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4-04-11 10:51      字数:4994
  我的脸上,火烧火燎。
  我没有抚脸,以闪电的速度回手一掌,清脆的掴上他的左颊,“让你不信我!”
  两个人对视,然后,吻的天昏地暗。
  “减肥减过了。”他扯开我的浴衣带子,又捏我颊上的肉,手指用力。
  “大概是那边天气太热,影响食欲。”我心不在焉的回答,手指抚弄开他的衣扣。
  “几乎天天下雨,还热?平均气温也比北京的夏天低好几度……”他忽然住口。
  中央台的国际频道,每天准点播报世界各大城市的天气情况。有个人,在北京,每天按时收看,
  只关注吉隆坡。
  我直视他,看进他的眼睛。
  “上床去!”他抓住我的肩让我转身,用力推我。
  我被推得脚步踉跄,有水样的液体从眼中漾出。我趴在床上,把脸和水都藏在臂弯里。
  他侧身躺在我身边,食指和中指像两条腿,一步一步,踮着脚尖从我的后颈沿着脊椎向下踱。
  “别玩花样!”我瓮声瓮气的警告。
  他摇我的胳膊:“你先来。”
  当然明白他的用意。我不敢抬头,现在,我一定双眼通红像微醺的兔子。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嗫嚅。
  “我知道……”
  有些话,不需要语言也能传达。
  因为我终于懂得:不想自己,只想不要它灭掉,爱情就会闪亮到最后。
  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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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1月19日 星期一
  昨天早上,我失魂落魄的从派处所回到家,他竟然在房里!
  一个我正在千辛万苦寻找的家伙,突然出现在面前,对我的心脏真是一次考验。
  我想起来,他妈妈好像是说过,他有在门口脚垫下面藏备用钥匙的习惯。
  这个笨蛋,现在谁还敢这样?地球上的贼都知道了。
  回想起一整晚加一个清早的慌乱与心悸,我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他也毫不示弱,回我的那巴掌
  比我更狠。
  这也算公平。像两年前那个冬夜,打完我们便吻在一起。吻得很深很久,几乎窒息,似乎要补回
  这一个月所欠下的。
  疼痛之后是甜蜜。
  “我要看着你的脸。”他吻我,也抚摸。
  “随便你。”我合作的平躺,微笑。
  他跪在我的两腿间,人很有耐心,手指也很温柔。
  我仰视他的脸。他的下巴明显变得尖细,像椎。忽然心疼,椎仿佛刺进了心脏,“你在大马,是
  不是病过?”
  “嗯。”简单的回答,似乎不想再提。
  “怎么回事?”
  “被一个混蛋气得肝气郁结。”他恶狠狠的俯视我,手掌抚上我的左胸,“再不信我,就剖开这
  里看看,到底装着什么狼心狗肺。”
  他开始冲撞,在某一时刻叫出声:“……卓越……”
  这个咒语,对我永远灵验。可以让我欢乐着哭,也可以让我疼痛着笑。
  “那我也要看着你。”我扳他的肩。
  “好好好,听你的。”他顺从的翻身,轻轻的笑。
  把他的腿压至胸前,我扶着他的膝盖,恶声恶气的威胁:“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我抱着他,把他圈在怀里,固定在身上。
  他问我为什么要说偷渡:“遵守法纪、光明正大的去不就得了?”
  我给他讲我的两次冲动,一次袭警,一次骂鸡。给他讲我找不到他,怎样厚着脸皮去找人,求团
  长,求片儿警。
  他笑得浑身乱颤,笑出了眼泪:“小时候没人教过你吗?和家里人失散了,要站在原地等。一定
  会有人回来找你。”
  “你会回来吗?要是我不打那个电话。”
  “会。你相信吗?”
  “信。” 今后再不会怀疑你。
  今天早上,我去团里上班,他去他们团找领导谈合同延期。
  临分手,我拉住他:“口气要强硬,就是不能延。记住了?”
  “你祥林嫂还是唐僧啊?”他挣开我扭头就走。
  我并不是很放心,以他的好脾气,他们团长几碗迷汤就能把他灌晕。更何况,借调是团里对演奏
  员的肯定和信任,处理不好就要被骂不识好歹。
  晚上下班回家,他说他和团领导谈了,只能让一小步,合同延至9个月。我还能说什么?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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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1月19日 星期一
  我恨死我自己。卓越嘱咐我态度要强硬,我还信誓旦旦说大话。一见了团长,我就老实了。老人
  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完乐团的荣誉又说我的能力,把我逼得无话可说。
  最后,我只得说:“团长大人,我正热恋呢,特上赶着的那种,迷人家迷得要死要活。我要一松
  劲,说不定就得让人给踹了。您这不是耽误我终生幸福吗?”
