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7 19:23      字数: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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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冷笑一声道:“别跟他们废话!我认得这小丫头,她身背江湖追杀令,人头值一百两黄金!咱们一并把她的脑袋摘下来回去领赏!”那人话音一落,紧接着已有两人手持利刃蹿了过来,初彤大吃一惊,急忙往那病汉身后躲去,病汉也不慌不忙,执起长笛用力一甩,那笛管中立时射出几枚银针,冲上来的二人“嗷嗷”一声便应声倒地,蹬腿挣扎了几下便倒头而亡。众人一时惊呆,想不到那银针上淬的毒竟如此浑然霸道,须臾之间就要了两人之命。
  此时又有几人欺上前来,霎时间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那病汉弹跳而起,化长笛为兵刃,一面应敌,一只手已经抓起初彤纵身一跃便冲出人墙,直向石台一侧的骏马奔去。一人追得飞快,手握雁翎刀直砍病汉后颈。那病汉也不回头,却忽然猛一回手,手中的竹笛在内力的催动下登时化为伤人利器,只听“啪”的一声,那人的手腕竟被竹笛硬生生打断,紧接着那汉子右足弹起,一脚便踹在那人胸前,那人大叫一声,立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此时那病汉淡笑道:“小姑娘,如今你还要不要到树荫底下喝酒看热闹啊?”
  初彤抱着脑袋心惊胆寒,心道:“老子已经没了相公,现在断不能再没了性命。”遂口中大叫道:“不去!不去!我刚刚喝了英雄的好酒,便是英雄的好兄弟,此刻当然和英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听了初彤的话,病汉不由哈哈大笑,此时众人又从左右包抄而来,病汉提起一口气纵身再跃,足下轻点,使轻功向前奔去,口中嘲弄道:“诸位练的是硬家功,只怕轻功还逊色那么几筹。”
  只听背后有人喝道:“追他,耗他内力!他有伤,还拎着个小丫头,撑不了太久!”
  病汉微微一笑,忽然左脚猛一点地,身子便如流星般向前疾驰,纵身一跳便跳上了骏马,众人惊呼道:“别让他跑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刀飞了过来,直直插入马颈,那马悲嘶一声立刻倒在血泊之中。病汉口中咒骂,但身手却十分敏捷,一把抱起初彤撒腿往山上跑去。
  初彤暗道:“这病秧子身手虽好,但对方人多势众,我还不会武功,迟早会被追上,到时候可就大大不妙了!”想到此处不由担忧的扭头朝后面望了望。只见有几人已越来越近,初彤心神俱寒,此时只见那病汉已带着她奔到一处悬崖上,初彤心中嚎叫道:“呜呼哀你的哉!吾命休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病汉突然回转身向前冲去,追赶之人登时一惊,但脚步已来不及收回,病汉飞起两脚便将冲在最前方的两人直踢下悬崖。而后反身向旁边一处地势较缓的山坡向山下狂奔,剩下的八九壮汉紧跟着追了上来。
  初彤惊魂未定,只见那病汉弹跳起落,只捡那崎岖的山路奔行,不多时跑到一条栈道之上,那栈道极窄,只可容一人通行,旁边便是一处深谷,地势险恶,令人胆寒。初彤听他呼吸愈发沉重,知他撑不住多久。就在此时,那病汉已奔到一处转角,他抱着初彤贴山崖悄然而立,此时打头一人已经追到,那病汉一掌拍出,那人“啊”的一声便跌了下去。紧接着那病汉一伸右腿便将第二人绊倒,紧接着一脚便将那人也踹了下去。而后他迅速回转身,抱着初彤继续奔行。
  跑了没几步,那病汉突然纵身一跃向深谷跳去,初彤心胆俱碎,一把拽住病汉的衣襟,凄厉大叫道:“好汉!大侠!好死不如赖活着,大不了跟他们拼命打上一场,万万不能寻短见啊!”
