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4      字数:4973
  “太太,”毕嬷嬷笑道,“难道六太太不是四小姐的娘家人?难道我们姑奶奶不是四小姐的娘家人?”
  邬太太默然。
  毕嬷嬷道:“和娘家的人不亲,自然就亲婆家的人了。您膝下只有四少爷一个,有个和您贴心的儿媳妇不好吗?”
  “那也是!”邬太太颔首。
  有小丫鬟禀道:“太太,西府那边的四小姐差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说十二少爷、十二少爷几个要去大慈寺吃斋菜,也请了四小姐和东府的仪小姐、淑小姐,四小姐就想我们家七小姐也一道出去走走,特意过来问太太和七小姐的意思。”
  “哦!”邬太太眉角高高挑了起来。
  毕嬷嬷忙笑道:“太太,怎样?我们四小姐到底是在窦家六太太跟前长大的,可不是孟浪之人,规矩着呢!”
  邬太太“嗯”了一声,忍不住就笑起来,对那小丫鬟道:“你去问问七小姐,若是她想去,”说着,看了毕嬷嬷一眼,“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
  毕嬷嬷笑着应“是”,出了厅堂。
  外面一个目光灵活的小厮急急迎了上来,低声道:“太太怎么说?”
  毕嬷嬷露出个略带几分傲然的笑容:“跟四少爷说,老奴幸不辱命!”
  小厮喜笑颜开,奉承道:“难怪人人说都嬷嬷是太太眼前的第一红人,没有嬷嬷办不到的事!”
  毕嬷嬷脸色一沉:“小兔崽子,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那张嘴!”笑意却忍不住从眼底溢出来。
  “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厮嘻嘻笑,“小的这就去禀告四少爷。”一溜烟地跑了……大家不喜欢邬善吗?
  ☆、第八十二章 游玩
  大慈寺的夏天,古树盎然,清风爽朗,却无论如何也比不得窦家的后院安静秀致,可对窦品仪这样一年也通得出门几次的阁闺小姐而言,却是处处好玩,处处趣妙。
  她拉着邬雅指了不远处一块假石道:“你看,像不像个正等梳妆的姑娘?”
  邬雅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道:“那是灵璧石,小块的用来作摆设还好,这竹林边却应该放太湖石才好!”说完,目光又落在了走在她们前面的窦昭和窦品淑身上。
  两个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多前是窦品淑在说,窦昭在听,偶尔窦昭回答她两句,她就咯咯地笑,像个不谙事世的七、八岁小姑娘。
  真是没心没肺!
  邬雅在心里嘟呶着。
  窦品仪有些不高兴了:“邬雅,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都板着个脸,说什么你都要冷冷地回两句,你若是瞧不起大慈寺这样的乡下地方,你直管说就是了,这样没一句好话,真是让人败兴!”说着,甩开了邬雅的手。
  “哎哟,我不是生你的气。”邬雅忙补充般地拉了窦品仪的手,却又不好说是在嫉妒窦昭,只得道,“我就是觉得天气太热,这样走来走去的,汗透衣襟,很不舒服。”
  “还好吧!”窦品仪望了望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我怎么觉得这里比家里要凉快多了。”
  “或者是我太怕热了吧!”邬雅敷衍着,忙转移了话题,“我在京都。遇到了你五姑姑。”
  “真的!”窦品仪对京都一直很向往,她父亲窦广昌既然没有帮着家里做事,也没有个功名,她去京都的机会很渺茫。因而听说是京都发生的事,她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我是在何阁老家的娶媳妇时,和母亲去吃喜酒遇见她的。”邬雅道。“她住在她外祖母家,个子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说话秀声秀气的,一笑两个梨涡,和何家的姐妹都玩得很好,遇到我,也规规矩矩地打招呼。看样子还不错。”
  窦品仪愣道:“叔祖父的宅子不是在静安寺胡同吗?她怎么住在她外祖父家?她母亲呢?没和她住在一起?”
  “听说王老夫人很喜欢她,”邬雅道,“非要把她留在身边不可。她母亲样子有点憔悴,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说着,和窦品仪附耳道。“我听席间有位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还不让你七叔祖父纳妾。”
  窦品仪吓了一大跳。
  邬雅忙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知道,我知道。”窦品仪连连点头,“我娘要是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会活活把我打死的。”
  邬雅松了口气。
  窦品仪望着前面正和窦品淑观竹的窦昭好一阵犹豫:“七姑姑,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四姑姑?”
