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04-09 19:52      字数:4719
  经没了人影,心中隐隐的失落,他已经回去了吧,连想再看他一眼也不能我如的愿。
  出了大厅,夏天特有的热浪迎面吹到脸颊上,撩起了我耳边的几丝鬓发,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仿佛这样就能让流动的空气将我对胤祥的相思之情带走似的。
  却不想被沙子迷了眼,生硬的沙子咯得我的眼睛很不舒服,眼泪自然而然的流下来,赶忙一下下的眨着眼睛,用手指肚拭去多余的的眼泪,我想我的眼睛现在一定红了。
  眨眼的间隙看到有个人站在风口处背对着我,与大厅内的喧闹比起来,他更显得茕茕孑立,孤单落寞,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识,那人竟然是胤祥!
  再顾不上眼睛里不舒服的感觉,只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不自觉住了脚步,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了,只是仅仅几步的路程,却好像隔了迢迢千山万水。
  突然意识到,此刻,我不是他的侧福晋,他也不是我的丈夫,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是死而复生的纳兰筠筱,还是妄图接近皇子的婢女齐烟岚?
  听到我的脚步声,胤祥缓缓抬起头望着正午的骄阳,用手遮了遮日光,开口道,“别过来,我想通了,红尘旧梦,梦断已成空。庆瑶,你既是皇阿玛指给我的嫡福晋,你放心,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他说完,没有转过头看我一眼,就径直回了大厅。
  他是把我当成兆佳氏了吗?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原来前尘往事,无论于我还是于他,终究都只不过是梦一场,梦醒了,缘尽了,人也该散了。会有太多的人和事夹在我们中间,当初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十二皇子府的,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走路也轻飘飘的,整个人仿佛踏在云端一般摇摇欲坠。
  我去了李佳氏的院落,强撑着精神告诉她药已送到,就仍是浑浑噩噩地站在她身后保持灵魂出窍的状态,一堆孩子的面孔在脑海里不停的出现着,他们于我非常陌生,但不知为什么我仍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个是弘暾,那个是弘晈,只有七岁的是弘日兄,小不点似的弘晓和绶恩,还有笑得可爱的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全是胤祥和兆佳氏的孩子,多么纯真的面孔,在我来看,却是那么讽刺。
  “烟岚,去给我倒杯茶来。”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李佳氏在叫我,可偏偏什么也听不清,我走到她面前问她,“福晋有什么吩咐?”
  她有些不耐烦的道,“去给我倒杯茶来!”我听了吩咐,从小厨房里拿了茶壶,再回到屋里给她往杯子里倒茶,我竟然在那时出了神,眼见得茶杯满了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直倒着倒着,茶水渐渐漫出了杯子,流到了桌子上,又顺着桌沿洒到李佳氏新置办的旗服上。
  “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了脸上,我才如梦初醒一般捂着早已火辣辣的脸庞,愣愣的望着她那身被打湿的旗服。
  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我看你是好了巴掌忘了疼。给我把她拖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见一次我就打一次!”富察氏还未过门,她就如此气急败坏,以后还不一定会暴躁成什么样。
  外面侍奉的太监们进了来,不声不响的架着胳膊把我拖走,这回我连求饶也忘了,呆呆地看着衣服一点点被地上的石子磨破,那些太监们把我拖到侧门扔下,就回去复命了。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勉强撑着墙站起来,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天地之大,何处是我家?以前还有个沈府可以去,现在沦落到无处可去了。
  一眨眼天都擦黑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街边卖馒头的小贩正大声吆喝着,热腾腾的笼屉里冒着滚滚白汽,我不禁咽了口唾沫,抱着一丝希望摸摸口袋,还好剩下了几枚铜板,至少今天是饿不着了,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说吧。
  我向那小贩走去,正想开口询问一下馒头的价钱,却不知怎的眼前铺天盖地的全是黑色,整个身体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突然被横了过来,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我下意识的使劲挣扎着,这才意识到,我居然被人用麻袋装起来扛走了,浑身上下所用的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不会是有人要绑架我吧?钱我是没有,就只有……现在的这身体虽然不是如花似玉,但至少也是十六七的妙龄少女,这人会不会把我卖到某个妓院,逼良为娼?只是想一想,就让我浑身汗毛竖立,冷汗涔涔。
  这人扛了我走了一段路程,绕过七拐八拐的几条胡同,突然他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很奇怪的是,这家妓院居然安安静静的,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吵嚷。正想着,那人把装着我的麻袋又转手递给了另一个人,由另一个人在抱着我往里走。
  终于,这人把我放了下来,取走了套住我的麻袋。还好,他对我还算客气,没有像我设想的一样,把我像倒东西一样从麻袋里倒出来。我不安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大厅中,两边站满了打扮整齐的丫鬟装束的女子,这家妓院真够特别的,“员工”还要穿统一的制服。
  突然听到了老妇的抽泣声,我抬头一看有个妇人正坐在正座上。这应该就是老鸨了,心里不禁犯了嘀咕,是不是她家生意不好,她才哭的这么伤心?