  那病汉放声大笑,抱着初彤迅速下落,忽而初彤感觉身子一顿,只见那病汉脚踩到崖上凸出的一块巨石之上,而后又往下一跳,踩到崖壁上横生的松枝上。初彤适才明白那病汉的用意,她再扭头向上望去,只见栈道上的人直勾勾盯着他们,表情愤愤难平却也无可奈何。
  如此这般几跳几落,那病汉直将初彤带到谷底。待双足落地,初彤这才回魂,只见那病汉一言不发的坐到河边一块石头上,开始盘腿调息。初彤想离开,无奈丢了坐骑又不认得路,少不得苦着一张脸守在病汉身旁,刚刚一通折腾已让她筋疲力尽,她把头靠在石头上,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乌衣怒马戟云横
  不知睡了多久,初彤被山风冻醒,睁眼望去,只见天际处夕阳如血,霞光赤紫交辉,她和那病汉正隐于河畔一片一人多高芦苇之中。她扭头看去,只见那病汉仍闭目打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初彤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站了起来,暗道:“天色向晚,还是早点出了这深山再作打算。”此时不由自主的想到云映淮,柔肠百结,心中又是一痛。
  此时忽听山风中夹杂隐隐的马蹄声,有人唤道:“杏儿!杏儿!”低沉的嗓音伴着浑厚的内力稳稳传入初彤的耳朵。初彤吃了一惊,立刻蹲下身,悄悄拨开面前的芦苇,抻着脖子望去,只见一匹枣红色骏马在河对岸缓缓而行,马上之人一袭云雁纹玄色长袍,侧影苍劲挺拔,不是云映淮又是谁?初彤一阵狂喜,心中大叫道:“小相公来找我了!小相公还是来找我了!”她“噌”的站了起来,刚想大声呼唤,却赫然发现云映淮身侧现出一匹白马,江婉笙坐于马上,身披缃色缎面斗篷,风姿绰约,清丽难言。只见江婉笙一扯云映淮的衣袖,二人交谈片刻,而后拨转马头往北而去。
  初彤呆立当场,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彻骨寒冷,直挺挺的僵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你站得跟尊雕像似的,那骑马的小子莫非又是你的心上人?”
  初彤仍然呆呆的,一声不吭。病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上前一拍初彤的肩膀道:“可惜此刻不在江上行船,没有烈酒给你消愁解忧。”
  初彤浑身一震,扭头看去,只见那病汉正满面含笑望着她,眸子犹如深潭一般,湛湛生辉。初彤愕然,忽而,她恍然大悟的指着病汉道:“啊!你,你是……”
  病汉轻笑一声,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面皮。暮色渐浓,明月初升,皎皎的月光照在那张如圭如璧的脸上,王琅淡淡笑道:“初彤,倒是好久不见了。”
  初彤大吃一惊,一把抓住王琅的胳膊,喜道:“王公子!你,你怎的在这里?”她看着王琅忽然悲从中来,抱着他的手臂“哇”的大哭起来。
  王琅吓了一跳,忙轻声劝慰。初彤见到王琅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只觉心中有千万委屈,死死拽着王琅的衣袖,嘶声力竭的放声嚎哭。初彤正哭得起劲,冷不防王琅一把捂住她的嘴,靠在她耳边道:“等会儿再哭,有人来了。”初彤立刻收声,忙不迭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泪,和王琅蹲下身,拨开面前的芦苇向四周张望。
  只见远方火把点点,似是有人沿河搜查。王琅看了看道:“那群混蛋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竟下山来搜查了。”
  初彤担忧道:“王公子,莫非你得罪了什么大恶人?咱们现在赶快逃吧。”
  王琅笑道:“确实是个大大的恶人。”而后打量四周,一扯初彤的袖子,二人躲到山脚下的一块岩石后面。王琅道:“他们人手不多,应该搜不到这里来。”说完他顿了顿,望着初彤似笑非笑:“云顶门新一任门主,姚初彤姚女侠,义薄云天,胆色过人,英雄了得,统帅门下三千教众,风光无限。你的日子倒是风生水起,刚刚哭声那么响亮,想来身上的毒也全解了。”
  初彤道:“王公子别笑话我,你还不知道我的底细么?什么女侠啊武功啊全都是胡说八道,扯的瞒天大谎。”说完抬头问道:“王公子,你怎的会在南燕?到底是什么人追杀你?”
  王琅道:“说来话长,那日与你失散之后,我第二日清晨才寻到那伙马贼驻扎之所,到了才知你竟连夜拐带了压寨夫人逃跑了。而后我又在草原上连续寻了你一个月也没有消息,当时我便想,你……你……”
  初彤接口道:“当时你便想我要么毒发身亡,要么便葬身草原,当了猛兽的盘中餐,是也不是?”
