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2-08-03 17:30      字数:4861
  君然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子衣的鼻息间,子衣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守着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佳人,要说不动心,那简直就是大笑话,更何况,自己与这个仙女还是心心相印……
  君然仿佛感应到了子衣的心灵,忽地开启那一双秋波,子衣怔了怔,只见君然似嗔非嗔地瞪着她道:“呆子,看不够么?”
  子衣眨眨眼睛,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离君然非常之近,近得几乎要碰及她的葱鼻,当下红到了脖根,这个,感觉自己好象是正要干坏事,却被人抓了个正着似的,太丢人了——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凑到……
  君然也突然意识到,子衣离自己太近了,紧咬贝齿道:“呆子,你……”
  子衣却仿佛已是痴了,只凑上去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着她的鼻梁,道:“子衣好生想君然呢。”
  君然怔了一怔,早已是面红耳赤。两人已是鼻息相闻,相距是如此之近,子衣强忍住亲吻的冲动,只伸过双臂紧紧拥着君然,呼吸已有些急促。君然羞赧之极,却发现自己已被呆子抱在怀里,当下芳心颤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不就在你身边么?呆子……外面……不许你胡来。”
  君然说话间,如兰的气息吹在子衣脸上,子衣再忍不住,猛然在她脸上使劲香了一口,尔后又呆呆地望着君然。
  君然又羞又恼,可眼前之人偏又是自己万分欢喜的,拿她无可奈何,只能举起粉拳一面捶打,一面道:“你怎么这么坏?你……”
  一阵秋风吹来,掀起车帘一角,正撩着车上窗帘向子衣马车张望的婉清,和骑在马上的秀芳,看到车内两人的暧昧亲密表情,当下一齐抿了唇。好在车帘很快就又垂下,车外的众人,再看不到车内的旖旎妩媚风光,不久,只听一阵清亮的笛声从车内传出,直舒胸臆,如歌如诉:
  世间种种的诱惑,不惊不扰我清梦。
  山高路远不绝我,追踪你绝美的笑容。
  登高一呼时才懂,始终在为你心痛。
  俯首对花影摇动,都是东风在捉弄。
  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而猜错。
  水光月光又交融,描述这朗朗的夜空。
  生死到头的相从,似狂花落叶般从容。
  当一切泯灭如梦,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
  伴着子衣的笛声,这一队车马向着洛阳急驰行进,前面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御赐的金婚,欲罢不能的情债,霸王硬上弓的用强,心灰意冷的凄然,所有压在心底的黯然,真相大白后面对爱人的恐惧,种种爱恨交集于一身的子衣,面对世间的缘起缘灭,悲欢离合,美丽泡沫的碎灭,这一切是梦是真?庄周化蝶还是碟化庄周?
  本书第四卷至此结束;欢迎继续关注下一卷:《大梦浮华》
  第五十九章:未完
  马车至洛阳时,已是第六天的黄昏,子衣等人远远向城门望去,只见乌压压一片人海,蔚为壮观,俱都吃了一惊。洛阳令尹和长孙瑜率领一众官员,及丽正书院全部师生,都在城门外迎候。
  黄敬之、张道一、张望泽、袁天罡等皆在人群中,长孙瑜带着洛阳官员迎在前面,老师学生在后,见到马车走近,众人齐声高呼:“恭迎郡马院长回城!”
  子衣听到这呼声差点摔下马车来,勉强稳了稳神,与各位同僚及师友一一见礼问安。轮到长孙瑜时,子衣一把揪住他,咬着牙缝低声道:“长孙瑜!是不是你做的好事?如今怎么传得人尽皆知!”
  长孙瑜慌了神,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原来,朝廷已发来紧急公函,要洛阳速造一座府邸,做为洛阳郡主和未来郡马的官邸,是以,子衣被赐金婚之事才传遍整个洛阳城。
  长孙瑜瞧了瞧子衣和长孙郦均是忧郁之色,低声安慰道:“我们得空再聊,潇兄勿要如此担忧。”
  至自家府宅时,已是天色发黑,子衣刚下马车,便有一个人影扑过来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子衣的双腿,哭道:“夫子,你可回来了!夫子,求你救救林儿的姐姐罢!”
  子衣这才认出是自己的学生钱林,忙将他扶起,关切地道:“钱林,你姐姐怎么了?”
