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3-08-22 20:50      字数:4744
  “单从脉象上看,王爷之前似乎曾经受过濒死的重伤,失血过多,虽然年轻,恢复的快,但元气还未恢复,而且疲劳过度,身体还很虚弱。”王太医回道:“臣开些药给王爷好好调养一番,免得调养不好,落下什么毛病。”
  “好,你去吧!”
  挥退了王太医,李世民不禁叹了口气。他默想了一阵,终于对着一直隐身在屏风后的武媚娘低声叹了一句:“媚娘,朕这个父亲,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武媚娘一言不发,温柔的靠在李世民怀中以示安慰,却没有人看到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李泰、李恪、李治……最后的赢家,会是这三个人之中的哪一个呢?她还真是好奇极了。至于那个吴王妃,在这种关头,又能变出什么花样来呢?
  李恪不知道王太医对李世民说些什么。其实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李世民召太医为自己看病的举动,反正他现在好端端的,比起让太医诊脉,他更急于确认是谁想要栽赃自己,自己能不能说服李承乾帮自己洗清冤屈。
  李恪以囚徒的身份,关进了李承乾所在的牢房。守卫兵丁虽然得到雷远书嘱咐不敢轻慢,但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只多给了李恪一床厚实暖和的被褥。
  “大哥?”房间里的昏暗,让走进囚室的李恪一时间没有看到李承乾的身影,不禁出声唤道。
  “三弟?”李承乾眼神木然的看向李恪:“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李承乾现在的样子,饶是李恪现在满心怨怼,也是心头一酸。“大哥,你这是何苦!”
  昔日那个风华绝代的大唐太子如今披散着凌乱的头发,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虽然这所谓的囚室足抵得过普通百姓家中的布置,但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李承乾来说,这样的生活还是太过寒碜,加上身边无人服侍,使得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如今邋遢得不成样子。
  “说来话长……”李恪简单扼要的说明了一番自己前往薛延陀,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被当作李承乾谋逆的同谋,全家都被关进了大牢之中的事情。
  “与我合谋?你?”李承乾嘲讽的大笑起来。
  “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步棋?你明明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太子啊!父亲很伤心……”
  “太子算什么……你又懂什么!”李承乾打断了李恪的话,几乎是咆哮着对李恪说。“我连一个心爱的人都保不住,父亲,父亲?父亲他处死了称心!”
  李恪一愣。“什么?”
  “父亲处死了称心,根本不听我任何解释,就只会听那些老夫子们说我……”李承乾顿了一顿,愤愤的用拳头砸向墙壁。“称心虽然是因美艳绝伦,才受我赏识宠爱,但他却不是那种董平那种只知道以色媚人之徒。称心……称心对我,忠心耿耿,却被父亲如此处死,父亲只知道派那些他信任的大儒来监视我,于志宁、孔颖达还嫌不够,还要加上魏征!”
  李承乾的话听的李恪有些无语。他意识到现在的李承乾,和自己离开长安之前见到的李承乾,已经有了本质上的不同。当时的李承乾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他头脑很清醒,表面看似糊里糊涂,实际上却胸有沟壑。但现在的李承乾虽然滴酒未沾,但整个人的思维已经陷入了偏执的极端之中。李世民派给太子的固然是他信任的重臣,但这些重臣自进东宫之后,便会是太子将来的班底,也相当于是为他建立了即位的基础。
  “太子有什么好下场,看看我们的大伯父,你还不明白么……”李承乾兀自发着牢骚。
  显然,陷入自己思维中的李承乾,已经无法再冷静理智的考虑问题。他的内心之中一直梗着的自卑和不安,在李泰的逼迫下,以称心的死为引子,彻底的爆发了出来,终于使得李承乾稀里糊涂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否则以李承乾的势力,断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被人发现他在谋反才对。
  面对这样的兄长,李恪只能无奈的倾听他所有的牢骚。他突然有些同情李承乾了,他明白,虽然称心在父亲眼中是个男宠,但对李承乾来说,却是他的心灵支柱,而李世民处死称心,显然让李承乾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如果失去莫迟的话,他觉得自己不会比李承乾好多少。
  “对了,刚刚你说,有人说你与我合谋叛逆?”歇斯底里一番之后,李承乾稍微冷静了一些,言辞中也显露出几分昔日太子的风采:“三弟,你觉得会是谁,故意要拉你下水?”