  “告诉她干什么?”邬雅连忙阻止,“要是她告诉了你太祖母怎么办?”
  也是。
  窦品仪点头,再看窦昭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窦昭却没有注意,一路上和窦品淑说闲话,爬上了大寺慈后面盖了个八角凉亭的小山丘。
  窦政昌他们几个早到了,十来岁八、九岁的童子正在那里或收拾着石桌石凳,或烧着红泥小炉,或摆弄着笔墨纸砚。围棋双陆。
  见窦昭拖着窦品淑进了凉亭,邬善看着被两个粗使婆子扶着走在半路的邬雅和窦品仪,微笑着递了个青天釉的荷叶杯过去:“你尝尝看,大慈寺主持收藏的陈年梅花雪水。”
  窦昭不接,笑道:“你给我喝了,你们拿什么煮茶?”
  邬善回头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说话的窦政昌等人,朝着她眨眼睛,低声道:“一杯而已,他们不知道的。”
  窦昭忍着笑,却被身边的窦品淑一把夺去了荷叶杯,嗔道:“你们推来让去,旁边还站着个嘴里冒火的呢!”说完,小口小口地把那雪水给喝了,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道,“真舒服!”
  邬善和窦昭面面相觑,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惊动了窦启俊,他快步走了过来:“你们笑什么呢?”
  邬善朝着窦品淑使眼色,道:“没什么,没什么,淑姐儿说了句笑话。”
  窦品淑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冲着窦俊启嘻嘻地笑。
  邬雅和窦品仪爬了上来,邬雅看见哥哥脸上那温柔的笑,心里直冒酸水,娇嗔地喊了声“哥哥”:“我好累啊!”
  “所以我让你不要来啊!”邬善毫不怜香惜玉地道,“四妹妹每天都围着东跨院走好几圈,还帮着崔姨奶奶除草捉虫,你怎比得上四妹妹?”
  邬雅气得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窦昭忙出面打圆场:“我们都渴了,茶水还没有烧好吗?”
  邬善家的童子端着个茶盅小跑过来:“好了,好了,四小姐,好了!”抬头看见邬雅等人,愣了愣,又端着茶盅跑了回去。
  众人看着不解。
  他又拿几杯茶端着小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说着“少爷,小姐,请喝茶”。
  大家哄堂大笑。
  气氛变得欢快。
  窦昭几个女孩子坐在凉亭铺了竹席的美人靠上喝茶,窦启光对着远处的山丘丛林画着画,渐渐地,窦政昌和窦品仪几个都被吸引过去。
  邬善正寻思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见哥哥走了过来。
  “四妹妹,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他坐在了邬善的旁边,“我这个月月底会和母亲、阿七一起去趟京都,可能要过了年之后才能回来,你有没有什么书信或是东西让我带给七叔的?”态度磊落,自然大方。
  窦昭笑道:“平时家里常有人去京都。也没什么特别要带过去的。”
  邬善道:“有没有什么让我带回来的呢?京都的大相国寺、白云观每逢庙会,天南地北的人都会汇聚到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我想不起自己缺什么?”窦昭笑道,“要是想起来了。再让邬四哥带也不迟。”
  邬善就问:“我听六婶婶说,你在缸里种荷花,怎么种?能活吗?”
  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窦昭笑容显得格外的明快,声音也变得柔和而充满了耐性:“我种的是睡莲。你见过吗?它和荷花很像似,不过荷花的叶子和花都露出水面,睡莲却是萍在水面的,在江南很常见,我们这边种的少一些。我也是今年刚刚试着种种……”
  “真的吗?”邬善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种花……”
  坐在他们中间的邬雅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邬善就是一通噼里啪啦:“我们家后院就种着两株睡莲,其中一株还是白仙子。你没见过吗?你把白仙子的给弄死了,祖父发脾气,还是太祖父护着你,只让你抄了十遍《三字经》。你,你敢说你不认识什么睡莲?”
