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2-07-17 17:22      字数:4864
  发现系统有效用,于是他们在“马仔的选择”的标题下写出自己选出的号码,然后带着一大堆复印件来到阿克。萨。本跑马场。用拉塞尔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发现自己可以卖出一些。我们四处挥舞着它们,叫喊着‘买份马仔的选择’。
  可是因为我们没有执照,所以生意很快就被停止了。“
  沃伦的业绩都是建立在数字基础上的,他对数字的信任超过一切。相比之下,他不赞成家族流传下来的那些信条,甚至当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显得太数学化,太逻辑化,于是不能在信仰上产生飞跃。他接受了父亲伦理学的观念,但并非是因为他确信有无形的神性存在。这种未经雕琢的逻辑给这样一个思想诚实,尤其还只是个小男孩的他,带来的唯一后果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而沃伦正是受到了它的冲击。
  利拉和霍华德每周都坚持让沃伦去周日学校,连积雪达到4英尺深的日子也不例外。当沃伦坐在教堂里计算着那些宗教人士的生死年限的时候,他其实有自己的目的,他想知道忠实是否可以让人的生命得以延续。不同于别的信徒认为的那种死后的生活,他关心的是在今生今世能否活得长久些。
  他和鲍勃、拉塞尔总在下午的寂静中坐在拉塞尔家前廊的滑车上。然后像是大草原上刮起龙卷风,沃伦会说:“拉塞尔,有件事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死亡。”几乎每年他都提起此事——这给拉塞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拉塞尔觉得这似乎和他所了解的沃伦的其他方面很脱节,因为沃伦一向是很快乐的。有时,拉塞尔会在牛奶箱的底板上放一些鸟食,设套抓住一只小鸟,而沃伦则每次都会央求他不要伤害小鸟。于是,拉塞尔就拴根绳子在箱子的盖板上,把小鸟放出了。但他却无力将沃伦从他所谓的死亡担忧中解脱出来。
  拉塞尔总说:“如果你做了上帝让你去做的事,你就会成功,就可以帮助他人,就可以含笑离去。”
  “鲍勃,可是我害怕。”沃伦会这样回答。
  身为罗马天主教徒的拉塞尔对此无法理解,他不明白这种念头产生自何处,不明白为何这样一帆风顺的人会有如此深的恐惧。但是,沃伦的家庭生活的有些方面是拉塞尔所并不知晓的。
  从表面上看来,巴菲特的家庭是如此的完美:充满爱意,繁荣兴盛,受崇高的道德所激励,而且以家庭为中心,等等。当然,这些特点的确是真实
  存在的。利拉常常提起她碰上霍华德的那天是“生命中最幸运的一天”。
  她对待自己的丈夫就像对待君王——尽管他很仁慈,但毕竟是君王。利拉作为一个现实的女人,对股票也有自己的见解,但她从不对霍华德提起这些事,甚至当自己头痛难忍时,她也尽量小心不去打扰霍华德读书。她渴望成为一个完美的妻子。沃伦的朋友们都觉得她娇小可爱,性格开朗,还有可爱的微笑——甜美的,富于社交的,总是显得很兴奋的微笑,好像北方的善良女巫。
  但是当追求完美的压力太大时,她就会把对上帝的愤怒发泄到沃伦和他姐姐的身上。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这个幽默可爱的女人就会变得无以名状的狂怒,残忍自私地对着孩子们暴跳指责。有时一连好几小时。她责骂、贬损自己的孩子,认为他们没什么事做得够格;也不断地比较、斥责,搜寻着每一个她能想到的过错。
  当利拉处于狂怒中时,仿佛被恶魔附身,沃伦姐弟俩做的任何事情都难以逃脱她的注意力。任何轻微的违抗,都会招致她恶毒的申斥,甚至当他们压根没有做错什么时,她都会凭空捏造是非。
  在沃伦姐弟看来,利拉的脾气是完全无法预料的,于是更显得恐怖,而且一旦她发作起来便无可逃避。她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女人,强壮得在11岁的时候就能开活字印刷机。如果他们奋力挣脱,她也会猛地抓住他们说“我可还没完呢”。然后,突然之间,暴风雨收场了,她又变成了一个甜美的小妇人了。
  近几年有一次,沃伦的一个儿子刚从学校回到家,给利拉打电话问候。
  她突然冲他发泄了所有的怒气,管他叫可恶的小人,说他不经常打电话来,还细举出她臆想出来的他性格上的各种无可救药的失败之处,她整整叨叨了两个小时,当沃伦的儿子放下电话时,两眼噙满了泪水。沃伦安慰他说:“现在你知道我每天都有怎么样的体会了吧!”
