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2-07-17 17:21      字数:4803
  吹囊惶炻穑?br />
  我们用报纸把每一种文件仔仔细细地包好,再用防毒面具上想橡皮把整个包儿扎好,然后放在坑底,在用土填满踏平……
  我只保留了一张证书:‘兹证明柯斯提拉·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于一九三九年因盗用公款被宣告有罪,于一九四一年八月十八日提前释放出狱……”全部有相应的签字和印鉴证明。
  晚上,我请西蒙年科的母亲来考问我。
  这时伊凡不在家。老大娘削着做最后一顿晚饭的马铃薯,顺便“审问”我道:“您被捕以前在哪里工作?”
  “在顿巴斯·高尔洛夫卡商业机关十六号铺子里工作。”
  “是什么铺子,卖工业品的呢,还是卖食品的?”
  “是家面包铺子,我是经理。”
  “那么你是偷东西呢,还是克扣顾客的分量?”
  “样样都干,预审员先生。我又偷,又克扣分量。”
  “判了你几年?”
  “六年。”
  “只判了六年?这是哪一种法院?窃盗而且诈欺人民,只判了六年!?”老大娘真的发火了,使我决计停止这次假审问。显然,我的角色扮得很成功,我的回答是完全令人信服的。
  我没有别的机会来试验我的扮演的才干,也无人拿出证件来查问我这个营私舞弊的人。愿意的人可以在基辅的游击队博物馆里看到这份证件。
  从我离开波略丁以来,已有两个多星期过去了,在切尔尼多夫省境也已有一星期。我在这段时间里接触了不少人。
  痛苦的是大家还没有积极地活动。和德寇作一次直接斗争的具体活动的渴望,使我已经开始考虑是否值得继续自己的旅行。现在这个列索沃耶村就有不少人希望和侵略者作斗争。我为什么不在这里组织一支游击落队呢?一开始是个小队,此后邻村的就会和它合并起来。这个计划越想越吸引我,于是有一次我就把它告诉了博契科。当然,他显得很高兴,还说他可以掘出十枝步枪,有一个小伙子甚至于还有一枝冲锋枪和若干备用的弹盘。引诱力是大的,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放弃那种想法。首先我必须把整个省组织集结于一个枢纽里。它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不久以后,虽然不是十分快,我知道,在我独自四处流浪的九月底到十月初的期间,党、团的很多地下区委、几百个支部和抵抗小组已经在切尔尼多夫省活动了;党的努力没有落空。
  在本书开始时,我曾谈起有志留下来干地下工作的党的霍梅尔区委书记伊凡·马德杨诺维奇·库罗契卡,读者大概还记得他是多么积极地进行地下组织和游击队的准备工作。他那一区的地下工作从沦陷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很协调地一致行动,几乎没有一个村落不受共产党员们的影响,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民不起来反抗德寇:农民们拒绝执行德寇的命令,杀死德寇的走狗,帮助被包围或被俘虏的红军战士。区里的每一个居民点都有秘密住所;地下工作领导人的代表们不论到哪儿,都找得到可以信任的老乡。
  单是霍梅尔一个村子里,就有四个地下工作者接头的地点。这些场所都是普通的集体农庄的房子。房主们总是藏着面包干和腌牛肉以防万一地下工作者必须立刻逃到森林里去。有些甚至藏着衣服。比方说向我费多罗夫这样的人,就会穿着棉外衣来到,穿着短皮袄出去。你瞧,敌人的奸细就迷失了踪迹。
  德国当局要求,凡是操作的和带奶的牲口、猪只,以及储存的粮食、饲料、菜蔬和其他集体农庄的财产,必须集中清点。他们说是新政权会来分配的。
  地下工作者们决定了勇敢的措施:召开霍梅尔区苏维埃大会,讨论如何保护集体农庄的财产,不致落入德寇手中。我们散发了通知书和请柬,好象周围没有德寇一样,九月十六日白天,集体农庄理事会的代表、积极分子、主席和委员们在霍梅尔开会了。