  凉亭内外顿时静若万古,只翻风吹过衣襟的猎猎声。
  “我真不知道那是睡莲!”邬善的目光如泉水般清澈见底的澄净,“你说的那不是子午花吗?”说着,他恍然地拍着脑袋,望着窦昭道,“难道你说的睡莲就是子午花?”
  窦昭实在是忍不住,转过身去无笑地大笑起来。
  邬雅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转身就朝凉亭外跑去。
  邬善忙追了过去。在一棵大树下拉住了妹妹,肃然地道:“你为什么看窦家四妹妹不顺眼?”
  “我,我……”邬雅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我才是你妹妹!”说着,大声地哭了起来。
  邬善错愕,半晌才掏出帕子帮邬雅擦着眼泪。温声道:“傻妹妹,你什么时候不是我妹妹了!你不仅是我妹妹,而且还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可不能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在任何时候都得只对你好,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又道,“你看,你回来,我很高兴,专程让人给你从真定州纪氏的铺子里带了个西洋的挂表回来,我没有给窦家四妹妹买吧?那是因为你喜欢。窦家四妹妹喜欢那些笔墨纸砚的,我就给窦家四妹妹买了一匣子白扇面,我没有给你买吧?”他说着,取下腰间挂着的折扇打开,“你看,人家四妹妹还给我和芷哥儿几个每人送了把折扇,你呢,我送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可什么也没有送我!”然后喝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在这样,我以后只送四妹妹东西,再也不送你东西了。”
  邬雅泪眼汪汪地望着邬善:“真,真的!”
  邬善严肃地道:“真的!”
  邬雅低了头。
  邬善道:“快去给窦家四妹妹赔不是。”又自言自语道,“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你送给了我什么啊?可四妹妹呢,我送她一件小小的东西,她都知道回我……还说我对你不好……你小时闯祸哪次不是我帮你背黑锅啊!你怎么越大越不讨人喜欢了……”
  邬雅就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想着哥哥从前对自己的好,倒把对窦昭越来越浓的妒嫉消了。
  窦启俊见邬氏兄妹走了过来,笑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看热闹了,吃西瓜去,再不吃,都要晒得和外面的石头一样烫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窦德昌用冰镇了两个西瓜带上山。
  窦品仪和窦品淑心中还有困惑,可在窦德昌几个人的说笑声中也没多想,大家或坐在石桌前,或坐在美人靠上等着吃西瓜。
  邬雅红着脸,走到窦昭面前小声地说了句“都是我不好,不该乱发脾气”。
  窦昭惊讶的抬头,看见了邬善闪闪发亮的眼睛。
  ☆、第八十三章 婚事(粉红票690加更)
  少年的心,宛若水晶,纯粹而透明,带着无畏的真诚与勇气坦然奉献在窦昭的面前。
  窦昭感慨万分,突然间有些不敢去看。
  她站起来,微侧着身子挡住了那道目光,笑盈盈地对邬雅道:“自家姐妹,不用这样客气。”然后和善地问她,“你喜欢下围棋还是下双陆?我们不如来下盘棋吧?”
  邬雅长长地透了口气。
  她刚才太失礼了,在场的又都是哥哥的知交好友,不要说哥哥的那番话打动了她,就是哥哥什么也没有说,为了挽回哥哥的颜面,她也应该给窦昭赔礼道歉才是。不过窦昭在她的心中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她也做好了被窦昭奚落或是冷嘲热讽一番而绝不回嘴的准备。
  “我喜欢下双陆。”她笑着点头,窦品淑忙凑趣似的叫丫鬟摆了棋盘,支肘托腮地在一旁观战。
  邬善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行啊!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回头,看见窦启俊站在他的背后。
  “我说过,我会把事情办妥的。”邬善笑着,笑容越发的耀眼起来。
  他们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窦家。
  门外挑在竹杆上的大红灯笼将四周照得通明,戏台的戏班已换了一个,戏却依旧在唱,听戏的人潮把窦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窦启俊等人从侧门进了府。
  邬善护送妹妹去了客房。
  邬太太坐在厅堂前铺着凉簟的罗汉床上等着他们。
  见一双儿女回来,笑着问他们:“今天好玩吗?”
  邬雅开心地点头:“我在后山的凉亭里下棋,十二哥还给我画了幅画像。”然后让丫鬟将画像拿给邬太太看。
  “像吧?”她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