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2-07-08 12:27      字数:4775
  迎春突然掀翻了茶杯,喝道:“快些住嘴。”
  司棋被迎春的反常吓到;心中暗道:“真被雪雁那丫头给说中了?难不成姑娘真的对那个梁公子上了心?”
  正是:婢子心思常萦绕,小姐思量无人知。
  只见邢夫人皱着眉头,走了进来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摔什么杯子?谁家有多少好东西也禁不住这样糟蹋的。”
  迎春遂掩了神色,站了起来,正色道:“原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不怪别人的。”
  司棋见迎春并不像往日见礼,忙提醒了一下,便悄声退了出去。
  邢夫人这次来正好是要跟迎春说和孙家的婚事,见迎春很是反常,便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眼见是要出阁了,眼里也没个尊卑体统了?”
  迎春道:“太太教训的极是。”
  邢夫人这才想起正事,便道:“你老爷已经给你看好了人家,是都中的孙家,那家的大公子是个极好的人品,又刚袭了官。等开春怕就要商量婚事的,你也大了,早晚也该预备着了。”
  迎春道:“太太费心。”
  邢夫人见迎春神情并不是很好,便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不是你亲母亲,到底也不会害了你。他们家金山银山的堆着,你嫁了过去日后做了主母自然有你的好处。”
  迎春只觉腹内一股闷气,无处发泄,便道:“我倒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到底也做不得数的。”
  邢夫人没想到迎春心里竟是这样的明白,大异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老爷的主意必是为了姑娘的将来筹谋的,怎的如今也学了这等歪话来顶嘴?”
  迎春想着司棋原先说的那一番话,便咬了咬牙道:“太太心里也是清楚的,我何苦再说呢。只是,这孙家我是不嫁的。”
  邢夫人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你不嫁孙家难不成还想倒贴那姓梁的?哼,做梦!”
  迎春一听那个梁公子,不由得想起彼此间的一些情愫,越发的不能冷静,直视着邢夫人便道:“若是你们强行逼我,我宁可死了也不入那个火坑!”
  邢夫人素知迎春的性子,最是木头一个,针扎都没反应的,今儿倒是有些硬气,便冷笑道:“哼,姑娘还是在屋子里等着消息吧。别想起一出便是一出的,教人看见了笑话。”
  迎春便不再说话,直看到邢夫人的身影消失,眼泪才流下来。
  司棋见状忙进屋劝道:“姑娘可别哭啊,这可怎么说?”
  迎春转身几乎没站稳,咬唇道:“我就不信我的命竟这样苦!”
  迎春躺在榻上,只觉心神迷乱,仿佛要堕入沉沦。
  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极其柔媚的女子,邀请自己道:“来,跟我来。”
  迎春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眼前的一切烟云中都仿佛是画满了故事的锦帛。
  那女子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透着些许不真切,道:“前几日我遇到你生母的七魄,她说你近日危难,求我救你一救。往日不说,我却也是不敢逆天行事,今日带你至此,一切皆看你的造化了。”
  迎春还欲问什么,只见那女子水袖一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迎春漫无目的地走,待走到一幅画卷才停下了脚步。眼前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弱女子,茉莉花下坐身穿线,身后一只眼神恶狠的豺狼。
  迎春徒然心惊,下意识转过身子欲要再往前走。竟看到一旁的毓华亭柜之上是一方宝墨,因想到:“这四妹妹最擅作画的,若是她在,也不算辜负了此情此景了。”
  迎春略走几步,忽然想起方才那女子的话,眼神飘到那幅画上,突然觉得好生眼熟。
  那个莫非是我吗?
  迎春因想着,脚下竟不由自主的挪了过去,手臂碰到一旁的柜子,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索性便蘸了墨执着雕花细柄的画笔往那边过去。迎春虽然最喜欢下棋,于画技并不出色,到底也是学过的,果然是妙手一挥,便是山重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迎春看着自己的手笔竟有些呆了,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喝道:“哪来的人?在那边作甚?”
  迎春吓得倒退几步,不小心踩到了裙角,竟跌了下去。
  “啊!”