  王琅笑而不答,良久舒了一声道:“幸好吉人自有天相,你能化险为夷再好不过了。”初彤心中一暖,暗道:“现在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王公子关心我了,我万万不能忘记他的大恩大德。”王琅接着道:“我离开草原之后没回京城,索性四处游荡了些时日。过了一阵子,你在江湖上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我便知道你到了南燕,还当了云顶门的门主……”王琅接着想说“江湖上皆称你和大侠云映淮情深意笃”,但看到初彤痛哭的场面,心中已了然了七八分,便顿了顿道:“我在外游荡的时候,无意中碰见谢凌辉带了百十来个高手侍卫,一行人装扮成商队径直南下。我闲来无事便一路悄悄跟踪,到了南燕境内,才发现原来谢二是带了他娘到南燕求医。”
  初彤点了点头,心道:“难怪那妖妇恢复了神智,跑到平王府又报仇又撒泼。”王琅道:“昨天晚上,我偷听到谢二谈话,原来他们到南燕还有一则大事要办,那便是乔装参加武林大会……”
  初彤吃了一惊道:“莫非谢凌辉知道我当了云顶门的门主,要过来杀我么?”
  王琅道:“这就无从知晓了。就是那日我躲在房顶偷听被谢凌辉发现,他派了十几个侍卫来追杀我。我逃到山里以为把那群人甩掉了,谁想到那群家伙就像牛皮糖。”
  初彤心道:“谢凌辉带了高手参加大会,我跟他是冤家死对头,见了他焉有命在?况且……况且小相公定是要带着江婉笙参加大会的,我见他俩恩恩爱爱,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想到此处,斩钉截铁道:“我们在这里躲上一躲,等那几个混蛋走了,就远远离开这儿,万万不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
  王琅听到“我们”这个词嘴角不由弯了一弯,瞥了初彤一眼道:“你堂堂云顶门的门主,怎能不参加大会,说走就走?”
  初彤摇晃着脑袋道:“什么狗屁门的门主,老子才不稀罕,不干了!不干了!”说完“不干了”这三个字,初彤立刻感到一阵轻松。
  王琅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妙得不得了的主意。”
  初彤道:“说来听听。”
  王琅道:“这次武林大会几乎囊括了江湖上所有门派。不光南燕,北凉和大周的武林高手都齐聚一堂,是百年一遇的盛会。场面定然热闹非凡,若是不去也未免太可惜了些。不如你我二人乔装打扮,躲在人群里看看热闹,看看谢二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初彤忙摆手道:“不妙不妙,万一露出什么破绽被谢凌辉发现可就糟了。”
  王琅道:“你且听我说完。这次大会是一个号称‘云虚子’的人发的请帖,请帖上宣称他已得到云顶门的圣物白碧双匣,请天下英雄共聚南燕,共探双匣中宝藏之秘。所以天下轰动,所有人都好奇那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于是群雄纷纷响应,从四面八方赶往一处。”
  初彤一听“双匣”登时大吃一惊,心道:“呀呀呸的!老子早已经毁了匣子里的藏宝图,怎的会有人探得双匣的秘密?”口中道:“那‘云虚子’是什么人物?别是扯了个弥天大谎,愚弄骗人的吧?”
  王琅摇头道:“江湖上谁都不知道这‘云虚子’的来路。但为他担保的人却名头不小,分别是连仓派、南淮派、桃源派、少川派、白马门、长信帮六大帮派的掌门、帮主。这六位分别附亲笔信证实此事属实,以至于江湖轰动,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南燕了。”
  初彤暗道:“我明明把匣子里的藏宝图毁了,难道此刻又有什么变故?看来这武林大会是非去一趟不可了。”她凝神想了片刻,而后一咬牙,握拳道:“好!那咱们就去武林大会凑凑热闹。若是发现谢凌辉搞什么阴谋阳谋便当场揭穿,好让他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脸面!”
  王琅拍手附和道:“没错,到时候你姚初彤女侠又能誉满江湖,声扬四方了!”
  此话说完,两人不由相视大笑,王琅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面,初彤立刻会意,知王琅怕惊动敌人,一边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捂着嘴压低笑声,心中顿感畅快了许多。
  二人在巨石后避了一阵,见搜查的人走远了,才从巨石后钻了出来,找了一处背风的之所,在山脚下勉强捱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王琅便带了初彤一路东行,走了一个时辰,便瞧见一个小镇,两人到镇上吃了点东西,又买了衣裳乔装打扮,而后买了骏马一路往灵州而去。
  随着离灵州越来越近,一路上江湖侠客英雄豪侠也逐渐多了起来,更有江洋大盗、帮会匪贼成群结队招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