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西门在线      更新:2023-06-28 13:58      字数:4806
  与地再平。如此定下一日时间;便时平直四刻。与此同理,卯时日出正东时定为春分;日行最长之日定为夏至;酉时日落正西者定为秋分,日行最短之日定为冬至。如此将一年时光四而分之,甚为合理。经过多年计算,臣以为,以三百六十五日又四分之一定为一年,比较齐整,方便可行。”
  武帝也是频频点头,叹道:“好啊,司马迁,你真是深得太史公家传啊!众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公孙卿又站了出来:“皇上,司马先生所说的事情,听来好似简单易行,实则更易引起混乱。依他计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一天,看来齐整好记,实行起来,误差太大。这个事情臣说起来又会过为深奥,臣想请历官邓平邓大人,用最浅近易懂的话来解释。”他将这一深奥的问题说成简单小事,还请助手来解释,大有两千年后假爱因斯坦请出他的假司机出来向名家解释相对论的味道。
  武帝大加赞同:“好哇,你们是要说得简单一些,不然,朕和这些大臣们,就像听天书一样,听不懂啊!”
  邓平从容向前:“启奏陛下,我华夏历法,自古以来,实有两种。《尧典》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这就是说,尧的时候,先人们便以太阳来定四时,称为太阳历,即将一年确定为三百六十六天,分为十二月而计之。在此之后,先人们又根据月有圆缺来定朔望,研制出了太阴历。阴历三十天为一个月,每年也是十二个月,可一年仅有三百五十四天。太阴历为了和太阳历一统,又于五年之间,增加两次闰月。这便是阴阳历的协调之法。只因太阳历和太阴历的计算都不精确,致使历法与日月运行,实际不符。公孙卿大人刚才所说的每年时间,乃臣与臣的同乡落下闳大人,还有公孙卿找来的方士唐都大人,三个人推算了九九八十一天,得出来的数字,只有将每天分为八十一等分,才能将历法定到极准的程度,所以臣等简称此种算法,为‘八十一分历’。而司马迁君刚才所说,太阳周期计算不准,尚是其次,而他于阳历和阴历之间,又加一个从冬至之日起重新纪年,这样便等于同时有三种历法来计时序。阴阳二历,便已难加协调,司马君再加一种,岂不是更为混乱?”
  武帝问道:“司马迁,你以为邓平之话何如?”
  司马迁点点头:“皇上,臣承认,臣的计算方法未必有邓大人计算得精确。可是依照太阳升落和白昼长短,将一年分为四时二十四个节气,这是我大汉以来,农家种植所循规则啊!如果舍弃此法,农家耕作,岂不要失其时宜?”
  武帝又点点头:“司马爱卿说得也很有理。公孙爱卿,‘八十一分历’精确有余,可平民百姓用起来甚有不便。以冬至定四时之历,是我大汉百姓的习惯,用起来有甚为方便,可于日月周期时数,又推算不准,过了几年,又会出现已是初一,月亮还挂在天上,到了十五,还是个月牙儿的情形。那样,有的人又该说朕有过失,天象警示喽!”
  众人知道皇上所指,便默默无言。
  武帝开始点名说话:“桑弘羊,你说该怎么办呢?”
  桑弘羊实话实说:“皇上,臣于此道,实在不通。”
  武帝再深一步:“东方爱卿,都说你是岁星,你倒是该说说啦,朕用哪一种历法为好?”
  东方朔也实话实说:“皇上,臣不是岁星,臣于此道,也是不通。”
  “你不精通?在朔方城上,为了新年定在十月还是正月之事,是你先提醒朕的,是你给朕讲了一大堆历法的事儿的,你为何又说不通了呢?” 武帝穷追不舍。
  东方朔再次表白:“皇上,臣说实话,臣在天文历法方面,一不如司马迁,二不如邓平。有人说臣是太岁星,那全是胡说八道啊!”
  武帝不怒不笑:“东方朔,难道你真的不愿帮朕?”
  东方朔不卑不亢:“皇上,臣确实不懂!”
