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3-09-25 12:33      字数:4862
  身手矫健,正义凛然,竟是代表武林正义的七大门派。他们都想替黑堡之主抓住苏慕然这个“恶贼”,从此立威于武林,扬名于天下。
  好笑的是他们竟不知道黑堡之主的名字叫苏慕诚,是苏慕然那个“恶贼”的大哥。听他们纷纷猜测苏慕然的长相,所说的样子,真比我易容扮过的所有人都精彩万分。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啊。
  而我呢?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我靠在树上,静静地看,默默地听,无声地笑。
  昨日楚风良的表情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当日说:“他日相见,但求速死”的愤恨和犀利。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因为我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吗?
  既然能识破我的易容,必是和沈东篱有过接触,他想说的应该和沈东篱一样吧?只是我当时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听。
  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走投无路如丧家犬的是我不是吗?
  想着当日沈东篱悠然站在门口时的样子,想着他的笑,他的泪,他的绝世风姿,那时他一点都不急呢,那么是从我点了他穴道开始的吧,从沈东篱身边逃走之后,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看楚风良的样子,二哥并未在他手上。
  那二哥在哪里呢?为什么没有一丝动静?
  而苏慕诚又在哪里呢?他并未如我所料的出现,听说安平王爷也现身江湖了,沈东篱回到他身边了吧?而他们都未来抓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二哥,他们去对付二哥了。
  二哥需要劳动这三人去对付吗?而这三人出动,竟也没见有二哥的消息,那么,那么就是要么二哥躲在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以黑堡和安平王府的势力,这种地方恐怕不多;要么就是这个地方既使被找到,也一时不能奈何他,等能奈何时,二哥已不怕了。
  二哥一定没有南下去大理,那么他就是在——那里了。
  脑中电光一闪,竟是如此吗?原来是我傻。
  二哥啊——,我心头大痛,所有想不通的事一下子都豁然开朗,这就是沈东篱想让我知道的吗?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现在我能为二哥做的就是到黑堡去吧。
  二哥要我这样吗?他要我这样帮他吗?
  天,这对我何其残忍,二哥——
  苏州城郊。
  走不动了,离开常州那日淋了雨,加上连日来疲于奔命,片刻不得安宁,我的身体已到极限。
  休息一下便去苏州城吧,真想好好洗个澡,吃顿饭,再美美地睡一觉。
  我坐在路旁大石之上,只觉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勉强来到小溪旁,蹲下想喝口水,不料脚一软,竟扑倒在水中。
  好狼狈啊,我苦笑,干脆躺在水中,闭上眼,让清凉的溪水冲走我一身的尘土和燥热,最好将我也带走。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再睁开时,一个挺直的身影已站在溪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动,轻笑道:“你想看我洗澡吗?风奇。楚二侠,我叫你风奇好不好听?”
  “三少爷生病了。”
  还是那样啊,惜言如金。我又笑,这人真是无趣呢。
  “是啊,这都要怪风奇来得太晚,我一直在等你呢。”
  英挺的眉皱起,没有说话。
  “我动不了了,怎么办?不如风奇抱我起来吧。”
  话音未落,竟真的被一股大力托起,身体腾空,轻轻落在楚风奇的手臂上。
  “好功夫”,我赞道。
  可是这一动头更晕了,闭上眼,浑身湿淋淋的靠在楚风奇怀里,意识渐渐模糊,他的身体真硬啊,不过也很温暖。
  醒时已在房间里,好像是早晨了,难道我已昏睡了一天一夜?身体动不了,是穴道被封,我病成这样,竟还是不放心吗?
  楚风良推门进来,他也在啊,恢复得满快的,大概随身带着解毒的药物吧。
  “三少爷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关心。是风奇带我回来的吧,怎么不见他?”
  “舍弟准备车辆去了,我们即刻启程,请三少爷原谅。”俯身要抱我。
  “可是我还没吃东西,好饿啊。”
  手一顿,“请三少爷忍耐一下,我们车上吃。”
  “我要风奇抱,要他喂我吃。”
  拳攥起:“舍弟愚鲁,不善言辞,请三少爷不要戏弄他。舍弟若有得罪之处,风良代为赔罪了。”
  “那么是你要抱我,你要喂我吃饭吗?”
  咬牙,额上青筋暴出:“是我又怎样?”
