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4-04-07 11:54      字数: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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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拿仙道来说,他那样爱你。虽然对你来说,接受仙道的宠爱也不能填补你心中的缺漏。他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的,那个会代替你父母来爱你的人罢了。但无论怎样,对你来说,以后不会再有像仙道那样对你好的人了。即使这样,你想什么要什么,都从没说给他知道过。你喜欢他,不敢告诉他,因为你怕他不珍惜;你不舍得离开他,不敢告诉他,怕他嘲笑你。他是那样爱着你的啊。错过了这一个,恐怕你也不会再遇到了。”
  流川突然插嘴:“不,他从没给我说过。”他从没说过爱我。
  彩子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决定不理流川的插话,勉强自己继续往下说去:“你总是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并未告诉过他,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流川再次打断了她:“有用吗?我告诉过他,不要再加入黑道,他并不肯听我的。”
  彩子彻底语塞。
  流川接着说了下去:“你太袒护仙道了。你已不自觉的在心里美化了他的行为。你平日总会有事无事就提起,这件事如果由仙道来做会是什么结果,这样菜是仙道最喜欢吃的口味;仙道遇上了这种问题会有什么反应,仙道其实并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世故……”
  彩子苦笑着想:还真是不好做人啊,仙道说自己总是向着流川,流川呢?说自己太袒护仙道了?老天啊,她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流川叹气:“学姐,我知道你不想我忘了他。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中,先选择了忘记的,是他。”流川深深的呼吸,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开口:“学姐,你永远不会想到,从头到尾,我和他之间,更主动的那个人,都是我。”是我主动要请他吃饭,是我主动拉着他上床,也是我,主动想要留在他身边的——他不要罢了。
  彩子怔呆的看着日光灯下憔悴无比的流川,他的脸色凄凉,原本有神的目光,如今却惨淡的望着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到达的方向。
  彩子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的流川,苍白的灯光下,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还有,他那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听来,竟是那样悲伤。
  彩子麻木的坐在一边,不去打扰流川飞升的思绪。还能说什么呢?唉,即使……可以如此清晰透彻的分析他和仙道的问题,却依旧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世界。
  彩子淡淡的以一句话作为这次谈话的结束:“真是可悲,我们都是一群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的可怜虫。”
  二十八、
  时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没人能说清楚,它究竟来自何处,又为何而生。
  诗人说:时间能证明一切,时间能冲淡一切。
  哲学家说:没有人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物理学家说:时间就是我们所寻找的第四维度,三维世界在它指向的方向上不停的向前运动。
  还有一派的物理学家说:时间是由于熵增而形成的,从宇宙开始的那一刹那起,时间之钟“滴答”走出第一下,熵值就不停的增大,所以,时间的指针永远指向熵值增大的方向。
  但这些始终都只是猜测,我们能看到的,不过是最表面的现象:时间水一般的流过,根据某种我们还不知道却坚强得如同铁打的规律,从过去一直流到未来,流向我们抓不住的地方。
  如果它有意识的话,恐怕也会不时轻笑的吧。笑人们总是想了解它,又总是追不上它;笑人们在它的运转之下,无可抗拒的一一改变。
  自从宫城那次去美国找彩子后又过了五年。
  五年之间,所有的人都有了改变。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话,很难想象彩子也有抱着头从卧房里逃出来的狼狈样子。虽然,有清脆的笑声从她的嘴里一串串溢出,让人知道,这若不是在假装也是在做游戏,不过,还是很难把眼前的人和昔日那个连樱木那等顽劣人物都能震住的大姐头联系起来。紧接着彩子身后从卧房里飞出来的是一叠卷成圆筒状的报纸。彩子转身轻巧的接住,展开了再一次欣赏的大声读着:“……据可靠消息,那名女子容貌甚美,个性爽直,是流川枫从大学生活就开始恋情的同居女友……”这一次追杀出来的,是一只男式拖鞋,正正打中彩子手中的报纸。
  彩子不高兴了,大声叫道:“宫城,要死了?这么暴力!”
  被吼到的男子乖乖的从卧室里探出头来,哭丧着脸看起来根本不像凶悍到了能扔出拖鞋和报纸的人物。彩子满意了:“这才好嘛!对待妻子要温柔温柔你懂不懂?”