  一一五 议对策八仙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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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被李承乾突然正色说出的话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李承乾的态度,实在出乎李恪的意料。
  或许是看出李恪的神色有些惊讶,李承乾的眼神有些恍惚的盯着李恪笑道,“难得有这样一个和我同患难的弟弟,我这个哥哥,说什么也不能叫你被冤枉啊……”
  说着,还伸出手,去拍比自己还略高些的李恪头顶。
  李恪不但没有躲开,还稍稍弯下身子,嘴中却满是苦涩。李承乾的这句话,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说过一次。那时候的他们,还只是秦王府中不知世事的小孩子,大伯也好,三叔也好,对他们来说,都和父亲一样是威风凛凛的大人,他们并不明白三兄弟之间那时候弥漫着的紧张气氛实际上已是生死之博
  不过那时的李恪已经开始故意调皮,老实的李承乾不知内里的,总想着要用哥哥的身份当榜样,教弟弟要乖,却又忍不住偶尔也想有样学样的调皮一次,露馅时还逞英雄的表示绝不会连累弟弟。
  这句话,就是那时候的李承乾说过的。如今旧话重提,兄弟俩都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大哥……”李恪心中有些感动。“多谢大哥肯为我洗清冤屈。”
  “三弟不必如此。”李承乾摇了摇头。“称心还在我身边时,也曾说过,三弟是个真正的君子,对他丝毫不曾轻鄙嘲笑。就是为了称心,我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如今身陷囹圄,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三弟安然无恙,也希望能请三弟为我与称心合葬……”
  李承乾说着说着,显然已经再次陷入了恍惚中。他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清醒时说着要帮李恪洗清冤屈,糊涂时便只是三句话不离称心,话里话外都脱不开对他的痴迷,叫李恪看的心中酸楚。说起陷害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李恪心中多少有数,但是面对这样的兄长,李恪却着实不能说出半句,只得安慰着李承乾,试图从他缺乏逻辑的话中多获得一些讯息。
  与李承乾通信的内容,李恪自己很有信心,不会被人歪解成有意谋反——况且之前李承乾虽然语出试探,但毕竟没有真的打算谋反,只是希望得到作为吴王的李恪的支持而已。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声称曾经见到李恪与薛延陀勾结的突厥武士。只要这个人的口供被推翻,那李恪的罪名也就自然不复存在。
  按照李承乾所说,那个叫做恩刻的突厥武士,乃是一个从薛延陀叛逃出来的小部落的族人,因为不满薛延陀对非直系部族的欺压,才在大概近一年之前投奔到了李承乾麾下。算算时间,那时候的李恪最多也只是刚到薛延陀而已。虽然时间牵强,但若非李恪安然归来,在薛延陀又曾接触过契苾何力,死无对证之下,李恪倒也很难彻底洗清冤枉。
  李世民既然同意李恪与李承乾会面,其实就代表着他已经相信了李恪的说辞,不再怀疑李恪参加谋逆。所以对于自己的安危,李恪并不担心。一来李恪入狱可以保全李世民的颜面,不至于让他马上出尔反尔,二来也算是李恪婉转的表示想要亲自洗清自己的冤枉。唯一叫他比较挂念的,就只有被他牵连的莫迟而已。虽然雷远书暗示他会将喜讯告诉莫迟,但一天没有见到莫迟,李恪终究难以安心。
  可是李恪这边的情况,宫外的其他人并不知情,外人所知的,就是吴王夫妇均被牵连下狱,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不知道这场惊变会闹到什么地步才能得以收场。
  “大哥,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杨乘等人悄悄回到吴王府的时候,孙达正在六神无主的和碧池一起想办法,见到两人,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王妃殿下被抓走了!王爷呢?”
