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3-01-03 17:22      字数:4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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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志峰心一横:“行,就这么干!两个人一组,每人一根手杖探路,间隔十米,分成三个组一起下,用电话线连在一起,再系上安全绳。不过,慎重起见,还是先探探深浅。”
  陈友一拍大腿:“对头!来,把我捆上,试它一家伙。老子就不信,过不了这小河沟!”说着,自己绑上大绳,一步一步下到河里。
  通过试探,水果然不很深,这是因为“漫水桥”的桥面本来就高于河床,再加上人的身高,所以下去水刚齐腰。但水势凶猛、湍急,稍有不慎滑倒冲走跌下瀑布必将尸骨无存,后果严重,决不能麻痹大意!
  六名架线兵,脱剥利索准备完毕,面对险境个个临危不惧士气高昂,周围的人群看的明白,不由的议论纷纷。
  有的问:“哪来的敢死队?”
  有的说:“简直是拼命三郎!”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挤到张志峰面前,不无担心地说:“喂,伙计,哪个单位的?这样硬闯太危险吧?是不是等水小点儿再说呀?”
  张志峰答道:“ 416大队指挥连的。”他用手一指大河两岸拥挤的车辆:老兄,你看看,如果脑瓜顶上突然转晴,敌机空袭怎么办?这么多车这么多人,难保不是火烧连营、车毁人亡啊!眼下周围山头上都是咱的高射炮,就等兄弟这电话线呢!早一分钟接通你们就多一分安全。所以,就是下油锅,今天也必须过去!”
  那军官钦佩地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人家说你们416大队勇冠三军,原来都是亡命徒,名不虚传哪!来,这有老白干,每人喝两口暖暖身子壮壮胆,我再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哈哈大笑,一招手喊来几个汽车兵,七手八脚把电话线和安全绳的另一端牢牢固定在第一辆卡车的牵引钩上,以防不测。
  “下!”在众人的赞叹声中,陈友一马当先,三个组相继下水,两岸齐声呐喊助威,架线兵们艰难地向前移动。一米,两米,三米……浑浊的浪花拍打着他们赤裸的身躯,裹挟而来的树根石块在肉体上留下道道划痕,血迹斑斑。大家手挽手肩并肩,强忍剧痛咬碎钢牙,齐心协力勇往直前。
  一棵大圆木时隐时现,随着洪流飞漂下来,转眼间接近桥头,直冲前边的陈友和小李子撞去。
  “危险!快闪开!”两岸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
  陈友见状,知道有线绳连着,往前跑是来不及了,急得大吼一声:“啊——”使出全力用一只胳膊将不知所措的小李子挟了起来,撑开手杖连退数步。急待转身躲闪时,只差半步,那粗糙的圆木蹭着他的后背划过去,顿时皮开肉绽!陈友一个踉跄连呛几口水,他放下小李挺直腰杆,稳稳站定面不改色。
  人群先是鸦雀无声,接着,欢声雷动齐声叫好。五分钟后,他们终于战胜洪水,踏上彼岸,通身上下体无完肤,瘫倒在地。
  雨幕激流之间,电话线凌空飞架,迂回线路全线畅通!
  正文 第六章 铁血男儿(二)
  漫长的雨季给敌机活动带来了困难,只要天不放晴,就很少前来光顾,因此,敌情有所减少,防区略显平静。
  指挥所里一塌糊涂!
  长时间的雨水浸泡,使顶棚的防水性能大大下降,混浊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终日滴滴嗒嗒落个不停,并且顺着周围的立柱越流越多。地下、桌上摆放着接水用的盆盆罐罐,高高低低的滴水声韵律十足,有点像民乐演奏。头顶上那些发了霉的木头变得黑糊糊的,树皮膨胀起来,支愣八翘,不断脱落,弄得工作桌、收信机、交换台和标图板上一会儿就是一层,肮脏零乱,必须不住手的擦拭整理,否则,很快就成了废品收购站。原本平整的地面上污水横流,泥泞不堪,两只脚总是被胶黏的红土牢牢粘住,动弹不得。
  这里也是蚊虫、小咬们的避难所,阴暗潮湿的所在成为这些夜行者们幸福的天堂。它们成帮结伙安营扎寨,长期赖着不走,甚至在这方小天地里,自然形成了相互依存的食物链!吸足人血,脑满肠肥的蚊子刚在朽木上落定,便被恭候已久的壁虎、蜥蜴一口吞掉。而心满意足的捕食者尚未来得及欢庆胜利,又被更危险的敌人盯上了,稍不留神就会乐极生悲、葬身蛇腹。
  指挥所里“人丁”兴旺,危机四伏。
  张小川裹一件雨衣盘腿坐在电台后面的椅子里,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重心不稳,身体东倒西歪前仰后合,几次差点掉下来。正在收听敌情的标图班长老耿乐呵呵注视着他,对一旁专心致志削铅笔的廖树林说:
  “看见没有?咱们小川裹得这么严实,又要回老家见妈妈去了。”
  廖树林做个鬼脸,捡块小石子丢过去:“嗨,别真睡啊!误了战备联络时间可要受处分的!你捂那么严实,热乎乎的能不困吗?”
