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3-02-27 21:58      字数:4953
  理解世界与生命的新方向
  “有没有可能是一种生命的隐喻?”我问。
  “基本上,催眠下潜意识浮现的东西都是真的,都是亲自经历过的……”医师持保留态度,“到底是怎么情形,你必须经常用你超越意识去体会。”
  方才所经历的一切,真的是我的前世吗?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很恍惚。我感受到有某种东西出现,可是又迷离不清。不像做梦,梦中出现的影像非常清晰,非常逼真。
  老实讲,经历了这场前世体验后,我反而更迷惑。也许,我对催眠下的潜意识也还不够熟悉。
  那名不求闻达的高洁隐士,他的心胸气度、恬静详和的生活,令我心生景仰。那会是我吗?我不可能那么伟大!
  整个体验可能是我的生命理想的投射吗?平常,我也喜欢静静一个人看云,我不喜欢社交,宁愿躲在家里,我对上班的工作也没有兴趣。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看书,我欣赏尼采说的一句话,阅读自己比阅读书本重要。我向往山居的清静,也不喜欢说太多话。同时,阅读古籍的时候,我总是对隐士人物特别注意,例如楚狂接舆,长沮、桀溺、荷*丈人……而皇谧的《高士传》我爱不释手。念研究所时所写的第一篇论文,题目就叫《道家隐士对政治的批判精神》。
  这是怎么回事?
  和医师分手的第二天,我到朋友家小住,从七楼阳台俯览开阔的左营军港,天刚破晓,天上的云厚重,刚由黑转灰白,层层积黑,海蔚蓝,大地一片青翠,这是都市最安静的时刻。我默默坐着,整个谧静的感觉非常熟悉,我想到前世的那名老人,孤独苍茫,身上流着人类最高贵的真诚情操……不知不觉中,我感动了,多么纯洁的生命呀!眼泪不听使唤,慢慢流了出来……然后,我觉得更能宽容,更关心别人。我的心灵一定会更平静、更安详……
  那是做梦吗?做梦没有这么强烈的启示,没有这么强烈的推动力量。
  我经历了一种理解世界与生命的新方向。
  人是不是无限的?人是不是不朽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很肯定,人希望无限,希望不朽。
  我喜欢荣格的说法,他在自传上说:“人们的主要问题是,他是否关乎无限。这根本就是生命的问题。如果我们了解,真正的重点是无限,我们才能避免投注心力于徒劳无益的追求,因为人们企求外在世界赋予个人拥有的认知、才干和美丽,个人越重视财产,他就越愚钝于真正必须的本质,也就越不能满足于生活。他会感 到限制,因为他只有受限制的目标,结果只有嫉妒和羡慕。如果我们了解今生与永世相连,期盼和态度将完全改观。”
  附录四:望穿生命的秋水
  余得慧
  有一天午睡做梦,梦见一个萧瑟的秋日,我在一块美式的坟场,看到自己的墓碑,满园的落叶,洋人的墓碑是嵌在地面上,唯独自己的墓碑是中式地直立;我睁大眼睛看着墓碑上的字,有点变幻莫定,一下子是某公显考之类的古文,一下子是连名带姓,外加“生于某年,卒于某年”的现代文。墓头后的埋棺处,一块隆块的草皮,有些干枯,落叶夹杂。想像里头的尸体,有抚今忆昔之慨。
  倒不是这个梦教我惊起,反而是它揭示了我人生的空间。从现在到埋骨之际,我到底有多少更丰富的日子?可是,这样想,又觉不妥,因为日子匆匆忽忽的,许多做的事,讲的话,都会变得模模糊糊,回忆也只是片断,难道丰富的日子就是这些残留的记忆吗?
