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17 19:34      字数: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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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在匈奴,我并不叫雁回。”他说的奇怪,脸上露出很沉痛的表情,那神情是落寞的、孤寂的,让杜弯弯心中生出异样的感受来。
  弯弯心想,他的父亲是个赵国人,他生活在匈奴,一定非常非常思念故国吧?才会给儿子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她突然觉得雁回也是一个可怜人,这样突兀的想法,让她心中说不上原因的怯意稍微消退了些。
  这时候,胡姬回来了,捧着好酒,奇道:“咦?怎么灯灭了?”也不等看清暗中两人的神色,便点上了灯。
  灯点亮之后,胡姬看着站在窗边的两个人,楞了一愣,忽而轻笑起来,放下手中的酒壶,竟然跳着回旋的舞,欢快地退下了。
  杜弯弯知道她误会了。从灯灭到胡姬点灯,其实只有很短的时间,弯弯却产生了一种恍惚,恍惚觉得过去很久很久。她默默地走回桌边,坐下,打开了酒壶。这酒摘选梅枝最嫩的花瓣,以梅花酿成,一时间酒香扑鼻,梅香醉人。
  不一会儿,伙计也上菜了,桌上呈放着琳琅的菜色,雁回淡淡地看着她,坐回到座位上,饮下了一杯酒,嘴角浮起一个笑意,赞道:“好酒!”
  弯弯也只是喝酒,酒入愁肠,便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她笑得恬静,将菜色一样一样向雁回介绍,而他只是耐心地听着,并不打断,手中的酒杯没有停过,一杯接着一杯。
  她从未见过像雁回这样的男子,跟她所碰见过的男子都不一样,她说着一些典故趣事,他也竟然都知晓,而他给她说的一些西域奇闻,她却闻所未闻。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能像雁回这样磊落、豪气,在这个时候,他好像又变回了初遇的时候,那个连笑容都惨淡的冷漠男子,没有阴谋,也没有算计,他只是那个冷淡的路人。弯弯从没有见过哪个男子能像雁回这样,能和她谈得这么意气相投。
  “然后呢?那个佛窟怎么样了?”她眨着眼睛的样子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歪着头问,听的兴起,浑然忘了自己原先是那样没有原因的害怕他,她不住地问:“然后呢?”
  雁回也不卖关子,照实说了。
  弯弯听完,只觉得惆怅。大漠荒烟,踏乐飞仙,吟唱着诗歌的苦行僧,神秘莫测的神像佛窟……悠扬驼铃,绵长古道,大漠风沙,弯弯眼中无限向往,眼底的光芒比月辉还清浅,最终沉寂黯淡下去,怅然道:“今日方知何为井底之蛙……”
  那神情是极小女孩气的,像是极为向往,又像是知道不可行,极为惋惜的样子。就像是被这华丽的牢笼困住的金丝雀,美丽又哀伤。
  这个世上会有这样的人,有的人你和他相处了十几年,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有的人你只见过几次,才说了几句话,却好像认识了很久,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你所喜欢的,也正是他喜欢的,而他喜欢的,也正是你所喜欢的,那么的惺惺相惜,好像只有他那么懂你,也只有你才能懂他。弯弯这个时候才明白先贤所谓的“高山流水”,那种意气相投是多么令人欢喜的一件事情。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她本不是话多的人,面对雁回,却有说不完的话,末了,她累了,她倦了,伏在桌子上酣睡起来,一张小脸上有醉酒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扇动着。
  “昭阳,京城是困不住你的。”雁回低头看着她那张动人的容颜,笃定地说道。
  她喝的醉醺醺的,困倦地睁开眼睛,眼中还是一片清明,无奈地笑起来,笑得肩膀都颤抖:“困不住?那我又能去哪里呢?”有时候想醉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昭阳没有特别聪明,也没有特别机智,她只是比任何人都清醒罢了,因为在这一场权欲场的博弈中,她,一无所求。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低低地将先前没有念完的小词念完,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她才十三岁啊,为什么心境会这么悲凉?还有很多风景不曾见过,也没有去过雁回口中的大漠……她是赵国最尊贵的女子之一,虽不是坐拥天下,但也是笑看风云,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什么都得到了,又什么都得不到。