  “谁睡了?我有准儿,还上了闹表,保证不误事。”张小川在雨衣里伸个懒腰,“老班长,你说蚊子干嘛专门咬我?咬完了就流水又痒又疼,有的地方都烂了,连避蚊油都不能擦,难受得要命!晚上睡不好白天老犯困。”说着,他脱下雨衣撩起上衣和裤腿,细细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疙瘩,不少已经感染,又红又肿。
  标图班长皱起眉,心想:如此恶劣的生活环境,真难为这孩子了。
  “你呀,晚上睡觉不老实,经常半个身子都在蚊帐外边。我都见过,黑黑的落那么多蚊子,睡得又死,能不挨咬吗?以后记住临睡前别嫌麻烦,把皮肤好的地方一点点都擦上避蚊油就好多了。”
  廖树林还在削铅笔,头也不抬地插嘴说:“蚊子倒在其次,成天这么水淋淋、粘巴巴的咋整?雨季跟旱季差距也太大了!咱那被褥本来就不干,昨晚屋顶还漏了,整了一床水,半夜做梦还以为尿炕了呢!这下省事了,睡光铺板吧!”
  张小川伸个懒腰,由盘腿打坐改为蹲式:“老廖,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你们东北不是睡火炕吗?明天你盘个炕,我负责提供劈柴,大火一烧肯定不湿了!”
  “你小子损不损?大热天烧火炕,睡火焰山哪?小队长不把我当劈柴烧了才怪哪!唉,现在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凑合着吧。”廖树林稀里哈拉地说。
  几个人正说笑间,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树叶草丛稀里哗啦乱响,不知什么东西在嚎叫。张小川是天生的贼大胆儿、加幼儿心理,急着想出去看个究竟,慌忙穿鞋,脚还没落地,就见两个黑影从坑道口猛窜进来,张牙舞爪泥水飞溅。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花尾巴松鼠被凶猛的山猫追急了,走投无路钻了进来。那猫在后面不顾一切、连连嚎叫紧紧追赶,看架式确实是饿坏了,哪能让眼看到嘴的猎物轻易走脱?
  这两个小东西一个逃得惊慌,一个追得勇猛,全神贯注心无杂念,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几个大活人。它们绕着标图桌跑了一圈后,哧溜钻出门去,眨眼功夫忽拉一下又折返回来,大模大样如入无人之境,看得老几位目瞪口呆。几个回合下来,小松鼠已是精疲力竭,可它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仍旧不想坐以待毙,纵身一跃走起了上三路。这下热闹了,它爬柱山猫也爬柱,它上桌山猫也上桌,两个家伙上下翻飞,有如闪电,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指挥所成了斗兽场,盆也翻了、罐也倒了,踩得到处都是泥脚印。
  “太过分了!”张小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山猫这才发现除了它俩还有其他活物,并且是几个大家伙!吓得“嗖”一下窜到坑道口外去了。可又不甘心放弃这美味,便瞪起两只绿光大眼,虎视眈眈守在那儿不走。死里逃生的小松鼠惊骇地躲在立柱上,瑟瑟发抖不敢下来。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张小川毫不迟疑摸出常备兵器,手起就是一弹弓,打得那家伙“嗷”的一声惨叫,逃之夭夭。
  这只漂亮的花松鼠后来在报话班工作台的抽屉里安了家,给什么吃什么,每天在桌子上、机器旁蹦蹦跳跳,甚至跑到张小川的头顶、肩膀上坐着,煞是可爱,给大家带来欢乐。
  凡是在印度支那打过仗的军人都知道,在那里除了兵戎相见、互相打得你死这活的对手和无法适应的雨林气候外,还有两个敌人,就是难以抵御的热带疾病和无所不在的毒蛇猛虫。它们不但能够随心所欲地吞噬士兵们健康的肌体,还可以轻而易举动摇人的意志,在人与自然进行搏斗的精神世界占据上风。于是,法国人近九十年的殖民统治土崩瓦解;日本兵大东亚光荣圈的美梦昙花一现;只有美国人还在倚仗先进的防护装备,欲罢不能地继续遭受恶性疟疾、竹蜂战、毒蛇战的折磨和袭扰。