  记得有一回,我从学校回来,一边洗澡,一边哼歌,忽然觉得有生惬意,此时此刻,正是我梦想的——可是,过了几秒钟,心头一阵悲哀,因为我挽不住的感觉是来自四面八方。我一向身体不好,头痛、虚耗的时候多,健健康康的时候少,此时正是我最健康的时候;平时做学问,紧张、苦思的时候多,此时正是我想到一些道理的时候;平时一个人独来独往,可是偶而有个人来帮你,有着被照顾的感觉,心里一阵高兴,悲哀的心情却是,这么多好的时刻是“恰好碰上”的,就好像坐在出崖上看下面的海浪,两股浪相撞之后,总有那很短的时间,两股力量互相抵消,变得平静平滑的水面,无花无浪。这个时刻很快地过去,又是波浪四起,水花乱溅。
  寻觅亘久意义
  有人常说,要珍惜美好时刻,这是假知识,也是假心情。美好时刻的回想,有一份深藏的悲哀。站在一个较不好的时刻,去回想美好的时刻,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惋惜伤情倒是真的,买个好东西,可以赏玩半天,说珍惜还有话说,但是经验是心情加上当时的处境,过了就过了。
  为了解决这种生命经验匆匆忽忽的流动,会去寻觅流动生命里一些较恒久的意义,斯丹佛大学心理治疗教授Irwin Yalom是个懂得深思的人,他说:
  我的作法是把重点放在生命中一些不变的事实——那些时时刻刻面对着我们,在经验中无时无刻对着我们事实,那就是“即定存在的事实”,包括了“死亡”——生也有涯;“孤独”——在人来人往之中,我们依旧是“生而孤独”没有人会代替我们死;“自由”——我们既活在这世界,就得为自己做决定打算;“无意义”——外在的世界并没有内在的意义,是我们把意义灌注在生命里头,意义是自己设计的。(《探索心灵问题的奥秘》美国新闻与世界指导,1989年10月30日,53页。)
  Yalom的话比较坦诚,他指出人活在世界的原本面目,在中国的俗谚里,也有类似的话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是这些话往往被人视为“我生狠话”,认为这种观照点,不是太露骨残酷,就是消极。
  因此,Yalom的话若是说给一般人听,即使不像老太太一样“呸、呸”几声,也会不以为然,以为“那有这种精神病,一天到头把死啊、孤独挂在嘴上”,简直不吉不利。
  Yalom医师对心灵的奥秘采取比较坦诚的态度面对生命。他最喜欢的“生命箴言”是:“当你参加别人的丧礼时,弄清楚,那也是你的丧礼。”他引用玄学诗人John Donne的话说“当丧礼的钟声响起,那是为所有的人敲的”。这是很不吉利的说法,但是却千真万确的。
  如临生命深渊
  他曾经有个病人,就在得知他的太太罹患未期癌症之后,做了一个恶梦。他梦见老家残破,自己被怪物追逐,Yalom突然领悟到,那破败的家是病人的身体,当他得知太太将亡,也发现自己难逃一死。
  这就是“生命的深渊”。我们的潜意识永远潜存着死亡的恐惧;只要我们活着,潜意识就存在着死亡的意象。在这生死相对的人生里,是不是有着更高的智慧来教导我们?
  美国迈阿密大学医学院精神科主任布莱恩·魏斯医师(Dr。 Brian Weiss)在1980年治疗了一位女病人,透过病人在催眠下的叙述,生命轮回的前世景象,历历在目,使这位自许为科学家的精神医师突然间改变了他对人生的观照。
  魏斯教授早年以荣誉生的身份毕业于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旋进入耶鲁大学医学院,在1970年获得医学博士,并在该医学院担任住院医师。他在匹兹堡大学任教二年后,转到迈阿密大学后担任心理药物部门的主任,发表相当多的生物精神学的论文,在药物滥用方面是知名学者。
  魏斯在治疗女病人凯瑟琳之前,自认为是保守的科学主义者。他从来不相信超心理学的鬼话,只相信科学能验证的事物。他用科学的方法治疗凯瑟琳,历经18个月,完全无效,凯瑟琳是个典型的恐惧症患者,她害怕水,甚至连吞药丸都怕被水呛到;她怕坐飞机、怕暗,也害怕死亡。她的病情一直恶化,夜里经常一合眼就做恶梦。这种病症对魏斯并不陌生,他驾轻就熟地让她回忆童年往事,开些抗焦虑剂让她睡好些。
  开始治疗的时候,魏斯隐约觉得凯瑟琳的童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几经挖掘,凯瑟琳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在凯瑟琳5岁的时候,曾经被人推到游泳池里,她依稀记得自己被救出来。可是,在这件意外事件发生之前,她早就对水怀有很深的悸怖。在她11岁的时候,凯瑟琳的母亲因为严重的忧郁症入院,凯瑟琳的父亲是个酒鬼,凯瑟琳的哥哥常常在夜里到酒馆,把烂醉如泥的父亲拖回家,酒醉的父亲又常打骂母亲,弄得全家鸡犬不宁。
  我和生命被巅覆了!
