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3-06-19 16:19      字数:5119
  “我是批准了你跳级。不过……”他突然一跃而起,打开墙边一个巨大的柜子。一阵哗啦啦的金属碰击之声,床铺上顿时扔上来好几把手枪。
  “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枪,产地,弹容,口径。”他再次爬上床来,高深莫测地斜瞟着她。
  她小心地捧起一把枪。这是她第一次碰到实物。这才知道,学了那么久,理论只是理论而已。真正的枪握在手里,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这……是美国科尔特‘双鹰’型手枪。口径11。43mm,弹容八发。对了,它没有手动保险,双动装置位于框架外面。”她小心翼翼地解说了一番,末了还补充了一些。
  一把一把抚摸过去。握在手中。她一边说着,思想斗争激烈得几乎要闻到硝烟味。
  好机会啊。也许这把枪里有子弹?那一把更好,灭声器都装着……我只要突然对着他开枪……然后就天下太平了。
  她咽了口口水。他此刻就坐在床尾,漫不经心地听着。
  恐怕不行。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这不能确定。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她完蛋。而且杀了他之后,如何善后也是个问题。太冒险,不能做。
  已经到最后一把了。
  “……美国AMT公司棒球手型手枪。口径11。43mm,弹容7发。用来打猎比较多。”
  她状似随意地举起来,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都是好老式的枪。你是怀旧的人?”她轻松地笑了笑,然后把手势移过去,移到对准了他为止。
  他只是半眯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
  龚霓溶一把抛下枪。“请问,我通过了吗?”
  半眯的眼睛一下子全部睁开。她被里面散发的光彩震了一震。
  “很好。”
  伴随在他话音后面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响彻天际。
  Kk
  他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一朵枪伤。
  龚霓溶反射性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等那震动的感觉过去了之后,她立时回过头,只见窗户的玻璃已碎成细密的粉末,四处飞洒,而远处传来的咚的一声,和哗啦哗啦的扇风的声音,压根没引起她的注意。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手稳定地举着枪。周身散发出一股凶狠的气息。他飞快地跑到床头柜那里,拉开抽屉,翻出里面的暗格,然后摁下一个按钮。
  突然,房间里冒出一个男声,把龚霓溶再度吓了一跳。
  “耿少!耿少!你没事吧?你刚才把念奇的门都关闭了是吗?”
  那声音有些熟悉。她想起来了,是他身边的部下,叫卞宇涸。
  他缓缓地放下手来。又一阵残暴的空气围绕着他。他挑起嘴角笑了笑,道:
  “你到……大门口去,把那个团团乱转的葛钦给我带来。”
  “是!”
  房间里寂静下来。楼下似乎有些骚乱声。这些都离她很远。她只是呆呆地坐着。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耿少又对她微笑了一下。她害怕得往后仰了仰。她见过这个笑容。就在那天,在她被他强奸的那天。扭曲而英俊,太过可怕。
  又是一声枪响,她翻了几翻,倒地。
  大腿处就象突然着火了,熊熊燃烧起来。她不由得往下一摸,天哪。
  都是血。
  这时她才狠狠地痛了起来。痛得曲起身子,没有办法言语。她无法置信地望着他。
  他的指尖,那把枪在上面翻着花样旋转。他呵呵笑着,带着点幸灾乐祸。
  “要想学枪械,这是第一课:亲身尝试一下这个滋味。”他轻松地说,仿佛这不过是吃饭做爱一样的小事。“身上连个枪伤也没有就想学?”
