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4-04-07 21:03      字数:4812
  「为什麽?我一直喊著要你别走,你却仍狠心的弃我於不顾?不是说好了……只要我入宫替你查韩丞相和晏王的事儿,你便要与我一同离开这儿,到一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住下,和我过一辈子宁静日子的吗?」冷月边说边露出茫然的神情,彷佛一个无助的孩童般,疑惑地问著。
  严清郎闭了闭眼,很是无奈地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那站在我眼前的是谁?是鬼吗?在辽燕……我瞧见你了,一路跟著你到这儿,听闻你在京城遇难,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冷月压根儿不信,扑上前紧紧抓住严清郎地质问。
  「原来是你……」严清郎这才想起,几次在辽燕时,他总感觉有人跟著他,叫唤他的名,甚至公主失踪前,还有个人跑入他房内,他之所以未去追查,不过是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办,却不知……原来那人竟是冷月!
  「清郎……你要骗我也罢,我不会怪你,你曾和谁在一起,我也不会怪你,和我走……我们一同离开这儿,就如同你当初应允我那般……」冷月露出一抹柔笑,抱著僵直身躯的严清郎说道。
  不知为何,这样的冷月令严清郎莫名感到恐惧,抬手推开他地冷声说∶「你离开吧!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冷月怎甘心就此离去,神色一变,想起了在小船上瞧见的景象,脸色顿转狰狞。「你说谎!你根本就是爱上了我义兄是不?你怎能背叛我?在我为你牺牲至此後,你竟选择与我义兄在一起……你好残忍!你和他……都好残忍!」
  严清郎见冷月根本就尚失心智了,此刻他即便说了什麽,他也听不入耳,严清郎索性不再理会他地转身欲离去。
  「不准走!你哪儿也不许去!你要敢离开,我便打断你的双腿!让你不能去找蔺舆风!」冷月跛著脚跑上前,神情青狞的喊著。
  他疯了!直觉危险的严清郎,尚来不及反应,就见冷月抬掌成爪,眼成赤红地打向他的左腿。
  「你休想离开我……休想离开……谁也不能把你夺走……你是我的……是我的!」冷月全然失去理智的狂打严清郎的左腿,唇边还逸起一抹狂性的笑容,呵呵地大笑说著。
  「唔啊!」严清郎忍不住地痛喊出声,冷月初打下的那一掌,几乎快打断了他的左腿骨,接连几掌力道虽虚,却也重得很,彷佛要废了他左腿似的,痛得他直冒冷汗。
  在客栈内四处寻著冷月的纪源,一听闻声响,赶忙闯入房中地大喊∶「公子!」
  恍然回过神的冷月,歇然止住手地看著一脸痛楚的严清郎,惶恐地伸出手想碰他,「清郎……我……我不是故意要这麽待你的,我……」
  见状,纪源忙趁隙点住冷月几处|穴道,抱起他,自怀中掏出一瓶药扔给严清郎地说∶「这药你拿去,敷在腿上十日,便能复原了。」他敛下眸,担忧地看著怀中的冷月。
  「你赶紧离开这儿吧!趁公子的功力尚未恢复前,你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莫让蔺楼主也为你所牵扯。」
  严清郎抓著一旁的椅凳,忍住左脚的剧痛站起身。
  「言尽於此,你自个儿看著办吧!」说罢。纪源便抱著冷月离开了客房。
  待纪源离去後,严清郎才抬起首看著手中的药瓶,神色复杂至极。离开这儿吧!若是继续待在这儿,冷月定会再来寻他,蔺舆风……与冷月又是义结兄弟,若是让他牵涉入内,他内心定然不好受。
  严清郎握了握手中的药瓶,随意地再伤处上了层药包扎後,便收拾起包袱,跛著脚走出客房。
  他向掌柜要了笔墨,匆匆写下一封书信,便将银两连信一同递给掌柜,咐嘱他将信交予先前与他一同来的人後,便离开了客栈。
  ◆            ◆            ◆
  离开城镇後,严清郎便在城外驿站租了辆马车,赶了数日的路程,腿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为防冷月追上来,他还故意命马夫多绕道行去几个城镇後,才在苏城买下一匹马儿,连夜赶路来到崇安国边境的村子内。
  本欲向早前遇上的粗汉借屋躲在村子里过几日,村子似乎遭到什麽袭击般,四处均窜起狼烟,屋子亦被毁了大半,那名粗汉也不知是死是活。
  当初,与蔺舆风逃难至此时,便见此处人渐寡少,怕是山贼再来袭,所以全迁村离去,留下的,应是对这儿仍有所依恋吧?