  大会由党的区委书记伏杜彼扬诺夫同志主持。他简要地作了关于战争进程,和留在沦陷区的苏维埃人民的任务的报告。
  大会决议用各种方法来反对德寇的命令,并且通令各集体农庄立即把财产分给农民。可以埋的,妥当地埋藏起来,不可以埋的就毁掉。紧接着大会,区苏维埃和集体农庄也召开了多次会议。党的区委书记和苏维埃代表们参加了每一个这样的集会。人们亲眼看到了党和苏维埃政权还存在,还在活动,并且为了人民的利益,颁布自己的决议来抵制德寇的命令。
  党的霍梅尔区委第一书记库罗契卡亲自领导所有的抗敌组织,这些组织是由他所熟悉的人员领导的。这时,在这些最初被德寇占领的一个区里,有六个规模不大的游击队在活动。游击队在公路上打埋伏,炸桥梁,消灭了小股敌军。特别可贵的是从沦陷的第一天起,霍梅尔区当地人民便立刻布置了经常有系统地收录由无线电广播的苏联情报部公报。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非党的积极分子与鼓动员们,每星期至少在各村和农民会谈两次,对农民们说明前方的情况,揭穿德寇的欺骗宣传。
  由于领导的能力强,各阶层居民都参加了本区地下工作。村里的知识分子工作做得最多。教员、学生、农艺家和兽医们都成了热烈的鼓动员和宣传员,他们收录了无线电广播的公报,复写后在居民中间传布,在农舍里朗读。
  下面是茹克里村的非党小学教员马洛辛一家的事略。
  沙瓦·叶米里扬诺维奇·马洛辛,是个跛脚多病的老头儿,难于走动。他几乎从不离开家门一步。他兼用散文和韵文写传单。他的辛辣而讽刺的小调和快板,无不交口传诵,这些作品不仅在茹克里村歌唱,还在邻近各村里流传。老头儿负责写,他的女儿奥克莎娜和侄女伊琳娜负责分发。这两个女孩子都是勇敢、机智、主动的共青团员。
  这位小学教员被“盖识太保”的特务人员们逮捕了,有被枪决的危险。奥克莎娜跑去看司令官,终于使他相信象她父亲那样可怜而多病的老人,决不可能做共产党的鼓动者。他被释放了。可是不久他的侄女被逮捕了。德寇拷问了她,她却没有出卖任何人。她在被枪决以前不久,设法给马洛辛送出了两张字条。她第一张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伯父!
  我不怕死,我只抱撼自己的生命太短促,给祖国做的事情太少。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我回家。可能不放我出去。我受过审问。他们给我看一张阿·乌斯吉辛科村长的声明。伯父,他出卖了我们。但是反正我不怕死,我不觉得死可怕。请您告诉妈,叫她不要哭。要知道我不管怎么着不会和她在一起生活长远的。我有我自己的道路。叫妈妈藏过粮食。要不,德国鬼子会把它抢走的。再见,您的侄女伊琳娜。
  一九四一年九月,就在这个霍尔梅区,以理想的名字“生命这样开始”为名的地下共青团组织诞生了。
  开始时它是一个不大的共青团小组,但它总是不断地扩充,到后来霍尔梅的所有最优秀的年青人都加入了。
  参加组织的每一个人都发了庄严的誓言:“在加入地下共青团组织‘生命这样开始’的行列时,我当着自己的同志们、当着祖国、当着我久受苦难的人民面前发誓:决心与凶暴的敌人-法西斯主义作殊死战;我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去和他们作战,直到我们的国土从万恶的德寇手里解放出来。我发誓将忠诚完成地下组织交给我的一切任务,宁死决不出卖同志。”
  战前的政治教育视察员科尔雅·叶列明科领导这一组。男女青年们很坚决果敢地干了起来。他们缮写和分发传单,做党区委和游击队之间的通信员、侦察员,还给游击队搜集武器和弹药。
  现在,这一小队的队员在切尔尼多夫省被称为“霍尔梅青年近卫军”。是的,他们象克拉斯诺达尔的青年近卫军那样斗争,他们大部分都象英雄一般地为国牺牲了。在下面,我要更详细地谈到他们;现在在这里说的,只是他们开始工作时的情形。
  在霍尔梅区,游击队和地下共产党员的活动是准备得很充分的,所以比全省任何地区发展得更迅速、更顺利。
  同时,在许多其他地区,也可以感觉到人民已经起来抵抗德国侵略者。