  孙达以前自负打听消息的门路不少,但此时要打听那最为严密的内省监牢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终究力有不及。
  许风轻咳了一声:“大哥,你先坐下再说吧。”
  “王妃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杨乘才坐下来,刚一开口,孙达就眼尖的看到了杨乘从耳后到脖颈处的一条长长的伤疤,伤口的血痂此时还没完全褪去,从伤痕愈合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多么严重的伤口。“王爷听说之后,当即就入宫去了,到现在还未回府,事情恐怕不乐观。”
  “大哥,你这伤口是……”孙达大惊失色,又转向许风。“师兄,你呢?你要不要紧?”
  他这才看出,许风的脸色也显得异常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还未恢复的样子。
  “比起大哥,算不了什么。”许风淡淡道。其实他的身上何尝不是伤痕累累,只是因为他轻功比杨乘好些,伤口才总算浅些,但失血过多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
  杨乘的身手深得杨伯亲传精髓,许风轻功卓绝,连这两人都身负重伤,可以想象得出李恪经历了何种危险。
  “王爷……王爷到底是……”孙达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早知道,我就该和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手也好!”
  相对于只惊喜于杨乘和许风归来的孙达,比起孙达更为冷静的薛直则注意到了跟在杨乘和许风身后的那个黑衣少年。“两位哥哥,那这一位是?”
  杨乘这才猛醒,“这位是王爷和我们的救命恩人,乌少侠。”
  “吴少侠?请坐。”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不是吴,是乌。我功法特异,不便坐下。”
  薛直看看杨乘和许风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模样,知道这位乌少侠所言不假,这才不再客套。
  孙达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少年,他个子较瘦小,刚刚一直隐身在许风身后的阴影中,加上脚步又轻得毫无声息,以至于孙达刚刚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而且他的相貌非常奇特,叫人看了之后,几乎很难描述出他的长相究竟是什么样子,好像是记忆被蒙上了一层浓雾一样。
  “我们在西域被人追杀的危急时刻,多亏乌少侠及时出现,我们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来。”许风说罢,又提起李恪的事。“如今王爷入宫迟迟不归,我看我们应该召集人手……”
  “或许不必。”本来一直闭口不语的黑衣少年突然开口,“今天的事情很不对头,如果王爷入宫之后激怒了皇帝才被关起来,那现在这吴王府怎么可能这么平静?我看,与其急于动手,不如暂且静观其变。”
  少年的声音并不大,可一时间,房间里的人却都安静了下来,他的声音中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叫人很难不认真的去倾听他的意见。
  “可是……”孙达急道。“万一王爷和王妃有个三长两短……”
  薛直却倾向黑衣少年的意见,“乌少侠说的很有道理,孙大哥,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薛直虽然最年轻,但多年来潜伏在暗处,耐心倒比孙达还好。
  吴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府自然也接到了消息,萧瑀瞒住全家上下,亲自出门去探听消息,才得知李恪不久之前刚刚入宫见了李世民,之后就去了内省监牢的事。
  “现在这时候,可不是登门拜访的好时机。”
  出人意料的,萧瑀拜访的居然是素来不睦的房玄龄。看到萧瑀深夜登门,房玄龄虽然叫家丁不要声张,悄悄带着萧瑀前往自己的书房谈话,但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事情紧急,由不得我不跑这一趟。”萧瑀长叹了一声,语气中竟与房玄龄极为亲近,根本不像是平时那么剑拔弩张的样子。
  “为了吴王殿下?”
  “乔松何必明知故问。”乔松正是房玄龄的字,萧瑀拧紧眉头:“今天白天,我那侄孙女到府上来找我,我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如今看来,这对小夫妻,果然所图非小啊!这次被牵连进去,我这做长辈的难免放心不下。”
  “呵呵,”房玄龄低声轻笑了两声,“若是吴王殿下毫无所图,那权万纪怎么这么好的运气,能逃过齐王的追杀,安然到陛下面前去告御状呢?”
  “权万纪的事情,的确不可能是他运气好而已。”萧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说吴王参与到太子谋逆的事情中,这就实在有些……我们一同审理此案,怎么又出来个告密的突厥武士恩刻?再这么审下去,岂不是所有的皇子王爷王公贵族都会被连累进去了?”
  “确实,这事情是谁捣鬼,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