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4-04-11 10:52      字数:4861
  “不,我现在不想回去。”小吸血鬼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石仓君不想去喝一杯么?我听说大叔们晚上都要喝上一杯才肯回家。”
  石仓苦笑着摸摸自己的脸,“喂,我才三十五岁。”他拔下车钥匙追上去,小吸血鬼转过头来,猫样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带我去有趣的店吧,石仓君。”
  石仓想了想,他最后带小吸血鬼去了“上高地”,歌舞伎町最红的风俗店①,以火爆的钢管秀和来自北欧的金发舞女著称。他帮小吸血鬼买了啤酒,在台下的一张小圆桌前坐下,看男人们争先恐后地举起1000圆的纸钞伸到台前,浓妆的金发舞女像蛇一样折下腰肢,用嘴衔过钞票。“怎么样?”石仓问小吸血鬼,“有中意的话可以叫出去,情人旅馆就在隔壁,一次30000圆。”他看到小吸血鬼露出嫌恶的神情,“那个女人的金发是染的,”它用指间的香烟指着台上的金发女郎,“而且,她的胸也是假的。”石仓看到附近徘徊的类似保镖的男人向他们投来注意的眼光,连忙捂住小吸血鬼的嘴,“喂,你讲得太大声啦。”小吸血鬼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呜呜地说,“可是事实如此嘛。”石仓向周围的人露出抱歉的笑容,然后压低声音对小吸血鬼说,“别胡说八道啦,这里是东光会的势力范围,我们玩一会儿就走,不要惹是生非。”他站起来,向厕所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告诫小吸血鬼:“不要乱来。”小吸血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去理睬他。它把脚搁到小圆桌上,漫不经心地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时它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在鼓点与强劲的贝司之间,有人正向它走来。
  小吸血鬼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滑落到腰间,握住了枪。
  那个人将手搭在它的肩上。
  小吸血鬼利索地跳起,踢开椅子,转身用枪顶住了那个人的脖子。那个人摊了摊手,说:“我只是想请你喝一杯而已。”
  小吸血鬼睁大了眼睛,它看着那个人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皮裤,“樱……泽……”它低声叫道。
  枪从它的手里滑落了。
  黑衣的男人感到有趣地俯视着小吸血鬼,“我有帅到让你连枪也握不住了么?”
  旋转的射灯令人晕眩地变幻着色彩,小吸血鬼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黑色的外套微微敞开着,露出紧紧勒出胸肌的轮廓的黑色背心,半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但是那张脸……那张脸……
  不,不是樱泽。
  小吸血鬼告诉自己。虽然面前的男人也有着一张帅气的脸,但他不是樱泽。比起樱泽刀削似清晰的轮廓,男人的脸庞显得略过端正,他的五官也不似樱泽那般英挺,实际上,除了留着和樱泽一样的半长的黑发,穿着一样的黑色,他们并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是小吸血鬼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男人的身上,它明白他不是樱泽,但是……但是……
  小吸血鬼咬住颤抖的嘴唇,俯下身去,想捡起掉在地上的枪,这时面前的男人也正好蹲下身来,他的手恰好覆在小吸血鬼的手上,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让小吸血鬼想起另外一个人,小吸血鬼的手抖动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们谁也没有动。
  “出了什么事?”
  石仓的声音将小吸血鬼唤回现实之中,它猛地用肩肘撞开男人,迅速从男人的手掌下抽出手枪,插到腰间。
  “没什么,我们快走。”
  石仓疑惑地看着被小吸血鬼撞翻在地的男人,小吸血鬼已经推开挡在它面前的客人,向门口跑去,石仓连忙追上去。
  男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我只是想帮你把枪捡起来而已。”他注视着小吸血鬼小小的身影匆忙地消失在人群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十六章(中)
  “你回来晚了。”
  坂本看着推门进来的小吸血鬼,不动声色地说。
  小吸血鬼站在坂本的卧室门口,它的脸因为剧烈奔跑而染上了红晕,小小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小吸血鬼勉强控制住急促的呼吸,“我想知道,樱泽君现在哪里。”它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平静,但是失败了。
  “樱泽君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他在欧洲。”
  “你撒谎!”小吸血鬼忍不住叫了起来,它用手紧紧地抓住门框。
  “我为什么要撒谎?”坂本摘下眼镜,从房间的另一头的书桌前审视着小吸血鬼。
  “已经九个月了,樱泽君不可能没有回来过,他的工作本来就是负责日和财团在欧洲和日本之间的贸易运输。他必须回来!”