  他走近来,伏下身与她瞪大的痛苦双眼对视。
  “另外,也顺便惩罚你刚才动过的坏脑筋。”
  他很轻很轻地在她耳边加了一句。
  他,他会看透人心?龚霓溶在晕晕乎乎的疼痛里,无力地惊叹。这不可能。她只是想,而且最后决定不做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
  “耿少,葛钦来了。”
  卞宇涸推门闯了进来,一把将葛钦拉进房里。
  他立时站起身。脸上一切得意的笑容尽褪。换上另一种奇特的兴奋。压抑而冷静。
  “葛钦,今天晚上是你在监听室值班吧。”
  他依然玩弄着手里的枪,漫不经心地踱到房间的另一头,一张椅子里坐下。
  葛钦被卞愈涸狠狠地推过来,勉强站到他面前。
  “耿少……我不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看见一个人从楼上摔下来。这……”
  “可是,这么大个直升机闯到了这里,你在监视器旁,还看不见?还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冷冷地笑着。
  “你知道,他是怎么会摔下来的吗?”他慢条斯理地问。
  葛钦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向那破裂的窗户望了一眼。
  “也许……是不是有人爬到了这窗户外?”他小心地问着,冷汗却一滴一滴滑过他的脸。
  他挑着眉,微微点头。
  “是啊。被我打了一枪,所以跌下去了。可是……”他突然皱了皱眉。“我记得你是负责十八楼修缮的吧?那时你好象对我说,这里的窗户,用的全部是防弹玻璃。”
  葛钦彻底崩溃了。他啪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
  “耿少……这间屋……就这间屋没有,没有装而已……”他颤声解释着,自己也知道,这借口有多糟。耿少的卧房,反而没有装?这怎么可能?
  突然一颗子弹钻入他的肩膀。伤口里寂静了一下,然后鲜血无休止地喷了出来。
  又一下。又一下。顿时,葛钦身上所有的非要害部位都开始冒血。一共八发弹容的枪,一颗在摔下楼的人身上,一颗在龚霓溶的腿里,还有六颗全部都在他的身体里。
  耿少一把抛下空枪,蓦地站起来,面容冷峻而鄙夷。
  “宇涸,好好地审问他。恐怕……他也是受了‘那里’的收买。”他冷声吩咐着,眼光转向那扇没有玻璃的窗子。
  “是。”卞宇涸答应着,拿出手机讲了几句话,立刻,几个强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一把抓起血人似的葛钦,抬了出去。
  “耿少,这是……只隔音的玻璃?”卞宇涸见他望着那里,便道。“会不会太危险?”
  他只微微摇了摇头。“刚才的直升机,还是有一点声音的。”他喃喃地说。“没事。你去吧。”
  卞宇涸转身。还没离去,就听到他的声音又叫住了他。
  “对了……”耿少随意地指了指趴在地上,已然失血昏迷的龚霓溶。
  “把她送到楼下医院去。”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耿少对她的枪械测试……然后突然举起一把,向窗外射击……外面的声音一下子涌进来,有啪的落地声和直升机呼扇的声音……是葛钦。他没有装防弹玻璃,直升机在他的故意忽略下闯入念奇的地界……从中跳出一个杀手来,要杀耿少?……然后葛钦以为已经得逞,企图逃跑,而耿少已经关闭了念奇的大门……他被抓上来,再离去的时候,已是血肉模糊……葛钦是耿少的心腹之一啊,怎么也会背叛他?而且,看来是蓄谋已久。……
  龚霓溶象是被从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拽出来一样。猛然睁开眼,鼻子里顿时飘过一阵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的脑子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半夜发生的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停也停不住。她躺着,猛地摇摇头,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顿时某种可怕的疼痛再次向她袭来。她被这阵痛意压得动也不敢动,只好狠命闭起眼睛,咬住嘴唇,熬过这一阵。
  手尝试性地向大腿移动过去,只摸到大片纱布。
  哦!不由得又痛呼了一声。也许是有了响动,病房里立刻走进来一个护士。
  “龚小姐,感觉怎么样?”