  团长气得直笑,说:“小秦你别给我耍花样。这样吧,先延到9月份。到时候那边可能已经聘请
  到自己的小提琴手了。”
  我只能同意。
  晚上跟卓越说了这事,他咬着我的耳垂不说话。
  我推他:“你有话直说。要不然我可打喷嚏了。”
  “你想听什么?距离产生美的爱情箴言,还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集体主义精神?我现在是调频
  立体声,欢迎选台。”他嬉皮笑脸。
  其实,除了“窝囊废”这三个字,我再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一年变成9个月,唉,这就是
  我强硬争取的结果。
  “有没有骂人台?”我问他。
  他握住我的肩,和我对视,一本正经的说:“有。”说完就猛然推开我,翻到沙发后面,大声说
  :“你个窝囊废!笨蛋!”
  他一级战备的盯着我,随时防备我扑过去。我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他真的懂我。
  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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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2月16日 星期一
  秦霜是14号早上到的,胖了一点,在床上还是很疯。
  他给我的礼物居然是一条机场免税店的Salem Menthol。他对我抽烟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清,我吸
  烟时他会扑上来抢,有时又会买了烟送到我手上。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矛盾,只在心里得意着。
  他瞪眼:“你别以为我是为了讨好你就跟国际禁烟运动唱反调。这只要40马币,我小市民,我贪
  便宜行不行?”
  今天开庭。受伤警察的单位给他开了一份当晚正在执行公务的证明,所以是轻伤害和妨碍公务罪
  两罪并罚。
  判了一年监外执行,其间不得离境,每月还要到户口所在地的派处所汇报情况。
  秦霜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年吗?大不了你每月到派处所报到,我每月找你报到。”
  从法院回家的路上,一辆奥迪A6斜刺里冲出来,差点别到我们的富康。
  好不容易稳住车子,我摇下车窗冲A6的司机吼:“你给我靠边停下!”
  A6停在前方不远处的紧急停车带,司机开门下车,骄傲又穷横的回首。是个穿海军军装的年轻水
  兵。
  我拧身要下车,秦霜抓住我的手臂,用眼睛提醒我。我又怎么能不记得:一年之内,不能惹事儿
  ,否则立马就得进去。
  如果那样,一年的意义就要发生变化。
  “你别管。”我甩开他的手,迎着那个水兵走过去。心在暗笑。
  “车本儿呢?把你车本儿给我!”我凶巴巴的把手摊开,伸向那个水兵。
  他愣了一下,不解的问:“凭什么给你车本儿?你又不是交警。”
  “卓越”他站在我身后叫,失望和气愤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
  “以后小心点,别以为挂个军牌就把奥迪当坦克。”我交待一句转身就走。
  小水兵有些意外,已经竖起刺准备迎接坚果,没想到砸来一团棉花。
  回到车上,我向秦霜解释,说我只是逗着玩儿,说我从现在起夹着尾巴做窝囊废。
  他撇嘴,口气却明显的轻松:“你心狠手辣,我两年前就领教了。”
  我了解他的担心。那是一种会在我心里发酵的物质,能让我整颗心都起化学反应,酸酸甜甜泛起
  酒泡,人也变得醺醺然。
  晚上,一帮同学和朋友在凯莱聚会,庆祝我不用吃牢饭。
  一个没看住,秦霜又被人灌多了。我扶他,他就势趴在我怀里咕咕哝哝,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哪
  国鸟语。
  我问他想不想吐,他捂着嘴点头。我半拖半抱的把他弄进洗手间。
  一进门,他就咯咯笑着把我拖进一间厕格,闭着眼睛说:“吻我。”
  “你真喝多假喝多?”
  “快点儿。原影重现。吻我。”他催促着,睫毛轻颤。
  两年前,在这个洗手间,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揽住他,贴上他的唇。
  我们那个吻,根本就不能算原影重现。因为已经和两年前有了本质区别。
  这次吻得太深,太投入,以致全身的火都被点燃,身体已经纠缠在一起,连呼吸都变了节奏。他
  的手已经伸进我的裤子里,我猛然推开他:“不行!在这儿不行!”