  实则上东方朔心里明白,公孙卿和邓平的八十一分历,比司马迁的四分历更为准确合理。可是这个历法已被公孙弘攫为己有,他心眼里反感。从感情上说,他当然更偏向司马迁,但从道义上说,他应该支持八十一分历。所以他坚持说一点都不懂,正是要回避这个问题。
  公孙卿不失时机地走了出来,给皇上解围。“皇上,皇上您不必着急。东方大人说他不懂,肯定有他的道理。臣以为,司马大人所说的四分历,既为大汉农事所遵,便不可轻易放弃。臣想与司马迁大人一道,将四分历和二十四节气的算法也统一到新的八十一分历当中来,让太阳历太阳历和二十四节气协调运转,从此创造出大汉新的历法来,不知圣意如何?”
  众人大惊,议论纷纷,以为此事难而又难。
  武帝也大为吃惊:“公孙爱卿,你是说要将三种历法统于一体,还要让它不出差错?”
  公孙卿点点头,一副敢作敢为的样子:“只要皇上恩准,臣便想试试。”
  武帝瞥了东方朔一眼,然后高兴地一拍桌子:“好!朕就喜欢有人不怕烦难,敢于试它一试!公孙爱卿,你说,你还要什么人帮你做成此事?”
  公孙卿如实道来:“皇上,臣想请司马迁大人加入进来,与臣和壶邃先生共领修改历法之事。计算之人,除邓平、唐都、落下闳三位奇士之外,臣还想请您身边的司时侍郎王尊大人和任大典星的射姓大人,共同参与演算,臣想在一年之内,加以试行;如无秕漏,便请御史大夫倪宽在礼法制度上给予润色,然后便可颁行天下了!”
  听了他这番话,武帝十分高兴。不管你东方朔是懂还是不懂,也不管你你东方朔帮忙不帮,反正已经有人承此重担,上苍天还是帮助天子的!想到这儿,他一拍案子,高声说道:“好!公孙爱卿,朕就知道你不是凡人!有的人说你是妖邪佞幸之徒,朕看你是千古罕见的奇才!朕今天就正式任命你为中书令,主管朕的文书诏命,同时负责修定历法,你刚才所奏请的所有人等,朕一概应允。倪宽、司马迁!”
  倪宽出列,与司马迁站到一处:“臣等在!”
  “公孙爱卿刚才所谈,要把三种历法统一起来,朕以为,上自三皇五帝,下迄秦皇蠃政,无人能做此事。此历若成,于我大汉,于我汉家千秋子民,都是大有功德之事。朕以为,应把这种历法定名为“三统历”,以示我大汉将日、月、星辰;不,是将天、地、人间,统于一体。你们要协助公孙爱卿,将此事做好,只能成功,不许言败!”
  倪宽司马迁同时说道:“臣等遵旨。”
  第十八章  庐山昆仑蛤蟆滩(之四)
  建章宫中,雨后天睛。
  武帝高设一台,自己居中,董仲舒居其左,东方朔居其右,三人距离很近。台上放着水果等物,还有一些竹简。武帝之后,只有所诚一人侍立。
  武帝看了看二人,微微笑道:“两位先生,朕自即位之时起,便读二位大作,感慨良深。三十五年以来,二位先生高论,朕一直都没忘怀。虽然对某些高论未能如数采纳,董老先生又因江都易王和主父偃二人顽劣之迹而得罪遭贬,但朕始终没能忘记先生。前番朕到泰山封禅,看到董老先生《士不遇赋》,觉得老先生九十高龄,仍有出仕之心,其志可嘉啊!二位先生,朕半年之前,就想安排二位与朕,作一次长谈,没想到世事繁多,延宕至今。朕今日放弃一切冗务,与你们尽兴议论,望二位先生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董仲舒频频颔首,顺从而又谦恭地说:“陛下!老臣已是耄耋之年,仍能为陛下召见,安车蒲轮,终养于长安,真是老臣三生有幸啊!陛下,您要臣说什么,臣自然会直说;不到之处,请东方大人予以斧正!”
  东方朔也是双手一揖:“董老先生,东方朔是您的晚辈,出语多有荒诞不经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武帝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二位先生如此谦让,朕就放心了。董老先生,朕知道您一生穷究天人之际,深研五行学说,自成一家之言,今日能否择其要者,向朕略作阐述?”
  董仲舒略略起身,说道:“陛下!您刚才说臣‘穷究天人之际,深研五行学说,自成一家之言,’便是对老臣最大的奖赏了!东方先生,既然老臣马齿徒长多年,老臣就先说啦!”