  我微笑,悠然开口:“慕然感动异常,日后会对大哥言明,楚大侠一路上待慕然极好,亲自抱我,喂我吃饭,不肯让他人代劳。”
  楚风良脸色难看,站在当地,怒目而视,却无话可说。
  楚风奇进来,看了看楚风良,二话没说,抱起我就走,将我轻轻安置在车上。楚风良默默跟出来,坐在车子前面。
  我冲楚风奇眨眼:“风奇,我饿了。”语气亲密。
  楚风良刚坐好的身体一僵,回头狠狠看了我一眼,似在警告我不要招惹楚风奇,我也冲他眨眼,甜甜一笑,他竟然脸一红,马上回过头去。
  楚风奇拿起食物开始喂我,很细心。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笑呢。是啊,看一向伶牙俐齿、自命风流的楚风良吃瘪,的确很好笑。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让楚风奇喂饭了,他端着药碗时也是毫不妥协啊。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风奇,苦着脸喝完药,连一点渣儿都不能剩下。
  楚风良开怀大笑,却拿出一块糖果放在我口中。我一下子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竟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他。
  等我吃完药,楚风良笑容一敛,正色道:“三少爷,沈先生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我叹道:“楚——风良,当日我不想听,今日却是不必听了,你何苦再提起呢?”
  楚风良深深看我道:“是风良的错,三少爷绝顶聪明,又怎会不知呢?”
  我也深深看他:“大哥回黑堡了吗?”
  他点头道:“这不正是三少爷的意思吗?否则三少爷怎肯轻易和我们走。”
  “安平王爷和东篱呢?”
  “和堡主在一起,连凤郡主也来了。”
  我又道:“风良,当日你对我说,‘你负了少爷,他日相见,但求速死吧’,今日你还会这样劝我吗?”
  他低头沉思,半晌才说:“我猜不透堡主的心思,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黑堡,我终于还是会进入武林中人可望不可及的黑堡。
  那里等着我的是什么呢?
  第十章
  来到黑堡门口,楚风良解开我的穴道,我下车,看着建在山腰的巍峨建筑,这就是黑堡吗?好大,所有装饰全是黑色的,怪不得叫黑堡。
  我冲面露担心之色的楚风良笑一笑,又看向楚风奇,他还是没有表情,却在我看他时微微别开眼,是怕我看出他的关心吗?
  我昂首走了进去,大厅之上,一人居中而坐,面容冷峻,目光幽深难解,正是苏慕诚。
  我先冲在一旁坐的安平王、凤郡主和沈东篱一一点头微笑,安平王也微笑,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凤郡主则满脸焦急,想说什么,嘴唇动动终没说出口,沈东篱冲我眨眼,摆摆手,似学我那夜的离开时的动作,又似乎在说“又见面了”。
  然后我直视苏慕诚,含笑道:“大哥,好久不见。” 似多年之好友互致问候。
  苏慕诚不动如山,眼中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只是深沉地看着我,未曾开口。
  直到我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直到不禁涩然垂下眼帘,直到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直到以为久已尘封忘却的记忆破茧而出,汹涌翻腾。
  当初知道二哥必败,极怕他被阴沈的大哥害了性命,于是偷偷跑去求苏慕诚,知晓了他对我的迷恋,承诺甘愿留在他身边,任意处置,只要放过二哥。
  他做到了,不仅在当初,而且这两年来,黑堡通缉的也只是我,没有提二哥,甚至没去找二夫人的麻烦。
  不管有任何理由,是我失信于他。
  想到那一个月的眷宠呵护,想到他的怒,他的笑,他的霸气,他的温柔,想到空中的热吻,清亮的箫声,想到他那日绝望的眼、愤怒的吼和喷涌而出的血……,一切一切如在昨日,心又疼痛起来,再也无法坦然相对。
  我垂首不语。
  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轻柔却泛着冰寒。
  “显然你求得不够,老天并未帮你,今天又有何话讲,嗯?”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跪倒,正色道:“慕然还是那句话,我知大哥恨我,要打要杀,慕然无怨,但求放过二哥。”
  “哈哈哈,好一个无怨,我怎知你是真的无怨,还是和你的二哥串通,安排了什么妙计?”他笑的畅快,话语却极为辛辣讽刺。
  我一怒起身,大声道:“当日之事,二哥确实不知,大哥信也好,不信也好,慕然在此,任大哥处置便是。大哥只需一掌将慕然打杀,便知有怨无怨。”
  “好,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说话,当真深情不悔啊!”苏慕诚讥笑出声,“你那么想死在我手上吗?”
