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公主站记      更新:2021-02-17 20:07      字数:4765
  安远走到耔阳对面,郑重而坚定地看着耔阳缄默的脸:
  “但是,我不希望换影子。耔阳,如果你都确保不了我的安全,那估计就是我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吧。”
  “呵,什么时候这么信任我了?”耔阳笑问,身子随着笑意晃了一晃。
  “你猜!唔!嘶……”安远扬眉笑答,扯痛了嘴角,连忙用手去揉。
  “喜怒不形于色。你性格太鲜明,不适合在浅滩。这次任务完了,还是滚回技术那边分析数据吧。”耔阳不屑地甩给安远一个大白眼。
  “哎!话没说完呢,总着急跑什么?我家小兔子的事儿呢?为啥靳永拉着兰家人不放?”安远抵着门追问。
  “这件事涉及保密内容,没有上级命令,我不能向你透露。”耔阳满脸正色,一点通融的口气都没有。
  安远只好退而求证,他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虽然‘幽’的人不太可能有机会和老百姓谈恋爱,但是他和兰君确实已经是恋人关系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不告而别,兰君伤心欲绝远走他乡。再后来,他执行任务中因为感染了生物病毒而牺牲。靳永,也许正是利用某些隐秘事实说服了兰君开展间谍活动。”
  安远抱着肩,松垮地倚在门板上,仔细观察耔阳脸上的表情,果然,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耔阳那满眼的沉静似乎透着某种难以言明的复杂。
  “不是全部。”耔阳简单地肯定,“我们也想知道周口是怎么说服兰君参与窃密的,甚至不惜牺牲小曦。但是兰君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拒绝跟我们合作。”
  “那个特警怎么样了?或许他能提供点儿线索。”安远凝神思考,他也知道撬开兰君嘴的最好办法,但是,他舍不得。
  “昏迷。估计醒不了了。”耔阳定睛时微不可寻地皱了皱眉。
  单从凌军体内各类药物剂量就能推测出他昏迷前吃了多少苦,更别说他腰部和腿部两处大伤了。或许,一直那样安静地睡下去,倒是对这个二十六岁的年轻小伙子的一种变相的补偿。至少,睡梦里没有疼痛,没有抉择,没有责任与信仰。
  在安远凝重的神情里,耔阳敲了敲桌子,眼睛扫向那厚厚的资料:“快看,我一会儿回来。小曦在等你。”
  “那个梁,他牺牲前说,”安远突然想起梁拓宇临终前的情景:“他说,他没有遗愿。唯独答应帮一个小女孩儿找爸爸的事儿,没有完成。”
  耔阳惊愕地抓住安远问:“你……见过他?”
  安远点点头:“他把芯片送给靳永的时候,我正好在场。”
  “但是靳永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到你。”耔阳若有所思。
  “梁,他没爱过兰君吗?为什么他最遗憾的事儿不是没和兰君在一起,而是答应小曦的事儿没完成?或者,他根本没把那段感情当回事儿,只是兰君一厢情愿?”安远继续推断。
  随后,耔阳和安远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微笑。
  “等他的身份可以解密的时候,我会把整个故事告诉你。至少,他爱兰君,不亚于你对小曦。唯一、挚爱。”耔阳说完,转身出了审讯室。
  *——*——*
  任凭安远的阅读和记忆速度有多快,那些文件资料也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
  耔阳随后进来销毁文件时,又跟安远仔细研究了一下对劳伦斯收网的详细计划,一来二去,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小曦在长椅上坐得腿脚发麻,担心安远会不会被小姨的事情牵连,越发紧张了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小姨最近的亲人,她都没事儿,安远又怎么可能会有事儿呢?
  挣扎了很久,小曦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坐岗的警察安远的去向,警察说不太清楚,让她老老实实坐着等。小曦只好乖乖听话。从小到大,他对穿制服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敬畏乃至服从。她偷偷想,要是安远穿上制服会什么样子呢?