  思及此,严清郎不禁敛下眼眸,解开缰绳放了马匹,便在村内找寻尚未损毁太严重的小屋内住下,打算待外头风波渐平时,便赶紧离开这儿。
  好不容易,他在西侧後方找到了一处尚完好的小屋,走入内,屋中摆设均未损坏,只是脏了些。放下手边的包袱,轻抚去椅上的灰尘,便坐了下来。
  严清郎抬起首,凝望著对著村後方的窗棂外,渐渐昏澄的天色,笼罩在这荒废的村子,伴随仍微窜著的狼烟,看得人深觉冷清、凄凉。
  他动了下手,碰上了木桌上的包袱,也瞧见了掩在其中的二胡。是禁不住内心的空虚吧?他轻拿出那把翠绿色的二胡,细细地抚摸著,冷刚的神情忽显露出淡淡的忧伤。
  蔺舆风……他若是知晓自己仅留下简短的几句话,便抛下他而离去,他是否会怪他失了诺言呢?
  严清郎忽然发觉,他莫名的想念著蔺舆风,越是深想,就越发止不住思绪,越止不住,他越是想笑,笑自己竟是如此惧怕孤独,笑自己竟软弱的贪恋那本就不该属於他的温暖。
  迟早会走到这地步的不是吗?他心底隐隐明白,就算他俩之间没了恨,蔺舆风也有太多太多的事需顾及,纵然未曾听他说起,可他知道,缠著他这个人的代价,便是得承受痛苦,被从前他所恨他的理由百般煎熬。
  他说他不想管了,他只想要他记著他这个人,可他明白得很,蔺舆风和他一样,不是个轻易放下从前的人,正因如此,他们……迟早会分离,迟早……会比以往还要憎恨彼此。
  所以……离开了也好,他本就不信那些鬼话,他们……甚至连一世也过不了,即便那一刻,他是真心想要同他疯过这一世……
  敛下眸,严清郎拿握著二胡,轻轻地拉了起来。仍是那首哀曲儿,他唯一会拉奏的曲调。
  声声断肠的哀调,勾起了许多回忆,贸然回首,他才发觉,自己竟也经历了这麽多事,有多少人因他而生而亡……
  思绪正起,村外赫然传来一声怒吼。
  「严清郎!我知道是你,快给我出来!」
  曲声歇止,严清郎霎时被那番话怔住了,倏地,他忽而站起身,连二胡也不管地扔在桌面便跑出屋子。却不是跑向呼喊的人那儿,而是往反方向跑去,似乎是想躲避那人,趁他尚未找著自己时……
  可惜那人很快地便寻到他方纔所处的小屋,一见到那把二胡,那人更是气急地跑了出来,就见严清郎匆忙跑入林内的背影。「清郎!」
  严清郎跑没一会儿,整个人便被随後施展轻功而来的人压倒在地,无论怎麽挣扎也挣不脱。
  「你竟然敢躲我?!为何我要你在客栈等我,你却反留了封书信要我别追上来,便潇潇洒洒的长扬而去?你这可恨的家伙!」
  蔺舆风不知是赶了多久的路,一身雪白的缎衣,染上了许多尘沙,甚至沾黑了衣衫,本该梳得黑亮束起的长发,散乱得彷佛经过一番逃难似的。一双漂亮的凤眸,因数日未眠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说有多憔悴便有多憔悴。
  「我没让你追上来。」严清郎喘著气地别过头,微皱起眉冷冷地说道。
  「你应允我的事呢?莫非在你船上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吗?」蔺舆风不住揪紧严清郎的衣襟,喉间有股酸涩的滋味在蔓延,令他不禁颤动著双手,几乎快抓不住眼前的人了。
  「严清郎……你有时候,比谁都还要残忍!别总是给了我希望後又将它夺走!那我宁可你继续冷漠、继续装作不在乎!也不要你……给了又收回去!」
  严清郎怔住了,将头压在他胸前的蔺舆风,不断地颤抖双肩,将他搂得好紧好紧,紧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了,又好似……是心被揪痛得几乎无法喘息。
