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3-02-27 21:56      字数:4772
  惨亚采ⅲ渌畹却笫禄挂刃碌奂次缓蟛枚帷!?br />
  朱厚熜听首辅主动向自己汇报朝廷情势,认为这老臣态度诚实,为人还够忠厚。听其谈吐,语言朴实庄重,并无夸张吓人之辞。刚才为礼仪状而生的不快也消掉了一大半,对杨廷和渐渐有了好感。
  再说皇太后一直在宫里等候嗣君,忽然听说新帝为礼仪之事与首辅僵持不下,心里一紧。心想你这小王爷呀小王爷,先到为君做了皇帝就算了,现在皇帝位子还没看见,却去争什么礼仪?万一另两个王爷此时赶到,三个王爷一碰面,那局面才难收拾哩。如今太后也不倾向于谁啦,只盼着快快立个新帝,使大明江山平平安安,不发生内乱就行,所以听了礼部官员的禀报,立刻与左右商议。
  内中有与王琼关系密切的人说:“兴世子这样胡闹,干脆再等几天,看那两个王爷谁先到就立谁。”
  “太后,他一来就这样闹别扭,那当了皇帝后还会听您的话吗?我也同意将他先晾在京郊,看他怎么办?”这是礼部尚书毛澄说的。
  皇太后看看大家难于统一思想,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解决任何问题,果断地说:“现在朝廷里的乱子还少吗?你们都巴不得乱上加乱,是不是?去告诉首辅,不要考虑什么从东安门进还是西安门进,就依他的,从大明门进皇城即皇帝位。”
  有了皇太后的懿旨,礼部官员不得不立即修改礼仪状。
  根据大明祖制,新帝登基必须来一番劝进之礼,以证明皇帝是众多臣民拥立的,不是采取阴谋诡计抢来的。对朱厚熜的劝进就在其行殿文华殿举行。
  不一会儿,文武百官、民众耆老等人拥到行殿,跪拜在朱厚熜的面前。由德高望重的魏国公徐鹏举为主持。只见他手拿奉笺劝进辞,领读道:
  大德受命,乃抚运以乘时;继统得人,斯光前而欲后。盖义望情地之攸属,故内外远近之同归……奉《皇明祖训》之典,稽“兄终弟及”之文,佑启圣人,传授神器。敬惟殿下聪明天纵,仁孝性成,以宪宗皇帝之孙,绍孝宗皇帝之统,名正言顺,天与人归。温恭允协于重华,声光加入率土。是以合华夷而共戴,冠古今而无前也……
  听着朗朗颂辞,看着殷殷面孔,朱厚熜心里一阵激动,自然要故作谦逊,只听他说道:“本王现在仍悲痛不已,嗣位之事哪能这么快呢,所请不允。”
  魏国公只好率众人再一次上笺劝进,众人齐呼朱厚熜继位是“天神所愿”,“天与人归”;是关系到“臣民之同情,国家之大计”云云。如此这般三番五次,直至说到武宗在世时便有“天位当传之”语:
  ……伏望仰遵遗诏,勉抑哀情,念祖宗创造之隆,体先帝付托之重,勿事南向西向之再让,深惟一日二日之万几,早登宸极之尊,以慰群众之望……
  朱厚熜听着颂辞,心里暗暗高兴,这感觉真比坐囚车好多了,但表情却是一脸严肃。经过一推再推,想到寿定王、汝安王也快赶至京城,与自己争夺皇位,只好对众人答曰:“经过大家再三劝进,看见卿臣们的忠爱之意,朝廷国家事重,不敢一味拒之,勉从所请。”
  跪拜群臣和百姓听之,欣喜若狂,手舞足蹈,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经过这一道重要程序,朱厚熜走到了皇帝的座位旁,只要往下一坐,那就是堂堂正正的大明皇帝了。这时,礼部尚书毛澄将皇帝正式登基的礼仪状亲自呈给朱厚熜,新皇上看了一遍,立即批准。
  初试锋芒 孝洒祖母
  他正要挥笔批红,眼睛却落在杨廷和所拟的新称年号上:绍治。让朕继承弘治?这不是分明要将朕纳入孝宗的体系吗?朱厚熜即时用红笔将“绍治”圈去,改年号为“嘉靖”。
  离正式登基皇位只有一夜工夫,朱厚熜必须吊唁武宗皇帝的灵柩,拜见张皇太后,等等。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必须审阅施政纲领,也就是即位诏书。
  即位诏书是首辅早已草拟好的,但必须经皇上亲自审批,方可公布实施。
  杨廷和在武宗时任内阁要员十多年,特别是在担任首辅期间,目睹武宗是何等的昏庸荒政,宠信奸佞小人,把朝廷搅得乌烟瘴气。杨廷和据此拟诏,希望新帝能够兴利除弊,振兴朝纲。他把自己的愿望和朝廷的利益都寄托在新帝身上。他与大学士蒋冕、礼部尚书毛澄连夜将草拟的诏书呈报朱厚熜,等待着新帝的批红。
  子夜时分,朱厚熜仍在握笔沉思。草诏上对宦官奸党的痛恨跃然纸上,用大量的篇幅陈其危害,表现出为人臣子的耿耿忠心。朱厚熜在行殿审批,杨廷和等几个大臣则在内阁等待。他们不知道这小王爷有无雄才大略,也不知道他是否具备一扫积弊的胆魄见识,只是刚刚领教过他对迎接礼仪的细察和固执,真担心所拟草诏通不过哟。
  五更时分,内侍太监才匆忙赶到内阁,传旨令删去与宦官有关的内容。
  杨廷和一听,惊慌不已,转而变成气愤,心想这……这小王爷怎么如此不辨是非,不懂朝政,难道他还想纵容宦官不成?我必须找他当面陈说。
  蒋冕劝说道:“不能去,小皇帝怎么考虑的,我们都不知道,何必招他不喜欢呢?”