  她温柔地附下身问。
  “痛……”
  “别急,我给你打一针止痛。”她熟练地操作起来。
  龚霓溶无力地看着她,意识几乎又要飞出体外……
  “好了。”她收回针筒,把她的手臂放回被子里。“你刚刚一直昏迷,现在不疼了,就快快睡一觉吧……”
  龚霓溶静静地躺着,感觉大腿处的疼痛慢慢地消退下去,逐渐没有知觉……好累啊。
  舒适地呼出一口气,她终于沉入了无梦的梦乡。
  两个星期后,龚霓溶不顾医生的反对,坚持去高二报到上课。
  一段时间不在,学校里又是风云变幻。离开的那几个人,内幕没有人知道,于是谣言四起。她惊讶地听见他们在议论说,芈芥彤、窦柯等几人都已被耿少除掉了。而瞿如,果然如芈芥彤所说的那样,成了新一任念奇的大姐大。许多人已经开始献媚地叫她阿姨。而原本芈芥彤手下的几个人中,果然有一个转成了她的手下。
  应该就是这个人,串通瞿如揭发了她的事吧。她心里一把火熊熊地燃烧起来。
  今天,上了文老师的高二专修课。总共也只有十来个人,看见她进来,立刻闷声不响。她知道,他们一定又议论过了她的事情。说不定也有各种版本,来说明她的枪伤、她跳级的原因,乃至她在十八楼的妓女生涯,等等。
  文老师走了进来。看见她,只讶异地挑了挑眉,便再无表示。
  一上午的课程,包括理论和练习。在四楼的一处秘密的地方,是一间间射击室,专门提供给专修军事的学生。每一间房都有完善的监视系统,以防有人将武器偷偷夹带出去。
  学习握枪和射击,让她疲累不堪。柱起拐杖,一瘸一瘸地回到六楼。刚出了电梯,只见燕鸿从门口的长椅上站了起来,迎向她。
  “你已经能走路了吗?”她伸手扶她。“唉……耿少知道你今天就去上课了,所以让你晚上去。”
  她默默地由着燕鸿的搀扶,走进病房,躺到床上去。心中连厌恶感都无力升起。再恨又能怎么样?还是他掌中的玩物。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就算好了,也多休息几天嘛。还能躲一躲他。”
  龚霓溶无所谓地摇摇头。“学业更重要。别的事情,随他吧。”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燕鸿……是爱他的。而他却只和她做爱,而折磨燕鸿。难道,她的心里就没有怨怼了吗?她真的如此放得开?
  龚霓溶不由狐疑地瞟了她一眼。她看上去还是这样的柔美纯净。她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而惭愧。
  当自己受到最大打击的时候,是她给了她温暖。而且,她这么可怜……身上的每道伤口,都是如此惨不忍睹。还有她的眼神,总给她一种飘然事外的感觉,空灵而忧伤。
  可是……她给她的那些温暖,是耿少授意她做的。谁知道她其他的行为,就不是按照耿少的意思做的?
  但,她到底也给了她忠告。也对她坦诚地讲述她的过去。
  可是那个忠告是假的。最后证明,芈芥彤并不是不可相信的。而她的过去,只是她这么说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话是真是假。
  但是她同时也对她否定了自己,不是吗?……
  龚霓溶躺在床上,竟然陷入了这个思想的怪圈,连燕鸿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注意。她只深深思索着她突然的直觉猜疑……有可能吗?
  总要慎重才好。
  Ll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我自己的骨肉。
  夜晚,他不顾她的伤腿,一再地与她做爱。
  龚霓溶只能无力而疼痛地承受。当他突然一把撕开她重重包裹的伤腿绷带,她甚至没有呼叫出声,只冷冷地笑了一笑。
  她发现,他也是可怜的人。他也和她一样,从来没有获得过性的极致快感。虽然他是如此执著地要与她缠绵,可是在那无情的外表下,依然是困惑而迷惘的。
  他的手指重重抚摸过她的枪伤。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流出了一些血丝。他突然低下头去,吻在那个濡湿的伤痕上面。
  她那疼痛的部位一阵颤抖。有微微的吸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