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4-04-07 21:04      字数:5036
  只是想你……」
  他焦急的想要发话,可却被男人上移的目光制止了:「让我来告诉你吧……」
  我心爱的人。
  他隐没掉一句话,又再说着:「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也是无法办到。
  即便是他今天就要死了,我也无法做到。」
  「为什么?」他追问着。「难道你连到一个可怜人应有的同情都失却了吗?
  我……我只是在乞求你给他一点微薄的同情?」
  男人撇动了衣摆,西服的燕尾随即飘动起来。他背过那人,一边低沉的说:
  「我生存的世界内并不存在这种东西啊,阿肯斯。」
  其实一切的暧昧,亦不过縁自你那慷慨的同情心。我心爱的人。你一直所施
  予于我的,不过是那疏爽平常的同情吧?你对所有人都太好了。他把目光定在门
  框之上,他不知道要看些什么,亦无心去观察所有细节。
  房间的门持续紧闭着,两个人间死寂的气氛教人窒息。
  然后那凄切的声音传来:「若言啊,若言。你真变成个无心的人了吗?」
  「我做不到。」他闭起双目来。「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能明白吗?我心爱的人。
  我是做不来的。
  「尼奥,尼奥……尼尼奥奥奥……尼奥奥……尼奥奥奥……尼尼尼奥!」
  那是谁?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什么样的形状?
  你是谁啊?
  「醒了?」一双有力的手扫上脸颊,反反复覆的,细致又温暖,那种小心翼
  翼……却教阿曼害怕。
  睁大了眼睛,他模糊的问道:「这是哪儿,我是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答,那张脸在面前柔和的晃动着,他看得呆了,也不太能反应过
  来。
  那一定是一个梦了。阿曼感受着那抚上脸颊的手,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轻轻的把被子盖到身上,他就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梦。
  于是他静静的躺着,看着红花低垂到盆外,看着那人蒙眬的身影在床角上浮
  现。看着看着,一种依依不舍的情怀突然在他心头浮现,那感情促使他惘然的伸
  手去捉紧眼前景物。虽然他知道,那是不被允许的,即便是一个梦。
  「你要到哪里去了?」散乱着头髪,他隐没在髪丝以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
  人。
  惊讶于他的直觉,若言把目光对上他的颜色,一边细细的用手把那凌乱拨开
  过来:「我并不到哪里去,只是要你留下来。」
  一开始阿曼听得不甚分明,慢慢却懂了若言的意思。手指深入那布帛的纹理,
  他缓慢的凑近那个人,一边开始说话:「若言,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回忆起昏迷前的情景,灼热,抽痛,痛苦,一定是自己有些什么缺憾了,若
  言经已不想留着这个累赘……
  就如同在求证一般,他盯着若言的眼睛看,不料却从衣袖间看到,那双满布
  淡粉红色的斑点的手。错愕以及惊讶毫无保留的在他面上灿开,阿曼把手垂下来,
  深深的用被子把自己包围。他不敢再去看,不敢再去确定,那事情的真实。
  忽略及遗忘是必要的,他努力的说服自己,不再去看那个丑陋的身体。他的
  脸,想必亦同如是……他……
  然后他听到若言在说:「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啊,对哦。」他痴痴迷迷的回应。
  汗湿的头髪黏在阿曼青白的脸上,若言小心的把一度一度的髪丝拨开,又一
  边说着:「他们说你是对这房子某种东西产生过敏反应了,没有弄清过来以前,
  你不能离开。」
  过敏?那是什么样的臭理由。愤怒自心头间扬起,可随即又为徨恐所淹盖。
  他问:「如果他们一直不能弄清呢?」
  「……那你就一直留在这儿吧。」若言背过身去。
  啊啊,他感到不耐烦了。阿曼小心的湿润着嘴唇,一边慢慢的爬到他身旁,
  他试探地把脸凑近那强硬的背项,慢慢又倚了上去。
  请你不要厌倦我这个身体。
  请你……
  「乖乖留下来吧,尼奥。」他并没有拒絶阿曼那冰冷的身躯亲近。「如果一
  直不找出源头,你将死于非命。」
  性命?伸手从后抱紧那人,他把脸埋得更深更紧。你在乎我的生死吗?若言。
  那个叫唤着我的人,会是你吗?
