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2-08-16 19:47      字数:4849
  总代表。
  而苏湛要整顿的制度,是这一集。权架构赖以存续的依据。
  Chris的总经理办公室比鹰锦那间还大些,全落地窗的墙面正对着海湾,窗帘拉开风景无敌,大班台后面的男人三十大几模样,圆圆脸颊板寸头,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说话nl不分,湖南口音萌得可以,这样一个领导,我是销售我也不介意跟他撒娇。
  惜乎苏湛是个纯爷们儿,才不吃这一套,进门就跟他讨论上下画流程和合同流程。Chris态度很温和,对大部分整改意见都大方接受,包括明显针对小金库的资源置换条款,只在折扣审批权限这条有点疑问,“六五折以下都报营销管理部,你们不怕忙不过来?”
  “铁路和机场合同数比你们少一个数量级,哪里忙不过来?”苏湛很客气地感谢Chris的关心,Chris不慌不忙接道,“他们合同少,折扣深啊,六五划线,个个合同都要审,你让阿步和唐总怎么做事?”
  “郭总不用担心,每个事业部根据当年所有合同的平均折扣减十个百分点来划报批线,他们折扣深,报批线肯定要划低一点,不过返点额度是一样的,郭总,地铁还是占便宜啊……”
  地铁合同小,价格相对透明,返点不如铁路机场多,Chris指尖弹着桌面慢慢开口,“这样吧Johny,草案先放我这,我跟几个销售总监再讨论讨论,周五之前给你答复?”
  “行,事关重大,郭总不必着急。”苏湛露出苏门招牌笑容。Chris也跟着笑,“也不能太迟咯,我这边出结论快,阿布和唐总估计还有得扯皮!”
  “要不我先来找您呢。”
  “是张总的意思吧。”
  “张总说郭总一贯特别支持总部决策,有困难,找Chris没错。”
  Chris笑得两个酒窝都能盛鸡蛋了,眼中依旧精光不散,瞄到始终默坐一边的我,“Michel啊,以后Amy就跟你混了,可要多提携指点她啊。”
  “不敢当,Amy是郭总用惯的,我还得跟她学呢,以后郭总多提携指点我们营销管理部才对。”
  “Johny你师妹可比你会说话。”Chris指着我晃了晃食指,苏湛刚要客气,他又补上一句,“不过昨天也够凶的!Michel,回家让他跪搓板都行,外头嘛给他留点面子咯……”
  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添加一些注解。
  印迹由总部下辖地铁,铁路和机场三个事业部,老总分别是Chris郭,阿步和唐总。三个事业部原先完全各自为政,为谋求上市,印迹总部成立营销管理部收回对所有媒体点位的管理权,增加超限合同的审批权,原先分散在各个事业部的资源主管统一划归营销管理部,由资源经理米开朗管理。米开朗汇报给营销管理部总监苏湛,苏湛汇报给首席运营官张永钧。
  是不是言情成分略少?好吧,我努力让米开朗多勾引勾引男人……
  虽然是抽风之作,但依然不会是只谈情说爱的小白yy文,有一定职场描写,只想看纯爱的请做好心理准备。女主女配男主男配各种犯贱,作者毫不打算掩饰他们的人格阴暗面,想看莲花女主和高大上男主的也要失望了。
  ☆、来电话了
  “Johny你师妹可比你会说话。”Chris指着我晃了晃食指,苏湛刚要客气,他又补上一句,“不过昨天也够凶的!Michel,回家让他跪搓板都行,外头嘛给他留点面子咯……”
  一句调侃把苏湛的客气和我的谦虚一齐堵在嘴里,苏湛不好说什么,我只好澄清,“郭总冤枉啊,苏总名草有主,我替我嫂子管着他呢。”
  Chris看看我,又看看苏湛,笑容是那么地四两拨千斤,“你们师兄妹的事我搞不清楚,反正以后我叫Johny出门你别拦。”
  他说苏湛出门你别拦,细路说咱俩玩不带苏湛,想来地铁事业部深谙各个击破的策略,可惜我白天和Amy整理数据,几千个点位几百份合同看到头昏眼花,晚上被苏湛揪着精修营销管理制度,哪有时间享受钦差待遇。加班到第三天我忍无可忍了,“师兄,一定要今晚搞定吗?不是月底前各事业部通过就好了?”