  崭新身份
  那老妇哭的忘我,竟连我这么个大活人也没看见。这时,一个老头从屋外走了进来,两边丫鬟装束的女子,齐齐地半蹲着跟他行礼,“老爷吉祥!”
  老爷?只听说过老鸨,原来还有老爷这一说,这妓院配备的居然这么齐全。
  那妇人仿佛才看见我似的,一下子从座上扑到我身边,哭了个昏天黑地,还有带着哭响的声音嘶喊,“女儿啊,你叫我和你阿玛好找啊!”
  女儿?阿玛?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不太对啊,难道这不是妓院?我再仔细的环顾一周,那些丫鬟装束的人打扮得都很规矩,不像是妓院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应该就是普通的丫鬟,这回我可闹了个笑掉牙的大笑话!可那个女人叫我女儿,但那领头女官管我叫齐烟岚,既然姓“齐”,明明是汉人才对,汉人不是叫“爹”的吗,怎么又叫起阿玛来了?
  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我提醒她看仔细一点,现在是晚上,虽点着蜡烛,但看走眼也是有的,“您再仔细看看,我不是您女儿啊?”
  那妇人抹抹眼泪凑到近前仔细打量我,简直就像个相面的!她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你不是我女儿!婉婷的左脸上有颗红痣。像!长得真是太像了!”
  我和他女儿长得很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老爷发话了,“姑娘啊,你得帮我们家一个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能帮什么忙?我要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乐于助人,这点优良品质我还是有的。
  那老爷继续道,“我家女儿婉婷,许了门亲事,可她早有相好的,几天前竟趁我们不注意和那男的跑了,我派出了多少人手去找都没有音信,今儿听人报信,说是在一个馒头摊前看见了小女,就命人把她绑了来,谁知却是空欢喜一场!”
  我的天哪,那不就是私奔了?在古代这样勇敢追逐真爱、抵制封建婚姻的姑娘能有几个?我不禁佩服了她起来,真是有魄力!
  他顿了一下,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本来跑了也就跑了,自己的女儿再无情也希望她能过得快乐。但那亲家位高权重,我们惹不起呀,要是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不依不饶。姑娘的容貌和小女几乎别无二致,我想让姑娘代替小女的身份出嫁。”
  “这……”我有些犹豫了,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啊,就算是乐于助人,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把自己搭进去啊!
  谁知他突然跪了下来,面带戚容,“姑娘啊,这个忙你一定得帮,老夫一人死不足惜,可这富察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不能跟着我一起没命啊!况且你嫁过去定是锦衣玉食、吃喝不愁,老夫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儿为了这几十条人命,就舍了这张老脸去。”
  气不过张口骂一句,“这是什么亲家?是街头恶霸吗?怎么能这样蛮横无理,要杀你全家?你不会报官吗?让官府去处置这些不法之徒啊!”