  “慕诚,你要杀小然儿?就算他所错事,也是一时胡涂。你又怎忍心?我不准。”凤郡主跳起来大叫。
  这个直肠子的郡主,亏她还生长在帝王之家,显然安平王爷把她保护的很好,不知人间世故啊。我当初那样对大哥,如能被一掌打死,还求之不得呢。何况大哥若要杀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当初那一掌若不是手下留情,我早就立毙当场,他有这个能力。
  我黯然道:“郡主,当日你待我如亲弟,赠我天蚕软甲,我却骗你、害你,如今你复又为我求情,让慕然愧疚之极啊。慕然甚至未叫过一声姐姐。”
  “我既认你,你就是我弟弟,”凤郡主拉住我的手,又回头对大哥说:“慕诚,请你让我跟小然儿说几句话好吗?”
  大哥点头,却看向凤郡主握着我的手,皱眉。
  我不落痕迹的抽回手,笑了,不管怎样,大哥还是爱我的,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欺骗他。
  “小然儿,你还笑得出,你知不知道苏慕华一直在害你。”凤郡主急到。
  “姐姐说笑了,二哥他怎会害我?”
  “他让你练‘嫁衣神功’就是不安好心啊,他想要你的功力,你不要被他骗了。”
  “二哥不必骗我,这‘嫁衣神功’是我自己要练,本就想练成之后,将功力转注给二哥。”
  “气死我了,小然儿,你怎么这么胡涂!”凤郡主顿足捶胸。
  我笑着安抚她,“姐姐不必担心,慕然知道该如何做。”
  “那你知不知道,接受功力的人虽可受用无穷,另一个却会油尽灯枯而死。”安平王爷亦起身上前说道。
  我一惊,却淡然道:“原本不知,多谢王爷教我。”
  “既然知道苏慕华如此对你,你不气愤难过吗?”
  “慕然说过,这‘嫁衣神功’是我自己要练,与二哥何干?一直以来,二哥与慕然朝夕相对,二哥若想要我的功力,随时可以,可见二哥不想如此,是王爷和姐姐误会了。何况慕然的命是二哥的,二哥若要,给他便是,复有何言?”
  “你——,罢了,罢了,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东篱,你来说。”
  我笑,安平王很依赖东篱呢。
  沈东篱知我在笑他,轻咳一声道:“王爷,慕然冰雪聪明,一切定已了然于胸,我们不必过于担心。”
  还是东篱知我啊。
  沈东篱又转向我,问道:“当日的阵法是苏慕华让慕然去破的吧。”
  “不,是慕然无意间发现,引起兴趣才去研究的。”
  “那里应该不只这一座阵吧?”
  “还有三座。”
  “慕然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不错。”
  “均由慕然所破?”
  “有一个当时未破,不过已于数月前想出破解之法。”
  “可曾告于苏慕华?”
  “当然。”
  “慕然可知那些阵法的来历?”
  “不知。”
  沈东篱叹道:“我明白了,以你我的心机,竟也看错了苏慕华,此人城府之深——。唉,慕然,什么人都可以骗,自己却是骗不了的,你的智慧也不允许你骗自己,这就是聪明的悲哀。单纯一点,傻一点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也叹:“慕然明白。”
  我知他想起我的话,那日我说:“我希望二哥一生都这样单纯,哪怕傻傻的。二哥能做到的,就让他做,不能做到的,我会为他做到。只要能在二哥身边,能看到他,触摸到他,听到他,我就获得幸福了。当年的事,虽是被逼无奈,我却从未后悔,即使日后受千刀万剐之苦,即使死一百次,我也不后悔。”
  言犹在耳,今日再想起,却是绝大的讽刺,如果我单纯一点,傻一点,一直不能看透,是不是就能一直幸福呢?还是幸福对我这样的人来讲是痴心妄想,是奢求。
  “那当年之事,慕然后悔了吗?”
  “不悔。”
  他不再问。
  还是东篱知我甚深,我想这一生都会当东篱是知己了,抬头看他,一笑。
  他眼神闪烁,已知我心意,轻轻点头微笑,相对无言,默契于心。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大哥冷冷的声音传来。又吃醋了,我笑。
  “才刚见到小然儿,我不走,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