  司棋听到迎春梦中惊呼,忙凑上来询问道:“姑娘可是魇住了?快醒些,我沏茶来。”说着便端了一杯清茶过来,只见迎春面色迷茫,浑身都湿透了,鬓角上还有些细细的汗珠。
  司棋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怕成这样?奴婢给您换套衣服吧。”
  司棋见迎春动作,忙放下了帐子,去了一套干净衣裳出来,迎春换罢,才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这会子倒有些糊涂了。”
  司棋扶着迎春坐下,才道:“梦到什么了?”又回身看了看屋子里一侧的高昌镜子,便道:“怕是奴婢忘记放下镜套,姑娘才魇住的。”
  迎春峨眉波动,心思流转,道:“我……”正要说出来,竟突然记不起来了。
  司棋便道:“姑娘歇会子罢,或者出去散散心。不然睡得过了,晚上又不好受了。”
  迎春略静了静,觉得心上好受多了,便道:“扶我去外面略走走吧,好些日子也没见着姊妹们了,合该过去看看才是。”
  司棋忙取了披风,给迎春系好,趁机道:“今个一早林姑娘还遣了雪雁过来过呢。”
  迎春照着镜子扶了扶鬓角的绢花,道:“林妹妹倒是个细心的,这些姊妹里数她和三妹妹最明白的,只是她到底不是咱们家的人,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帮我。”
  司棋闻言忙喜道:“姑娘突然想明白了吗?依我看不如这就过去吧。”
  迎春斜睨了司棋一眼,淡淡说道:“你倒是比我还急?”
  司棋不觉有些难为情,忙低了头,有些结巴道:“奴婢,奴婢不过是多嘴罢了。”
  迎春便道:“走吧。”
  司棋道:“没名没分的,这会子过去不是忒奇怪了?不如奴婢去厨房拿点新鲜东西包着一齐送过去才好呢。”
  迎春点头道:“还是你伶俐。”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错字,另外想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谢谢啦。
  ☆、元春封妃阖府庆
  迎春扶着司棋刚到黛玉处,就被紫鹃告知黛玉被请去了贾母处,迎春少不了又随了过去。
  刚一进屋子就看到王熙凤等人在陪着贾母在说笑,黛玉仍旧坐在贾母一旁,连带着宝玉也在,迎春忙至贾母处请安问好。
  贾母揽过迎春笑着抱怨道:“你云妹妹也接家去了,你自打住过去也不常过来,倒只有探丫头和林丫头常想着我,可见我可怜了。”
  黛玉便笑道:“老祖宗可是不公正了,二姐姐必是每日里抄经礼佛祈祷老祖宗长命百岁呢,哪里会忘记了?必是老祖宗想着二姐姐,还说出这许多的不是来。”
  贾母遂捏了黛玉的脸蛋一把,这才笑道:“你们都来得巧,倒都处在一块了,正好陪我说说话,这里也暖和。”
  众人忙应了,刚说到外面天阴着怕是要刮风了呢,就看到林之孝家的跑了过来。
  黛玉连忙起身,让林之孝家的回话。只见林之孝家的面上之色严肃至极,附耳与贾母略说了几句,贾母突然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快,快去遣人探着,有消息快些来报。”
  紧接着,王夫人,邢夫人和王熙凤等人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与贾母说话,堂上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迎春虽不知为何,黛玉却因早早地过来,听出有一些眉目。
  原来是近日宫里传出消息,元春最近有了动静,皇上最近要有所表示的,皇上一念之间,便是贾府这一时的兴衰荣辱了。
  怕是今日便有了端倪也未可知?众人皆是低声屏气,静默不语,一个个都张望着外面有无人进来传话。
  过了三刻,外面终于有人跑了进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大喊道:“咱家大小姐才选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加封贤德妃!”
  贾母等人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激动道:“果真?果真吗?你老爷在哪?”
  来人笑着回道:“宫里来人传旨了,老爷已经入宫谢恩去了。老太太,太太大喜啊!”
