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2-08-10 08:37      字数:5234
  “当然愿意!”布特列洛夫喜形于色。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齐宁忙把几张纸递给布特列洛夫,上面写满了
  整整齐齐的字。
  “这里有制取苹果酸和五倍子酸的方法,是我从李比希主编的《年鉴》
  杂志上的一篇论文里抄来的。我正想验证一下呢。”
  凡是制取新物质的配方,齐宁在实验室里几乎都要检验一遍。很多实验
  都是他亲自动手,有些实验则由他和同事们或学生们一起来做的。
  教授的信任,使布特列洛夫很高兴。这位研究工作中的新手总是尽量细
  致地去完成任务。布特列洛夫读了有机化学的某些章节,打算在实验室里合
  成各种复杂的有机物。他迷上了这项工作,甚至在家里也做起实验来,弄得
  房间里充满难闻的气味。邻居们大发脾气,骂他胡闹,几位姑姑也一直为他
  的健康担心。但是他把这些只当耳旁风。有什么能和创造性劳动带来的欢乐
  相比呢?
  他对有机化合物合成的实质钻研得越深,就越是清楚地看出几位老师在
  理论观点上存在着分歧。克拉乌斯教授坚持贝采利乌斯的电化学学说的立
  场。他认为,物质的形成是由带正电荷和负电荷的原子或原子团间的电化学
  引力引起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齐宁在讲课时则强调指出,凡是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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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机化合物的地方,贝采利乌斯的理论都要遭到彻底失败。一个个新理论相
  继出现 (主要在法国),但他们却解释不清有机化合物的成分和结构。这几
  位爱好钻研的大学生只好坐下来读书,在对各种事实的比较中去寻求真理。
  布特列洛夫学习成绩不错。他越来越多地考虑到自己的前途,弄不清到
  底该选什么专业才好。搞生物吗?这个领域中尚未研究的问题确实多极了!
  但从另一方面看,目前对有机化学反应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这会不会无
  法为生物学研究提供充分的条件呢?
  布特列洛夫要取得学士学位,就必须提交大学毕业论文,可是齐宁离开
  喀山到彼得堡去了。他无法可想,只好研究博物学。他收集过大量蝴蝶标本,
  拥有相当丰富的资料,所以打算好写一篇题为《伏尔加—乌拉尔动物区系的
  蝶类》的论文。然而出现的一些情况促使他又不得不去研究化学。
  在学校委员会批准学位后,布特列洛夫被留在大学工作,学校唯一的化
  学教授卡尔·卡尔洛维奇·克拉乌斯无法亲自讲授全部课程,需要聘请一名
  助手。
  “我们很了解亚历山大·布特列洛夫”,克拉乌斯教授对尼克拉·伊马
  诺维奇·罗巴恰夫斯基说,“他热爱科学,对研究化学很感兴趣,将来一定
  会成为科学界的知名人士。这也是我们学校的光荣。我看应当把他留在数理
  系,培养他担任化学教授。”
  “明白了”,罗巴恰夫斯基沉思着回答道,“但愿他能成为一位真正的
  学者,我一定努力帮助他出国进修。”
  年轻学者的未来方向就这样定了下来。!
