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3-08-03 11:07      字数:4975
  宫里开始谣传,西欧那趟旅途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瞧国王看凯尔的眼神,像在看个女人一样!那视线热得不知情的人若伸手去拦,只怕要被烫伤了手。
  一波又一波止不住的谣言甚嚣尘上,古斯塔夫也知道他跟凯尔在许多时候应该尽量回避,但是热恋中的情人,那眼神、那举止,就算再怎么刻意隐瞒
  还是会被人瞧出端倪与破绽,所谓纸包不住火,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形吧!
  酡红醉人的情焰开始一点一滴、吞噬仅有的理性,撩动一场任谁也无法浇熄、遏止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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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寝宫里,薇娜琪一个人独坐床上。像这样孤枕而眠的夜晚,她不知已度过多少回了,漫长的黑夜像是永远也见不着曙光一样,漆黑得让人想哭。
  原以为丈夫从欧洲归来后,她可以结束犹如深宫怨妇的生活。没想到,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古斯塔夫常常夜宿书房或办公厅。
  美其名,是戮力为公,实际上呢?从嫁给他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她从来没有猜到过。
  冰凉的泪水从她白晢颊畔流下,为什么?曾身为一个公主,如今贵为一国之母的日子,为什么这么痛苦难熬呢?
  “母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克里斯蒂娜悄悄推开寝宫的门,钻溜了进来。
  “参见皇后。”奶妈与小公主克里斯蒂娜一道来看她。
  “起来吧!”拭去脸上泪痕,薇娜琪带着鼻音说道。
  奶妈也叹了口气,从皇后嫁到瑞典之后,她就一直随侍在侧,她是唯一明白、也是唯一能体会皇后深锁宫内之苦的人。
  “母后……您哭了……”克里斯蒂娜喊道。
  薇娜琪苦笑看着她,这孩子已是她在宫里唯一的安慰了,无奈,她却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她出气,惹得这小孩儿常往凯尔那边躲。
  为什么呢?为什么丈夫、女儿都喜欢凯尔?为什么凯尔要处处与她争呢?
  “母后,乖,别哭了……”克里斯蒂娜像个小大人般安慰着她。
  听见女儿体己的安慰,薇娜琪的泪反而落得更凶。
  “母后,不要哭嘛……”克里斯蒂娜急急喊道:“来,亲您一下,别难过了……”说着,她将一张樱桃小嘴往母亲颊上轻啄。
  薇娜琪感受着女儿温馨可爱的举动,不禁止住了泪水,“谢谢你……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开心笑了起来,“嘻,很管用吧!这法子是父王跟凯尔叔叔教我的哟!”
  哦?薇娜琪有些嫉妒,“你也常常这样亲凯尔叔叔吗?”
  “嗯。”克里斯蒂娜点点头,“不只我啊!父王也常常这么做。”她口无遮拦地顺口说道。
  薇娜琪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奶妈也惊愕在一旁。
  “你……你刚刚说什么?”她激动地失声喊道。
  见到母亲突然发怒,克里斯蒂娜吓得赶忙闭上嘴。
  一旁奶妈见状赶紧拉过小公主,搂着她,对皇后说道:“皇后,您吓着她了。”
  是吗?她……又吓着自己的女儿了吗?
  叹了口气,奶妈将克里斯蒂娜拉到一旁沙发上,“来,我亲爱的小公主,告诉奶妈,刚才那个管用的法子,是谁教你的?”
  小公主低着头,不敢再答。
  “我知道,是凯尔叔叔跟你父王对吗?”奶妈看着她,故意说道:“上次,他们也有告诉过我哦!”
  “真的吗?”她信以为真地看着她。
  “你父王都亲凯尔叔叔的额头,对吗?”
  “哈哈哈!”只见克里斯蒂娜笑着,“奶妈骗人,父王都是亲凯尔叔叔的嘴,才不是亲额头呢!”
  薇娜琪的脸在一瞬间刷白,身上的血液像突然静止了般,失去所有生命动力。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逆天的死罪,这是不可宽宥、不可饶恕,最肮脏污秽的渊薮!
