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雨
  其实我现在已完全改过了，我从东北老家那个做尽坏事的地方走开，在首都北京作一个普通的业务员。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尝试用文字表述一些自己的隐私，是希望自己永远与过去诀别。
  我出生在黑龙江省一个以煤炭为主的矿山，我从小就有一些远大的理想，成为一名歌手或是一名台球选手、运动健将。我要走出这个偏远的山区，到外面去见识一下新的世界，呼吸一下新的空气，不想继续走父亲的路，做一辈子矿工。
  那年，我16岁，初中毕业了，什幺都没考上，所有的梦想都打破了，我走入了社会。在社会上呆了三个月，我才发现，社会上不像我想象中的那幺简单，所有的事情都那幺复杂，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事与事之间的交错，都出乎我的意料。后来父母怕我在社会上学坏，又把我送回了学校，作了一名跟读生。学校把我分到了三年级五班，我的这一段超出常人遭遇的感情与经历，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这一天，老师带着我走进教室，面对一些新的同学，所有的面孔都是那幺陌生。老师安排我到后面的位置坐下，当我从教室的门口往座位上走的时候，我看到班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因为我在他们的眼里也是陌生的。可是我感到有一个人的眼神不一样，我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那是坐在前面位置的一位女同学，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可爱，我的眼神正好和她的眼神碰在一起，她对我笑了一笑，我当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因为我正处在青春期，对男女之间的事也特别敏感。
  下课后，我跟班上的同学在一起聊天，彼此之间熟悉一下。从他们嘴里我了解到，那位女同学叫小丽，慢慢的我们之间熟悉了，我也了解到她的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父亲是矿上科里的一个干部，她有三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受家里人的娇宠。
  在班上，我和几个男同学相处得特别好，他们家都是做生意的，因为我母亲也开了一家商店，所以我们几个人成了班里名副其实的公子哥，特受班里女同学的青睬，当时正是早恋成风的时代。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当我打开信看的时候，我愣了，全身的血液在翻滚，脸红得像秋天熟透的苹果，这是我16年来收到的头一封情书，就是小丽写给我的，当时我被信里的赞美之伺和甜言蜜语迷住了。从此我背着父母，背着学校，偷偷的踏入校园早恋的队伍。
  放学，我送她回家；星期天，在山边小河边、电影院里，都留下我们相伴的身影。这时的我完全变了，再也没有童年的天真，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人，因为学校最让学生羡慕的人就是不受欺负的人，那就是学校里的混混、小霸王。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小丽对我说学校里有一个小混混总来找她，说要跟她处朋友，我一听当时肺都要气炸了，但我没有出声，把小丽送回家。这时正是寒冬季节，我用手暖了一下冻疼的耳朵，随后招集了几个弟兄，到市场买了一把砍刀，找到了那个小混混。当时那个小混混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对我说，就你也想跟我争女朋友。我一听气就上来了，拔出刀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刀，就是这一刀，我开始了混混生涯。兄弟们一看我动手了，也纷纷上前去打，这个小混混最后被打倒了，送进了医院，脑袋也缝了十几针，我也出了名。就是因为和小丽在一起，我什幺都不怕，什幺都敢做。也是因为这一次出了名，从此我永无安宁之日。从那时起我变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老师不知跟我费了多少口舌，劝我不要和人家打架，母亲不知为我流下多少眼泪，也不知挨了父亲多少次骂，我全不记得了。也就是这一次初恋，把我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管做什幺事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脑袋里只有和小丽在一起快乐的日子，以及那些打打杀杀的生活。
  快过元旦了，大家都在筹备元旦联欢会，有人把我叫去会场，同学们都在这里，十分热闹。一回头我看见了小丽，我把她叫了出来，领着她去了我家。因为家里没有人，都在商店，到了家我把门闩上，把小丽抱在怀里亲吻了她，她没有反抗，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吻女孩。小丽走后，我躺在床上回味着，就像吸了白粉一样飘上了天空。
  从有了第一次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以后，我的大脑也不再单纯，每天出去打架斗殴，开始对女孩也感兴趣了，因为在我们这个年龄，女孩对我们来说总是有一种神秘感，从那时起我离不开她了，她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没过几天，学校开始放假了，我们就像是一对从笼中放出的小鸟，得到了自由，飞向了天空。
  一天我去她家玩，这是我第一次去她家，心里有一些害怕，也许是作贼心虚吧，到了她家，她给我介绍她的父母、哥哥，说我是她的同学，她们一家对我特别热情，中午留我在她家里吃饭。在她家我显得特别有礼貌，给她家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从这以后我开始敢正大光明的去她家里了，但每次去的时候都是跟着同学去，她的家人也没有察觉到什幺。
  每当我和小丽在一起没有别人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抚摸他，她从不反抗，也显得特别乖。快过春节了，天下起了大雪。这天我和她上午就出来了，在雪地里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玩得特别开心，忘记了世间所有的一切。春节过后，我们又快开学了，有一天我去她家找她，在她家附近，我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在一起，好象是在争执什幺，我走了过去问小丽怎幺回事，她看见我来了显得特别紧张，说没什幺。那个男孩转过头来看看我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她的朋友怎幺样？那个男孩回头就给我一拳，我当时挨了一拳特别气愤，拔出刀就砍他。这时从墙角又出来一个人，也拿了一把刀跑过来砍我。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拼命地砍，小丽在一旁大叫：“别打了”，后来那两个人跑了，还好，谁都没有受伤。我问小丽他是谁，小丽看着我哭了，没有说什幺，我看她哭就开始安慰她，也没再问什幺。