  东方朔伸手示意:“董老先生,请。”
  董仲舒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陛下!臣之学说。择其要者,在于天人感应,天人合一。臣在《顺命》中说:‘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天也是人的祖宗,所以臣又著《为人者天》,曾说过:‘天亦人之曾祖父也’。”
  武帝笑道:“东方爱卿,你以为夫子之言何如?”
  东方朔点头称是:“皇上,臣以为夫子之言,不无道理。夫子所说的天,便是道者所云‘自然为天’,而天下万物,包括人等,全是自然所生。”
  董仲舒高兴地应道:“然也,然也。陛下!臣还以为,‘天地之常,一阴一阳。’‘天地之气,合而为一,分为阴阳,判为四时,列为五行。’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将阴阳五行列入儒者学说,乃董仲舒平生所为,也董某平生最得意之处。”
  武帝又点点头,同时看了看东方朔。
  东方朔又点点头:“皇上,臣以为夫子之言,甚为正确。孔孟之儒并不懂阴阳五行,此种学说,实为董老夫子独辟蹊径啊。”
  董仲舒心里如吃饴糖:“东方大人,您过奖了。老朽之学,多从邹衍《五行书》中得其真髓,然却不离孔子仁德之道。臣著有《仁义法》,首先论道:‘仁之法,在爱人,不在爱我。’。”
  武帝不解:“老夫子,‘仁者爱人’,是孔子的话。爱人而不爱我,这可是您老夫子的发明啊。”
  “是的,陛下!人一旦爱我,便会自爱,自爱便是自私,自私怎可再爱别人?所以臣又说:‘人不被其爱,虽厚自爱,不予为仁。’”董仲舒这下来了劲头。
  武帝看了一眼东方朔:“东方爱卿,朕有些听不懂,夫子说人要是自爱了,便不能爱别人,便不是仁。可朕以为,人连自己都不爱,能去爱别人么?”
  东方朔笑了起来:“皇上,您让臣反驳董老夫子么?他才讲第三个道理啊!”
  武帝突然想起,是自己要求东方朔要让董老夫子三次的,怎么只有两次,便要挑起他们相争了呢?“噢,对,对。东方爱卿,朕不是让你反对,而是问你,朕对夫子‘爱人便不能爱我’的说法,有些不解。”
  “哈哈哈哈!皇上,这有何难?过去臣听说董老夫子三年不窥园子,还有,他连大解都要用土,这些便是他对自己不爱。不爱自己,还想着天下的大事,比如当官啊、出仕啊、独尊儒术啊,这不就是爱人了么?”东方朔表面顺应,暗藏讥讽。
  武帝听出了弦外之音,也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好!老夫子,您看,这个东方朔,连朕的话他都要争论再三,而今天他对您的高见,却再三尊从,真是难得啊。”
  董仲舒双手打拱:“东方大人,多谢了。陛下!臣已说过,臣之学说,精要之处,就在阴阳五行。东方大人刚才提到了土,是的,老朽平生爱土,就连大解之时,也离不开土。陛下!臣以为,‘土者,五行之主。’在金、木、水、火、土之中,金是西方金秋之气,木为东方木春之象,水这北方水冬之说,火乃南方夏火之气。东西南北,春夏秋冬,都能与五行相配,唯独一个土字,无法安排。臣便将它置于正中,为五行之主。”
  东方朔三番让过,便开始与他争论起来:“老夫子,根据您的天人感应之说,这土为五行之主,和皇上居于人主之位,该怎么评说呢?难道皇上不是皇天,反而是后土?皇天为阳,后土可是阴性啊!”
  武帝听了此话,一脸的不太高兴。但他又能说什么不是呢,言者无罪嘛。于是只好应承:“对,对,老夫子,你如此安排,朕将处于何位?”
  董仲舒自有道理:“陛下!陛下您是天子,代表天的意志,不必用五行来解释。五行只能解释您周围的臣子。三皇五帝之时,设置司马、司徒、司空、司营、司寇五种官员来治理国家,便是五行辅政的最佳体现。”
  武帝笑了起来:“老夫子,朕还是第一次听过这种高论。您能不能讲得细一点?”
  董仲舒见皇上求知若渴,自己便更兴致盎然。“陛下!五行之中,经土为本;五官之中,便以给皇上营造宫殿的大臣为主。为什么?他要建造,就得动土啊!所以司营是土性,居于皇帝身边,也是居于官位之中。负责农耕的是司农,他要种植庄稼和树木,便是木性。负责进言的司马,也就是今天的谏官,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