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2-08-03 17:30      字数:4808
  好事,那人必不拒绝。是的,男儿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要能守在那人身边,雨琴心甘情愿做侍妾。
  岂料那人来府中赴宴,黄敬之受父亲请托提亲,那人却推说公务繁忙,双亲不在身边,不便考虑婚事。自己躲在屏风后偷听;猛闻得此言,立时如遭雷轰,那人难道真的不知雨琴的心么?不久,自己日夜忧思,心神疲惫,再加上前面病根未去,很快就病重卧床。虽日日憔悴,心底却也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有朝一日那人会答应与自己的亲事,日日盼,夜夜等,等来的却是圣上要赐婚于他的消息,一旦如此,自己哪里还有与那人相守的机会?当下病重如山倒,如今只怕已是来日无多。自己这一身的病,都因那人而起,现在,那人真的来到自己身边了。
  子衣在睡梦中,感觉到一双柔滑的手,在抚摩自己的脸庞,那一定是女人的手,只却不象君然的手。君然的手是纤细、温暖的、柔柔的,却也是张弛有度,厚德载物的感觉。而这只手,柔弱无骨,十分纤瘦,连掌心也这般单薄,却也是温热的。
  子衣眨了眨眼,雨琴当即羞涩地将手缩回,不敢再看子衣。子衣轻轻笑道:“钱小姐,你醒了?”
  雨琴咬了薄唇,垂了眼帘,羞容几乎要躲进被中,过了半晌仍无动静,难道那人走了?忙抬眼瞧去,身边果然空无一人!雨琴一惊,酸苦翻涌上来,泪水又溢了出来。
  忽然,有人在轻轻为自己拭泪,那人柔和的气息又回来了,只是多了浓浓的苦药味。“钱小姐,这是药房那里才煎好的药,快趁热先把药喝了罢。”
  雨琴望了望那人,他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原来,那人不曾远离自己……一丝甜意悄悄爬上心头,雨琴顺从地点了点头,欲坐起喝药,奈何周身乏力,哪里起得来?那人早伸出有力的臂弯扶住她,支撑着她的后背,让她斜倚着那人,药碗已小心地端到了唇边。
  雨琴何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更何况是那人!面上已是红霞一片,只低了头喝药,闻着药味,雨琴不由得蹙了蹙眉,这些日子何曾断过药来?早已苦不堪言,又无甚用处,实在难以下咽。
  那人轻声道:“这药是苦了些,只是治病要紧,还请钱小姐忍耐一下。待小姐病体康复,子衣才可放心。”
  “多谢潇公子!”雨琴欢喜地望了一眼那人,感受着那人的气息,心神一片恍惚,果真屏着气将药汁饮尽了,心里面暖烘烘的,早已感觉不到那苦味,身体更加软绵绵地,无力地依在那人怀里。
  那人放了药碗,欲将她扶回塌上,却见雨琴面现哀怨,不禁微微一怔。雨琴那含着无数深情与相思的目光,正渴盼不舍地望着子衣,子衣心下一叹,轻声道:“钱小姐莫要着凉了,子衣会在这里看着小姐入眠的。”
  雨琴心中一颤,这么说,自己入睡后他还是会离开么?是了,他要去迎娶洛阳郡主了……内里顿时泛起千千愁结,忧思、悲伤与绝望一齐涌上心头,五内如波涛起伏,终于喉口一热,刚喝下的药又吐了出来。
  子衣慌了神,忙着为她漱口、擦拭,心下更加忧戚。外面的侍女进来收拾干净了,又赶紧通知药房再煎了药来。
  子衣见雨琴泪落如桃花,心情极度抑郁,吃的药又吐出来,如此下去,病情怎能好转?子衣犹豫半刻,终道:“钱小姐,子衣……”
  “多谢潇公子照顾,雨琴也自知不配公子……公子自去迎娶洛阳郡主罢了,雨琴不敢耽误公子。”
  “不!钱小姐的心意,是子衣不配才是,能得小姐垂青,在下已是受宠若惊。至于金婚之事,子衣断不会接受。”
  “真的?”雨琴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伤心地道,“那怎么可能,即使潇公子真的不受金婚,尚有卓小姐在,雨琴又岂敢妄想……”
  苦涩无奈的感觉弥漫在心间,子衣禁不住暗暗地叹息,只那俊朗的面容却温柔地一笑,握了雨琴的手道:“子衣非是铁石心肠,又怎会对小姐无有情意?只碍于礼节,在下才未能向小姐坦白。如今蒙小姐情深至此,子衣若仍执迷不悟,又怎对得起小姐的一片真情?论情论义,在下都不能再辜负小姐,待小姐病体康复,子衣即向钱府提亲,愿与小姐结得百年之约!”