  堂上之人闻言无不欣喜,贾母压实松了一口气,喜得眉开眼笑,拉着王夫人不住地赞元春好福气,终于熬到头了。
  唯有黛玉和雪雁二人在一侧微笑不语,不过大家都忙着看互相道贺,并不注意。
  黛玉因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姐姐的事情,真是难说了。”
  雪雁道:“正是呢,不过也并不一定的,看机缘了。若是真能诞下龙子,又有宝姑娘在宫里帮衬,或可扭转也不一定的。不过,这事倒与咱们的关系并不有多大干系,只是看方才二姑娘老是看姑娘呢。倒是这件事有些棘手的。”
  黛玉朝迎春扫了一眼,也道:“果然呢。”
  迎春与探春,宝玉闲话几句,又互相道了喜,只觉得无趣。
  见黛玉看她,便朝着黛玉走了过来,笑道:“林妹妹和雪雁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理我。”
  黛玉也笑道:“见你和宝哥哥说话呢,便没叨扰了。”
  迎春深知其中缘由,半天拉着黛玉的手道:“妹妹深知我心,可愿助我。”
  黛玉道:“妹妹有此心便好。”遂拉了迎春的手,又说笑了一番,也不提别的。
  午后,因林如海遣了人来接黛玉,迎春等人便出门亲送一番,自然是千般不舍,倒也无法。
  黛玉回府给林如海请过安,因听林如海说婚期已定,于年后与甄家一同举行亲事,平静应了,遂便回房歇息了不提。
  次日,雪雁因见林四家的要出外置办东西,便趁机道:“林奶奶好歹带着我罢,姑娘这会子午睡呢,我好容易得闲。”
  林四家的说雪雁不过,便道:“雪姑娘若是不胡闹去,带着你倒也无妨的。”
  雪雁就知道有戏,笑着,又跟林四家的磨蹭半天,才跟着上了街。这一出府便如同脱了缰神的野马,哪里忍得住遵守规矩什么的。见周围热闹非凡的场景,心里早已想了无数个去处要玩。
  因快过年了,街道上各色的辟邪面具,灯笼,剪纸应有尽有,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皆是平常的小玩意,但是对于雪雁而言却很是新奇的。因叹道:这里的街道好热闹啊,杂耍卖艺,唱戏听曲,真是好玩。
  林四家的见雪雁东张西望的样子,便悄悄道:“雪姑娘若是想到处看看也无妨,只是街面上许多东西都不干净,莫要吃坏了肚子才是。我啊,申时二刻在醉香楼下面等姑娘。”
  雪雁恨不得朝林四家的蹭上去啊,这林四家的太好了,忙道:“林奶奶人真好啊,雪雁在此谢过了。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四家的笑道:“无碍的,姑娘平日里也帮我们家诗儿不少,这样的小事,有什么。我不说也没人知道的!”
  雪雁听了这话,怎么还按捺得住心里的欢喜,道谢过,便往那最热闹繁花的地方跑了过去。
  在现代的时候,雪雁最喜欢古代的这些小玩意儿了,看来看去,有卖小瓷器玩意的,还有手工织锦攒花的,还有捏泥人的,眼花缭乱,又怕去了这个误了这个。
  因惦记着时间有限,忙朝着一个沉香木刻的地铺钻了进去,蹲下身慢慢搜找可有中意的。
  突然见其中有一个木雕很是眼熟,虽色彩朴素,看上去线条竟是格外的流畅清晰,让人觉得心中舒服,更重要的是感觉那里见过似的,便抬手问道:“老板,那个松雁九回首的木雕是怎么卖的?”
  话音刚落,雪雁便愣住了,只因自己头顶传来同样的声音。
  那人同时也看了雪雁一眼,眼中俱然一惊,竟然是他?虽然只听他说过一句话,但是却记住了他的声音。
  你道是谁?原是江尚书家的公子,因闲来在街面一逛,见这边的木雕新奇,想着自己家的小妹喜欢,便过来看看。
  雪雁愣了一瞬,因觉失礼忙收回视线,又向这铺子的老板道:“那个多少银两我要了?”
  那老板却笑道:“这位姑娘,这个是不买的。”
  雪雁还未开口,只听那公子又道:“好端端的摆在那里,怎的又不买了?岂不是戏耍我们吗?”
  那老板道:“客官不晓得,这东西是有人托我放在这儿的,说是寻常不卖的,得需遇到有缘之人才是,不然千金不卖。”
  雪雁听完,便起身问道:“即使如此,你如何知道我便不是那个有缘人。”
  那老板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那公子甚觉有趣,便笑道:“老板既不愿卖,何不让这位姑娘试试呢。我也不和这位姑娘争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应和道:“就是啊,人家小姑娘买个东西,何必为难人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