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铲除不公      更新:2023-06-09 10:22      字数:4749
  这是陈明远第一次把蛮素逼入死角,把她逼得这么窘迫,他也很难受。窗户纸都捅破了,他也不再掩着藏着,伸手把人抱住。“别联系了。很久以前,相处越久越开心,现在即使呆在一起也开心不起来。终归要失去的东西,不如早早放手……”
  蛮素哭起来,“我真的不嫁——”
  陈明远推开她,看也不看她,“不爱我,不必为我赔上你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文荒。这几个月只迷一个作者,偏偏她不出新作。
  评论好少,是我写得太淡了,更得又慢。
  ☆、值不值
  换作第二个女孩子可能要嚎啕大哭,但蛮素天生不善热烈的发泄,拖着陈明远的胳膊生怕他甩掉自己,哭音嗡嗡的,“你不要不理我……”
  她只哀求他这一件事。她什么都不怕,只害怕他不理她!陈明远一声不吭,顾自走。眼看就要走到一楼,蛮素忽然大喊了声,“你不能这么小气!”
  陈明远一下站定,他睁大了眼盯着蛮素,苍白的脸色变得通红。蛮素坚决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开口却哽咽,“我只是,想用我所有能做的努力陪着你啊……像亲人一样不可以吗?”
  陈明远苦笑,“当然可以,一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蛮素再不知道能说什么,见他抬脚走人,只有紧紧跟上。外面雨已经停了,天也远没暗透。蛮素赶上去和他并肩,两个都闷不吭声。
  迎面缓缓开来一辆跑车,陈敏管靠边走,蛮素跟挨着他。那车却在他们身边戛然而止。太突然,陈明远和蛮素都停住。
  车门打开,看到下车的人蛮素腾地变色望向陈明远。陈明远只盯着下车的人:面容俊帅,身姿挺拔,只是头缠了几圈纱布,脸色阴沉盯着蛮素,还有,那车标,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法拉利。
  林辰打量了几眼陈明远,几分漫不经心地问蛮素,“怎么不是昨天那位?”
  蛮素额角沁出薄汗,只望着陈明远说:“我第一届学生……”
  林辰坚定地打断,“早就已经毕业,现在已经不是师生关系。”
  陈明远看也没看林辰,说了句,“招待客人吧。”拔脚就走。
  蛮素什么也顾不上说,只有紧跟着他。林辰可急了。“陈蛮素我迫不及待地赶过来你这是什么回事!”
  蛮素停下,回头大声反问,“你都看到了还不明白吗!”
  再转身因为太急,拖鞋不很利索,蛮素直接扑倒,也没等林辰赶来扶,她爬起来就追陈明远。林辰怔在原地。他是都看到了,看到陈蛮素怎样为一个病弱平庸的男人义无反顾!
  但陈明远没看到,他脸色已是铁青。“原来我的陈蛮素还有这等魅力,连豪门公子都为你倾倒!”
  许多人出来散步乘凉,有些还是原来的邻居。人们纷纷抬头望过来。蛮素这会儿也顾不上路人目光,只气闷地反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当他是学生是普通朋友。我当亲人看的只有你一个啊!”
  陈明远站定,沉沉一笑,“当亲人看会把这种事瞒着?”
  蛮素脱口而出,“说出来你会高兴吗?他的追求难道会改变我的人生吗,无关紧要的事不跟你提起就不行吗?”
  “是觉得无关紧要还是不敢说?”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他什么都不会有。”
  陈明远声音忽然一轻,“是我耽误了你吧?你应该接受他的,跟着我只会耽误前程,接受他前程似锦。”
  蛮素一下刹住,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陈明远!”
  陈明远也站住,回头面无表情,“你终于叫了我的名字,却是这种情景……”
  彼此之间,再没话说。陈明远顾自远去。蛮素顾自哭,漫无目的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打车离开,拦不住,也再跟不上。
  林辰的车再次停在蛮素面前,他身上已经没有之前的凛冽之气,浑身一片哀伤。“原来你看中的就是那么一个人……”
  他沉沉感慨,蛮素却蓦地抬头冷冷问,“怎么一个人?没有你英俊富贵吗?”
  林辰登时声高八度。“没有风度!”
  蛮素低眉,不再理他。林辰轻笑,“难怪你一直不肯让我见他——”
  蛮素瞪红了眼,“不许你再说他!”
  林辰噤声,却咬牙不服,片刻后又挤出一句:“你这样很傻,他根本不值得!”