  雁回懂,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这种感受了,当本该得到的事物被一样样剥夺的时候,即便是坐拥天下,也换不回当初的一点一滴。
  “敢问昭阳,闺名为何?”这实在唐突,在他问来,却一派磊落,湛蓝的眼眸像大海一样宽广,包容着她。
  她觉得自己快要醉去了,脸上烧的厉害,她想她一定脸红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待字闺中的女子只能将名字告诉夫家的人。
  他一直叫她昭阳,那是她的封号,如今他问她,闺名为何。他问她名字,就是会来娶她。
  弯弯怎么会不懂呢,只是太突然,一颗心乱跳,像是要跳出来。
  原来自己还会这样的机会,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东西,关于梦想、关于相知……原来,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会懂。
  杜弯弯低下眼睛,声音微不可闻:“赵国之中,只有一个昭阳。”她说她是唯一的昭阳,叫他不必问,她会在府上等着。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像是再也不能承受那双深沉的湛蓝眼眸,像是致命的药物,叫她沉溺,她急急地站了起来,风也似的逃开。
  屋外的冷风吹散了心中的旖旎,昭阳郡主眼底一片冰冷。
  她在等,她一直在等。她想,也许跟着雁回去大漠,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弯弯一改以往的调皮,安心地待在闺房里,平日里就是绣花弹琴,安静得不能再安静。她柔柔地想,虽然她所求的已经得不到,但是毕竟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她等着雁回上门来求亲,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一场轩然大波。
  ☆、15十五章 云中锦书
  赵瑜作为太子这几日总是眉头紧锁,总有这么几桩要紧的事情压在心上。
  太子妃云书端着茶盘,在书桌前站定,柔声问:“殿下为了何事忧心?”
  谢云书一袭白衣,肌肤胜雪,肤若凝脂,眸若秋波,容色绝丽,不可逼视。身为太子妃更是端庄,她身着纯白的长裙,罩着湖蓝色的外衫,长及曳地,腰间系以云带,更显出纤腰不盈一握,青丝盘起朝云髻,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鬓发如云,峨眉淡扫。
  纯白和湖蓝,是谢云书最喜欢的两个颜色。纯白是云的颜色,湖蓝是天空的颜色。
  这两个颜色,杜弯弯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碰过,因为那是谢云书喜欢的。
  赵瑜抬眼看了她一眼,云书和弯弯长得并不像。他心中此刻想到的居然是雪地里弯弯那双泫泪的眼睛,赵瑜把脑海中的影像压了下去,笑得平淡,难掩忧色:“还不是为了和亲的事情。”
  原来,使臣提出和亲之意的时候,赵国皇帝打算让二公主去和亲。李贤妃原本就在病中,听到消息后哭得昏了过去,醒来直言不欲卖女以博贤名,哭着求皇帝不要将二公主和亲。大公主乃是高淑妃的女儿,高家乃是赵国士族大户,大公主早已和自家表哥定亲,婚期就在明年。所以和亲的人选就落在了二公主身上。
  二公主一团孩子气,皇帝本来也就不忍心她远嫁,但见贤妃这般不明事理,虽然气愤,但心中也是不忍心。
  李贤妃在病中声泪俱下,恳求皇帝不要将女儿嫁入“虎狼之地”。帝怒,斥责其“妇人之见!不配居贤妃之位。”
  这便有了之前的一句话,贤妃并不为所动,继续声泪俱下,道:“臣妾不欲卖女以博贤名,臣妾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言之凿凿,皇帝默然,心中也开始动摇,因为皇帝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贤妃一再哀求之下,闹得他无措起来,心里便寻思着找一个其他的宗室女。
  这便是太子急着进宫的原因。
  此时,太子正更换着朝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暗藏云纹,腰间系着碧绿色的琉璃玉带,上头用玄色的线系着双鱼玉佩。几个侍女服侍着沐浴更衣,赵瑜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殿下要进宫去吗?”谢云书放下手下的茶盘,搁在书桌上,走上前替赵瑜系好身后的玉带,眼中有些担忧,“怎么这么匆忙?”
