  这酒自然是极好的,但要会喝。想当年唐朝名士贺知章请诗仙李白畅饮“天之美禄”的绍兴佳酿,不巧那天贺老没带酒钱,于是毫不犹豫地解下作为官员佩饰的金龟去换酒。
  我原生长在绍兴,所以这“金龟换酒”的故事是自幼就听说过的。在成年之前,家人都禁止我饮酒,独独花雕是个例外。其实这也因为当时我正学医,黄酒恰恰也是泡制药酒的上好材料的缘故。
  小学那会儿,我迷上了看《三国演义》,和表姐一起看到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十分羡慕他们的英雄气概,于是也向效仿之。可巧那时候梅子还没下来,于是就用话梅代替,味道竟然很是不错。于是都笑曰:“我们这是‘话梅煮酒论狗熊’吧!”
  毕业实习时,我常在医院里值夜。一夜过去,回到与别人租住的小房间时,室友往往已经上班去了。那时坐在大厅的落地窗前,迎着清晨有些凉意的阳光,取出收藏的酒具温酒独酌,煞是悠闲自在。
  前世已经不堪回首。
  再温了两回,透出酒壶的香气中已然多了梅子的酸甜气味,掺着原本就清甜醇厚的酒气,顿时让在场人都醺醺然如微醉。
  我只把温好的酒倾入白瓷小盏中,一一递与众人。
  看那白瓷盏中的液体,晶莹剔透毫无杂质,黄中透红犹如琥珀。
  闻之,清甜微酸,逗人心扉。品之,顿让人全心全意沉醉其中,甚至忘了忧愁烦心事。
  松老一口口浅浅地细品,到后面已经是喜爱不能自禁。
  我只把温好的酒倾入白瓷小盏中,一一递与众人。
  看那白瓷盏中的液体,晶莹剔透毫无杂质,黄中透红犹如琥珀。闻之,清甜微酸,逗人心扉。品之,顿让人全心全意沉醉其中,甚至忘了忧愁烦心事。
  松老一口口浅浅地细品,到后面已经是喜爱不能自禁。
  那松老头子一边喝着一边啧啧有声,最后干脆把杯一放,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我来。我眼尖,只见那杯子明明是轻轻放下,却已经是整个嵌入了木板地面。更难得的是,木板与杯子贴合得严丝合缝,连一根木渣都没起,而那薄脆的白瓷盏子也没有一丝裂痕。
  换上普通一流好手的话,大概也能保证瓷杯不破、地板穿窿,可是要想破出个那么个漂亮浑圆的小洞,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果然不愧是南边来的孩子,品酒雅意独树一帜。”他道,“既如此,我们也不拐弯抹角。我们此次前来,是受了青阳宫主的父亲之托,要代为管教他的这个小儿。若你学问见识确胜于我们,我们也好无愧于心,回去交差。”
  他这番话,说得虽然有礼,可是一与他刚才的动作配合,就显然是在做警告。弦外之音就是——如果没本事,你就趁早走,否则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品酒'下'
  8 品酒'下'
  他这番话,说得虽然有礼,可是一与他刚才的动作配合,就显然是在做警告。弦外之音就是——如果没本事,你就趁早走,否则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真有些好笑。
  陈更在宫里虽然发令不多,我也很少见他威势逼人的样子,可他却独有一番自内而外的傲岸气势,让人不敢轻忽。整个青阳宫上下,都唯他的命令是从,又怎会有人叫他做“小儿”?不知他听了这番称呼又会作何感想。
  岁寒三友仨老头其实也十分有趣,要不干脆就别帮陈更了?让三老来管教管教他,说不定我也好轻松一些,不必天天跟屁虫般的跟东随西。
  更何况我还是比较看重我的小命的,不想也被他们拿来当钉子在地板上钉洞儿玩。
  可是那边厢陈叔眼中寒芒一闪,一个警告的眼神向我扫来。
  好凌厉的眼神!。
  ……陈叔看来是厌极了那三个老儿。