  公交没来,倒有出租车经过,蛮素招了招手,一句话都没有就奔过去。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车到一个路口司机才打断了蛮素的啜泣。她该指条方向了。蛮素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连纸巾都没有。窘促之间,报上陆寒桥的书店地址。她有钱在书店。她没心情和简衣和朋友解释这乱糟糟的事,只想到去书店。
  陆寒桥是在书店,一个人在楼上办公。楼下兰亭跟着店员们玩。听到店员匆匆赶来报告说蛮素在门外有急事找,他很惊愕,又薄有喜色。
  蛮素很窘迫,毕竟第一次干出找人代付车费这种事。陆寒桥看到她人后也没那么高兴了。她显然哭过,大哭的那种。
  兰亭跑过来对蛮素一阵关心,追问她为什么哭。陆寒桥轻声阻止了女儿,“师父现在很难过,我们先不打扰她。”把兰亭哄走,看回蛮素,“要去我办公室吗?还是底下选个位子?”
  蛮素选了办公室。
  书店在放古典乐,音量适中,立体音响,或疾或徐,都给人感觉宁静。陆寒桥主动指给蛮素楼上卫生间的位置,端来水果,又给她倒上他自己喝的普洱。
  两个人共处一室,怕她不自在,他道别去了楼下,留她一个人平静心绪。
  蛮素喝光了那杯茶,脑袋里好像一团混乱,又好像一时放空,只觉得疲惫,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楼下,陆寒桥微微皱眉。谁都有好奇心,尤其是陈蛮素的事,他现在很想要了解。想起白天给老人打电话夸大其词说什么正在追求一个女孩子,不由一笑——是的,他正在追。
  陆寒桥再上楼兰亭也跟着上去。然后父女俩就看到蛮素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陆寒桥关了灯,抱着兰亭下楼。
  蛮素本来还清醒的,这灯一灭,她倒真睡着了。再醒来书店已快打烊。是被灯光亮醒的。陆寒桥望着她,一脸自然地说,“我们去吃宵夜吧。”
  蛮素手机都没带。“现在几点?”
  “十点。”
  蛮素大惊,忙借了他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陆寒桥对她其中一句话回味不已——“和小山一起。今天心情不好。吃完夜宵再回去。”
  兰亭已经被陆寒桥送到爷爷奶奶那里。不想让小孩子跟着熬夜,况且,他觉得他和蛮素需要一场独处。
  陆寒桥问蛮素想吃什么,蛮素脑袋空白,他只好带她去吃砂锅粥。和陆寒桥的书店不同,大部分食店即使深夜仍然热闹,而且大有越夜越热闹的势头。十点钟,夜生活的幕布才刚刚拉起。蛮素有点吃惊粥店深夜还有客人。陆寒桥说,“有一些店更热闹。”比如酒吧、龙虾店、烧烤店、街边排当……这些蛮素真没数,她都想不起来有在深夜出来吃过东西。
  粥店比其他地方好就好在清净。没有人聚会会选在粥店,所以陆寒桥和蛮素可以清清静静地吃,顺带聊天。
  广式粥吧,粥里多有鱼和肉,大夏天蛮素对这些一样都不想碰,只点了个清淡的莲子百合糯米粥。陆寒桥轻笑了句,“不爱吃肉的孩子好养,成本低。”
  蛮素低头笑了。陆寒桥看在眼里,略略放松。“味道怎么样?够甜吗?”一只手已经够到桌角的糖罐。蛮素忙摇头。他这才专心吃起自己的粥。
  两个人各自低头吃了几口,蛮素忽然抬头,看了陆寒桥一眼,又禁不住多看了几眼。陆寒桥坐得正正的,即使低头,背也不会难看地垮着,一双手修长匀称,一勺一勺不疾不徐,而且,几乎没什么声响,不像某些男人,吃个汤汤水水嘁嘁喳喳吸溜个不停。慢条斯理,怡然自得。很久很久以前,在她刚上高中那会儿,课堂上的陈明远也是这样的,讲起历史侃侃而谈。那人是什么时候越来越阴郁的呢,好像是高二,他转入后勤管图书馆之后。不是因为不能再教书,只是因为病。
  病魔可以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浇灭一个人生活的热情。相比陈明远,陆寒桥是多么幸福,有健康有金钱有闲情享受生活。林辰更是幸福,生命里除了追逐爱情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上天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公平的。什么关了这扇窗开启那扇门的话,她早就不相信。因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父亲,在她十四岁时触电而死,一个恋人,被死亡的阴霾笼罩,不得解脱。
  “陆先生,真羡慕你……”话就这么幽幽说出口。
  陆寒桥手一顿,依然低头,淡淡地应了声,“是吗?”。陆先生,羡慕……他可以告诉她这句话他很不喜欢吗。所以,连问她羡慕什么的心情都缺缺。
  蛮素倒没发觉陆寒桥的淡漠,也没有顾自说下去的意思,埋头继续吃粥。陆寒桥这才抬起头,试探地问她。“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蛮素略讲始末,最后着意强调,“他很不容易。他这个病,也不是一劳永逸的,还有复发的可能。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因为他身体差。”
  陆寒桥敛容静听,末了才郑重地说:“我有个好友是医生,他主攻虽然不是骨科,但他在医学界人脉很广,我可以让他尝试找一找权威的专家。”
  蛮素兴奋地望着他,用力点头。陆寒桥回望她几眼,没有陪着她欢喜的意思,低头继续吃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更得够快!