  “嗯……云儿,你也去换身衣服和我进宫吧,事出突然,孤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赵瑜转过身,轻轻握住谢云书的手,有安抚的意味。
  “是,妾这就去更衣。”谢云书颔首,云书见他说的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下退走,准备进宫。
  收拾妥当后,太子夫妇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走着缓缓地走着,赵瑜安抚地轻拍云书的手:“莫要紧张,母妃是个亲厚的人,进宫不过是陪她说说话罢了……”
  谢云书只见过贤妃一次,是在她嫁给赵瑜之后,给宫里的主位娘娘请安,贤妃在病中,是以只见过一次,隐约记得是一个极为苍白秀气的妇人,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轻声跟云书说了一会儿话,又赐了她很多名贵事物,就让她退下。谢云书是知道的,太子心里一直很孝敬生母贤妃,幼年的景王在住进长公主府之前,也是由这位贤妃带大。贤妃膝下只有一子,直到景王七岁住进长公主府之后,她才养下一个女儿,就是二公主。
  谢云书点了点头,低声道:“妾知道了。”
  太子便不再说什么,温柔地笑了笑。
  到了宫里的时候,太子也只是宽慰地说:“万事有孤在。”
  早有内监引着他们在深宫走着,曲曲折折像是走不到尽头,云书看着身侧的太子,秀眉微皱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她心里暗赞,难怪家中小妹从小迷恋。这一路宫中走着,云书落后半步,以她太子妃的身份还是没有资格和他并肩,她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落在他身后半步。
  走到贤妃内殿的时候,所有的内监侍女都屏气敛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帷帐没有卷起来,贤妃病中一直睡在内殿帷帐的后间。
  “儿臣给母妃请安。”太子躬身道。
  “儿臣给母妃请安。”云书跟着跪了下去。
  帐后女子道:“太子来了……”还没说完就咳嗽起来,缓了口气才道,“太子妃也来了……快起来。”那声音是极为好听的,温婉可亲,又端庄大体,闻声识人,可知那贤妃是一个可亲又可敬的人。
  云书不敢答话,只说“是”。
  又听女子柔声问:“可曾给陛下请安了?”
  太子答道:“不曾,记挂母妃,就先过来了。”
  女子默然了一阵子,才低声道:“太子,这于理不合。”听上去似乎是在叹气,语气有些责备。
  赵瑜笑得平淡:“关心着乱,儿臣这就去给父皇请安。”
  那女子低吟道:“关心则乱……”声音极低极低,恍恍惚惚,似乎有所触动,她没有再责备太子。
  “云儿,你留在这里陪母妃说话吧。”赵瑜道,眼神示意安抚。
  云书又低头说了一句“是”。
  待太子走后,贤妃唤云书坐到床前来,云书依言走上前,早有侍女卷起一小角帷帐,云书行礼后坐在床边。只见那贤妃虽然在病中,却依旧动人,叫人看了心怜,一双眼睛如剪秋一般,上了年纪,清晰可见年轻时的美貌,人老了,眼睛却没有老。
  “本宫在病中,吓怕吓得太子妃了吧……”贤妃温柔的一笑,和煦地像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云书有些明白太子那一身温润的气派是哪里继承来的了。
  “母妃虽在病中,难掩牡丹国色,母妃跟太子一样,唤儿臣云儿就是。”太子妃恭敬地回答。
  贤妃低低一笑,喃喃说了句什么,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来,似乎是重复了一遍:“牡丹国色”,然后回过神来,握住云书的手,黄气的脸上有了一些气色:“云儿真会说话,不过牡丹雍容是说皇后的,未免失了妥当。”
  赵瑜已贵为太子,然而他的生母仍居妃位,皇帝并没有立后之意,只怕是贤妃不小的心病吧?
  云书心中一紧,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展颜笑道:“是,云儿失言,还望母妃不要见怪。”
  贤妃也不再追究,却问:“太子他……对你好吗?”
  “太子对云儿很好。”云书点了点头。
  “你跟你那妹妹倒是不大像的。”贤妃莫名说了一句。
  云书不知贤妃何意,只道:“是,小妹长得和云儿不像,小妹要美貌的多——”
  不等她说完,贤妃就罢了罢手打断:“不光是样貌,品性也大相径庭。”
  谢云书不知贤妃为何频频提起杜弯弯,她脾性很好,只是耐心地听着,并不着急。
  贤妃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