  三、年轻的教授
  1850年,布特列洛夫通过了化学硕士的学位考试,随即着手撰写《论香
  精油》的博士论文,准备在下年年初进行答辩。
  他一边备课,一边仔细研究化学史。他认为:“要从事创造,要有所前
  进,就必须详尽无遗地熟知前人走过的曲折复杂的道路。要找到新途径,就
  必须对过去的理论、成功和失败有所了解。”布特列洛夫无论在办公室、实
  验室还是在家里,都在勤奋地工作着。
  他的几位姑母认为旧居很不方便,因此另租了一套更宽敞一些的住宅。
  房东叫索菲娅·季莫费耶芙娜·阿克萨科申,是个精力充沛,性格刚强的妇
  女。他对布特列洛夫关怀备至,简直跟母亲一样,并且将他看作自己称心如
  意的未来女婿。
  尽管大学里的工作经常繁忙不堪,但布特列洛夫还是保持着活泼欢快、
  平易近人的作风。他丝毫没有那种令人生厌的“见人不理的教授派头”。那
  亲切的微笑、从容的举止,使他处处受到人们的欢迎。索菲娅·季莫费耶芙
  娜发觉青年学者对他的女儿卡佳有了明显的好感,心里非常满意。这位姑娘
  长得确实美丽,显得很聪明的高高额头,亮晶晶的大眼睛,庄重端正的脸型,
  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两个年轻人终于成为亲密的朋友,并越来越接近,互相吐露内心最隐秘
  的衷曲和对彼此的爱意。
  “娜金卡,咱们到沃兹涅先斯基大街散散步去。”布特列洛夫提议道。
  “萨沙,一个大姑娘跟别人家的男人在一起,到街上抛头露面,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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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娜杰日达·米哈伊洛芙娜调皮地回答道。
  “我怎么是别人家的男人呢,娜佳,再过两星期我们就要结婚了,不是
  吗?”
  这时,娜佳的堂弟亚历山大·尼克拉耶维奇·阿克萨科夫走进客厅来。
  姑娘先介绍这两个名字相同的人互相认识,然后挽起他俩的胳膊。
  “好,我们一起去,大亚历山大和小亚历山大。”
  他们混杂在街上五光十色的人群里了。沃兹涅先斯基大街简直像个街头
  沙龙。晚上,当地的知识界人士经常在这里会晤——他们前来闲逛,看望熟
  人,交谈新闻。行人的嘈杂声和街上过往马车的车铃声响成一片。布特列洛
  夫很喜欢这种热烈场面,很喜欢到沃兹涅先斯基大街上走走,不仅在傍晚爱
  和娜杰日达·米哈伊洛夫娜一起来这里散步,而且清晨也总是要沿着这条大
  街到大学上班。
  大学的建筑群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布特列洛夫一到这里,通常都是走
  进主楼后直奔办公室。他全神贯注地琢磨着讲课内容,对身穿制服、站在门
  旁的看门人的问候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一声。虽然授课要点早已经过仔细推
  敲,事实材料也已掌握得了如指掌,但他每次上课时还是觉得紧张。可是,
  只要他走上讲台,打量了一番静静等待他讲课的大学生们,就马上变成了另
  一个人。他目光炯炯有神,讲得娓娓动听。他从一开始,就能掌握住听讲者
  的心。布特列洛夫讲课富有真正的灵感,有时讲着讲着就彻底改变了原来的
  教案,完全按新的方式把讲题发挥一番。在他讲课结束时,学生们往往报之
  以热烈掌声。但这位教授并不立即离开教室,总要在学生中间逗留一段时间,
  去解答那些孜孜好学、把他团团围住的学生们提出的无穷无尽的问题。
  午饭后,布特列洛夫来到实验室。他从事的用锇酸来氧化有机物的最初
  一些研究工作,主要是根据克拉乌斯的倡议进行的。研究结果发表于 1851
  年。此后,布特列洛夫几乎又立刻着手研究生长在俄罗斯的某些植物的香精
  油问题。他在实验室做好实验,准备上课时进行示范,并选出一些特别精彩
  的实验,去参加“喀山经济学会”举办的公开报告会。大家公认这个协会的
  中心人物是莫杰斯特·亚科夫亚维奇·基塔雷教授,可是布特列洛夫做过几
  次讲演后,马上赢得了空前的声誉。甚至有些不懂科学的达官显宦和邻县求
  知心切的地主也来听讲——一句话,喀山省的全体上层人物济济一堂,仿佛
  来到戏院欣赏外地名演员的巡回演出一样。
  大家都知道,布特列洛夫不仅是位卓越的化学家,而且还是一位天才的
  植物学家。他从内吉尔吉斯奥尔达草原回来后,于1852年开始研究植物学,
  从1853年发表第一篇植物学论文起,到1854年共发表17篇植物学论文。直
  到1858年他对植物学始终比对化学更感兴趣。
  他在喀山和布特列洛夫卡的温室里进行过各种实验,写出了与园艺、花
  卉栽培和耕作问题有关的不少论文。布特列洛夫在温室里总是另一种神情。
  他能异常耐心和热心地观察娇嫩的山茶和艳丽的玫瑰的生长情况,还培育出
  不少花的新品种。
  每次回家,他从来不忘记给妻子带回一些最美的鲜花。
  ……布特列洛夫踞起脚走进卧室,小声招呼了一下妻子。
  “孩子睡了吗?”他耳语般地问道,一面向蒙着白纱的摇篮那边颔首示
  意,“这是给你的,娜金卡,你觉得身体怎样?”
