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3-10-10 17:46      字数:4947
  “这也能叫好啊?”飞羽双眉挤在一处,“您被抱进屋时,奴婢还以为您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我轻笑,“我哪有那么容易死?”若非我命硬,早在我以前的时空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呸呸,少夫人您可别自个儿咒自个儿。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女神医说了,您只是胎位不正又动了胎气才会这样,不会……”那个“死”字,飞羽在嘴边吞吐了半天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毕竟年长小兰一岁,虽也还是个大孩子,偶尔会在我身边显露一丝孩子心性,但她久在古痕身边伺候,主仆尊卑观念根深蒂固,见得人多,见得世面也大,更识大体,懂得谨言慎行。
  我拍拍飞羽的手,“我自然能长命百岁的,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前世是只神猫,猫有九命,你说谁还能比我长寿?”神猫转世?我暗笑,想到自己曾经画的那只猫型“老虎”,我还真能瞎掰。
  可是我却忘了,赤唐国,醉城,日月国都没有“猫”这种动物。
  “少夫人,猫是什么?”飞羽的疑问马上就来了。
  “猫,呃,就是一种小动物,样子有点像老虎,但体型很小,就像刚满月的小狗那么大。它们体态轻盈,擅长跳跃和攀爬……”我大致描述了一遍猫为何物。感觉乏了,正要休息,却听见门外有女人的喝斥声传来。
  我让飞羽开门看看,斜支在床边,见到逸蝶的侧影,她正搀着一名贵妇人立在门口。那名贵妇人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一身穿戴高贵有品味。似乎是门口的侍卫阻拦了她一下,她身边老婢女的喝斥声便响起,贵妇人不温不火的安抚了句老婢女,无论从语调用词还是说话时的感觉都跟云楚如出一辙,颇有些高深莫测,令人难揣其意。
  若我猜得不错,这贵妇人定然就是我上次无缘得见真颜的“夫人”,云楚的娘,日月国的愈德长公主。果然,仅其先声夺人这一招,就可断定她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老公主。
  逸蝶搀扶着夫人优雅的走进屋,我动了动,就听夫人开口,“你歇着吧,听说差点掉了孩子,怪令人疼惜,就不用起来行礼了。”
  嗯?这是什么跟什么?我不过是想换一下姿势,她还真会自作多情,竟以为我要起床行礼。她当真是公主做久了,以为人人都得给她行礼。但她话既然已经说了,我也只好顺水推舟,躺回床上,口中说了两句得体的感激之语。
  逸蝶见我已口称“夫人”也就免了介绍,只强调了夫人是特意来探望我的。我又感恩戴德般的谢了两句,反正又没吃亏,犯不着口头上得罪夫人,我是尽拣好听的说了。而夫人的“探望”功夫也做得很足,详细问了问飞羽都伺候我吃了些什么,何时吃的药,哪位大夫诊脉开得药方……林林总总,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都问了。只差没问我身高,体重,年龄,家住何处,府上都有些什么人。
  夫人的问话虽有些烦人,但她的态度一直是亲切温和的。直到她离开,飞羽还夸她是个好夫人,端庄,优雅,温柔……
  我笑了笑,知人知面难知心。我侧身而眠,心里烦乱,只想做一晚的蜗牛,龟缩在厚厚的壳里安眠一夜,因为明日,我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诚如颜娘说的,古痕的时日不多了。
  可是,人的心里藏着心事时,睡梦中也是不安稳的,极易醒过来。
  我幽幽转醒,却瞥见床前立着一道人影,正要呼喊睡在外屋的飞羽,就听人影道:“是我。”
  这声音,不是云楚是谁?他的声音也永远是白色的,就如他的人一样,因为只有白色才是包罗七色令人难辨其真实色彩的颜色。他可以时而如红色一样热情,时而像黑色般冷漠,时而又似紫色般神秘难测……
  我警惕的往床内缩了缩,“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云楚沉声道:“夜不能寐,来看看我儿子。”看儿子需要这个时候吗?“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相信他的理由,追问。
  云楚痞笑,“你我如今皆有伤痛在身,你以为我除了看看儿子,还能做些什么?亲热么?留着以后吧。我可舍不得伤了我儿子。”这时候,还有闲情说这些痞话,真是……我唾骂了一句,“无耻。”
  云楚也不以违逆,收敛了痞笑,正经八百,“放心,我只为看儿子。”
  我打量了云楚一番,他一直很规矩的站在床前,并没有侵犯我的举动,莫非他真是来看儿子的?也罢,就让他多看看吧,只怕过了今晚也没几日好看了。
  第四卷 宿命 第七十二章 激怒
  第七十二章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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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摈弃心中对孩子的负罪感和揪心的痛楚感,直视云楚,“你可记得答应过我会多给我一日时间寻找极品诛颜?”