  第六十章 香艳之浴
  子衣在病床前守了一日,至下午红玉来探望时,雨琴似乎清醒许多,靠在塌上与罗小姐闲聊,只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从不离子衣的身影。
  红玉暗暗吃惊,观钱小姐神色,竟对子衣有了缠绵之意,不似以前那般带着可望而不可及的期盼,仿佛目下与子衣已是两情相悦,心境大好,这怎么可能?莫非,子衣已应允了与钱小姐的婚事?再瞧子衣,满面笑容,和风煦煦,十分地温柔体贴,让人恍然以为他面前的人儿乃是卓小姐般,只少了些眉梢眼角的真情。
  张望泽搭了脉出来,稍稍宽慰道:“恭喜钱老爷,钱小姐似有好转之象。”钱老爷闻言喜不自禁,忙道谢不止。
  张望泽临走时,悄悄对子衣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小姐病情急转直下,乃是心病所致,如今院长肯抚慰关心,实是善举,亦可能力挽狂澜。为今之计,大人恐须日后对钱小姐还要多加看顾,顺其心意才好。俗话说,病情急重者,来也快,则去也快,照此下去,说不定能痊愈也未可知。”
  子衣轻叹一声,点头应了。昨晚,自己来探望雨琴时,内心的愧疚与震惊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短短两月,她竟病到如此地步,面容枯槁,仿佛即将油尽灯枯。自己原本想告知真实身份,从而让她彻底断了念头,然观钱小姐情形,哪里还能撑得住一点儿打击?若钱小姐因自己而香消玉陨,只怕自己这一生都要活在内疚之中。
  今早向雨琴允诺婚事,果然讨得她十分欢喜,心情大好,不仅服下了药,还进了稀粥,照此时情形,或许她不会再一时清醒一时昏迷了。但愿日后,若她得知真相,能够原谅自己的善意欺骗,只君然那里,该如何交代?自己这身份,也该告知她了,君然她……
  雨琴焦急地望向门外,那人送张望泽大夫和罗小姐出府,怎的还不归来?
  “姐姐莫急,夫子这就回来。”钱林笑嘻嘻道。
  雨琴红了脸,啐道:“我哪有着急?”言罢忍不住又向外望了几眼。那人衣不解带地守了自己 一日一夜,还亲手喂汤药粥饭,对自己也十分地温柔体贴,仿佛忽然间,自己的相思终于得到了回报。
  这一切是真的么?自己真不敢相信,那人就这么守在身边,与自己谈天说地,好似他从来都是自己的爱人。只是,这幸福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他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仅是一场梦而已,雨琴真的好怕!潇公子,你快回来,只有看到你在雨琴身边,雨琴的心里才觉得塌实,雨琴,真的离不开你!
  又一夜过去了,子衣只觉周身乏累得紧,仿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清晨的阳光已经溜进屋内,子衣刚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钱小姐紧紧地握着。昨夜,钱小姐睡得较为安稳,面上也有了人色,不似前日那般憔悴欲凋,只神色间似很怕自己离开。
  雨琴从甜梦中醒来,只见那人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正对自己温柔地笑着,便怔了怔,心里充满了喜悦,能得如此郎君,雨琴尚有何求?