  “此言差矣!也许皇上还不了解朝廷的情况,向他当面陈述可以帮助他拿定主意,否则便是你我的失职。”杨廷和说完就要冲出内阁。
  蒋冕又拦住他道:“不如先由文书官将我们的意见转告给新帝,如若不行,我们再找也不迟。”
  “谁说不迟?现在已是五鼓时分,眼看天快亮了,文武百官一来,哪儿还有时间去说?”两阁老争论的同时,文书官已经将他们拒绝遵旨改诏的草诏又拿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杨廷和等三阁老在殿内不停地走动,一时抬头望望屋顶,一时低头看看地下,真是望眼欲穿呀!
  这时只听“当啷当啷……”报晓的钟声响了,但嗣君的批红仍然没有下来。前来参加新帝登基大典的文武百官,踏着黎明的尘雾陆续来到太和殿前,而此时的即位诏书却还在朱厚熜手里,几个老臣真正领教了小皇帝的拖沓,像这样的皇帝,怎能指望他铲除宦官,革新朝政?杨廷和等人实在忍无可忍,便亲自找到奉天殿,要与新帝理论。却被文书房太监挡在门外,并对他说:“快回去吧,万一误了事,我们会替您解释的。如果今日批红下不来,明天再开读也不迟嘛。”
  杨廷和听后肺都要气炸,激动得难以控制,高声叫道:“自古人君即位,即使在草野间也需要下诏改号元年,以使天下耳目一新。今日若无诏书,不知所改是何年号,人心惶惑。如有他变,谁来担当责任?”说完拨开宫廷侍卫,要闯将进去。
  蒋冕一把拽住他道:“你要冷静,如果皇上正在考虑呢?你一冲击,惹皇上生气,他就跟你作对,那时怎么办?他年纪尚轻,加上一天的劳累,也许正在睡觉哩。”
  其实,朱厚熜此时正在左右为难。他阅完草诏,感到荡气回肠,精神大振。诏书中所列种种弊端,积习已久,他也略知一二。但细细想来,有没有必要将这些都写进诏书?心中犹豫不定。看看眼前的朝廷,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尤其是宦官弄权,乱我朝政,小人当道,奸佞猖獗。对这些积弊恶习,朱厚熜是极为反感,痛恨入骨的。可是冷静想想,我一个远方藩王,突然进京当皇帝,本来京城的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就不服气,还有那些飞扬跋扈的统兵将帅,有恃无恐的锦衣卫、镇抚司,宫内有侦伺于帝后之侧的宦官,有口含天宪的皇太后和她的亲信。各地心情复杂、举动不一的藩王、郡王都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我,我就是周身长眼,也防不胜防啊。还有成堆的国事,进京路上曾看到的无数僵卧沟渠的饥民,北有鞑虏,南有倭寇……太多了,太多了。这些都是急于解决的大事。
  朱厚熜越想越觉得应该审慎,分清轻重缓急。但作为新任皇帝,如果即位诏书能够宣布大刀阔斧地革故鼎新,扫荡积弊,充分反映万民的希望,就能赢得民心,获取支持。朱厚熜想着想着,眉头一皱,痛下决心:与其让它们慢慢毁灭,不如快刀斩乱麻,以短期的剧痛换来长治久安。他正要挥笔批红,眼睛却落在杨廷和所拟的新称年号上:绍治。让朕继承弘治?这不是分明要将朕纳入孝宗的体系吗?朱厚熜即时用红笔将“绍治”圈去,改年号为“嘉靖”。意取以美德教化人民,使百姓过上美好富足、平安和谐的生活。
  杨廷和亲手草拟的诏书,终于批红。新帝朱厚熜手拿诏书,疾步跨进太和殿,举行正式登基大典。
  四月二十二日,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下,朱厚熜稳稳地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成为大明帝国的第十二位皇帝。当他宣完经过深思熟虑的诏书时,满朝文臣武官欢呼雷动,像久旱的庄稼,渴望新帝带来润心的甘露。诏书传出,明年改为嘉靖元年。人们期待着嘉靖能给万民带来平安、美好、和谐的日子。