  没想到我才一提,那老爷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断用袖子擦拭着,“不是……官官相护吗?我们也没法子,若是有其他好办法,我们也不想这样糟蹋了你啊?”
  我试探着说,“那……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不愿意看着你们一家几十个人白白送命,就要替你们的女儿上花轿?”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那好吧!”反正我一人也无处可去,嫁个人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也能救了这一大家子,说不定哪天嫁得这人看我厌倦了,就会另寻新欢的,我也不用假心假意的去应付他了。
  那两位老人听我这么说,双双下座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连带着满屋子的丫鬟也给我磕起了头来,一时间场面壮观异常。
  那老爷吩咐了一个嬷嬷带我下去梳洗,洗了个花瓣浴,又换了身新衣服,住进了她家小姐的房间。我看她的样子十分和蔼可亲,就开口询问她关于这家小姐的事,“你家小姐是叫富察婉婷,是吧?”
  她微微叹口气,“姑娘好记性!小姐是我从小伺候大的,因为是福晋所出的嫡女,家里难免惯着,养成个刁蛮的脾气,小孩子家任性玩闹是在所难免,老爷也没太束着她,只想着长大懂事了自然就好了,谁知道前几天竟和那人跑了,要不是遇见了你,这一大家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赶紧打听一下正题,我今后要把大好光阴花到哪个浪荡公子身上?既然他这么厉害,那我以后可得小心了,“虽然我答应了,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嫁的人到底是谁啊?您能告诉我吗?谁这么横行霸道,能要了富察家这么多人的命去?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他们还敢这么猖狂!”
  “这个……”她显得有些慌里慌张、不知所措,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是……是个……哦对了,是个大官的儿子!”说完之后她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刚刚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一样,不禁让我想到《哈利·波特》里连名字也不能提的大魔头——伏地魔了,看她这样为难,我也不好再问下去,最迟到出嫁那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她慈祥地看着我笑,“姑娘和小姐长得真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吗?那真是挺巧的!”像归像,可也不知这对我是福还是祸。
  在富察府里待了将近大半个月之后,我就将正式出嫁了,上次的婚礼被胤祯搅得一团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再嫁一回人,要是放到现代,就差不多像是是和离婚后把孩子留给了胤祥,又再婚了一样。
  临行前老嬷嬷一遍遍地嘱咐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富察婉婷。”我冲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万一这家人知道真正的富察婉婷左脸上有颗红痣,认出我是假冒伪劣产品怎么办?到时候我不但救不了富察一家,反倒要把自己的小命给赔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坐在花轿里,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从今往后我的下半生能平平静静的才好,每一天都回忆着和胤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象着弘昌该又长高了多少,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足够我回忆一辈子。
  轿子落定,新郎倌儿踢了轿门,“嗖嗖嗖”三声三支箭稳准狠的扎在轿子的外沿儿上,这人的骑射还不错,不会是个武夫吧?要是我那天惹了他不高兴,“咣”的踹上一脚,我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可活了。
  有喜娘过来把我从轿子上搀扶下来,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瓶子,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抱住了它,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寓意。远远闻到有东西烧焦的味道,旁边的喜娘小声提醒我,“抬脚,要跨火盆了。”这么长的下摆,万一烧着了我岂不是糗大了?满街的人就会看到一个穿着大红喜袍且衣服上又着了火的女人正在疯跑。
  喜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再抬脚,跨马鞍了。”我再次顺从的把脚抬了起来,喜娘的这一工作真是任重而道远,万一喜娘一时间走了神,那婚礼势必会变成一场闹剧。
  经过了这一切繁琐的仪式,我终于是进了洞房,可以坐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了,谁知道屁股刚落到床面就被狠狠的咯了一下,嗖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被喜娘生生的给按着肩膀压了下去,极其不耐烦的对我说,“这是‘坐福礼’,被褥下面放了把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