  “铁路事业部在三大事业部里最弱,杨步云呢仨老总里资历最浅为人也最谨慎,明天给他的东西一定要无限接近正式稿,要无懈可击,一击必中。”苏湛咬着笔头叨咕,像在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语,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忽然明白地铁,铁路,机场这么个顺序自有其意义,地铁成熟规范打头阵,铁路势单力薄跟风走,这两个事业部的阻力都不会太大,唯有机场财大气粗管理又粗糙,是新制度推行路上最难啃的骨头,想通了关窍我对苏湛充满钦佩,同样毕业工作一年多,McBello出来就是不一样。
  “谬赞,谬赞,那是张总的建议。”苏湛难得正经八百谦虚了一回,这家伙吃软不吃硬,我怨声载道他听不见,我赞美他他反倒过意不去,“算了,我回去写吧,剩下部分和资源管理没多大关系,回头我发杨步云的时候抄你一份得了。”
  “你还有多少?”
  “还最后半章。”
  “没几个字了回啥回。”我把已经涌到嘴边的呵欠使劲压回去,“赶紧写,写完我再帮你通篇查一遍。”
  苏湛两根手指夹着墨水笔往我头上一敲,“可是你自个儿说的,明天起不来别怪我。”
  我捂着脑门幽幽地看他,“师兄,笔头上的口水,你没擦是吧?……”
  “……”
  该黑线的是我,你郁闷个什么劲儿啊?!
  苏湛去改他的最后半章了,我抱着笔记本挪到他对面,登录skype,薛壤果然在线。
  Ron:好几天没看到你上线了宝贝儿,新工作怎么样?
  Michel:不怎么样,累死了……前天巡站脚都走出泡了……
  Ron:叫你别穿高跟鞋,抹药没?
  Michel:抹了,哎,还是Miracle好,进了印迹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Ron:后悔啦?是谁说要出来闯一闯的?
  是我,是我自己要走的。
  Miracle是舒服,牛奶水果取之不尽,出差只买全价票,住宿只住五星级,除了时常出门,根本谈不上有多累,可这样一架精密复杂的企业机器,我再混上三五七年也还是颗小小螺丝钉,熬资历,混年头,不是不可以,米开朗同学猴屁股坐不住啊,我要能静下心钻研技术,早都发paper拿offer飞去美利坚了,还用得着和薛壤隔着一万公里十二小时谈这暗无天日的越洋恋爱?
  一年一跳的薪水涨幅,几十人的直属团队,可观的股票期权……我知道不是每个圈圈都能变成填饱肚子的大饼,可我还是愿意以二十五岁的年轻时光,赌一个腾达或破产的梦想。
  没等我回话,薛壤又在skype上叫,“米宝,电话?”
  我偷眼看了下苏湛,正想说明天,就见他把电脑一扔从沙发上蹦起来,“写完了,你看一眼,我先去趟厕所,憋死我了……”
  Michel:给你五分钟,快!
  Ron:得令!
  也就几秒功夫,手机屏幕上亮起挂了一串零的号码,“薛壤薛壤你又逃课!”
  “无领导小组讨论,我尿遁了。怎么,不高兴听到我声音?”
  “那不能够!”我握着电话不由扬起嘴角,黑色壁纸的屏幕镜子一般,映出米开朗大大的笑脸,“薛爱卿多日不见,本宫挂念得很,近来扭腰气温骤降,爱卿勿忘适时添衣……”
  “打住吧您哪。”薛壤压着声音闷笑,“就五分钟你比我还能贫,跟你说正经的,我订了十二月二十号的机票回国。”
  “纳尼!”我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么早?”
  “这,么,早?”薛少咬牙,“那要不我晚点儿?”
  “不不不,这不没想到,没想到嘛……”去年薛壤没有回来,算起来我和他已经整整十五个月不见了,我忙,他比我更忙,只是他忙学业,我则是看房,买房,装修,搬家,面试,跳槽,总之,不务正业。
  薛壤是家境优裕的北京人,父母早给他备好车房,我说要买房的时候他还颇不以为然,“过几年要么我回国,要么你出来,有还房贷的钱住酒店都够了,买什么房啊。”
  “那是自留地,后花园你懂不。”
  “怕你压力太大!”
  “我乐意。”
  “行行行,买去吧,懒得管你。”
  薛壤从来管不住我,他有着北京男孩骨子里的洒脱随性,我则多少带了点北漂的执拗嶙峋,我们在一起六年至今一切费用AA,买房时差几天周转不过来,我宁可和苏湛借也不曾向他开口,苏湛笑我,“小女人别扭的自尊心。”
  我大声驳斥,“这是保护我们家薛壤的资金流动性!”