  他在哭……从不知自己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一句话,竟让总是在他面前无法无天的蔺舆风……哭了。
  「我恨你……恨你……」蔺舆风泛红眼地抬起首,边喊边吻上严清郎的薄唇,挣扎著想在他身上讨回些什麽,至少……要让他後悔……後悔对他做出这麽残忍的事来。
  冷不防地望入那隐约泛著泪光的凤眸,严清郎觉得心口快被撕裂了般,好痛苦……尤其是当他的泪水,滴入他眸中时,那酸涩的滋味,混杂著他的悲伤,一同带入他体内,好苦……好苦……
  蔺舆风疯狂地吻著他,几乎要吞没他的一切似的,「说好了……要一起走的不是吗?一起过完这一世……你就是要死了我也会陪著你,不让你孤单一人,这样……你还是要走吗?」清郎远永也不会……不会懂得他患得患失的不安,他总是想逃、总是想跑,所以他才怕……
  这个疯子……严清郎再也无法抑止地回抱住蔺舆风,急切地回吻他那温热的唇,想抚平心中被他绞痛的地方。
  两人缠著彼此吻了好一会儿,才喘吁吁地依偎在一块儿,静静地仰望著已然高升的月夜。
  「不让你追来……是怕你为难。」也怕……他俩根本毫无未来,才索性狠心离去,却不知道,真正煎熬著彼此的人,一直是自己。
  「你留下的片面字语,比什麽也没留的离开还要可恨!」说到这儿,蔺舆风不禁想起那日他处理好一切回到客栈时,却不见严清郎的人影,问了掌柜,他却只留一封书信、简短的别追来三个字儿予他,要他如何能不急、如何能不气?
  严清郎也知晓自己这麽做是可恶了些,可当时,他仅是不想让蔺舆风对上冷月罢了。
  自知无法再隐瞒,他只好坦白地说∶「冷月……他找到我了。」
  闻言,蔺舆风震惊的坐起身,盯著严清郎直瞧地问∶「冷月他……还活著?」动用了千风楼所有能力遍寻冷月不著时,他便一直以为他死了,否则他断然不会不来找清郎,却不知……他竟在这种时候才找上清郎他……
  「他要我和他一同走,我不肯,他便想打断我的腿,若非那名叫纪源的人,我的左腿早被冷月废了。」思即那日的景象,严清郎就感到浑身发寒,怎麽也不愿再想起冷月那偏激地狂恋他的模样。
  蔺舆风伸手将严清郎紧紧地抱住,吻了吻他的发地问说∶「所以你才要我别追来,是怕我对上冷月吗?」
  「但你还是来了……」严清郎闭了闭眼,叹息似地闻著蔺舆风身上的淡然气息,轻声说道。
  「该面对的……总得面对,是我对不起他在先,纵然你要我别追来,我还是会来,就算不为你,也为冷月。」蔺舆风亲了下严清郎的耳,抬首看向他地说∶「晚了,咱们回屋内去吧!」
  严清郎感觉到有丝不对劲,却未多想地站起身,随蔺舆风一同回到屋内。
  「待在这儿,我去去就回。」方踏入屋内,蔺舆风便匆匆地落下句话,旋即跃身离去。
  严清郎旋即走至门旁,就见一抹黑影,背对著月光高立於只馀半截的屋檐上,仔细一瞧,那满是愤怒的脸孔,竟是如此熟悉,似乎……是千风楼的人!
  立於屋檐上的黑色人影,眼也不眨地看著飞身而至的蔺舆风,霎时,那人的眼眸更添愤怒。
  「他……便是你离开千风楼的理由吗?」
  「是便如何?」蔺舆风站在屋檐的尾端,淡淡然地应道。夜风违反他的命令跟至此,已令他大感不悦了,莫非他还想质问他不成?
  「莫非楼主忘了当初您是因何要进京当官吗?」夜风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比他人还要憎恨严清郎的蔺舆风,今时竟也栽在他手上,和那御月宫的冷月公子一般!「不正是为了找寻您的义弟冷月公子吗?您怎能……」
  「我做过的事无需你提醒,回千风楼去!」蔺舆风脸色微变,不禁加重语气地低喝道。
  「敢情楼主是怕我对那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