  钱林个头儿似乎又长高了些,只低着头抹眼泪,哭得泣不成声:“夫子,姐姐她一直卧病在床,昨日不知怎的,姐姐竟听到夫子被赐金婚的消息,当下就不省人事,如今一时清醒,一时昏迷,大夫们说,姐姐她……姐姐她快不行了!”
  子衣一惊,急道:“张望泽大夫来看过了没?”
  “张大夫说,姐姐是心病,非药石所能治。夫子,求求你,快去看看我姐姐罢!”
  “什么?”子衣倒吸一口凉气,心内满是愧疚,这可如何是好?钱小姐若因自己而香消玉陨,自己……
  “好,钱林别哭,夫子这就跟你去!”
  “子衣,”君然忙嘱咐道,“钱小姐身体羸弱,子衣切莫……使她受惊,她此时必定经不住打击。”
  子衣一惊,君然说的对,此时千万不能莽撞,若突然告知钱小姐实情,万一她经受不住,自己岂非成了催命符?心下又不禁微微有些异样,难道君然她……她莫非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吗?
  只事情紧急,也不及多想,子衣点点头,与钱林一起跨马扬鞭急急而去。
  子衣进得外间,钱老爷闻声出来,见了子衣,摇头哽咽道:“让潇大人见笑了,小女她……”一语未成,又侧了头去拭泪,子衣一阵心酸,歉声道:“钱老爷,我……万分惭愧的是在下,还请钱老爷准许子衣入内探望。”
  “好,好,大人肯来就好,小女或许……有救了……”钱林见父亲又哽咽不能语,忙扶着他坐下。
  子衣俯身向他深深一礼,便快步向内走去。伴着浓浓的苦药味,两名侍女正在里间服侍钱小姐,雨琴此时双目紧闭,面有潮红,正处昏迷之中,药汁不断地从她嘴角溢出。一名侍女为她喂药,另一个则忙着随时为她擦拭。
  子衣见状,只惊得五脏俱焚,心内更是酸苦怜爱,自己竟害钱小姐至此!从襄阳钱府那日早上抚琴相见,到后来自己生病她一日几次来探望,再到洛阳重逢,接着与红玉一起在自己府中做客,那时她的面上便有浓浓的忧郁之色,只自己此生已选定了君然,为绝她念头,只得狠着心肠不顾她那哀怜的眼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并一再暗示,除君然外自己不会再娶任何女子。如今,雨琴弄出这身病来,都怪自己当初太过犹豫,依她柔弱却又痴念的秉性,或许早该将自己身份告知她,则必早早断了念头,钱小姐也不会弄至如此地步!
  雨琴的心意
  “张霞,你回来了!大人呢?”方华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快。在回洛阳途中,那女刺客再次出现,趁夜欲潜入营帐行刺,幸而一直在暗中警卫的张霞及时发现,高声呼救引来众人围攻,致刺客受伤不得不再次远遁。如今到洛阳后,秀芳便令张霞继续留在子衣身边护卫,直到王猛公干回来再说。
  “大人,大人,你眼里只有你家大人么?”
  “张霞……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华手足无措地道。
  “你啊!……潇大人今晚要留在钱府照顾钱小姐,特命我赶回来报知卓小姐。卓小姐呢?”
  “卓小姐正在屋内沐浴更衣呢。”
  “哦。”张霞望了望园中虽关着门却关不住通明灯火的屋内,回过头来将方华的披风理了理,“傻瓜,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笨!你就不会说点别的,逗逗人家?”
  方华面上一红,张霞叹了口气,道:“你家大人看着比你呆,却撑到现在还能守着一个卓小姐,也不知道是他真笨还是假笨。”
  “嗯,应该是聪明罢。个个都守,只怕最后个个都守不住。”
  “或许有点道理,不过,你们府上的事反正我是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的是,卓小姐那么端庄、典雅,天仙一样的人物,却怎么学歧黄之术?哪有女子出来行医的?更何况,我绝对相信,卓小姐可不是为了行医!”
  “卓小姐天资聪慧,听大人讲,她涉猎极广,见识渊博,才气远在世俗士大夫之上,会一点歧黄之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那为何不让你向潇大人提起呢?你不是说,卓小姐开的方子,连张行泽都夸不绝口吗?”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卓小姐总有她的道理,我们做下属的,也不便过问。”
  “唉!不单卓小姐,就是公主,有时我也看不明白,有一阵子,她也将那医书乱翻一气儿,后来还跟波斯公主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再加上花满楼的尚婉清,你不觉得,她们几个好象都有一点怪怪的?一路上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总好象…好象是在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你还说,要不是秀芳公主和尚婉清,只怕卓小姐早已和潇大人成了百年之好也未可知!”