  应该说大自然是最公平的,不会区分谁是正义之师,谁是侵略者,所有踏上这方土地的人都在同一种环境里享受同一种待遇。因此,各种物质条件都相对简陋的中国人,要面对怎样的考验就可想而知了。两年轮战下来,指挥连曾经受到毒虫叮咬的人数高于百分之八十,各种稀奇古怪的遭遇举不胜举、俯拾皆是。那些闻所未闻的小生灵们,也的确使人长了见识,也没了脾气。
  有一种蚁(恐怕只有昆虫学家才能叫出名子),身长10毫米,体形较大,质硬,身体分为两种颜色,上身鲜红、下身乌黑,尾部生一毒刺,锐不可当。搏杀时不用牙啃,而是突然蜷起身体,将毒刺从头部下方向前伸出,动作非常快,十分凶猛像只微型蝎子。此蚁似乎喜净,经常三三两两爬到床铺上闲逛,这时你就别爱干净了,千万不能用手胡捋,因为当你触及它的一瞬间,就有可能被闪电般地蜇伤,疼的钻心不说,还马上肿胀起来,发红、发紫、发青,最后乒乓球大小一块发黑,中间一个小黄眼儿,天天往外流脓水,又痒又疼实难痊愈。
  大蜈蚣,身长一尺左右,个儿大体肥头部长有鞭状触角,躯干由多个环节构成,每个环节有一对足,不知是天生的“大块头”,还是经过多少年才修炼成这般模样?紫红色的背,金黄色的腹,走起路来仪态万方、款款而行、美丽动人。然而这“美人”却不好惹,体内存有大量毒液,巨腭獠齿再加上身大力不亏,连野兽碰上也得退避三舍不与过招,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有失颜面。
  蜈蚣见不得光亮,潜伏活动于阴暗之中,掩蔽部棚顶便成为理想的栖身之所,在头顶上窸窸窣窣、肆无忌惮地游来荡去,使人心情紧张。有时一脚踏空,从天而降,由缝隙中掉下来,若摔在地上或机器上尚无大碍。可有时偏偏掉在人身上,凉冰冰、硬梆梆的,凭你怎样身手敏捷也躲不开。轻者吓个半死,重者上医院报到,以致谈“蜈”色变毛骨悚然。这种大蜈蚣医用价值较高,可入药,抓住后塞进酒精瓶里,吐出毒素,叫做“蜈蚣酒”,再遇毒虫叮咬,可用此酒涂之,以毒攻毒效果颇佳,是个好办法。
  眼镜蛇,毒蛇的一种。颈部很粗,有一对白边黑心的环状斑纹,发怒时头部昂起,颈部膨胀,颈上的斑纹像一副眼镜。此蛇毒性很大,以小动物为食,产于热带、亚热带地区。常被人们作为阴险毒辣的象征加以比喻,十分恐怖,谁碰上谁倒霉,咬着就够呛。
  此蛇脾气暴躁,这不是,一条眼镜蛇因受到威胁被激怒了,竖起半截身子,从立柱的缝隙中探出头去,二目圆睁,红芯如血。它聚精会神的随着眼前那个圆圆的物体,有节奏地一冲一闪,前后摆动,随时准备给它一口。
  许志宏刚刚成功抗干扰抄收了一份电报,并将内容准确无误地向值班参谋做了复述。心情愉快地放下电键,十指交叉置于脑后,翘起折叠椅的两只前腿,像坐摇椅那样,身子往后一仰一仰,悠然自得跟坐在前排的刘振海说笑起来:“嗨,知道吗?我们赵台长昨天遇险,差点牺牲了,现在还走不了路呢。”
  “是吗?出什么事了?”刘振海一惊。
  “让蝎子给蜇了,连蜇四下,疼得半死、满嘴白沫。”
  刘振海回转身,把皮耳机挂在脖子上:“挨蝎子蜇可不是他一个人,劈竹伐木经常遇上,怎么把他蜇得这么厉害?”
  “谁说不是呢!”许志宏继续摇晃着,“昨天下午为了加固宿舍,老赵带两个人下去砍木头,迷里马虎的忘了扎裤腿,被一只足有二十公分长的黑蝎子钻进去,从腿肚子开始往上,边爬边蜇连干四下,疼得他跳着脚直叫,脱裤子都来不及,最后还是别人帮着解开皮带抓出来的。整条腿连小肚子都肿了,硬绷绷真够惨的。这老兄前些日子刚被大马蜂蜇过,还没彻底消肿又摊上这事,真他妈的雪上加霜、祸不单行,难怪人说‘饿狼专咬瘸腿猪呢’!”
  “赵台长可遭罪了,没个把月好不了,这地方害人的东西太多,是个虫子就咬人,千万不能大意。”刘振海话语中充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