  扳开他的手,若言把面正对着他。他未曾见过这种表情,这种认真地看着一
  个人的表情。他知道那不是属于他的。
  但是他希罕。
  于是他柔和的看着他。
  「你在乎?」阿曼痴迷的问道。
  「总有人会在乎的。」若言扳下他再度伸出的手。
  落在半空的飞鸟,辗转又回到阿曼的膝盖上。他半膝在床褥之上,低下来的
  头随着若言身体的撇动又再重新抬起过来。他看着若言那正要淡下来的背影。
  若言是不会回来的,自己会永远被留在这里。
  「若言……」阿曼忙从床上爬下来,他伸手去抓,却只得着空气的湿冷。「
  你为什么要走了?」
  全身的肌肉有如被烘热的石头压着,阿曼借着那床柱的力量,勉强在地上站
  立起来。有很多事情他知道最终徒劳无功,可是又矛盾地抱存希望。
  他低声的唤着那人的名字,一步一步的想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若言站在
  门前,没有前进,亦没有后退。他站在原地看着阿曼,久了,突然微笑起来。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费劲呢?」若言展开笑颜,向着混身乏力的阿曼说
  着。「在这里舒舒服服的躺着不就好了吗?」
  「你不会回来的……」他没头没脑的答着。「你走了就不再回来。」
  「那你就不会来找我吗?」
  眼看若言就待在面前。步履稍移。
  「因为……」未几,阿曼扶着墙无力的跌坐下来。「我没有气力了。」
  看着他那喘着气狼狈模样,若言突然笑开过来。「哈哈哈……」
  「哈哈哈,那并不像你。」他主动在阿曼面前半跪下来。「我可爱的尼奥,
  你知道吗?其实我最讨厌这个样子的你。」
  「吓?」阿曼的下巴被托起过来。
  若言的笑容就要挘齑健!肝冶纠匆晕隳芨亢芬坏悖钌伲乙?br />
  为你不会屈服的,尼奥。就你往日的表现而言,我以为你宁愿自尽也不要为我所
  占有。以前你看来是多么的倔强有力的啊……」
  「可是现在的你呢……哈哈,你是曾这般的傲慢高贵的,竟然如此轻易就放
  弃了。老实说,尼奥,你真的令我很失望啊……」若言把那双浮现出难看斑点的
  手放在掌心揉搓,微笑着又道:「没有一点兴味,尼奥,你真教人泄气。你不是
  最讨厌人这个样子的吗?曾身为北方最大的奴隶主的你,不是常为这种事动气的
  吗?」
  「我……」
  语竭。
  词穷。
  他看着那个人,笑意间挥过一把刀子。他承受了,又再往前爬去。
  「若言……我……」阿曼竭力的要把他收在怀内,他把那被抓着的手一松,
  连忙又要把若言抓过来。「你……我……」
  我可以改变的,若言。他拚命想要说出这句话,可呛在喉内就是干吐不出来,
  他心急了,慌张的乱抓着,絶望的想要捉紧些什么,不觉竟堕进若言的怀内。
  「若言啊……」他抓着这片沙海蜃楼,不敢放开。
  别无他法,阿曼主动凑上双唇,温热着这个冷漠的人。他热情地吻着对方,
  主动牵引他抚上自己的腰际,对,就像娼妓,做着一些他口中「索然无趣」的事。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那张开的五指紧紧的包裹着对方的肩膀,他们亲吻着,
  比往日更要毫无顾忌。
  他知道他要放手了,不留一点。
  于是阿曼只好这样缠着对方。
  这个身体,即使已变成这样,若言也是会想要的。心知肚明。他忽略过那根
  本的原因,放肆的叫嚷呻吟,任由那股冲击一直深入身体深处。敞着汗和黏液,
  他快意的享受欢乐,选择遗忘。
  一旦这场情爱结束,一切自会完结。
  最后只会徒劳无功。
  在黑夜中两个躯体一直纠缠,黎明的曙光照射到阿曼的背项上,顺着那线条
  落在那双紧抱着他的手上。放纵身体,他把脸依在若言的肩膀上,一边感受着那
  自股间持续的律动。
  他不能让他放开。
  力竭声沙。阿曼再一次送上炽热的亲吻,他无从选择,只能以这残破躯壳,
  多把那个人留在身边……
  多一秒。
  17某种成因不明的过敏症。
  几个简单的词洭,就把他和若言分隔得远远的,从此再无瓜葛。
  据说很危险,据说只要再发生一遍,他就会死掉,源于自然的不可抗力,最
  终只会药石无灵。
  于是,据说这是珍惜他性命之下不得不为之的非常措施,他被留下来,作为
  普露家贵重的客人,一个人被单独留下来。