  当利拉离开西点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家里便有不幸之事接踵而至。她的一个姐姐自杀了,另一个妹妹和利拉的母亲对此也习以为常。不管斯塔尔家的女人们忍受着多少疯狂和情感失衡的折磨,利拉总算是活下来了。
  但是沃伦姐弟被迫面对她愤怒时四处爆射的弹片。显然,在巴菲特家里从不谈及此事。一天早上,那时沃伦还很小,霍华德下楼来警告他说:“妈妈又在发火了。”而更多的时候,在霍华德出去以后,沃伦的姐姐会听到她搬弄是非的声音,于是两人互相提醒一番。他们的父母之间没有争吵,冲突都发生在利拉和她的孩子们之间,而且这也必然是一场沃伦姐弟绝无可能占据上风的争吵。
  沃伦丝毫不作反击地应付着这场无奈的战斗。妹妹罗贝塔说:“他没有被逼疯,他把事都埋在心里。”住在街对面的杰里。穆尔发现沃伦这孩子从不与任何人发生争执。他总是害羞地避开邻里间寻常的争吵——避开了任何形式的冲突。
  他从未向朋友们提过自己母亲的脾气,而且他天生的慢性子也不会使这种情绪偶尔不慎流露出来。但是有的男孩注意到沃伦呆在他们家和他们玩耍的时间要比他呆在自己家的时间更多。拉塞尔夫人总说:“我用小猫把他引出去,而用牛奶把他唤进来。”他的同学拜伦。斯旺森回到家里,会发现沃伦正坐在他家厨房里,天真而可爱地喝着百事可乐,嚼着土豆片——在那段平稳的时期,美国人都不锁屋门。沃尔特。卢米斯说他妈妈在他父亲到家后
  不得不把沃伦送出门去,好让一家人吃饭。(在回忆时,他冷冷地加上一句:“把他赶走,挺不好意思的。”)
  后来,沃伦的儿子彼得曾考虑过,父亲的成功是否一定程度上归功于他想离开这个家的欲望驱使。答案不为人知,但他的确有某种欲望。沃伦曾坐在玫瑰山小学的太平梯上,平静地对他的好友们说他将在35岁以前发财。他从来没表现出自吹自擂,头脑发胀的迹象, (用拉塞尔朴素的语言来形容就是“他的帽子始终大小合适”。)他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
  他常在自己喜欢的书《赚到1000美元的1000招》中自得其乐,这本书用“以自制的软糖起家”以及“麦克。杜格尔夫人变38美元为百万财富”等故事来游说未来的洛克菲勒式的人物。沃伦无比生动地把自己想象成为虚幻中的人物——想象自己站在一座金山旁边,显得多么的矮小;而这座金山给他带来的狂喜远远超过一座糖山。他恰恰是书作者所编织的梦幻故事的读者——他牢牢铭记书里的建议“开始,立即行动”,不论选择去做什么,千万不要待待。
  沃伦是第五十三大街有名的书虫,被邻居们认为拥有照相术一般的记忆。在年纪相仿的人中,他算个儿高的。尽管他挺热衷于运动,但动作却很笨拙。他引人入胜地对自己的财务业绩侃侃而谈,谈话时带着的喜悦心情,有很强的感染力。每当沃伦一开口说话,朋友们就立即竖起了耳朵。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说服别的孩子加入他的行列,而只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像父亲称呼他的那样:一个吸引飞蛾的火球。沃伦和斯图尔特,埃里克森,以及拜伦。斯旺森一起到阿克。萨。本跑马场清扫票根;他还号召半数的邻居来收集高尔夫球。很快,他的卧室里就堆满了容量为一蒲式耳的几筐高尔夫球,它们都按牌子和价格整理得规规矩矩。他的一个邻居比尔。普里查德回忆说:“他发给我们一打高尔夫球,我们把它们卖了,然后他提成。”沃伦和埃里克森甚至还在埃尔姆伍德公园建起一个高尔夫球亭。后来据埃里克森回忆说,他们的生意太红火了,于是“有人告发了我们,那些职业贩子把我们给赶走了”。
  一份《星期六晚报》把那时的奥马哈描绘成一个贫穷荒凉的城市——在这篇打趣的文章中,这个城市据说处在文明的西边,而文明终止于德丝梅茵,位于美景的东边,因为美景只从洛基山开始。它唯一与众不同的一点是它的流俗,只在气候方面它有些极端。它对文化领域所作的贡献只有斯旺森晚餐。
  披着神秘面纱的奥马哈被描述成文化的废墟,它作为逃避罪恶东方的一块处女地更具有罗曼蒂克的色彩——它俭朴,带着朦胧的乡村情调。这些说法中蕴含有一定的真实成分,但同时也有一定程度的夸张。这也就为后来那种将巴菲特描述成一个神秘人物,而非纽约人所说的智者和有天赋头脑的人的说法找到了根源。他被说成是“奥马哈的传喻人”或是“奥马哈的奇人”(《奥兹的奇人》倒是的确来自于奥马哈)。
