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2-10-11 20:28      字数:4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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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女儿玲玲那灿烂、天真的笑脸出现在他的眼前,“爸爸!那温热的小手捏他的鼻子,拍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
  “爸爸!”她把拖鞋放在他的脚下,又把他脱下来的皮鞋放置在鞋架上,然后手里举着个桃子放到了他的嘴边,让他先尝一尝,这是自己亲骨肉才做得出来呀,他眼睛湿润了。
  “干嘛呢!”水月见他眼中溢出泪水,非常吃惊。她不知道是儿子招惹他了,还是刘淼令他不痛快了,或是他自身不舒服。
  “庆国,你这副样子我真伤心,咱这儿地方偏一点,我又不打算胡来,咱不凭本事,不凭功夫,没有出路。”
  “我知道,水月。”他搂紧了她,“咱什么也不用说,明天,我将手机号码给换一下。”
  第二天,庆国上班后,到邮局去找一个同学,现在同事得找熟人。有熟人照应,事情会办得又快又好。
  回来后,水月没在。一个服务员说:“老板同儿子买衣服去了。”庆国心中又有些不快。他也知道不该和个小孩争,但他总觉得,自己在水月心中分量不够重,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一丝酸涩掠过心头。
  一想到那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庆国心里揪得紧。
  今年过年是最难受的,庆国打着离婚的报告而没离,淑秀伤透了心,分居已一年,法院判决有了依据。庆国这一冬天把家成当成了旅店,来去自由。淑秀还是一如既往地履行做儿媳妇的职责,她与女儿在家里简单准备一个过年需要的东西,早早地去帮助婆婆的忙了。
  庆国在哪儿过年犹豫不决,他觉得不同水月一起过,水月会不高兴。可面对自己女儿玲玲的请求和水月儿子腾腾的冷脸,庆国只能选择了自己的家,抛去孩子的关系,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水月,可是生活,留给人的选择空间总是充满了缺憾。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庆国别无选择。
  对联都贴好了,除夕下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玲玲进来了:“爸爸总是那么狠心,过年也在那个在女人家里。”女人当然指水月,庆国听着刺耳,一巴掌打过去:“胡说八道!我这不是在家里吗?”
  “爸,你打我,过年,你打我。”女儿哭着走了,庆国也后悔死了,女儿有什么错?他蹲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用另一只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直到感觉到头疼。
  淑秀同妯娌一起拜年去了,她不能让人家觉出她的异样。
  庆国觉得这个新年毫无快乐可言,他有些心灰意冷,哪儿也不去,闷在家里。
  第二天是年初二,闺女婿走丈母娘家的日子,庆国就到了水月那里。
  水月出去了,有敲门声。
  敞开门,他不认识,看着外部脸形同水月儿子有些相似,他知道了来人是谁了。他从没和这个人直接打过交道。
  不经介绍,来人蛮横地一步跨了进来,庆国来不及阻挡,他也没法阻挡。
  “有什事,你说吧,家里就我一个人。”庆国不卑不亢、不动声色地说。
  那人说:“我不认识你,我不同你说,我找水月。”
  “水月出去了,没在家!”
  “不在家,我就等。”他进了屋,往沙发上大咧咧地一坐,闭目养起神来。庆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不知道刘淼是不是来找事的,就走到二楼上,给水月打传呼。
  待水月回来,已是下午五时。
  “你来干什么?”水月浑身颤抖,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问。
  “我来干什么,我来看我儿子!大过年的,不问声过年好,上来就吃了枪药!”刘淼有些阴阳怪气。庆国在里间,他不敢走开,怕自己不在场水月会挨打。
  “儿子到他姨家去了,一天两天回不来。你快走吧!”
  “你怎么不让我看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谁狠心,你心里有钱有婊子,还有儿子吗?别拣好听的说。”水月想到自己的苦难,想到由这个男人造成的痛苦,她带着哭腔,快要哭出声来。
  “都到这份上,水月,咱好好谈话,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就是想儿子,这样吧,你叫儿子来,我看看他就走。”
  “他姨家离这儿很远,晚上不可能回来。你住哪个宾馆告诉我一声,我让他去找你。”
  “我没住宾馆,直接开车到这里了,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怎么,你愿意让我住街头?”刘淼嬉皮笑脸地说。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放自尊点,今晚上不能呆在这里。”水月冷冷地说。刘淼一看无便宜可沾,悻悻地去宾馆了。
  庆国在里面暗暗松了口气。
  两天后刘淼又来了,庆国借故离开了。刘淼父子重逢的场面,庆国不愿意看到,他心理上受不了。
  后来水月告诉他,刘淼留给儿子5000元压岁钱,儿子很懂事地说:“爸,我也不小了,上学花钱,妈妈手里有,我什么也不缺,我不要你的钱,妈妈在拚命地挣呢!”
  最后还是腾腾把钱扔进了刘淼的车里,刘淼开车走了。
  “俺儿子很懂事呢。”水月兴奋地说。
  庆国没有了笑脸,刘淼还会不会再来看儿子呢?刘淼年纪大了,还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媳妇好,再来看媳妇呢?他心里很不平静。庆国心里翻腾不已,如一锅沸水。他想:“这是怎样的复杂呢?我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有权有钱的男人想消遣,他们是自找的,而我是平头百姓一个,凭什么?何苦呢。我追求感情的!”
  正月十五,城里照例要举行大灯会,大家正议论着今年的感觉,水月儿子搬来两个大礼花,今晚上是县城里准许放鞭炮的最后期限,他要把所有的响货在今晚上消灭掉。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他快乐地跑过去,但却吃了一惊,“爸爸,你怎么又来了?”他敞开了门,进了院子。庆国和水月愣住了。庆国气愤之极,扭头进了屋,上了楼,水月怒冲冲地问:“你又来干什么?有完没完!”
