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2-06-15 11:38      字数:4873
  凤凰背飞 作品相关 楔子
  章节字数:1681 更新时间:07…07…05 17:45
  「公子请留步!」
  「哪位公子?」将脚步停在树下挂著「卜」字的摊位前,令狐存曦促狭似的轻笑了起来,「我们这儿有两位公子,你找哪一位?」
  「你身旁那位。」坐在摊後的老头瞪著那双没有眼瞳的眸子,神神秘秘地低语著:「贵气逼人的那位。」
  「我?」站在令狐存曦身旁那位轻摇摺扇的男子闻言後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後一撩下摆,坐到了瞎眼老头面前,「你目不能视,如何能得知我是否贵气逼人?」
  「小老儿目虽盲,可心却不盲。」瞎眼老头淡淡地说著,「天地自有气数,人也有气数,此气数不可以目视,却可以心视。」
  「好个气数,好个以心视!」摺扇男子轻哼一声,指指身旁的令狐存曦,「那他呢?他就不贵气逼人?」
  「他虽也是高官厚禄、一世圆满,」瞎眼老头又是一笑,然後将头转到摺扇男子正前方,「但却怎么也比不上公子,万人之上,直达天厅。」
  「这倒是有点意思……」闻言,摺扇男子轻轻一笑,然後丢下一锭银子站起身来,「赏你了!」
  「公子再留步。难道你不想听听小老儿的箴言?」
  「大唐律令,不许任何人假箴语、谣言惑乱人心,违者处斩!难道你未曾听得?」摺扇男子眼一眯,扇子「啪」的一收,背过身去冷冷说道。
  「小老儿当然听得,但还是多谢公子相告。」瞎眼老头依然淡淡地说著,「公子请慢走,恕小老儿不送。」
  「你既知晓,如何又说此言?」摺扇男子一听这话,原本迈开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因小老儿这箴言,只对有缘人说。」
  「那就说来听听。」摺扇男子冷笑道,「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箴言,是对我这『有缘人』说的!」
  「凤凰背飞,得之者,得天下。」
  「老头,你活得不耐烦啦?」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令狐存曦,在见到摺扇男子脸色一变後,吊儿郎当的说道:「三爷,就一信口胡言的江湖术士,理他做什么!咱们还是逛咱们的吧。」
  「让他继续说下去!」紧绷著脸,摺扇男子冷冷说道:「我倒想听听他还有多少惑乱人心、惑乱朝纲的鬼话。」
  「公子切记!得之,男,诛杀之:女,立为后。如此一来,江山永保。」瞎眼老头朝著摺扇男子的方向,低声地将字由口中一个一个地清晰吐出。
  「行了、行了,你这老头还是赶紧回家去颐养天年吧,为了几文钱,连命都豁出去的在这里胡说八道,值得么?」丢下一锭银子,令狐存曦连拉带扯的将摺扇男子拖往巷弄中,然後对等在那里的马车夫低声说道:「送太子回宫。」
  「令狐……」待马车开始行进後,太子低低唤道。
  「太子,何必为了一名卜者的戏言耿耿於怀?这类江湖术士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令狐存曦挥手打断太子的话,慢条靳理地说道:「你可是当今太子,坐龙椅是迟早的事了,何必在乎这种疯言疯语?」
  「这宫中的事你不懂……」太子叹了一口气,「打你在我十四岁时偷跑出宫、由一堆地痞手中救了我的那时起,至今已多少年了?」
  「五年了……」令狐存曦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五年里我待你如何?」太子抬起头来,眼光直视著令狐存曦。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令狐存曦哭笑不得的说道,因为这个任性的太子居然打那时起就硬把他留在宫中,「您让我当了太子伴读,跟著您吃好、喝好、玩好……」
  「那你愿意去帮我找这个人吗?」