  诡异的神采从宫城眼角滑过,宫城突的伸手,逮住了他那个不够听话的妻子,拉拉扯扯的转到卧室里去了。
  好像是在被呵着痒,彩子笑着求饶:“好了啦,你没看报纸上把我夸得那样好?”
  宫城的声音里听来都有一肚子不爽在:“谁让你有事没事就跑去看流川的?弄来这种莫须有的报道!”照顾学弟也不必要好到这一地步吧?
  彩子的声音微微的认了真:“你知道流川的!他那样死心眼,再不肯与任何一个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来往。你总不希望报纸上报导加入NBA两年就被看好为最有前途的巨星你的学弟流川枫,他生理不正常吧?”
  宫城服了软:“那你也不必做得这样过分嘛!”停了停,“说真的,你要怎样补偿我?伤害了我这幼小纯洁的心灵?”声音变得狡猾起来,“不如,我们要个宝宝吧?”
  彩子笑:“不行,你要先给我说好话……”
  闹够了,彩子沉静下来,看着窗外云彩在天上变幻着各种姿势,心思却迷失到了不在这个天空容纳的地方。
  五年前,宫城来了走了。彩子以为他们之间的一切就此结束。
  后来的事情发展让她知道,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在她意料之中。时间流动的地方,每时每刻都会有奇迹可能发生。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流川和彩子的隔壁搬来了新邻居。
  那一日清晨彩子出门准备上课,忽然看见宫城站在她面前,羞涩而温柔的对她微笑。拒绝了幸福一次的彩子再也无法拒绝第二次,在满天朝霞的围绕下,带着比初升太阳还要美丽耀眼的笑,接受了宫城那个大大的拥抱。
  彩子一直忘了,宫城既不是流川,也不是仙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追求幸福的执着程度,是在那两人之上的。宫城对自己的真实心情,既没有束缚也没有怀疑,一旦认定便竭力争取。从小时候听到的童话故事我们就可以知道,幸福最终也会属于这种人。
  不过后来彩子才知道,这件事的最大功臣,竟是仙道的母亲!那日她又偶遇宫城,见他愁眉不展的,问到原因后笑了,告诉了宫城彩子和流川是决不可能的——这是鼓励宫城终于追到美国来的主要动力——在彩子的帮助下,她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有了颠覆性的转变,所以她也一直很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女孩子做些什么。有关仙道的始末虽是被隐瞒过去,但为了跟宫城达成一致,彩子曾详细的讲给他听,也取得了谅解——只不过彩子多了流川这样一个把柄握在宫城手里,就难免不被威胁着去做做这个做做那个的了。
  彩子从硕士学位毕业后,和宫城回了日本。现在宫城在神奈川开了一家私人侦探社,而彩子呢?还是干着自己的本业室内设计,她以SOHO的姿态在家里开业,一年接上那么几个活计,就足够悠哉优哉的生活了。然后,每隔半年左右就抽一个时间,飞到美国去看看流川,替这位两年前加入NBA的新秀制造一点话题出来。
  说起来,彩子实在觉得自己是一个贤内助,常利用自己的能量打探一点消息来给老公那些没有头绪的案件提供一丝线索——只不过不是免费的哦!所以,在宫城的侦探社里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社长,怎么这么急着走啊?又被老婆逼着做一个月的饭了吗?”
  湘北篮球队以前的成员常到鱼柱的店里去聚会。
  自然,鱼柱店里的食物味道非常鲜美,生意也极好,现在已经筹划着开第四个连锁店了。不过吸引他们的最主要原因是——能打折扣!
  这样的聚会里,彩子常常能获得许多有关以前那些人的消息。
  牧和藤真去了荷兰,据说是要在那里定居——因为那里的同性爱是合法的。现在他们谈论起那两人,虽然还是有褒有贬,言论不一。但都为他们从不掩饰和坚守如一的态度而感觉佩服。这个时候彩子常常会心情不好。都同样是很爱着的人啊,为什么仙道和流川的遭遇和他们差那么多呢?