  而对于朱厚熜来说,登基和新年号的确定则意味着他独揽朝政的开始。
  新帝登基,诏告天下,这是历代朝廷更替的惯用之术,而朱厚熜的诏书却非同一般。里面关于抑制太监,清理皇庄还田于民,禁卫官校不法之举……皆顺应民心,道出民意。朱厚熜从诏书中看出首辅杨廷和的忠贞和耿直,心想有这样的首辅,一切事情都好办了。皇帝还有什么事不好办的呢?有。这件事朱厚熜坐在囚车里就已想好了,如今既然坐上了龙位,这事一刻也不能搁置。
  朱厚熜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根据遗诏当了皇帝,可这都是皇太后拥戴的结果。所以,他登基成功,并不歇息,而是匆匆忙忙去拜见皇太后。
  朱厚熜来到仁寿宫,进门略一施礼道:“儿皇给太后请安!”
  张皇太后高兴地说:“小小年纪,礼数还怪周到哩。”
  朱厚熜略一屈腿说:“谢皇太后扶持登基,今后还承蒙太后多多指教。”
  张皇太后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大言不惭地说:“小皇上真会说话,以后主持朝政的时候要多多思考,有主见,多向杨首辅请教,做一个好君主。”
  朱厚熜听着,感到张皇太后就跟自己的母亲一样,事无巨细,交代得详详细细。想到母亲,他还真的有些想母亲了。如今孤身一人在京城当了皇帝,大臣、宦官、侍从们“万岁爷”长、“万岁爷”短地喊,自己的父亲呢,母亲呢,他们该如何称呼?
  我还有父母呀!父母如何称呼,可是至关重要的事呀。想一想,自己的亲爷爷是堂堂的宪宗皇帝,我如今又成了嘉靖皇帝,独独父王还是个藩王封号,这于情于理都不符呀,真是委屈了父王。如果这样,我还能为孝吗?“孝为德之本。”大丈夫“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每当想到此,朱厚熜的眼内就溢满泪水。红墙黄瓦,深宫大殿,我的至亲却不在身边……不,我的奶奶,我的亲奶奶不是在宫里吗?就这样,朱厚熜在登基第一天,便去拜见尚生活在皇宫里的祖母。
  朱厚熜的祖母邵氏,浙江昌化人。因早年家境贫寒,衣食无着,终至走投无路,父亲不得不把长得清秀端庄,口齿伶俐的邵氏卖给杭州镇守太监当侍女。那时的邵氏已出落得如清水芙蓉,亭亭玉立,花容月貌。在太监的精心调教下,变得秀外慧中,知书达理。那镇守太监为了讨取皇帝的欢心,有意将她带入皇宫。一天,宪宗皇帝偶遇邵氏,被其清纯所迷,收为嫔妃,渐受皇上宠幸,不多久生下皇子祐杬(即嘉靖皇帝之父兴献王),因而被册封为宸妃。以后她又为宪宗生了两个儿子,被晋升为贵妃。本来儿多福多,不想皇宫内规矩太多,邵贵妃的三个儿子都被封藩外地,身为母亲的她又不得跟随任何一个儿子,只能留在宫中,母子见面,谈何容易。
  今日,朱厚熜思念母亲的泪水流到祖母这儿,更是倾诉了对至亲长辈的一腔情感。朱厚熜强压泪水,急步奔向祖母。邵氏听说孙子继承皇位,自是喜不胜喜。登基第一天就来看望自己,更是激动异常。
  内侍太监听说新帝要拜见祖母,立即将邵氏安排到一处宫殿,并收拾得干干净净,服御饮膳,侍从宫女一应俱全。此时两个宫女扶着老太太坐在软椅子上,等候着孙子的到来。只见朱厚熜快速跑来,张开双臂扑到奶奶怀里,刚才想好的问候话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是扑在奶奶的怀里嘤嘤哭泣。
  邵氏张开枯瘦的臂膀搂着孙子,颤抖的手不断地抚摸着厚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