  像这样的家庭,魏斯相信凯瑟琳的童年一定爱到一些深刻的心理创伤,在看病之前,凯瑟琳的病情很糟,连续两个晚上,她都恶梦连连。她梦到开车过桥,桥居然垮了,她连车带人摔到河里,逐渐灭顶;另一个梦,是在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她想逃出来,却在黑暗里被东西绊得东倒西歪,逃不出来。
  魏斯在他的日记上写道:
  “在第一次治疗凯瑟琳时,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生命居然被颠覆了——这个担惊受怕的女子坐在我的面前,居然是个催化剂,把我的生命完全改观了。”
  魏斯医师到底改变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一个科学家居然开始相信前世轮回?为什么这位科学家愿意冒着迷信的嘲笑,把他的真实故事揭露出来?
  他从凯瑟琳的治疗里,突然摆脱了科学的约束,陷入从类巨大的奥秘里。
  话说凯瑟琳的治疗。在18个月的精神医疗里,魏斯帮助她说出内心的困扰;根据魏斯的经验,只要病人能够说出一些过去的问题,病情应该可以减轻。可是凯瑟琳的病情始终末曾好转,这使魏斯感到他像碰到一堵铁墙。
  魏斯曾几次劝凯瑟琳做催眠治疗,可是凯瑟琳硬是不肯,她害怕那种似梦幻黑暗。有一次,凯瑟琳随她男友到埃及开罗,没想到她一进到古博物馆,忽然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导游解说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矫正他。凯瑟琳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回到迈阿密之后,魏斯再度说服凯接受催眠,凯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这是公元前1863年……
  催眠治疗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魏斯让凯瑟琳躺在长沙发上,轻轻地闭上眼睛,把心思放在缓慢的呼吸上,在一吸一呼之间,魏斯让凯舒放全身的紧张。等到完全放松之后,魏斯让凯想像一道光照在头部、肩头,逐一地照在全身器官,每一个器官都放松,慢慢达成非常深度的放松,也深化了她的入眠状态,把意识收拾起来,集中在魏斯的声音上。
  于是,魏斯要她回忆早期的事,在催眠中说话。当她回到5岁时,她开始鲜明地“看到”那次被人推下水的景象,魏斯告诉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凯的呼吸又回复正常。当凯回忆到3岁时,更坏的事情发生了;在黑暗中,她那满嘴酒气的父亲摸她的下部,她开始哭,她的父亲却用嘴压住她哭着的小嘴,使她几乎无法呼吸。魏斯想,这就对了,这点被凯意识到,等于打开了她压抑之门。魏斯轻柔地告诉凯,一切都过去了。催眠之后,他们也讨论了这些幼年的伤害事件。
  照魏斯的临床经验,凯瑟琳症状应该会好转,但不幸的,病情毫无转机,于是魏斯再度催眠治疗,把她引到两岁,但无事发生,魏斯又把年龄往一岁走,突然,魏斯听到凯说出一些他都没想过的事:
  “我看到通往一个建筑物的台阶,那是一个好大好白的建筑物,白色的拱门,没有门廊……我穿着一件长袍,很粗的料子,我的头发系起来,长长的金发……”
  魏斯搞迷糊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魏斯问她,现在她几岁,名字是什么,只听到凯喃喃地说:
  “我是阿朗达……18岁,我看到建筑物的前头是个市场,许多篮子,每个人把篮子顶在肩头。他们住在一个山谷区……没有水。这是公元前1863年,这个地区一片荒凉、多砂、天气很热。有座井、没有河流……”
  前世今生历历在目
  魏斯傻住了,他催眠过上百的病人,却从没碰到过这种事。从他的脑袋空然认过一个念头:“莫非是轮回?莫非说是在说她的前世?”他又细细地问了一些生活细节,显然凯瑟琳并不是在瞎扯,一切显得历历在目。魏斯寻思道,凯瑟琳精神分裂吗?这些话是来自她的幻觉吗?是分裂性格吗?是病态性格?魏斯又从她的临床资料里,一一否定了这些症状。
  魏斯的心情恍若隔世。他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一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