  樱木在日本国家队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队员了。他常常叫嚣着说:“那个死狐狸在NBA嚣张什么啊!我去了一定比他强!”这样叫了整整两年,也没见他去成。原因是什么呢?被晴子的温柔缠住了哩!晴子曾是恋着流川的,不过最后深爱上了的人却是樱木。两个人在参加聚会的时候都腻在一起,像是舍不得分开哪怕一秒钟。所以晴子不愿意离开日本,樱木也就陪着她——何况樱木心中也不是没有顾虑的,万一去了美国,晴子又被那只死狐狸迷惑去了那可就真是划不来了!
  以前的同学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一滴讯息,就比如三井成了医生,越野当了律师,木暮在大学里任教,最让人吃惊的是赤木,他竟然进了物理研究所!
  唯一音信全无的人是仙道。他就好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从高中毕业后,竟再没有人见过他。已经和姐姐并肩作战成为记者的彦一曾经提供消息说,东京黑道里的第一号人物就叫做仙道彰,他曾经见过他一面,和高中时的仙道也长得很像。
  这不禁让人想起仙道刚加入陵南时的流言来,彩子和宫城对看一眼,正想着要怎么为仙道否认的——就让他们以为仙道是那个笑容满面友好而能干的陵南高中仙道彰好了,黑暗的一面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但彦一随后又接着说,他曾跟那个人接触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天真而纯净,但一旦沉下脸来,眼里的锋利简直可以杀人,比以前流川同学的眼神最凌厉的时候还要骇人——听着这些话的人,不仅纷纷在脑海中设想如果那个乐天阳光的仙道用流川的眼神来看人是什么样子的,都觉得无法想象,连连摇头。彩子和宫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彦一继续说,何况,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我以一个记者的名誉作保证,他眼里的陌生绝对是假装不来的。听说,这个仙道彰,是一个相当无情的人呢!所以,他肯定不是以前的仙道学长啦!
  彩子微笑着想,还算不错,总算最后一句的结论也下到了点子上。只不过,他们可能听不出来罢了。仙道真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这么多年在黑道上打滚,仙道用极巧妙的手段,一点一点把事情导向了他希望达成的方向。他约束手下并不严格,甚至有时候会包庇他们——却用这种手法笼络了大部分人心;也有几个野心大的家伙,看着仙道既年轻,平日里又总是挂着天真的笑脸,以为他没什么心机,想要夺权,却总在计划到了最后一步时莫名其妙的失败。有的是计划有了问题,有的是人出了问题——遇上车祸、手下反叛或者类似情况而丧失行动能力——仙道只想保持自己双手的干净,所以不愿发生流血冲突,能把事情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解决是最好的。
  这样在各种各样黑暗旋涡中还能保持游刃有余的仙道让彩子觉得陌生,彩子也就笑自己,何必呢?本身就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证明了人家有这方面的天才。说不定,还是最适合他的一条呢。
  前两日彩子又听到了消息,说是仙道聚集了自己身边和父母手下想换行的人,重新注册了公司,开始做正当生意——绝对是正当生意,很见得了光的。
  彩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么久以来,他只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一直到自己能够安然脱身不会被人追杀或者即使有人要拿他造势也会有别人阻止的情况下,这才离开。既没有辜负父母对自己那10年来的魔鬼训练,也最终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同时还为公司生意的迅速开展积累了极大的资本。
  彩子看着详细叙述仙道行动的报告,只觉其中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既不多余,又不过分——简直精明得让人讨厌!
  东京黑道因此伤劲动骨,损失元气。然而捞黑捞偏的行当总是有人要做,仙道也不会对剩下的人做过多苛求。
  只是仙道自己,想过一种能见得了光的生活。
  彩子烧毁了那些资料,从马桶冲下去,免得宫城看见了还要被他唠叨。
  彩子坐回桌前,托着腮叹气。深深的思考着,试图理清那两个人之间的纠缠关系。
  现在可好了。所有的人都有了最好的结局,前程光明——那是给每一个努力付出过的人应得的回报。
  唯一失去的,只是仙道和流川曾经深爱过的那一段情。
  那两个倔强又任性的小子,究竟想怎样呢?
  他们,是真的曾经爱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