  在奥斯捷尔区,两支游击队在九月十五日曾对德寇的自动枪兵作了初次战斗,帮助一小队红军战士突围。
  在格林雅奇区,地下区委居然能够在伪村长‘选举’中组织怠工事件。居民坚决不参加选举会。于是德寇决定不再演出选举的滑稽剧,而自行指派村长。但是被指派在格林雅奇、蒲契基、蒲达、伏罗培耶夫卡和克明斯卡雅·斯洛鲍达等五个村庄里的所有伪村长,都拒绝执行敌人的任何命令。德寇枪毙了格林雅奇的村长伊凡聂茨基同志;绞死了蒲契基的村长卡拉蒲赫同志;还鞭打了伏罗培耶夫卡村的村长费多连科同志。
  德军的恐怖行为的传说立刻传遍全区,居民们开始逃到森林里去。
  科齐勒茨区的区委第一书记雅罗伏依同志联合了几个小支队,开始跟农村卫戌部队、伪警和几个卖国贼村长进行斗争。
  谢明诺夫卡村的共青团地下工作者收集了几十枝步枪、五千发子弹和几百颗手榴弹来移交给游击队。
  在伊凡尼察区,游击队非常活跃,使得德寇怕进村子。苏维埃的行政机关在所有的居民点里行施着职权。
  乌克兰共产党(布)杜勃良斯克地下区委的战斗小组翻毁了两列军车,破坏了德寇的铁道摇车,还炸毁了几辆敌人的汽车。
  后来变成著名任务的瞎眼共青团员雅科夫·巴邱克,在尼真市开始组织一个地下组织。
  但是这一切我到后来才知道。在我离开列索沃耶的那个晚上,我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我沿着铁道线潜行。这一夜有月亮、有风而且很冷。附近有狼嗷,也许不是狼,但那时在我看来,甚至连大地都应该咆哮。
  我走了约摸一公里路,看到了炸毁的科洛米切伏火车站。铁路完全破坏了。四周没有一点儿火光。这里的一切似乎都空旷荒凉。我走过站台,穿过小桥,突然听到脚步声:有人在追我。
  “老板!喂,老板!”声音好象挺熟悉。
  向我赶来的是个瘦瘦的男子,穿着大衣,戴着放下耳盖的帽子,脸上长满稀疏的胡髭。他支着手杖一颠一拐地走。
  我摸摸口袋里的手枪,以防万一。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认得您,朋友,很容易认出您。看您稳健、洒脱的步态就知道了。您在月光下完全和在白天里一样。老板究竟是老板!”
  他就是博契科的那位‘客人,我曾暗自叫他’浸礼教徒‘的。
  “请允许我和您作个伴儿吧,阿列克塞……我记不起您的父名了……”
  “马克西莫维奇,”我恶声恶气地回答。
  ‘浸礼教徒’哈哈大笑。
  “您往哪儿去?我问这个干么呢?您不管到哪儿——到处有人欢迎您,到处有您住的地方,一下子就看得出来您是个老板。而我们异乡人就不然了。您到家乡去走走吗?”
  “要是这个家伙独自被派来打我的主意,我随时都能对付得了他。不过他似乎没有把我当做那样的人。”我这么想着,决定给他一个警告。
  他乐意地喋喋不休,比在博契科家坦白得多。我发觉他有点儿醉意。
  “我按照多年的老习惯在这里车站上安顿下来,”他接着说。“我这一辈子旅行了多少地方……那边有两间没有烧毁的小房间,天气真冷,所以我喝了些土烧酒暖暖肚。你能上哪里去呢?村上人是多疑的,除了土烧酒以外,拿钱也买不到什么,也不肯让你过夜……”
  “但是他们为什么倒让我过夜呢?”
  “这我知道。我早就想找这么一位同路人。”
  “你所谓‘这么’是什么意思,干么吞吞吐吐的?”
  他又放声大笑,扫了我一眼,把手一挥。他的笑声使我非常讨厌。的确,你可以根据笑声来判断一个人。
  “要我告诉您吗?”他回答了,四面望望。
  “为什么不说呢?什么人都没有,当然说呀。”
  “我看您是一位真正的老板……我从前有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可是我不及我的父母。我命该遇着苏维埃政权。虽然如此,有一个时候我仍旧没有低头。我租了一小块地,造了座磨坊。不是象你们这里小俄罗斯①的那种风车磨坊,而是座水力磨坊……”
  “他妈的小俄罗斯是什么样儿啊?”
  【 ①小俄罗斯(人),是以沙文主义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