  不会的!她高贵的夫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啊……”她失声狂叫着,吓得一旁的克里斯蒂娜连忙躲到一旁去。
  奶妈赶紧上前抱住主人,企图安抚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
  “冷静!冷静啊!皇后……”奶妈大声喊着。
  “冷静,你教我怎么冷静,我的丈夫,瑞典的国王,竟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他会被烧死的,被火刑给活活烧死的……”
  “皇后,这只是小公主的胡言乱语,也许根本没这回事呢!”奶妈只能心虚地安慰着她。
  “对、对!奶妈,你说的没错……”薇娜琪像是见到了一线生机,“我不该随便听信小孩子的话,所以……”
  “所以……”奶妈有不好的预感。
  薇娜琪握住他的手,像是大海中攀住一根浮木,身颤抖地道:“陪我……陪我……去看个究竟。”
  奶妈面有难色地在站在一旁。
  薇娜琪仍是坚持地低喃着:“我要看……看清楚……”
  唯有亲眼所见,她才愿意相信他的丈夫真的背叛了她;也唯有透过自己美丽的眼睛印证后,她才能确定他的丈夫已是地狱里满身污秽的罪人。
  她想看清楚,用他的眼睛仔仔细细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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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天,阳光消退得非常快,深秋的寒意迎面龚来,刺人的冷凉,彷佛在为紧追而至的寒冬做一波波无情的宣示。
  薇娜琪罩着避寒的深色斗蓬,带着奶妈,在幽暗的长廊上走着。
  国王的书房外,悄静无声,连灯火也没打亮。
  不在这儿吗?薇娜琪想着,跟奶妈又兜向办公厅去。
  守在厅外的士兵一见皇后,赶忙迎上,“参见皇后。”
  “起来吧!”薇娜琪喊道,转口又问:“王上呢?”
  两名士兵有些迟疑,皇后竟找国王找上这儿来了!
  “敢禀皇后,陛下傍晚就离开了。”
  走了?薇娜琪一脸悲苦又无奈。
  哈,多可笑,她竟连自己的丈夫在哪儿都不知道!
  皇后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让两名士兵略感不安。
  奶妈机警地上前说道:“皇后有急事要禀告陛下,你们若是知道陛下的去处,就快点说出来,皇后重重有赏。”
  两名士兵一听皇后有急事,又有赏金可拿,不禁有些心动。“嗯……启禀皇后,陛下的行踪,小人并不知道,不过,据守城士兵相告,国王最近……有时会上冬宫去。”
  冬宫?今年刚落成的新宫,也是国王当初极力反对兴建的宫殿。他上那儿去做什么?
  “奶妈。”薇娜琪喊道。
  “是。”
  “备车,上塔斯塔岛去。”薇娜琪铁了心。今晚,她一定要看清楚她结总多年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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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跨过一座座海陆相连的桥梁,终于,在暗夜寒风中,薇娜琪来到了她当初兴致勃勃兴建,落成后,却一直无缘赏玩的冬宫。为了阻挡斯德哥尔摩来自四面八方的寒冷海风,这座宫城的外墙设计,较一般宫殿来得高耸、来得厚实、也来得更不可窥探,彷佛能将一切所有不该进入的事物全数摒除在外般,这座冬宫像一座堡垒,层层护住主人的秘密。
  宫门警卫见到皇后突然深夜到访,立刻敞开镀金的闪耀大门迎接。
  “恭迎皇后。”侍卫们五成两排,个个屈膝有礼地喊道。
  “都起来吧!”薇娜琪摆摆手。
  “谢皇后。”侍卫们纷纷起身。
  “不知皇后深夜来访,有何吩咐?”为首的侍卫长恭敬询问。
  “是陛下叫我来的。”薇娜琪依着奶妈的指示说道。
  不明就里的侍卫长虽觉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陛下人呢?”薇娜琪问。
  “回皇后,陛下正在寝宫安歇着,属下这就去通报。”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薇娜琪赶忙唤住他,“不!不用了,陛下早知我要来,不用通报了。”
  “这……”侍卫长面有难色。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听吗?”薇娜琪端出皇后高傲的架子。
  侍卫长慌忙跪下,“是,小人知错,请皇后恕罪。”
  薇娜琪甩甩袍子,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奴仆,冷哼一声,径自往寝宫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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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精致华丽、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奶妈率先出声,“皇后,老奴有一事想求您。”
  在这节骨眼,有什么事?“说吧!”薇娜琪怪道。
  “老奴恳请皇后待会儿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千万要忍住。”
  “什么意思?”薇娜琪不解。
  “皇后,倘若陛下真做出有违礼教、天人不容之事
  想必也是受凯尔那妖人所惑,您想想,有哪个男子长得像凯尔那般漂亮,一双眼!飘呀飘的直勾人心魂?”