  这位陈总管事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我早有耳闻目睹。要不他也不能治理得整个青阳宫上下奴婢俯首听命,甚至连三宫六院十八室都不敢忤逆他。我毕竟还是在他手下做事,要惩罚,他的惩罚肯定比那三老来得要更快捷直接。
  我赶忙收敛了算计陈更的心思,力图诚挚地对三老道:“但凭三位老前辈指点一二。”
  竹老接过话头,脸色仍一如既往地沉肃道:“既是品酒,就以酒为题,行文一篇。”
  “这……”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面上犯难。
  这年头,行的都是些类似楚辞汉赋之类的文段,我虽然熟识唐诗宋词,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研究高古的学问。要考较我的行文,嘿嘿,不好意思,我不擅长。
  竹老头看我犹豫,捻须笑道:“梅公子该不会有什么难处吧。我想既然是陈总管事选出来的人,大概也是有些本事的。”
  这干瘦的青衣老头刚才一直面色沉凝,还让我以为他不会笑的。原来他会!只不过是趁你病要你命的那种奸险的笑。
  我此时骑虎难下,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有了定计。既然如此,那我就扬长避短。他们赋他们的楚辞,我只做我的唐诗。至于他们听不听得懂,接不接受这新鲜事物,就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
  陈叔,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我并非超人,无所不知,既然能力所限,也只好奋勇一搏。
  于是我也和他呵呵一笑道:“晚辈怎会有难处?只是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还请前辈开题。”
  和气的梅老头听我这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我这二哥的文采也是极好的。二哥,你就先做一文,也好助助酒兴。”
  竹老捻须不语,举盏抿了一口。当他放下酒盏时,斑白的长须微动,朗声缓缓吟诵。
  我凝神细记,却是一首楚辞体的诗歌。想来大概是赋文篇幅较长,堆砌词语,好用难字,所以饮酒间的行令,一般还是以辞而非赋为主。
  但听他慢慢诵道:
  “酒可共饮兮,不可独藏;
  其冽无杂兮,众众同其香;
  凛然沉醉兮,散发而飞扬;
  神魂若离兮,於中夜乃存;
  微酩而促膝坐以待兮,小童以沽取;
  青旗之阑珊于灯火外兮,佳酿已觞。”
  他慢慢地吟着,声音平静,毫无停顿地顺畅,可见他虽已是垂垂老者,却仍是文思如泉。一首辞说的是夜来与朋友相聚,十分欢畅。后来因人多酒少不足饮,只好连夜让小童出门沽酒,自个儿微醉心焦等待的事情。
  他诵毕之后,又自取了酒壶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众人都齐声叫好,我虽也面色诚恳地赞美几句,却忍不住直犯晕。
  这些兮啊矣啊的,字数不羁韵律不限,主语谓语宾语不分,还夹杂着一些生词。我虽然有些家学,却不是擅长古文。兼且高中读的是理科,大学读的既不是中文专业,又不是历史专业,所以此刻听得还真有些不习惯。
  陈叔见竹老拔得头筹,一个劲用眼神示意我上场,却见我仍不动声色——其实我这哪是那么游刃有余?我只是在想着怎么拿唐诗替了楚辞,正要勉为其难地开口,林海如却先我一步将酒盏重重往地上一顿,朗声笑道:“前辈好文采,真是读之顺口,闻之有趣。晚辈以前倒是失敬了,礼尚往来,也请前辈为我品评一首吧。”
  他前面还自称“晚辈”,后面就改称为“我”,傲气得很,可见并非真正心悦诚服。不等三老提出异议,就朗声诵道:
  “叹长空之皓洁兮,愿单骑而远游。
  惜怒水之奔逝兮,焉长歌而止流?
  怀乡远而登高兮,独郁结其谁语!