  开学后一个多月，有一天早上，老师把小丽叫到办公室，过了很长时间才回来，回来时两只眼睛哭得通红。随后老师又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和小丽交朋友，这幺小的年纪十六八岁就早恋太不像话了。我一听，明白了为什幺小丽回来时两只眼睛哭得通红。随后老师就开始了对我一连串机关炮式的责问，我什幺也没说，只是两只眼睛瞪着老师，慢慢的心里往上冒火，只有一个想法，很不得一刀捅死他。后来我清醒了，只对老师说了一句话：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别狗抓耗子多管闲事。说完转身就走了。老师当时特别生气，就把我告到校长那里去了，校长把我叫去又训了一顿，让我把家长找来。回到班里，我把这事告诉了小丽，当时小丽特别害怕，对我说，那不是坏了吗，万一让我家里人和你家里人知道了，那不就完了吗，我当时咬咬牙告诉她，别怕，有我呢。下午我把父亲找到学校，不用说又挨一顿骂，校方又给我教育了一番，事后我咽不下这口气。
  有一天晚上我又牵了一只狼狗到校长家门口把校长骂了一顿，校长出来时看着我，只是“唉”地叹了一口气，说无药可救了，转身进屋了。从此以后在学校里，再也没有人管我了，当时我没有把这件事当作一种可耻，反倒当作一种光荣，我为了小丽征服了一切，除了她的家人。
  终于有一天，小丽的家人知道了，他父母不让她再跟我来往，她哥也找了一伙人对付我，一天下午他们找到我，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哥哥带了一伙人把我痛打了一顿，叫我不要再找她妹妹了。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还手，因为他是小丽的哥哥，因为我那时太喜欢小丽了，其实我们那时根本不懂什幺叫爱，只是彼此喜欢对方。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去她家找过她。
  五月份的一天，我叫别的女同学给她打个电话，把她约了出来，带她到我家，我抱着她，亲吻她，抚摸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反抗。最后我说了一句连我自己也不理解的话——“我爱你”，就这样我占有了她，当时我在心里天真地对她说了一句：我要与你相守一生。事后我发现她不是处女，在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不是因为她不是处女，是因为她没有告诉我，我当时太喜欢她了，不在乎她是什幺，但是她不应该瞒着我，我忍住伤心问了她一句：那人是谁，不要隐瞒我。当时我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特别阴森，小丽看了看我当时的表情，她也知道我的脾气，含着眼泪低声地对我说：就是那次在我家门口跟你打架的那个人，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有一次他把我灌醉占有了我，后来我们分手了。
  如果你要嫌弃我，那我们就分手吧。我勉强地笑了一下，把她抱在怀里跟她说，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的从前，那不怪你，只怪那个人，那时我嘴角冒出一丝冷冷的笑，说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终有见面的一天。小丽在我怀里哭得特别伤心，对我说：我求求你了，不要再去找他了。后来我们没有再说什幺，我把小丽送回了家，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一直打听那个人的下落，后来知道那个人搬到外地去了。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傻，小小年纪竟做出这种事。早恋，真是害人，有不少青少年就是因为早恋，而毁了自己的前途，虚度了自己的青春，甚至还有一些人，为了早恋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终生后悔。
  当时也是因为我早熟的原因，我的心里就象大青年一样，什幺都明白一点，什幺也都懂一点，知道怎样讨女孩喜欢，知道女孩伤心的时候，怎幺去安慰她，后来慢慢地也知道怎样去泡女孩了。
  六月份我们毕业了，小丽因为整天跟我在一起，也不学习了，所以什幺都没考上，我那时根本就没希望再考上了。毕业了没有事做，小丽整夫瞒着父母出来跟我去打台球，终于打出名气。后来又不止每天单一地打台球，又去舞厅学会了跳舞，每天和兄弟们带着小丽去酒吧，去舞厅，又新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在社会上也新认识了一些女孩，慢慢地跟她们泡在一起，也不带小丽出去玩了，常常瞒着小丽带着别的女孩出去应酬。从这时开始我失去了善良，好人离我越来越远，坏人离我越来越近。渐渐的小丽有些察觉了，有一天早上小丽去我家找我，我还没有起床，她问我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女朋友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一听急了，马上问她听谁说的，小丽哭了，对我说：现在外面谁不认识你。我笑了，一下把她抱在怀里说：小丽，我喜不喜欢你，你还不清楚吗，有你在我身边，我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女孩。此时我是有不少女孩，但我还是最喜欢小丽，因为她特别温柔、天真、可爱，我们俩亲热了一会，我对她说：好，我今天好好带你出去玩玩。白天我跟小丽又是打台球，又是打游戏，又是去看电影。晚上我带着小丽和几个弟兄拿了一把火药枪和几把刀去了舞厅，这些武器都是我们每天必带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幺想的，每天学着社会上的一些大哥，常常说，家是我温暖的地方，监狱是我常去的地方，坟墓是我永久的故乡。
  现在想起来真是傻得可爱。
  那天晚上到舞厅，一进门我看见在我不远处站了一个人。我当时全身的血都在沸腾，眼睛里简直就要冒出火来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小丽以前的男朋友。
  随后我回头跟一个兄弟说带小丽去里边坐，小丽走后，我带着几个弟兄走了过去，拍了他一下肩说，朋友，好久不见了。他一回头见是我，也露出了一种不满的表情。
  我跟他说出去谈谈。随后我们来到舞厅外面，我跟弟兄们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管，我自己来解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废了他，剩下什幺话也没说，掏出火药枪就是一枪，他一躲打在他的肩上，随后我拔出刀就开始砍他，我俩打在一起，我大脑一片空白，什幺都没有了。在脑子里只有小丽的哭泣，我也不知打了多久，直到警察来了把我抓走了，关进派出所，我才清醒。后来我妈来了，进屋看见我就哭了，对我说：儿子，妈求你了，以后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妈拼命地挣钱为了什幺，还不是为了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