  ☆、居心
  吃完粥,陆寒桥又亲自送蛮素回家。蛮素对时间没什么意识,眼睛的酸涩却告诉陆寒桥,接近凌晨了。陆寒桥揉揉鼻梁,轻按了几下眼睛,回头平静地看着蛮素,“那我到时来接你。”
  他们在路上说了辅导的事。陆寒桥说周末就开始。蛮素有点错愕,没想到会这么快,但她还是同意了。然后直到陆寒桥人都走了蛮素才冒出另一个疑问:难道不是把兰亭送来她这边更方便吗?她这里什么画具都有。
  这个问题最后不了了之。只要对方想,自己又不很为难,都依别人。这是蛮素的习惯。可蛮素真没想到第一次去陆寒桥家会撞上那么多人。
  陆寒桥依蛮素的建议给兰亭重新买了一套彩铅。第一次上课,两个多小时全花在用彩铅画葡萄上了。起初是教涂色。兰亭在幼儿园没少接触彩铅,对色彩很不以为意。蛮素照着果盘里的紫葡萄描了几颗让她上色,小女孩想当然就抓起紫色笔一顿涂。蛮素一旁默默笑,另外描了几颗,亲自涂色,最后把两张画摆在一起。望着“师父”纸上晶莹剔透的葡萄,兰亭哇哇直叫。蛮素可没什么比赢一个五岁小娃娃的优越感,摸摸她的头,指指两张画。“等兰亭长大了,能画出和师父一样的葡萄了,那爸爸一定会很为兰亭高兴哦。”
  兰亭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然后又揪起眉头问,“师父,我不能现在就画得和您一样吗?我长大了是什么时候呢?”
  蛮素问她,“你希望现在就让爸爸高兴是吗?”
  兰亭迫切地点头。蛮素凝着这孩子,缓缓说:“你看,你现在有办法马上长得和师父一样高吗?不能。同样的道理,画画也没办法马上和师父一样厉害。爸爸说了,不用急。只要听师父的话,好好画,每次都给爸爸看看我们的画,他就会每次都很开心咯。”
  兰亭对蛮素已然言听计从。
  接着来,蛮素对孩子也没什么复杂要求,就要她用铅笔画葡萄。一颗一颗,画到圆溜溜了,那就算成了。这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可不那么容易,蛮素也没指望她真的圆溜溜。只是练练她的手感。
  外头有人按门铃的时候,兰亭正满纸画那种名叫“葡萄”的圈圈。师徒俩都没听到声音。蛮素眼看葡萄画得够多,让兰亭停笔,指了指整串的葡萄。她要加大难度了……
  房门突然咚咚响。不等蛮素去开门就有一个长发简单绾成髻,怀里抱着个玉琢似的小男孩的漂亮女人推门进来,没打照面先招呼,“兰亭……思思阿姨来看你咯~”一面就把怀里的小人儿放下地。
  兰亭反应过来,“思思阿姨!小白弟弟!”兴冲冲迎上去。小男孩笑嘻嘻地喊,“啧啧!”一时有点怕生,站在原地。蛮素猜想大概两周岁都不到,跟这小人儿一比,兰亭也是大姑娘了呢。
  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少妇,蛮素秉持最基本的礼仪,简单地自我介绍;对方却一点不见外,笑盈盈凝着她,“我老公跟陆寒桥是好友。我听我老公说了呢,说陆寒桥请了一位很厉害的美术老师。等我家欧阳沐风长大一些到时看能不能也拜到老师门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