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3-08-28 11:34      字数:4971
  见安汀沉默着,赵一平压低了声音安慰她:“放心,赵姨就是这样,看上去严厉,实际上好相处,也能办成事。”
  安汀闻言不由得笑出声:“赵姐,你放心,我知道。”只不过,还有点心有余悸。
  几十多年来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只当打耳洞是再平常不过,没想到这里差点就被问倒,当时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以后还得再谨慎点儿才好。
  不知道这么多天,她露出多少破绽,还是赶快盖好了屋子,搬出去吧!
  户籍一事一了,她就有心情看房子了。
  走上一圈之后,安汀发现,赵平说的村里空置的房子不少,确实不假。可大多用土墙修成,屋顶覆了茅草,年久未见人气,显得很是破败不堪,从屋里仰头就能看到茅草缝隙里透出的天空,修整修整还能住人,只是对安汀来说,推倒重建还更合她的心意。
  虽说夏季盖房快,但她也不能再赖在赵一平家几个月。
  还好有一家盖了三间瓦房,青砖灰瓦,虽说同样时间久了,显得灰仆仆的,却比其他那些干净多了。
  约摸是因为位于村子边缘的缘故,这家面积不小,除了正屋的三间瓦房之外,还有几间土屋。土砌的围墙不高,房前屋后地方很大,足足有三四亩。原来的主人家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树,种了蔬菜,还在角落搭了棚子养鸡。最让安汀满意的是,这房子自备了水井。
  赵家村有一口公用井,安汀自认力气不错,可估算了一下自己每天的用水量,再想到每天都要挑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有井顿时成了这房子一个压倒性的优势。何况,这家离赵一平家也近。
  别的土房便宜,顶多不过一两贯,有的还不要钱,这家砖瓦房就不同了,安汀花了十来贯钱才把房子买下来。
  选定了房子,赵一平帮她寻了几个人,修葺了一番。
  村里人多,又不是农忙时节,不到十几天,安汀的房子就修整好了。
  大体上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把院子里长荒了的野草除掉,土屋上的茅草顶换成瓦片,推到破败的土墙,又用砖头砌了道新墙,另外,她用青石盖了间浴室,就算有浴桶这玩意,还是在青石板屋里面好用,不然弄得土屋里到处是水,不好收拾。
  家具请了村里的木匠打,或者直接买了现成的,等新房修好,也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她又去城里了一次,买了些布匹,请赵宁做了些床褥。
  如此一来,她手中的钱就紧巴巴了,安汀不得不再次去瑞祥银楼,一对粉宝石耳坠换了三十五贯。沉甸甸的钱到手,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儿。
  在赵一平家住了这么久,安汀想请赵一平吃顿饭,表达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谢意。等差点把厨房烧了,顶着一脸黑灰逃出来,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该死的没有天然气没有电磁炉的古代!
  村里赶来灭火的人见没事,又一个个散去了,留下一路上笑声。赵一平则是在她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她才说:“我看,你一个人不成,还缺个做家事的。”
  好不容易拿手巾把脸上的黑灰擦净,安汀呼了口气,说:“做饭真是不容易。”
  “大小姐,看来您以前也是五指不沾春水的。”赵一平笑完,直接向她建议道,“我看你也不是这块儿料,以后你还要教娃娃识字,哪里有时间忙家务,再说女儿家怎么能困在厨房里?!你手头上钱还没花完,索性再去买两个人,帮你做杂事好了。”
  这么一说,安汀倒真的愣了。
  她低头思索了半天,苦恼地捏了缕头发——好吧,她头发也是随便扎的,勉强学会了赵一平的那种,再难点儿的她自己实在给自己梳不好。
  买下人这种封建社会的行为,实在有点挑战安汀的三观……不过,她看了看厨房,再想想每日的家务,咬了咬牙下了决定:“买!”