  “这倒是……”她同意他的看法。
  见皇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奶妈安心不少,“所以,就算今晚有什么发现,也谓皇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回宫后再从长计议。”
  “好吧!”薇娜琪随口应道。
  其实,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的,也许,她跟奶妈都猜错了,陛下只是在宫里待烦了,才出来透透气;也或许,陛下喜欢这座冬宫,所以才会上这儿走走;更说不定,待会儿她进入寝宫时,陛下正笑着张开双臂等她呢!
  微微地,她染上一丝期待的笑容,如孩童般的天真,在接近寝宫时,被一声低哑甜腻的喘息给无情扼杀!
  她停下脚步,发颤无力的双腿像冰冻的石膏般、沉重得让地无法再跨前一步。
  她听见了!她确定自己没疯。她真的听见了!
  “啊……啊……”
  一声又一声,从寝宫里传出彷如锋利刀剑般、戳得人鲜血直流的声音,她激动得浑身发抖,奶妈紧拥住她,怕一个把持不住,她会冲进去杀人。
  “别拦我……”薇娜琪忍不住怒道,她要进去杀了那个勾引她丈夫的男人。
  奶妈拼命抓住她,拉扯之间,寝宫里突然传出一声醉人的呼唤──
  “亚尔夫……”
  房内的凯尔忘情地呼喊,让门外的薇娜琪顿时仅在原地,绝望地坐倒在地。
  亚尔夫--国王古斯塔夫的名讳,结婚数载,别说这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她不曾喊过,多年来,除了一声“陛下”之外,她不知道她还能如何称呼她的丈夫?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轻易呼唤他的名字、霸占他的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长得那么美丽、那么妖艳、那么蛊惑人心?
  她恨他,恨死了那个抢走她丈夫的男人!
  泪水从她心里、眼里不断冒出,她想哭出声,却被奶妈用巾帕捂住。
  无处宣泄的悲痛,逐渐迷蒙他的眼。
  天哪!陛下,既然您无法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为什么?为什么?
  第九章
  薇娜琪回宫后,躺在床上大病了一场。
  从入冬开始,一直到隔年春天,整个病况才算稍微有了起色。这期间,古斯塔夫倒也克尽夫职,经常守在身侧,对薇娜琪而言,这已是她在酷寒严冬中仅存的一丝光亮。
  这一年,是一六二八年,是凯尔来到瑞典之后的第四年,也是他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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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佣人宫的后院里,凯尔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将手中信鸽放出。灰白色的马儿拍拍羽翅,旋即训练有素地往大海的另一端飞去。
  这是凯尔每隔一段时间的固定工作,尽管他爱着古斯塔夫,他仍定期将瑞典的最新动态回报给祖国。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背叛祖国、也背叛爱人的男人。
  缓步走回宫苑前庭,意外地,他见到衣着亮丽、打扮得相当漂亮的皇后,身旁跟着奶妈,正站在宫门口等他。
  她们怎么会来这儿?凯尔想着,仍是恭敬地上前行礼。
  “参见皇后。”凯尔欠身行礼。
  薇娜琪冷哼一声,大病初愈的她,似乎有些苍白,“起来吧!小妖魔。”凯尔挑眉看着她。这女人怎么讲话这么冲?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叫你小妖魔不好听吗?”薇娜琪仍是一脸怨恨,“就是你这张脸、还有这双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