  “即使他回来过又怎么样?他并没有提出与你见面的请求。”
  小吸血鬼像被抽了一巴掌一样,紧紧地闭上了嘴。坂本冷冷地看着小吸血鬼的反应,他从书桌前站起来,向小吸血鬼走去。
  “不用难过。樱泽君的确没有回来过。而且他近两年不可能回来,就像我告诉过你的一样。”
  “为什么……”小吸血鬼低声问道。
  “樱泽君现在是国际警方通缉的对象。”
  他看到小吸血鬼猛地睁大了眼睛。
  “很吃惊么……我以为你看到《朝日新闻》上的报道,已经猜到了呢。”
  “那篇报道……”小吸血鬼努力地回忆着,“那篇报道只是说,警方怀疑一家本国驻欧洲的贸易公司和U9有关……”它突然用双手掩住嘴,“不,不可能,你心里很清楚,樱泽君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很遗憾,樱泽君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我当时的确委派樱泽君去欧洲与当地生产U9的黑手党进行谈判。警方现在认为U9的货源在欧洲,他们最好继续这样认为下去。”
  “但是樱泽君不是为你工作的么……警方如果追查那家公司,必然会查到日和财团的身上……”
  坂本笑了,“那家公司早在九个月前就已经转到了樱泽君的名下,作为他将你安全送到日本的奖励。”
  小吸血鬼向后退了一步,“你早就计算好了么……”它低声说道,从腰间拔出了枪,“你一开始就准备让樱泽君去背黑锅,所以你没有把欧洲的事务交给你的儿子负责……”小吸血鬼举起枪,瞄准了坂本的头部。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坂本依然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小吸血鬼。
  “我要你给警方电话,说出真相,现在。”小吸血鬼用枪管顶住坂本的太阳穴。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他冷冷地看着小吸血鬼,它握枪的手在发抖。距离上一次的注射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很快,小吸血鬼的全身都开始痉挛,握枪的手软软垂下了,它跪倒在地上,用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胸口,发出痛苦的吸气声,血液从它的肺部开始凝结,它无法呼吸。它的视线开始模糊,透过泪水,它看到坂本的脸冷冷地俯视着它。“我说过,你必须每隔二十四小时接受注射。”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樱泽君已经是一颗弃子,忘掉他,乖乖做事,对大家都有好处,是不是?”
  他又问了一边,“是不是?”
  “是……”小吸血鬼艰难地答道,它昏了过去。
  他打电话叫来了泽田。
  注射枪插入小吸血鬼的肩头时,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泪水顺着它的脸颊滴落到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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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坂本哲也将柯尔特357左轮手枪抛到空中,再接住,按到书桌上。“我早就说过不应该给它配枪,它太危险了。”
  坂本龙一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儿子,他穿着粉红色的豹纹衬衫和白色的西裤,头发也漂染成淡淡的粉红色,“我倒不觉得。”他沉下了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要钱么?”
  “啊……父亲大人还真是见外呢……”哲也一屁股坐在书桌上,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不,我不是来向父亲大人您讨钱的,实际上,您交给我管理的那几家店都经营得不错……”
  “我知道。”坂本龙一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也中饱私囊,贪掉了不少营业额。”
  “父亲大人真是无所不知呢……”哲也转了转眼珠,“我这次来,是想请父亲大人让我参与U9的生产销售,父亲大人将那么重要的运送工作交给那个小东西,还给它配枪,我实在放心不下呢。”
  “哦?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事了?”