  子衣见她已然睡醒,拿了温水扶她喝下,方徐徐道:“钱小姐,子衣今日恐须离开钱府,去书院处理公务。子衣不在,钱小姐更要小心养病,按时服药。”
  雨琴立时神色黯然,默默点了点头。子衣握了她的手,笑道:“罗大姐今日得空会再来陪你,子衣处理完公务即回。小姐且宽心养病,莫要子衣回来时瞧见小姐又瘦了一圈。”
  雨琴心下一甜,嗔道:“雨琴自会注意,不许潇公子取笑人家。”
  子衣在钱府用罢早饭,便急急去了丽正书院,据长孙瑜那日所言,自己离开书院月余,需要处理审阅的文案已堆积如山。待子衣踏进院长馆内,立时被一众早早等候的夫子和院外学者团团围住。原来,子衣订的制度,各学科设主授夫子一名,新生入学后,给予一个月的时间轮流听取卜卦、天象、地理水利、制造、医药、商贾、农事等各门课程,尔后随个人兴趣自由选择学科,但无论哪门学科,经书、礼乐棋画、数术、律法、历史、射御等课业都是必习之学。子衣又命人在书院内设一露天讲坛,无论学生老师,还是学院外的人士,均可登坛演讲,台下愿意听的人可席地坐听,可自由提问,不愿意听的可随时离开。这一讲坛吸引了洛阳城内众多的学者,开学一月以来,有很多人蜂拥而来宣讲自己的学术,争长论短一比高下,甚至还有比武斗法的,书院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今日乃是学生选科的日子,关系到各位老师的声誉,再加上学院内云集了众多的院外学者,谁都不愿在天下学者面前丢了脸面,因此上早早做了准备,只等子衣一到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吸引学生选报自己的科业。
  方华小心地站在园子外面,卓小姐今日很不高兴,正拿了潇大人的画像在屋内出气。当日在长安,卓小姐好不容易和潇大人团聚,自己便将行李从客栈拿回,哪知不小心和王猛撞上,行李散了一地,画像也掉了出来,被潇大人看到,自那以后,潇大人只要一瞧见卓小姐磨墨就吓得躲远远的,终有一回卓小姐恼了,便将大人揪进屋内,待出来时满面红通通的,细细一瞧,似被画了几些个红唇印,唬得自己和王猛都背转了身去,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如今卓小姐正在气恼大人,这画像怕是保不住了。也难怪卓小姐如此气恼,今日去钱府,瞧钱小姐向钱老爷提起大人时的羞涩欢喜模样,定是大人说了十分不该说的好话,才讨得钱小姐这般开心!
  君然咬着唇,举起弓箭又对准了草人,草人的前胸赫然贴着子衣的画像,只已被插了十几支箭(某人汗颜:幸亏那不是某的真身)。脑中浮起钱小姐脸上掩饰不住的甜蜜神色,君然禁不住赌气似地又连射了几支,虽明知呆子必是为了钱小姐早日康复才这般与其交好,可…可呆子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亲近……呆子,坏呆子!这些个女子你要如何办?
  卓夫人瞧着女儿又穿了男装出去,止不住地摇头。君然当日看到子衣的批命,惊慌之下不及与母亲商议,便收拾行装带着方华去了长安。卓夫人那时正住在清林庵吃斋念佛,得到消息第二日回府,却被告知女儿一早就悄悄离开洛阳了,立时急得六神无主。女儿从小到大,何曾有过离开自己单独一人去远方的?若是有个闪失,这可怎么好?却也无法,只能和夏菏时常去竹园探望春兰秋菊,聊以慰藉。
  前晚,卓夫人闻听子衣和君然都平安还家,便带着夏婶连夜从竹园赶回来,见自家女儿完完好好,又是疼惜又是气骂,早已是老泪纵横,君然劝慰了许久方好。这两日,子衣累积月余的公文都送到府里来了,女儿日夜不休地替他审阅,说要将文中重点或圈画或摘抄出来,以便子衣处理公文时轻松一点儿,少些操劳,唉,只可怜了君儿!
  他两人似是已解了心结,只是御赐金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那钱府的小姐又因此而病重,子衣只忙着在钱府看顾钱小姐,听方华所言,君儿今日从钱府回来便赌了气。如今看来,还是寻个吉日早些成亲才好,若再闹下去,要到何时才得休?
  子衣临场即兴发表了一通演讲后,便在洛阳一众官员和学院师生的簇拥下,开始参观夫子们精心准备的一个又一个猛料,只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那商贾科的范夫子打开一扇门,顿时,众人只觉眼前光芒闪耀,眼花缭乱,当终于看清那是一屋子金灿灿的黄金,直堆到屋梁顶时,所有的老师和学生差点没惊掉下巴来——古往今来谁不爱财?更何况,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山!
  农事科的夫子则准备了几百个大出平日数倍的农果,以显示自己的学术成就,然而,众人惊叹一番后,一拥而上抢了个精精光光,只留下满地的果皮汁泥。地理水利科的夫子则更绝,领着众人到一小湖上泛舟,趁大家正惬意的当儿,悄悄泻了堤闸,于是众人在谈笑中突然就发现,所有的人正在泥窝里活象旱鸭子一样扑腾着船浆,而湖水已经放光了,当从湖中心的泥潭里走出来时,一个个都已弄了满身污泥。然而黄敬之夫子却早早摆了迷阵在岸上等着,一干老师学生从上午走到下午也没爬出阵去,直到黄敬之撤了卦阵。
  子衣因怕水而未敢下湖,老远站在岸上观看,避免了一身污泥的下场,留了一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