  “我来接儿子,他爷爷奶奶想孙子,年前就叫我来叫他,我觉得你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清的,前两次都没好意思说出口。他爷爷把我一顿臭骂,这一次再不叫他,他老俩不算我了!”
  “哼!以前,他们也没那么好心,现在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要不你也一同回去,老人们都想你!”
  “少和我来这一套,你走!不要再踏进我的门!”
  儿子惊恐地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看多了老爸打妈妈的场面,他惧怕爸爸。
  “腾腾,你呢!你自己看看回去不回去。”
  腾腾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去看看他们也行!”
  刘淼得意地一仰头:“看吧,到底是刘家的根!”刘淼知道庆国就在楼上,也许在偷听,他故意高声说些气话。
  “你还有什么事,趁早说出来,免得一趟一趟,没完了。”水月生气地说。
  “守着孩子,少给我颜色看,我终究是他的爸爸!”
  “你有完没完,走,走,你给我走!”水月不客气地说。
  “我早知道,你看着那小自脸才舒坦。”刘淼促狭地一笑。
  庆国忍不住了,噔噔地下了楼:“你说话注意点,大过年的,不要找不利落!我提醒你,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哎!你心疼了,我没找你算帐,你倒算我的帐了!老子什么没见过,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凭那张白脸嘛,告诉你,我可以叫哥们在你脸上作记号!”
  “住口,别在这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出不了这个门!”庆国上来就揪刘淼的衣服。水月将他拉开。
  “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算老几,你当我不知道,你根本没离下婚来,你们是非法同居,我没去告你算好。告诉你,老子跺一脚,地还是会动的!”
  “你给我滚,别在我这里吵!”水月朝刘淼大吼,顺手将他带来的一包东西扔到车前。刘淼喊:“哎,我是给你买的!”
  水月说:“我不要,不要猫哭耗子!”
  刘淼领着儿子,匆匆走了。
  水月流出了眼泪,过年期间,人家团聚,她却和儿子分离。
  刘淼来了不止一次了,庆国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水月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会用哭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庆国过来安慰她,她的哭声更高了。
  “庆国,咱早结婚吧!”水月抬起含泪的双眼。
  庆国没有言语,他还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
  庆国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沿着街走,到处是人流,前面走不动了,才知道是个死胡同,回头看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北风在呼叫。他更觉得孤独。今天他才明白,他原来只喜欢水月,只喜欢水月一个人。他连她的亲生儿子也接受不了,接受不接受没什么大不了的,互不干涉罢了,庆国的脸抽搐了几下。如今她的前夫以一个借口又一个借口出现,那么,自己算个什么呢,难道。。。。。。。
  他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回到家里,女儿正在做作业,淑秀在挑花边。见他来了,淑秀没有表情。在这个本该安乐的家里,屋里却没有快乐,庆国忽然有种自责,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在淑秀眼里,他看到了与水月一样的忧愤,他什么话也没说。
  庆国躺在床上,觉得浑身轻松。这毕竟是自己的家呀,心安理得,不受一点惊扰。
  屋门敞着,从门缝口能看到淑秀的侧身。他忽然发现,淑秀的脖子特别长,再仔细看瘦了,髦角还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白丝。他侧过身去不再注意外边。他觉出自己的无能,两边都丢不下,都用不上劲。给两个女人都带来了痛苦,使两个孩子都不快乐,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什么理由让大家跟着受累,有什么资格占用两个好女人,有什么。。。。。。他拷问着自己的良心。
  “淑秀,过了十五,单位都上班了,咱到民政局去,把咱的事办了吧?”
  庆国坐起来,来到淑秀面前,平淡地说。
  淑秀抬起头来,用陌生的、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丈夫,这位与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丈夫,自己有好吃的舍不得吃捧到他面前的丈夫。
  她那张不会笑的脸上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她抽泣着说:“庆国,我以为你这一阵子想通了,不跟我离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坚决,我问你,我怎么做才好,你才不离婚,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淑秀呜咽着说。
  “淑秀,都到这一步了,我觉得咱们什么都不用说了,别的我也觉不出什么来,我对你不好,离了,你也轻松一下了。”
  “我能轻松吗?咱有女儿,女儿要有父母才幸福,孩子父母不全了,没有家了,我能轻松吗,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你看看,我只顾说了,反正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说也好,房子什么的,我都不要。”庆国小声说。
  “我跟你也不是冲着你有房子来的,我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你娶进我来,就不要就不要吗?”
  庆国说不过她,便不耐烦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咱到民政局去,我告诉你,下周三去,上午八点半。”
  淑秀心里想:“去就去,我不同意又怎么样呢。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淑秀咬了咬牙。
  窗户渐渐亮了,墙外有脚步声,还有学生上操的声音。她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的呼吸便是石英钟的走动声,今天是庆国约她去民政局的日子,她想:“我一定要咬住牙说不离。不论他给我什么优惠条件,我就是不离。
  她坐在桌前,端上一小盘咸菜,冲了一杯奶,拿起一块馒头,很艰难地吃起来。还没来得及吃饱,女儿回来了。“妈,您怎么这么早,自己先吃了呢,你没这样过呀,你不等我了?”
  “那里有鸡蛋,你吃去吧。”淑秀说
  “妈,你不用愁,也别老不开心,看开点,离了婚,我也跟着你,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怕。”玲玲似乎知道她要干什么一样,其实,女儿只是无意识地说话,在这个环境中,她还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