  「人海茫茫,找个人谈何容易?」知道太子心意已决,令狐存曦只能仰天长叹,「我不保证一定找得到。」
  「你就找去!无论找著、找不著,我都不会怪罪於你。我会给你你所需的任何帮助,而这个……」太子由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拿著,有它,谁也动不了你。」
  「是……」令狐存曦只能无奈的收起玉佩。
  「那就这么说定了。为避人耳目,你从今往後就顶著九品官的身分办差,若非我亲自召见,也绝不可以回长安。」太子深沉的点了个头後,「还有……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说完这句话後,太子突然让马车停下,叫来车旁的侍卫,在他耳旁说了一串话,就见那侍卫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後一挥鞭,策马狂奔而去。
  那瞎眼老头,活不成了……
  低声叹了口气。这年,令狐存曦,二十二岁。
  凤凰背飞 正文 第1章
  章节字数:8379 更新时间:07…07…05 17:45
  五年後。
  仲夏之夜,戌时,长安城。
  在一片黑幕笼罩的万籁俱寂中,唯独长安城北「平康里」的「红袖巷」,竟是异样的灯火灿然。街道两旁的楼台庭阁上,悬挂著各色灯笼,七彩霞光直冲云霄,衬得这片黑既诡谲又神秘。
  但奇怪的是,平日巡城的守卫并没有像往常般的严肃列队、来回盘查,反倒是一反常态地互相嬉闹,并各个带著欣羡的目光远望北方的华灯笑语。
  因为这是长安城一年一度的「斗芳会」。
  所以与长安城其它巷弄的静默有著天壤之别,城北此刻满是人潮,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脸上皆挂著欢愉的笑容,各个兴高采烈的议论著此次「斗芳会」的「花魁」头衔究竟会冠落谁家。
  然而,就在如此喧闹的时刻里,却有一人佣佣懒懒的踱著小方步,由远至近缓缓行来。他闹中取静般的闲适步法,与巷弄中的杂沓、纷乱相比,显得是那样的特立独行,但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依然迎著拂面的清风,不疾不徐的缓步行进。
  当他的脚步跨入巷弄中,原本的吵杂声就更变本加厉地喧腾了起来,「凤公子来了!快!快看他今年往哪一家去!」
  「别挤,让一让、让一让!」
  那些原本在街上东张西望、四处看热闹的人们,一见到此人出现,立刻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压根儿不管在街道两旁舞著红帕、骚首弄姿、积极招揽人群的姑娘们。
  似是遇到熟人了。他淡淡一笑,轻轻颔首,就算是对身旁那位熟识者的招呼。而他这一笑,让围观者更是痴迷,有下少姑娘家竟因他这一笑,让原本早已晕红的双颊再度染上红云。
  因为「他」就是凤五——长安城里最神秘、却又最富传奇事迹的男子,而这些事迹中还不包括凤家自身的光环与荣耀。
  听闻他一出生就被当朝天子赐下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功名,前途不可限量;听闻他极受当今太后的宠爱,竟将太上皇在玩笑时赠予她的「免责金环」转送给他;听闻他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常济助贫苦人士;听闻他洁身自好、孝悌友爱,为怕家中娘亲、妹子无人照料,宁可视功名如粪上,弃自身前程而不悔。
  因此纵使他脸上有著一出娘胎就留存的印记,有因习武而留下的伤疤,但那能令太阳都为之逊色的笑容,以及潇洒、英挺的身影,却依然牵动著长安城所有姑娘的、心……
  除了当事人,所有的人都对这些传闻深信不疑。
  而现在,这个当事人尽管脸是笑著的,但其实心中却是满腹苦水,为这个令人痛苦的季节、这个令人痛苦的节日,以及,凤家那令人吃惊的智慧。
  因为全长安都钦羡的凤五,其实是「她」,而不是「他」!