  第7章 买人
  牙侩不来村里,要想买人,得去城里。有了前次的经验,这次坐车,安汀也做了准备。
  赵家弟弟针线活做得好,做完衣服之后还剩下点料子,安汀就托他做了个软垫。把边角料给塞进去当填充物,倒也厚厚软软的。坐车的时候,把软垫边上的系绳绑在板车的侧边,固定住。
  赵一平嘟囔着“女儿家哪有那么讲究”,倒也没说不用,毕竟垫上总比之前硬被颠簸着好受点儿。
  再一次进城,安汀的心情和上次,有了很大不同。
  牙行在城的东边,她们从西城门进,要横穿清水县才能到。这东西南北四条大道修得平坦,不用多费心驾车,赵一平也有闲心和她聊聊县城的各处。
  哪里有名的杏花酿,哪家的米铺收米的价格最厚道,再往巷子里走多少步有家铁匠店的手艺最好……安汀听得津津有味。
  上次她们来的时候,只在西边的街市上活动,这次要到东边,安汀才发现,清水县的城里还有条河,河道颇宽,河水清澈见底,沿岸种了柳树,翠绿的枝条随风摇曳。从青石桥上经过的时候,河岸边几家酒楼的旗子缓缓飘动飘,隐约能闻到饭菜和美酒的香气。
  她们今天出门的晚,此时差不多也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赵一平随身带了干粮,可安汀闻香而动,硬是选了家酒楼。
  店小二一见两人进门,就笑脸迎了上来。
  整日迎来送往,见得人多,她自然练出来了一套分辨人的本事。粗一见两人穿得都是麻衣,后面跟着的那位是个农妇无疑,前面打头这位就不好说了。
  她心里琢磨着“若是农夫,可这通身贵气……”“若是哪家小姐,怎么这般眼生,又打扮得这么粗糙”,可听到问“楼上还有靠窗的座位没”时,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实在抱歉,今儿邢大小姐把二楼包了,这……小的给您二位在楼下找个清净点儿的位子,如何?”
  扫了一眼四周,安汀点头应了。
  店小二殷勤地给她们带到位子,又问点菜,“不是小的吹牛,咱们的大厨手艺那是县里拔尖的,拿手菜乳酿鱼、炙狗肋、玉露团……客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的。还有咱们楼里的清风饭、柳叶酒都是有名的……”
  安汀听着新鲜,就照着她说的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壶酒。酒先端上来,她给赵一平倒了杯酒,见她的脸色随着酒香弥漫而慢慢软化了,也在心里微笑了起来。
  她知道赵一平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很想体会一下古代酒楼的感觉。奢侈什么的……现在还没有为生计而苦恼,等到以后,这种心情怕是不会再有了。
  安汀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酒,忽然听到楼上的叫好声。
  她望了望楼上,只望到木质的花纹,这木头建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但隔了个楼层,若不是声音大的话,还是听不到的。却见刚才那位店小二极机灵地过来解释道:“……几位小姐,在楼上以文会友。”
  以文会友?
  思绪转了个圈,想象一下楼上会是怎么个情景,再联想到了众多穿越者的剽窃诗文行为,不由得笑了。
  她给了店小二了十文当赏钱,让她去看看菜,果然见她开心地快步向厨房走去。
  能被称为拿手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来到这里这么久,安汀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倒不是说能比得上地球上的各种美味,只是她平日里在赵一平家中吃到的饭菜实在算不上精致,她看得出来赵一平的夫郎尽力了,只是食材和调料确实不佳。
  她们吃完饭,楼上的“以文会友”还没结束。木板隔音不好的缘故,时不时能听到楼上抑扬顿挫的吟哦声,从坐下开始到吃完饭,安汀的好奇早消散了。
  问过赵一平奴隶的价格之后,安汀计算了下手中的钱,发现不够了。她们这次顺便又拐去银楼一趟,安
  夏日午后的阳光炎炎,安汀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想打瞌睡,等到了露天的牙市,浑身的瞌睡劲儿全一扫而空。
  不到这里,她永远无法想象,奴隶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看过红楼梦,看过无数的古代小说,可书里的婢女也好,书童也好,衣食无忧,甚至比一般小门小户的人过的还好。她自然不会以为这就是奴隶,可是她却想象不到,买卖奴隶的市场,竟是牛马牲畜设在一起的。