  “很好,萨沙,为什么要这样小声说话呢?要知道,吃奶的婴儿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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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听见,你就是唱起歌来,也不会把米申卡吵醒的”。
  “好吧,反正……”布特列洛夫在摇篮上俯下身来,久久地望着儿子,
  然后坐到娜杰日达·米哈伊洛芙娜的身旁,叹了口气。
  “我要到莫斯科去。”
  “马上就去?还是等到初冬?难道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娜金卡。基塔雷教授对我的博士论文评价很好,但萨维利
  耶夫教授却对它持否定态度,现在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到莫斯科或彼得堡
  去进行论文答辩。我想到莫斯科去,离喀山毕竟近些。”萨维利耶夫,喀山
  大学和彼得堡大学的物理学教授,楞次的学生,研究过偏振规律,曾和老师
  楞次在科学史上第一次测定77种不同组合的金属——电解质的电极电位。
  “要去很久吗?”
  “大约三、四个月,也许更长些……离开你我会很难受的!”
  布特列洛夫和好朋友尼克拉·彼得罗维奇·瓦格涅尔一起动身了。瓦格
  涅尔也是请假去处理论文问题的。他们在莫斯科度过一个冬季和1854年的春
  季。论文答辩还算顺利。6月4日,布特列洛夫终于接到授予他化学和物理
  学博士学位的证书。
  “您凯旋而归,要回喀山了!”瓦格涅尔高兴地说。
  “我要先回布特列洛夫卡,娜佳和米沙都在那里,小家伙已经会走路了,
  还不认识爸爸呢。不过,明天,我想去彼得堡找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有
  事向他请教。”
  齐宁非常热情地招待了布特列洛夫。他们不知不觉谈得很晚。对布特列
  洛夫来说,这次会晤关系重大。在这个令人难忘的夜晚,齐宁提醒他要注意
  罗朗和热拉尔的著名理论。这两位法国学者创立的一元类型论在揭示有机化
  学过程各种奥秘的道路上向前迈进了具有决定意义的一大步。
  布特列洛夫在布特列洛夫卡住到夏末。即使在地头小畦旁劳动或监造新
  温室的时候,他也在继续思考和齐宁的谈话以及罗朗、热拉尔的理论。在研
  究香精油的过程中,曾析出一种物质——樟脑的同分异构体。这种问题使他
  遇到了类型论无法解释的难题。怎样来解释同分异构现象呢?化学成分相
  同,但性质大不相同!由于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学者们只好停留在这样一种
  解释上,性质不同是同分异构体的来源不同造成的。
  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对于同分异构化合物具有不同性质的这种解释,不能使布特列洛夫满
  意。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类型论已无法解释不可胜数的新事物和新发现,
  必须探索新途径,而新途径又要求创立新理论。
  事态发展之快往往令人难以置信。布特列洛夫获得博士学位后,立即被
  聘为喀山大学代理化学教授,1857年初成为教授,同年夏季获准出国访问。
  他的夙愿终于实现了,他可以前去参观欧洲的著名实验室,可以结识欧
  洲著名的学者,和他们商讨科学上的问题。
  “我不想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布特列洛夫同
  罗巴恰夫斯基商量出差计划时说。他们尽管地位悬殊,可是却建立了友谊,
  两个人谈了很长的时间,以至忘记了其他的存在。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好好干吧,尽量多长些见识,了解一下各
  个城市的化学教学法。我相信,您返回我校后一定能使我校和西方一些大学
  见个高低。几年前,齐宁抱着同样的目的出国一趟,做出了卓越的成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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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喀山人的骄傲啊!”
  “对,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是个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