  “嗯?”云楚长腿一勾一拉弄来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你还不死心?哪有人像你这么执着于一件根本没可能实现的事。”
  没可能实现么?只怕并非如此,但我不欲与云楚争讨这个,“那一日时间我不要了,”我坐起来倚着离云楚最远的床角,“我要‘飞鹤山庄’诛颜园内所有的诛颜。”
  云楚大惊,几乎是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是李霓裳?!”
  “我本来就是李霓裳!”云楚这话问得太莫名其妙,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真是?”云楚观察着我的反应,缓缓坐回椅子上,“不,你不是她,你若是李霓裳,断然不会再跟我索要诛颜,你是如何得知‘飞鹤山庄’诛颜园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是李霓裳了?”连百年女鬼——颜娘都说我就是真正的李霓裳。
  难道?莫非云楚不知道以前的李霓裳躯壳下藏的是颜娘的魂魄?他以为那个颜娘的灵魂就是真的李霓裳,而我是另一个灵魂?可他怎么知道我不是以前的灵魂了呢?认识我的人都道我是失忆,几乎没人能猜到前后两个李霓裳根本是不同的两个魂魄。
  云楚如何知道现在李霓裳身体里的这个灵魂——我,不是先前那个?
  记得在赤唐国皇宫“春梦”中初遇到云楚的时候,他还只是说我失忆了与以前不同。那时,他也认定我只是失忆。可我到醉城之后再与他照面,他虽故意扮作与我熟络,多次轻薄,却也隐约中将我与之前当成不同的两个人对待。
  那么,他是何时知道李霓裳的躯体里前后寄生了两个不同的灵魂?我的思维猛然间跳跃到那次灵魂被锁在身体里的时候。我当时推测,封锁我灵魂的是鬼医,后来在醉城青楼的时候,古痕又说云楚千方百计想危害我与孩子……而今日鬼医又态度恭卑的称云楚为“主公”……这条线连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已经一清二楚了,简单说来,当日之事,定是云楚授意,鬼医亲为。
  我的脑海一下子浮现了许多事,许多人,一团混乱。鬼医隶属于鬼教,而鬼教是从鬼域脱离出来的组织,其之所以能独立出来,应该与鬼域域主失踪有关,而鬼域域主是在毒害古痕之后,不久便失踪了……如今,青冥想要重振鬼域……而那日,玉逐云与云楚的谈话提到青冥正在追杀谁,此时想来,定是鬼医无疑。
  可,鬼医为何称云楚为主公?难道鬼医,或者甚至连整个鬼教都是云楚手中的一颗棋?是用来牵制青冥和“雪盟”,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脑中一片嘤嘤嗡嗡,直觉这些事情之间都有着某种微妙的关联。可我就是找不出串联所有事情的那根线,也或者纯粹是我多心,事情本并不复杂。世上本无事,只是庸人自扰之。
  世上的事本没有那么复杂,想的人多了,也就变复杂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总之有一件事已水落石出,鬼医当初不直接取了我的性命原因在于她必须听命于云楚,而那时云楚的目的只是要将我的灵魂驱离我的身体,而保存这具躯壳。他这么做,可能就是为了帮助他眼里真正的“李霓裳”的灵魂重新占据这具身体。
  这么说来,颜娘一定也进过云楚的梦,“她进过你的梦?……”
  “……她进过你的梦?”