  “我才不信呢!我早就听说,卓小姐和潇大人他俩,谁都不曾提到成亲之事,这不也很奇怪吗?还有罗小姐,她看上去虽然心如止水,远不如当日来洛阳时欢喜模样,可她每次看到潇大人,眼睛里都闪着女子特有的暧昧,再说钱府的钱小姐,病成这般模样,可不都是为了你家大人?这么多女子追着他,日后真的赐了金婚,卓小姐能不能守得住,恐怕,也是个未知数。”
  “不要胡说!大人是难得一见的钟情好男儿,他对卓小姐的感情,绝不可能动摇的!”
  “或许罢。不过,潇大人倒确实和其他的男子很不一样呢。”
  “那是当然。”
  “大唐的男子都不在意公共洗浴,可我听说,秦王府众将在洛阳时,大伙儿曾一起相约去澡堂泡澡,潇大人当时死活不去。”
  “呵呵,潇大人一向只在自己房中夜深人静时才沐浴,而且,他在卓小姐面前从来都不曾说过一句粗话,更不曾动过粗。若是卓小姐不欢喜,他必定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动一下。”
  “这世上真的有这般爱惜女子的男子吗?可是,他见了公主玉体转身就走也罢了,听三娘说,中了春药还能守住诱惑不肯乱怀的男子,大约古往今来就数潇大人一个了,连秀宁公主都惊得合不拢嘴,这难道不奇么?除非,除非你家大人根本就是个不好女色的!”
  方华“扑哧”一声直笑弯了腰,跺着脚道:“你越说越浑说起来,若是不好女色,他怎么会如此欢喜卓小姐?哈哈,笑死了!”
  张霞一怔,是了,自己可不就是胡说?怎么推到最后,得出这个不可能的结论来了?便也笑了,却也狠狠给了方华两拳。
  雨琴昏沉中醒来,见到子衣,恍然以为是在梦里,只紧紧握住了子衣的手泪如雨下。
  子衣忙唤道:“钱小姐,你现下如何?可有什么需要么?”
  “潇公子,你真的……在雨琴身边么?”
  子衣心中又升起愧疚,安慰她道:“我在,我在。”
  “不,不……”雨琴摇头哽咽道,“我一定又是在做梦,潇公子,雨琴好生念你……”
  子衣见她哀怜凄然的神色,痛心道:“钱小姐,我是子衣呵,我从长安回来了,我真的在你身边啊。”
  “真的?潇公子,潇公子,真的是你……”雨琴泪眼婆娑地望着子衣,渐渐又昏睡过去。
  雨琴怔怔地望着旁边那个枕着床沿酣睡的人。此时已是清晨,自己刚一醒眠,想起昨夜的美梦来,忙转头望去,生怕那只是自己又一次的一厢情愿。
  却见那人果在自己身边,他的丰神俊秀,他的神彩照人,他的柔和,他的纯良,正如自己日思夜想的那般模样,无有改变。昨夜,那人望着自己时,面上分明带着焦虑、关切和不安,原来,那人心里也是在意自己的么?自己果真不是在做梦么?
  已记不起,自己曾经多少次地梦到那个早上的一见钟情,梦到两个人在一起谈琴论书,仿佛他还在钱府生着病,自己就在身边照顾他。无数次从那缠绵的梦中醒来,只觉五内都愈加缠绵起来,日日忧思,气血不畅,郁结于内,茶饭不进,终于卧病不起。后来,爹爹接到那人的书信,在信中竟问起自己的病情,他原来,还是牵挂自己的!
  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经过一路的奔波,终于来到了洛阳,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却不料,那人身边已有了一堆美人,个个钟情于他,这可如何是好?
  待到在他府里暂住,终于亲眼目睹到那人与卓家小姐的情意,外间的传言果然是真的,难怪他当日总去卓家小院。更令自己心碎的是,那人似乎准备今生只与卓小姐相守一生,只自己,又如何放得下那人?看自己心情终日抑郁,爹爹开导说,将来自己可与卓小姐共侍一夫,此等好事,那人必不拒绝。是的,男儿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