  兰君有惊无险,如今,小曦的思绪只要一触碰到“安远”这个词儿,似乎就能翩翩然飞起来。那种轻松、愉悦而又甜蜜的感觉,像是争先恐后钻出老巫婆的黑色大布袋的小麻雀,叽叽喳喳扇动着翅膀往漫天的蔚蓝里钻。
  努力甩了甩头,制服还是太刻板了,安远穿西装的样子更帅一些!帅?嗯!帅!他,其实,好像,真的,挺帅的……小曦看着鞋尖痴笑。
  “咕噜咕噜……”肚子竟然也大笑了起来,大声地应和小曦心里萌动的春潮,像是要沸腾了一样。
  早上起来到现在,只喝了女警察给她的一杯温开水。肚子空得很,大声地响个不停,面前路过的警察也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小曦羞得涨红了脸,把头垂得很低很低。
  “饿了?”安远伸手拉起小曦。
  小曦却一头扎进安远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这是小曦此时最想做的事,与羞怯无关。就好像安远的怀抱是一泓清凉的泉水,能帮她把脸上的灼热降降温。
  “怎么不出去自己买点儿吃的?我完事儿肯定会给你打电话啊!”安远语气略带责备,却更紧地回抱住小曦。
  就是这种感觉,被依恋、被需要,想要不断从对方身上汲取什么,想要毫无保留地给予对方的东西反而更多。这就是爱,安远期待的爱。
  安远的唇压在小曦耳畔的头发上,“我爱你”,这三个字呼之欲出,安远却用一个个炽热的吻,把这三个字牢牢含住。
  没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没资格说爱你。因为我要给你的,是一生一世。
  安远吻得小曦虚软在他怀里。小曦真的接受他了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顺从而专注地接受他大庭广众之下的吻?想着想着,安远的头脑也渐渐放空了。
  “差不多就行了啊!”欧阳谷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发话了。
  倒不是看不惯人家“相濡以沫”,只是再这样下去,他就得出面阻止好奇而艳羡的年轻警官们出来拍照了。
  “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就不能低调一点儿吗?”欧阳谷心里抱怨着,不满地瞪了安远一眼。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对唯美的爱欲有着纯洁的向往啊,更何况,这一对人依偎在一起,也着实是……当然了,比他跟猫儿还差那么一点点啦!
  欧阳谷得意地撸了撸衣袖,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然而,小臂上一道长长的新鲜的抓痕,更加清晰可见……
  安远把小曦揽在怀里,眼睛极其刁钻地瞄了一眼欧阳谷的小臂,舔着嘴角说:“走,小兔子,咱吃饭去。”
  第四十六章 危机重重
  “妈妈,如果有别的女人也很喜欢安远,安远会不要我吗?我该怎么办呢?我该离开了吗?”小曦的心头,是那么真实的疼痛。
  当安远连续第三个早上随着于宁离开,而且一去就是两三个小时以后,“该主动离开了吗?”小曦独自坐在谛海的沙滩上,问面前的大海,问天堂里的妈妈,也问自己的心。
  海浪一层层拍打而来,随即退去,像是大海沉重的喘息。任海浪如何荡涤,却都无法洗刷掉那段湿冷的记忆。
  小曦努力迎着刺目的阳光抬起头,汲取着温暖。她也曾,躲在角落里陪着妈妈黯然垂泪,她也曾,学着乖巧可人的样子,去讨日渐疏冷的父母哪怕只是一刻的欢心。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改变,哪怕让父亲离去的脚步有半点的拖延,哪怕让日渐消瘦的母亲有半点释然。
  所以,她情愿坚信是自己的不祥才引得父母的离异,她宁愿在妈妈去世以后跪拜成一个信徒,以赎解自己身上的业障。
  她,兰素曦,不配拥有幸福,她更没有那份福气拥有一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爱。她曾坚信,这是她的宿命。
  在她的生命中,从没有期待会遇到一个安远。
  然而,安远的出现,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心湖,他不由分说地闯入,肆意地激荡出一池的波澜。
  三个月多以来,安远对她的呵护是那么周到细致甚至堪称完美。即使从未爱过,她也能深刻地体会到安远那时刻萦绕在她周围的温润的暖意。于是,她从感激到感动,再从感动到习惯。
  直到此刻,当问自己该不该离开,她才知道“离开”这个词会让人疼到窒息。
  如果三个月前,她还有底气告诉兰君她和安远的婚姻只需要两年,如果两个月前她还有勇气站在严晓军面前恳求他成全安远和林汐妍,如果一个月前她还有信心回答于宁自己是不是正深爱着安远……那么今天,当看到于宁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带走安远,当安远和于宁独处的时间那么一分一秒地蚀骨灼心,她,兰素曦,还是不是拥有说服自己放弃的勇气?她是不是还有离开的毅力?