  但是,沃伦眼里的奥马哈绝不是一片贫瘠之地,巴菲特家族以及邻居们都是有教养的人。弗雷德。阿斯塔尔在法纳姆大街的钱伯斯学院学习舞蹈;当地一个叫亨利。方达的男孩,也在奥马哈的舞台上崭露头角。奥马哈确实规模不大——只有22万人口——但绝不是一个小城镇。铲煤工人卡尔。桑德伯格对他的评价为“奥马哈,这个粗壮的家伙供养了军队,满脸肮脏,大口地吃,流着臭汗”。
  沃伦满11岁的那个夏天,霍华德想让孩子们体验一下真正的农场生活,
  于是登了一则广告寻找一家农户。一连几周,沃伦和多丽丝都寄宿在一个叫埃尔默。贝恩的农场主那儿。沃伦特别喜欢吃贝恩夫人烹制的馅饼,但对牛或是玉米杆没有任何兴趣。地窖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概念,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农村小孩面对奥马哈现代化的装饰艺术,摩天大楼一样。
  沃伦的确是个城里孩子。
  他熟识第五十三大街上的每一户人家。房屋的构造都有相似之处,两堵屋墙,褐色的砖坯,还有中间的门廊……。他辨认得出从罗伯特家奶品场开出来的卡车、电车和近处货车发出的叮节奏;还有城里烧烤厂飘来的香味;甚至还有温暖的夏夜里一阵风儿从南方吹过时,肉制品厂传出的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臭气。不论是徒步,还是骑着他的三速车,或是搭车,他都会在街上逛,一会儿去高尔夫球场,一会儿来到父亲的办公室,一会儿又来到祖父的商店中。尽管沃伦和母亲之间存有间隙,教堂也令他痛苦,沃伦心目中的这座城市依然是重要的,永恒不变的。
  然而,1941年12月,一场令所有美国人都陷入恐慌的野蛮事件,同样威胁到了住在奥马哈的沃伦的生活。珍珠港事件的那个周日,巴菲特一家正在西点的外祖父斯塔尔家串门。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们听到了军队的乐声。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美国人对战争逐渐习以为常了,沃伦的生活也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1942年,内布拉斯加第二选区的共和党人找不出一个候选人来参加战时总统的竞选活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共和党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一位公开反对新政的人士:霍华德。巴菲特。
  身为孤立主义者的霍华德获胜的可能性可谓微乎其微。在游历各地的政治演说中,他抨击的对象并非希特勒或是墨索里尼,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富兰克林。罗斯福。
  我完全知道那些对共和党候选人不利的因素。他对世界所公认的最强大的坦慕尼协会的政治机器发起了抗争。这个无情的集团,披着战争的外衣,正在策划阴谋,想要勒紧绕在美国脖颈上的政治苦役的锁链。
  霍华德痛斥了通货膨胀和臃肿的政府机构,他领先时代达40年之久。在奥马哈,他受到广泛的爱戴,虽然他没有钱——他的花费仅有2361美元——但他顽强地抗争着。
  在选举当日,霍华德准备好了一份妥协演讲,并在9点钟时就退场了。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获胜了,他称此为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惊喜”。
  而沃伦则震惊地意识到自己命运发生了变化:12年来头一次,他不得不离开奥马哈。在刚选举完之后拍的全家福照片上,沃伦脸上流露出焦虑的神情,英俊的脸庞陷入一片迷茫之中,紧闭的双唇费劲地挤出些许笑意。
  由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