  我们不再说话,各靠一扇板壁喘粗气,调匀呼吸。
  “如果不用偷偷摸摸,就完美了!”我轻声叹息,指的不只是一个吻。
  “可以啊!我敢当着大家的面吻你!”他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断章取义。
  “得了吧你。就算是一男一女,大厅广众之下接吻也够出格的了。这可是中国。”我拉他,“走
  吧,该有人找咱们了。”
  “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他背巴尔蒙特的诗句,意有所指。
  真拿他没办法。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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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2月16日 星期一
  14号早上到北京,乍暖还寒。
  我却坐在他身边热得脸直发烧。他也一样,连耳朵都红得透明。
  我们只愿意把原因归结到车内的暖风系统上。
  他要我帮他点一支Salem Menthol,说薄荷比较清凉败火。我点燃一支,自己吸一口,再拿在手
  上让他吸一口。
  这个骗子!两个人一递一口的抽着薄荷烟,我不仅没觉着凉快,反倒越抽越热,连气都快喘不匀
  了。
  这破Salem Menthol,亏我还帮他在机场免税店买了一条。
  我一向反对吸烟,但又不想逼他,心里特别矛盾。担心他的健康,也担心他的心情。只能时不时
  卖卖矛,抽空再吆喝几声盾,红脸白脸全由我一个人唱。
  也许,那带着薄荷清凉的吻,对我太过诱惑。
  卓越的案子判了,幸亏是监外执行,一年也就不算什么。只要他在这一年之内安分无事。
  回来的路上,他和一个开军车的海军士兵发生了争执。错虽然不在他,但他的冲动却令我心惊。
  “车本儿呢?把你车本儿给我!”
  我站在他身后,听他火冒三丈的大吼,心狂乱的跳。只要他动手,他就要失去一年的自由。
  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他难道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叫他,忍无可忍,气愤,更失望。
  他转头看我,往回走,似乎笑了一下,有一丝奇怪的意味。
  发动车子的瞬间,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他的唇扫过我的唇。
  “我就是逗逗闷子,不会惹事儿的。我现在就是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那你要人家车本儿干嘛?”
  “呵呵。要过来我替他撕了。车技那么差,让他再考一个去。”他得意的笑,转而又变得认真,
  “你别担心,这一年我铁定老老实实的。越狱比偷渡的难度系数高太多了。”
  偷渡?哼,还是先学游泳吧。他亲口说的,初二以后他就再也没进过游泳馆,根本是个旱鸭子。
  他们乐团待他不错,没有开除他。一帮朋友和同学借机又在凯莱的运动餐厅腐败。
  我装醉把他骗到我们初吻的那个洗手间,要他原影重现。
  那个深吻差点让我们失控,因为感觉实在太好。
  他说,如果不用偷偷摸摸,就完美了。我明白他是在说我们的爱情。这很无奈。
  和他一起回到餐厅,姚佳走过来,向我们举起酒杯,说:“Cheers。”
  “这么洋?”卓越挑眉。
  “想不出合适的话。”她看向我,“有些祝福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会酸得人受不了。”
  她还是那样,表面看来嘻嘻哈哈,其实很内敛。大提琴的深沉,真的很配她。
  三个人举杯一饮而尽。姚佳微笑着,走向身旁欢乐的人群。但愿欢乐可以传染,这样我内心的负
  疚感也许能减轻一些。
  卓越重新端过两杯酒,递给我一杯,问道:“她刚才说Cheers,咱们说什么?”
  “也要洋的?”我反问。
  “随便。”
  我举起酒杯,说:“那就Kiss。”
  卓越开心的笑:“好,Kiss。”
  两只晶亮的郁金香杯相碰,清脆悦耳的Kiss。在大厅广众之下,代替我们。
  End
  《番外之习惯疗法》
  ――
  他入院那天,是我在丰盛医院骨科病房工作的第四个月。戴上护士帽的新鲜与喜悦正逐渐被每日的重复工作冲淡。
  据急诊的姐妹描述,他被抬进医院大厅时,曾引起不小的骚乱。
  是啊,七八个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簇拥着一张担架出现在医院里,是黑社会群殴之后还是片场事故?
  离我们医院不远是政协礼堂,除了开会,有时也搞些晚会、音乐会之类的创收活动。
  那天晚上,一场交响乐音乐会结束,他从两米高的台上摔了下来。
  病历里,有他的大致情况。
  秦霜,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