  我和云楚几乎同时结束各自的冥思,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云楚开口让我。
  月光很淡,透过窗棂,我其实看不清云楚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犀利敏锐的目光。我清了清嗓子,“她曾在梦中请你助她还魂?”云楚默默地点头。
  “我在鬼山时灵魂被束缚在身体内,是不是你授意让鬼医所为?”这句话我问的很小心,云楚依旧默默地点头,既不否认也不辩解,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还说了些什么?”我沉默半响出声。
  “没有。”云楚淡淡回答,“她知道我一定会助她。”
  “如果我说她不是李霓裳,而我是……”我继续问,“你信吗?”
  “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回答?”云楚波澜不兴的将问题抛给我,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我便没有回应他。
  “她是谁?”云楚若有所思,淡淡丢出一句。
  “她是谁,你不该比我更清楚吗?”我冷讽,“她不是你的女人吗?”“春梦”那次我之所以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想必就是拜颜娘所次,导致那次并非李霓裳这具身体的第一次,因而我才会误以为那只是一个梦,直到孩子的出现,才彻底击碎了我的自欺欺人。
  云楚身子后倾,仰天而叹,“她确是我的女人,而且是我所有女人中最能帮我的人,即貌美又聪慧。”我冷然无语,一个飘了两百多年有法力的女鬼自然要比一般女人能耐多了。想想还有些好笑,颜娘与我,一个过去,一个未来,过去与未来同争现在的一具身体,也可谓开了亘古以来之先河了。
  “所以她是你最爱的女人?”为了她,不惜将我这抹无辜的魂魄逼离躯体。
  “爱?”云楚冷笑,“凡是能助我一统天下的女人,我都爱,否则你以为那些女人有何资格留在我身边?”云楚摆出一贯的傲慢自大,我摇了摇头,他对身边女人的爱还真是廉价。不过,回想想,他的心里除了一统天下,可藏得住一个真爱的女人?
  幸好我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云楚爱上了我,虽然他这几日对我所做的事确有些暧昧的成分在内。云楚这个人的心思深沉,野心犹大,性格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爱这样的男人太富挑战性。对女人而言,爱上云楚的女人应该是可怜的,而云楚爱上的女人,只怕也是悲哀的,因为云楚的爱将会太过霸道与强势。
  “能否给我‘飞鹤山庄’诛颜园内的所有诛颜?”我重提起先前的话题,“我想明日下山与古痕汇合,然后回醉城。”我见云楚没有应话,补充道:“你放心,等孩子……生了,我会亲自将他带来见你。”想到孩子,我不免神伤,只怕那时云楚已看不到我和孩子了。
  云楚久久的不说一句话,我急了,“答不答应,你能不能说句话!”
  “我可以给你诛颜,”云楚冷冷回答,“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直到孩子出世。”
  “不行!”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云楚站起,在床前走了两步,“你若不答应,我会让古少主永远看不到醉城的日出……”
  “你敢!”
  “女人,不要挑衅我,你清楚我有能力这样做。”云楚抛出冷硬的话。我知道云楚这是动了气,他也绝对说的出做得到,若是与他僵持下去,最终受害的只能是古痕与我,现在云楚在“强”,我在“弱”,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好,我可以暂时不离开,但一日内我无论要见到诛颜园内的所有诛颜。”我做出了让步,“之后,我必须见古痕一面,确定他能安全返回醉城,否则就算斗个鱼死网破,我也绝不妥协。”
  我一定要见古痕最后一面,否则就算有了“飞鹤山庄”诛颜园的诛颜,他也找不出极品诛颜,救不了他自己,“还有,我想明日让飞羽下山到落日城见古痕一趟,你至少该让我确信他现在仍安好”。我得确定古痕没有遭到云楚的暗算。
  “你在试图激怒我?”云楚怒狠狠道,“古痕,古痕!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不要在我面前总提别的男人……”
  “谁说他是别的男人,他是我的丈夫。”我忽然毫无畏惧的仰头迎视云楚。
  “……你该死的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要的我全都可以给你,你还有何不满足?”云楚俯下身,双手撑在床上看我。
  在这种趁人之危,对我近乎胁迫的情况下答应给我诛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