  贵重,可以有很多层面的意思。一只从非洲运过来的长颈鹿是贵重的;一幅
  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亦可以是贵重的;一个小丑,视乎他的搞笑程度而言,也
  可能是国家贵重的人力资源。不过无论如何,普露家给予他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没什么不自由,吃喝穿戴都是上乘的物品。仆役们亲切又和蔼,连负责照顾
  他的老奶奶也总是挂着一副笑容的可爱。牛奶以及面包,所有在这个家中的东西,
  都甘美而可爱,犹如天堂。阿曼随意的活着,一切自会有人安排。这就是贵族,
  这就是他原本的生活。
  慢慢地若言似乎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存在。昔日的洛露公爵看来已逐渐回复过
  来,狩猎骑射、天文地理、社交舞、美术课……所有的课表都排得密密的。年轻
  的前公爵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不顾虑才刚回复过来的身体,一连参加了几场府
  中的私人宴会。
  少数被邀请过来的贵族半掩着脸,在扇子后进行礼貌的商议,当前公爵的手
  伸过来邀舞时,荣幸然而可惜,他们都不免以非常适当的理由拒絶掉。微笑轻扇
  着手上的羽扇,他们抱歉的向前公爵弯身,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那位仍
  旧是他们亲爱的公爵大人。
  不过后来据几位年轻勇敢的小姐的经验,那位尊贵血流的大人似乎真的已恢
  复过了。那拥抱着她们腰姿的手强壮有力,微现的笑容威而不迫,那飘扬的髪丝
  ──自然已回复那美丽的茶色──不意轻拂到她们脸上,竟也惹得她们脸红心跳。
  可惜不是好的婚嫁对象。小姐们红着脸轻叹。长辈们看到她们良好的学问以
  及高明的识见,不禁也表現出老怀安慰的表情。
  总而言之前洛露公爵已经重新振作过来。他们看着年青的前公爵半拉半推的
  把普露伯爵牵到舞池,随着悠扬的乐色起舞。啊,那个青年经已没问题了,他们
  一致的逹成共识。只是前公爵似乎已经改掉那喜怒无常的毛病,整个人变得开朗
  平易起来。啊,到底还是会有什么不同的,他们轻叹,但整体而言他们还倒满意
  他的表现。
  在舞步中,阿曼笑着看向阿肯斯。看,他经已没问题了。似乎连自己也要遗
  忘掉,那一个刻骨铬心的早上,当那喷射在体内的那股温热逐渐转冷,那种凝结
  掉的深寒,难受以及失望,似乎都要被遗忘掉了,在空想的彼方,从来未曾存在。
  阿曼在跳着快乐的舞蹈。
  「洛露家的艾丽斯……嗯嗯……哦……嗯……」他咬着复古的烟斗,展开手
  上的密函,一下一下的嘴嚼着那柔较的含烟口,别有深详的笑意自他脸上浮现。
  从椅子回到地板,让那纸函随着拍动自空气坐落到大腿之上。半敞的晨褛展
  示出他那健康的胸肌──这几年来特地努力的成果。尊贵的陛下亲自走近那躺在
  床上的躯体,一边挥动着那漂亮的信纸:「起床了──起床了──」
  他低头去亲吻那散开的黑髪,又喃喃的道:「不想知道你家的艾丽斯怎样了
  吗?」
  「嗯?」
  蒙蒙眬眬的,那俊美的脸庞从枕间抬起过来,唯有这时他才允许陛下的一切
  侵略以及溺爱。清爽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开来,皇帝小心地亲吻着他的唇瓣,一
  边又高兴的道:「早安啊,若言……」
  「陛下,早安。」冷冷淡淡的,他离开了皇帝的温柔,转身去把身体裹在黑
  绒制的袍子里头。
  半爬到床上,皇帝追逐着渐远的若言,一下施压,又把对方扳倒在柔软的床
  上。他小心地舔着若言的鼻尖,若言的眼帘,末了又把手轻抚在其上,湿湿暖暖
  的,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没有反抗以及挣扎,底下的人默默的承受着所有的爱
  抚和亲吻,然而也没有响应,不是把神经麻木掉,而是以为对方根本不存在一样,
  默然的接受皇帝所有的激动。
  他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