  苏湛嗤之以鼻,“好吧,你们家薛壤……”
  我撑着气场高傲转身,扬起的嘴角在脱离苏湛视线那一瞬坠向地面,他看出来是他的事,承不承认是我的事——好吧我承认,我并没做好和谁牵手一生的准备,稀里糊涂恋爱,跌跌撞撞毕业,屈从现实分开,唯一坚持和努力的,是不让自己对任何人滋生出依赖。
  “这次能呆多久?”我问薛壤,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画着圆。薛壤显得很得意,“还不确定,怎么也得元旦以后,米宝,今年到我们家过节吧。”
  我一呆,接不上话。
  “米宝?……”
  “那个……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有没有假。”我含含糊糊地回答,薛壤沉默片刻,“好,可你得尽量争取。”
  不是没见过薛爸爸薛妈妈,正因为见过,所以不想再见,确切说,是害怕再见,很矛盾吧,活泼外向横冲直撞的米开朗,竟然从心底里对薛家有恐惧。薛壤出国到现在我一次门没上过,他再迟钝也知道我心里有结,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有些难以为继,就在这时卫生间门突然打开,苏湛大大咧咧地出来,“我擦这酒店行不行啊洗手间里有小强……”
  夜深人静,苏湛的声音穿云裂石,秒破我和薛壤之间微妙拉锯着的气氛,电话那头有一阵极深的呼吸,气流过后薛壤的声音很稳,“是苏湛?”
  “是啊是啊。”我反应慢半拍似的笑起来,“我们,嗯,加班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结巴,也许,实在太晚,晚得有点说不过去?
  “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几句。”
  “……”
  “米宝?”
  苏湛已经走了过来,我只好放下手机,“薛壤要跟你说话。”
  “不是吧,霜儿有情况?!……”苏大少夸张地叫,“师弟啊,你说吧,我能挺住……”
  这人真的,真的很欠扁,我两手叉腰盯着他讲电话,只见他一叠连声嗯嗯嗯,一双电眼不时瞄我,瞄两眼也就算了还上上下下地扫,我鸡皮疙瘩掉足四两终于仰头避开他视线,“说够没!我还检查文档呢!”
  挂上电话苏湛翻着白眼传达精神,“薛壤让我小心点。”
  我眼皮一跳,鼠标一停,“小心什么?”
  “哎——”苏湛一声长叹,没给我正面回答,“当初拉你过来我就一直有顾虑,你瞧,不是我杞人忧天。”
  “到底怎么了?”我莫名很不安,手里的墨水笔也丢了出去。苏湛捡起来坏习惯地搁嘴里咬,“就该招个不相干的,招自家师妹兼弟妹算怎么回事儿,都不能照死里用啊……”
  “苏!湛!”我扑过去,捏住笔尖往他嘴里戳,苏湛双眼圆睁,直着脖子往外推我,“靠!瞎胡闹!会出人命的!”
  我确实是个爱胡闹的家伙,前科累累。
  后来有句流行语形容我这种人十分贴切——不作死就不会死。
  看完文档,送走苏湛,刚才还呵欠连天,忽然又没了睡意,我和笔记本一起趴倒在床上,快十二点了,企鹅列表里一片黑灰,鼠标从上到下滚一圈,最后停在一个许久没亮过的头像上。
  老夫子,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问心无愧,自觉没做错什么,可还是有些心虚,你说过心虚源自在意,我从不怀疑这一点,只是在这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比如我太自以为是,坚持了一些并不普适的标准,又比如我粗心大意,忽略了本该留意到的问题,更让我困惑的是既然在意,我又何必纠结于是非对错,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从患得患失渐渐相处成坚如磐石吧,为什么我现在反不如当初洒脱大气。
  我跳槽了,换行业,换职务,换了交际的人群和手段,不适应,有点怀念以前那些优渥舒适的日子,原来不止感情,工作也是围城,只是工作可以一拍两散毫无负疚,感情不行。
  什么时候人才能放下一切包袱,只做自己呢?
  Q上依旧一片安静,注销,关机,收拾好电脑,我揉着终于开始有点困意的眼睛走进洗手间。
  我靠——一只硕大的小强赫然躺在我洗手池里!
  “苏!湛!”
  “米开朗你知道这会儿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