  一边是咩咩叫着的牛羊驴畜,一边是衣不蔽体的奴隶,太阳晒得两边都有些蔫蔫的,站在太阳底下,安汀的浑身冰凉。这种冰凉,在看到赵一平神色如常的时候,更是强烈了几分——她站在这里,才真实地体会到了这时候社会严酷的一面。
  此时太阳正大,东市上少有人在,几个商人也在凉棚底下吃饭。见安汀她们两人过来,没一会儿就有人从凉棚底下出来。这位商人极会观察,上来只问安汀。
  安汀发现,纵使她有再多的怜悯心,最终,也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她不再看那些奴隶,只问那位姓严的商人:“……需要个手脚利索的人,做些做饭洗衣之类的活,有点规矩最好,做事奸猾的不要。”
  严商人笑道:“前段时间,收了批全家获罪被贬的,还好有符合小姐要求的。”
  她回头叫了几个名字,只见奴隶群中,有几个人神色惶惶地起身,脚步虚浮地走上前。一溜七八个人,年龄有十二三岁,也有四十几岁。
  略过最小,再略过年纪最大的,太过年幼的,使唤起来未免有种罪恶感,而年纪太大的亦如是。在剩下几个人中,安汀观察了一遍他们的手,又问了几句,最后挑了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名叫白芷的男子。
  “……她是陶家的二等侍,在厨房里做事,很有一番手艺,陶家一朝获罪,服侍的也都被连坐了。”严商人翻出他的死契,含蓄地夸了安汀一番。
  安汀抿了抿唇,不多说话。
  达成目标,她就想赶快离开,严商人也不想站在太阳底下被晒,两人稍微客套了几句,便要去牙市上官府驻扎的人那里开市券,此时,原本垂头立在那里的白芷,却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哀求道:“求小姐也买下白果吧,白果年纪小,吃得不多,什么活都会做……”
  没料到会出这么一场,安汀一时被吓到了,等她回过神,地上跪着的人已经磕得额头青紫。她连忙叫停,才又偏头问严商人:“白果是谁?”
  “白果……是他的女儿,今年十三岁,是个聪明伶俐的,也很能干活。”严商人抬手派人去带白果,一边陪笑道,“许是见小姐面善,才敢来求。”
  当商人的眼都是出了名的尖锐,眼前这个买家一看就是个容易心软的,多卖一个,便多赚一份钱,她也不计较这白芷的行为了。
  果然,等把人带到,安汀一看,便同意了。
  开了市券,买卖双方各保存一份,官府也有备案,白芷和白果从此之后算是安汀名下的人了。安汀拿着市券,再看看跟在身后两个面色憔悴却露出开心神色的人,心情难免沉重。
  安汀新家刚建好,还得买点儿东西,顺便给这一对父女买了包子垫肚子,不知道这一大一小饿了多久,肚子咕咕的叫声不断,两人一阵感恩,让安汀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看着这两人狼吞虎咽,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是对还是错。
  不管怎么说,人已经买了,等到了家,她让这两人去清洗。两人一人一身新衣服一双鞋子,是在布店买的成品,稍微修改了尺寸。之前的破衣烂衫,安汀实在不想再看。
  可睡觉的问题,却不是那么好解决了。
  她这房子空空荡荡,家具都是刚做好的,床只有一张。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这是绝对不可行的,可又不能让人睡地上……好在这时候麦子刚收割完,赵一平叫这两人去抱了几捆麦秆,摊平了再铺上床单,当是权益之策。
  等到晚上的时候,安汀终于在自己家里吃上了饭。白芷做饭的手艺很好,尽管只是普通的青菜,比安汀印象中自己做的,好太多了。
  吃过饭,打发两人去休息,安汀坐在油灯下,好好地算了算这段时间的账。
  收入只有两笔,卖珍珠,得了五十贯;粉宝石耳坠,得了三十五贯。
  支出就多了,一笔笔列出来:
  卖完珍珠的当天,她先是在布店里,买了一匹丝绸拿来做贴身的中衣,一贯;两匹中等的麻布做外衫,一匹青色一匹蓝色,七百文。因买的多,所以布店的老板爽快地送了两个麻袋,用来装粮食。这一共是一贯七百文。
  在书店,她买了七本书,《千字文》、《史记》、《地理志》。《千字文》薄薄一本,就要二百文;《史记》和《地理志》都分了上中下三册,内容多,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