  哲也搓着手,“我本来就很关心父亲大人啊。”他天真地笑着,“那个小东西实在太没有规矩了,父亲大人应该好好教训它才对呢。”
  坂本龙一也笑了,他说,“哲也,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老糊涂了,需要你来提醒我?”
  哲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从书桌上跳下来,“我并没有那个意思,父亲大人误会我了呢。”他撅起嘴,装出委屈的样子,“我听到消息说东光会、共政会、极东会已经盯上了U9,这才特意提醒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如此放心让那个危险的小东西配着枪到处跑,万一它投靠东光会或者其他组织,对我们很是不利呢。”
  “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到哲也的脸上露出质疑的表情,“父亲大人连我这个儿子都不相信,为何如此相信它?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坂本叹了口气,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把小吸血鬼也受到U9的控制,必须每隔二十四小时接受注射的事实告诉了哲也,哲也瞪大了眼睛,“U9居然那么厉害……”
  坂本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书桌上的左轮手枪,“U9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和酸性的化学药品混用,它受血液酸碱度的影响很大。”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泽田告诉我,他们在临床试验中遇到过类似问题,一个试用者隐瞒了他长期服用阿司匹林的事实,他们不知道他的血液呈酸性,那个家伙死得很惨。现在我们在出售U9之前,都会提醒购买者注意这一点。”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哲也一眼,“U9是危险物品,我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情。”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哲也目送他的背影,“阿司匹林么……真有意思……”,他喃喃自语着,低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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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坂本将左轮手枪还给了小吸血鬼。
  “你会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是不是?”
  小吸血鬼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接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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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仓发现小吸血鬼变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它接连两次扣动扳机,将子弹射入想要偷袭他们的男人的下身,被击中的男人发出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隔着裤裆捂住伤口,由于极度的恐怖,发疯似的瞪着眼睛。小吸血鬼面无表情地向前跨出两步,将左轮手枪中剩下的子弹全部射进男人的身体,男人浑身抽搐着倒在血泊中——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石仓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听到小吸血鬼说,“把你的枪给我。”他下意识地把枪递给小吸血鬼,它用左手接过枪,直接瞄准了死去的男人的同伙,那个家伙好像刚刚从恶梦中醒来,这才想到要转身逃跑,小吸血鬼让他跑出几步,才扣动了扳机,第一发子弹打中了那个家伙的右膝盖,第二发子弹也几乎打中了相同部位,男人哀嚎着,拖着受伤的腿向前挪动,小吸血鬼停止射击,等到那个男人几乎以为自己处于安全距离时,它将枪换到右手,向下错位约十公分,以那个男人的左膝盖为瞄准点,进行试射——那是一次很认真的瞄准。
  子弹命中了那个男人的大腿,他发出野兽般的惨叫声,扑倒在地上。
  小吸血鬼不满地扔下枪,从腰间拔出猎刀,割断了那个男人的喉咙。“吵死了。”他喃喃地说。
  石仓目瞪口呆地看着它。过了好久,他才能开口说话,“你至少应该留下活口,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他抱怨道。
  小吸血鬼拾起枪扔还给他,“有必要么?”它仰起头,瞥了石仓一眼,“反正不外乎是东光会浅野组之类的家伙。直接干掉就好,有什么好多罗嗦的。”它翻了翻男人的尸体,有钱包、驾驶执照、装有子弹的弹匣等等。小吸血鬼将钱包和子弹都放进了自己的衣兜中。然后对石仓说,“走吧,我们去喝酒。”
  第十六章 (下)
  石仓发现他们又来到了歌舞伎町的“上高地”。这次,小吸血鬼自己跑去买了一摞啤酒,满满地堆在桌上。石仓看到小吸血鬼举起酒瓶,对着瓶口直接往肚子里灌,不禁大吃一惊。“吸血鬼也能喝酒么?”他好奇地问道。
  “不能。”
  小吸血鬼干脆地回答道,它随手将空掉的酒瓶扔到地上,抹了抹嘴,伸手去拿第二瓶。石仓伸手去抓小吸血鬼的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