  安远哪里好?她脑中一片空白,
  许是阳光炙热,那点滴的过往,突然像是曝了光的底片,越是想要用力提取影像,那影像越是被海水冲刷得很淡,很淡……
  “到海边怎么不带着伞?这儿紫外线最强了,晒伤了怎么办?”安远的声音在头顶出现,他撑着遮阳伞把小曦严严实实地罩住。
  小曦心头猛地一颤。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被阳光灼得发烫。
  感觉到安远正蹲下身,小曦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想和安远拉开一点儿距离。
  “告诉老公,想什么了?”安远从小曦的身后贴上去,长手长腿地把小曦牢牢圏在了怀里。
  “没,没想什么。”小曦害怕安远喷在后颈上的呼吸,缩着脖子想要躲,却被安远困着逃不出去。
  “说实话。”安远下巴用力抵在小曦肩头缓缓地动,惩戒味儿十足。
  “呀!别闹!痒……”小曦求饶,却只好往安远怀里钻,“我,我在想诗……”
  “哦?什么诗?”安远饶有兴致地扳过小曦的脸问。
  “潭/盈盈/莹莹/宁静的心”小曦清澈的双眸看向安远,恰似一湾叠翠的深潭。
  安远微扬着嘴角,仔细地盯着小曦咖色的瞳孔,舍不得放过她眼中划过的任何一缕情绪。
  “一颗/石子/漾出笑靥/深情地/一……”小曦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把娇嫩的唇瓣紧紧地抿着,艰难地犹豫起来。
  “‘一’什么?”安远的声音低沉而魅惑,逼视,追问。
  “一……吻……”小曦蹙眉,下狠心似的吐出最后一个字,眼睛却羞怯地紧紧地闭上了。
  就在下一秒,伴着一声闷笑,安远的吻直直地落下来,辗转一定是不够的,他柔韧的舌撬开她紧扣的贝齿,攻城略地,席卷乾坤。
  “小兔子,别乱想,我跟于宁只是忙工作,等忙完这个项目,我保证跟她再不接触。”意识混沌之时,安远这几天反复对她讲的话,却已经变得那么清晰。
  他总是早上九点之前回到她身边,他说这样才不会占用带她游遍谛海的计划。她是不是该对他的一切努力满足呢?
  “如果我可以飞翔,你已经融化了我的翅膀。如果我可以奔跑,你已经牵绊住我的霓裳。”当第四天安远再一次被于宁叫走,小曦站在窗口这样低吟。
  这一刻,尽管有流泪的冲动,她却宁愿选择相信。因为,她已经从一个卑微的信徒变成了一个卑微的赌徒。
  “安远,我没有福气留在你身边。”海边一吻过后,她曾这样对安远坦言。
  安远的吻,可以让她短暂地沉迷,却无法消逝激情退去后的疼痛。她终会清醒,终要面对她根本无法面对的现实。而这个现实就是于宁的存在。
  “在我身边不需要福气,你只要自信,在我安远的生命里,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安远笑得坚定,如同一座清朗的远山。
  *——*——*
  当安远和严晓军再次见面,已经是妍家帮聚会的一个多星期以后。
  2009年9月7日,星期一。这一天,是国安局对“海啸”间谍组织收网的前一天。这一天,只有妍家帮的女婿们在场。两天后,就是严晓军和林汐妍选定的登记的日子。
  安远出门时用了十分钟成功甩掉了劳伦斯,与严晓军、王力鸿三人选在一个路边小饭馆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席间,严晓军告诉王力鸿,国安的侦查员已经通过部队找到他,并与他谈过话,感谢他们三人的机敏和勇敢,这个案子已经由国安局立案调查,希望他们三人对这件事严格保密,且无需继续跟进。
  安远也说他晚上就带着小曦回北京,车票都买好了。严晓军和王力鸿都离车站太远,不需要他们送行。
  王力鸿如释重负又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白兴奋了!”吃完饭,王力鸿端起餐馆儿的免费茶,吹了吹茶沫子,沮丧地抱怨。
  “怎么着,报国还就只有抓间谍这一条路了?”安远打趣道,也端起茶壶倒了一杯,顺便给严晓军满上。
  “书生无用武之地啊!”王力鸿把茶杯往桌面一蹲,作势捶胸顿足。
  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