  这足以灭九族的欺君之罪最早的产生原由,说来实在话长,但她实在想不通,明明在民间戏曲里,为了由权力争斗里脱身、或为保上下九族不被欺凌时,大夥儿用的都是「偷龙转凤」之计,而他们凤家,却偏偏用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龙凤合一」计谋……
  「又不是没看过戏,就我凤家傻……」
  也因此,她这位凤家唯一的女婴多年来身兼二职——凤家长子凤五,以及凤五的双生妹子凤璇舞,然後日日在家韬光养晦,没有要事绝不露面。
  而一年之中,凤璇舞最痛恨的莫过於在这个时节出门。为怕暴露女儿身,她必须忍受酷热,在夏衣之内再著上一层厚衣,好让她的身形不至於太过单保而她更痛恨这个节日,因为这让她必须在大庭广众中露面,像个异物一样地受到人们好奇的指点及谈论。
  但谁让她的三娘——十八年前的长安花魁,一直忘不了她年轻时曾有的峥嵘岁月,也拒绝不了老姐妹的盛情邀约,非得在每年的这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胁迫她为那群老姐妹捧场,好将「花魁」头衔永远留在老东家。
  因此从三年前开始,她就成了「红袖巷」花魁的最高拥护者,也成了众人选择花魁的第一标的。因为无论「凤五」进入的是何处,就算只是个破落的小店,那个地方也能立刻成为最受人瞩目的焦点。
  但她三娘做事也未免太不经大脑思考了,要知道,就算只有一个晚上、就算只有几个时辰,可万一让人看出了她的破绽,就算三娘上吊一百次,也挽救不了那即将造成的毁灭性恶果。
  望著只剩十步远的楼阁,凤璇舞在心中又轻叹了一口气,然後强打起精神一步步地向前迈进。
  「凤公子还是进了艳芳阁了!」一见到凤璇舞的目标已然明确,有人高声呼喊了起来,而更多的人当然是紧随在她的身後。
  「凤公子,您可来了!」还未踏入「艳芳阁」,一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妇人立即迎上前来作了个揖,脸上的笑容比四周的花朵还要灿烂。
  「艳娘,你这礼就免了吧。」凤璇舞淡笑了笑,「啪」一声的打开摺扇,脚步停也没停的向内走去。
  「这礼可不能省,要知道有您到我们这儿来,就算『红妆阁』财再大、气再粗,也比不上我们『艳芳阁』的一根柱子来得惹人注目!」艳娘斜望著对门的招牌轻哼一声後,又亲亲热热地紧跟住凤璇舞的脚步。
  「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忙你的吧。」凤璇舞热门熟路的迳自往二楼走去,压根儿不管身後的吵杂。
  「哪儿的话!您都来了,我还有什么好忙的!」艳娘心满意足的陪伴在凤璇舞身旁,并不忘挥著手中红帕为她扬凉。
  「艳娘,你就别这么见外了,要谢就谢我三娘吧。」凤璇舞走到二楼包厢之中,一撩下摆,大剌剌的坐在栏旁,褐著扇子望向几乎快被人群挤满的「艳芳阁」一楼,「她可一直没忘记过你。」
  「是啊,也亏得她还记得我们的姐妹之情……」回想起往事,艳娘感叹的拿出绢帕轻拭眼角。
  就这样坐在二楼与艳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突然,一阵激烈吵闹声将凤璇舞的视线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凭什么就我不能进?」就见在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男人,穿著一身又破又烂的衣裳,昂首站立在人群中慢条斯理的说著,并且眼光一抬,一只手指指向了二楼的凤璇舞,「更况何他都能进,我为何不能进?」
  「就你这德性也想看花魁?也想跟凤公子此?你也不先照照镜子,就算你不怕把你身上的臭气沾到我们的门板上,我们还怕你弄脏我们的招牌!」艳芳阁的打手一脸嫌恶的推著大胡子,「滚、滚、滚,别来瞎搅和!」
  「我什么德性?」大胡子依然气定神闲的说著,并且直接将目光投向二楼的凤璇舞。
  「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眼见围观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打手的眉毛竖了起来,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就往大胡子的领口揪去,霎时间,人声更为鼎沸,现场气氛却凝重了起来,争端似是一触即发。
  「慢,让他进来吧。」一直在二楼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凤璇舞突然淡淡地开了口。她本来一点也不想搭理这档子闲事的,但当认出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後,她改变了主意。
  因为她再不想有人借此生事,若那人前去通风报讯或过来推波助澜,那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如此一来,「艳芳阁」夺花魁的资格极有可能被取消,那她今天的搏命演出不就功亏一篑?她可不想几年前的事再度重演。
  「这个……」闻言,艳娘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的走下楼去,「既然凤公子都开口了,就让他进来吧。」
  听到这话,打手只得不情不愿地松开大胡子的衣襟,然後让出通往角落的一条路让他进入,但谁知大胡子却不往那走,竟迳自朝二楼走去,并且老大不客气的一屁股就坐在凤璇舞身旁。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凤璇舞皱起眉头望向来人,并轻扬摺扇,想将一股跟随男人而至的异味隔除在外。
  「我有什么好客气的?这是选花魁,是人就能参加!更何况,连你都能进来的地方,凭什么我不能进?」看到凤璇舞的动作,大胡子本该收敛点的,但他似乎有意惹恼她,不但不坐远点,还故意抓抓头发、扬扬衣服,任身上的尘埃及气味在空气中飘散。
  「我得罪过你?」眼神冷了起来,因为凤璇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