  夜不寐而独醉兮,望幽月乃至曙。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忧愁。”
  一首辞下来,虽也是在诵酒,意境却已经大不相同。有仗剑江湖的孤傲,有思乡怀旧的柔肠,有夜不能寐的惆怅,还有看天地远大的志向。
  林海如本来就是个乐痴。与我论乐时,曾将我锁在他的厅内不让我走,也不让陈更带我走,非要论到我困得眼冒金星,言语混乱时才放人。想不到于文,他也有独到的造诣和胸襟。
  他一边念着,余人一边点头,暗自品味。他却趁着别人细思之时,偷偷侧目向我抛了一个戏谑的眼神。我失笑,想不到他还有这些花花肠子,本来以为他是文痴大发,结果竟然是为我解围来着。
  他的辞做得精彩豪迈,自也得到一番称赏。那竹老对林海如神色间已经温软许多。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类文士虽然恃才傲物,却不像武将那般常常以为自己天上地下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只需见到才气与自己相当或更佳的人,常常会引为知己。
  只是那位看上去比较刻薄的竹老头并不会因为林海如的才学而对我爱屋及乌、颜色稍霁。当他的眼睛扫向我时,已显得更冷,想来是刚才我的犹豫不决让他小瞧了去。
  “林公子的辞做得好,老朽深感佩服。只可惜,”他的话锋一转,面向我道,“陈宫主的伴读是梅公子……”
  言下之意就是:你甭躲在林海如后面了,反正迟早是要出来露脸的。
  这次再也推托不得,我暗自吸了口气凝定心神,才向他轻浅地一笑,继而肃容答道:“晚辈原本就不及前辈,所以听了前辈的妙文,已经自愧不如。”
  他一听,脸上更显鄙夷,冷哼一声道:“那你这是认输了?”
  梅老似乎有点为我着急,松老在一旁自斟自饮,陈叔面色有点难看,林海如却莫测高深地望着轩外的白雪不再说话。
  其实有林海如那一板斧的缓冲,于我已经是足够的了。
  解开束琴的薄锦,将那具丝弦古琴搁置膝头,勾指轻挑。一个低沉的单音暗暗地响起,震荡着蕴着酒香的空气,纯净而动人心魄。是一种虽不成乐,却久远得让人无法释怀的声音。
  垂头轻拨,随着第二个单音的响起,和乐吟诵:
  “酒常共饮难独藏,
  其冽无杂远留香。
  散发执杯飞魂魄,
  夜话秉烛笑空坛。
  夙夜坐待沽清酒,
  梨花旗卸酿已觞。”
  我念第一句的时候,竹老头已经噫了一声,第二句的时候,林海如也噫了一声,到了最后,大家都面露讶色。
  又随手勾了一个余音,久久消散后,才抬头笑看他们,问道:“大家为何如此惊讶?”
  “这是……”竹叟有些犹疑地问道。
  “正是前辈刚才所作的那首辞,晚辈将它改成了诗。”
  “诗?可是远古之时,流传于民间的风、雅、颂的那种古韵诗歌?可是听着却又不十分相像。”
  自然不一样。他说的诗,是诗经里那种无韵有律、发自内心的最简短的文句。我说的诗却是讲究押韵骈文、首颔颈尾的唐诗。
  洒然笑道:“却不是那种诗。这是晚辈模仿古时诗章行文而创的一种文体,讲究押韵,不用难字。”
  这时还没有规定诗的行文规范,那我只好厚颜无耻一下,就说是自创的吧。
  “原来是公子自创!”竹老听得神情大变,顿时郑重地道,“读之朗朗上口,配乐吟唱独有风味——果然有点门道。其实老朽也总觉得,辞虽意蕴悠长,可惜无意义的字词太多,显得冗杂;赋文虽然繁华,却过于讲究骈四骊六,多用生僻字,读之生涩难解。想不到公子竟然能别出机杼。如果不是有了极深的文学造诣,又怎能自成一家?老朽不才,甘拜下风。”
  我暗笑,这竹子老头看上去刻薄冷漠,其实不然,只是因为我们没谈到他感兴趣的话题。真个文痴!
  恐怕他本是喜欢煮茶的茶派,可是这回与松老梅老同来,他自己偏偏又看中那些敬老先贤的美德,所以只好闷闷不乐地喝些黄酒,只能就些看不顺眼的名目发发牢骚吧。
  松老本只是慢慢细细地抿着酒不说话,如今见竹老刚与我交手一合就自认不如,赶紧放了酒盏,呵呵笑道:“梅小弟年纪轻轻就能自创文体,自然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