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2-06-15 11:15      字数:4795
  “因为灼华少爷!”
  祝启臻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因为你!你个笨女人!”
  品缘紧盯他半晌,一旁吐出嫩芽的柳条随风摆了摆。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不让你进屋……”
  祝启臻:“……”
  四十三 佛说有因必有果(一)
  更新时间2012…2…6 11:20:20  字数:2587
  正统七年十一月甲午朔,乾清、坤宁二宫,奉天、华盖、谨身三殿成,大赦。定都北京,文武诸司不称行在。癸卯,王骥拔麓川上江寨。癸丑,免河南、山东及凤阳等府被灾税粮。闰月甲戌,复下刘中敷、吴玺、陈瑺于狱。逾年,释中敷为民,玺、瑺戍边。
  注定是个事多的十一月,饥荒、水灾,后又是监禁,人心惶惶,连老天爷都为之动容。第一场雪便降在月末。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哈一口气,感觉其中的小水珠能立刻凝结。镜澈湖虽是活水,时不时也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面。梅小姐整日里捞冰片玩,冻得小手通红,好在没起冻疮,品缘也放了心。
  听郎中说,自己的身子又弱了些。刚入冬时,便大病一场。那次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姑娘,你怎么哭了?”紫鸢递来丝绢,品缘漾起微笑接过,胡乱抹了一把。
  “没有,我只是迷了眼……”她已和紫鸢冰释前嫌,不单是紫鸢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三天三夜,亦是在她清醒过来,她捧来的那碗鲜笋肉片汤。在客栈,所有银钱几乎用尽,为了让她吃点东西,紫鸢卖了自己最珍贵的嵌玉毛笔。那份情谊,品缘永远不会忘记,到这种境地,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计较什么?
  “姑娘又发呆了……”紫鸢笑着端来血燕粥,“大半天没进食了,些许吃点什么才好。”
  推开木盘,品缘摇头轻叹,“冬天一到,我便觉得身体乏而无力,哪儿也不想去,也不想动,只想歪着。那血燕粥有股子腥味,你自下去与玉桂她们吃吧!”
  紫鸢放下托盘,“这也不是个事儿。夫人还是很关心姑娘的,那么贵的血燕着人日日送。想来那天,姑娘确有不妥的地方。姨甥两个闹哪门的别扭?”
  品缘托腮,目及远方,“我何尝不知?我只是想见见故人……”
  想起那日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很熟悉,又是褐发……
  “紫鸢!你猜,那天救我的,会不会是伊络?!”品缘道。
  紫鸢道:“不太可能吧。若是伊络公子,他为何打扮成那样?堂堂正正参加宴会不更好?”
  品缘道:“或许他有什么苦衷?比如,又有人想害他?”
  紫鸢眼皮一跳,“有什么人会害伊公子?”
  品缘复又托腮,“我也不知道。当日刺杀伊络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紫鸢试探道:“伊公子是何许人也?姑娘知道吗?”
  品缘摇头。
  “那……”紫鸢又道:“姑娘知道伊公子的住处在哪里吗?”
  品缘又摇头。
  紫鸢汗颜,“姑娘知道什么?”
  品缘打哈哈道:“我只知道他叫伊络……”
  “……”
  “不过,紫鸢,你怎么关心起伊络了?”品缘指指茶壶。
  紫鸢忙借倒茶掩饰,道:“没有。紫鸢只是随口问问。”
  “是么?”
  紫鸢递上茶盅,笑道:“当然了。紫鸢对伊公子可没有非分之想,倒是姑娘你,究竟是中意伊公子还是祝公子?”
  品缘脸红,嗔怪道:“瞎说什么!”
  紫鸢嘻嘻直笑。
  “对了,紫鸢!那株仙人球万不可浇水!大冬天的,会冻死的!”品缘赶紧转话题。
  紫鸢哭笑不得扶品缘躺下,“不可浇水,不可浇水。入冬起,姑娘重复不知多少遍!”
  一席话说的品缘也笑了,“我说了很多次吗?”
  “很多次了,姑娘。”紫鸢小心挑了挑炭盆。
  “咳……”品缘抱着手炉,闻着炭火味呛了个结实。“紫鸢,把炭盆拿出去吧!”
  “好!”紫鸢捧着炭盆幅身退下。
  品缘揭开毯子,纤巧的脚套进绣花鞋,怔怔的来到铜镜前坐下,解开乌黑的秀发。拿起放置在一旁的蝴蝶形玉梳,赫然几个字:吾为之绾发。
  摩挲起伏不平的字,品缘慢慢梳理满头乌发。
  一梳朝天角,咿呀语成行。二梳羊角丫,负笈入学堂。三梳麻花辫,嬉闹无常样。四梳马尾髻,低眉嗔爷娘。五梳发如水,落笔出华章。六梳风月结,心事绕丝长。七梳积云鬓,逐鹿试科场。八梳鸳鸯绞,娘缝女鸾妆。九梳同心扣,儿行母断肠。十梳长相思,揽镜想亲娘。
  很小的时候,妈妈搂着她,思念离开的爸爸,总是甜蜜的呐呐:“媛媛,妈妈最喜欢你爸爸为我梳发,温柔、细心、体贴,从镜子里看他认真的脸,感觉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妈妈执意留着一头长发的原因……”
  而那些幸福时光,在爸爸去世后,全变了……
  握紧那柄蝴蝶梳,心里阵阵发酸。
  “砰!”沉闷的破碎声震醒了品缘的陷入回忆的思绪。猛地被吓到,心跳的极快,忙唤道:“紫鸢,紫鸢!”
  紫鸢快速跑进屋,满脸恐慌,“姑娘怎么了?”
  “外面什么声音?”
  紫鸢喏喏的不和品缘正眼对视,“这……”
  品缘急了,猛地拍桌,“说啊!”
  “那个……洛儿打扫院子时,不小心碰倒了仙人球……”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清。
  品缘大脑轰的响,连狐裘皮衣也顾不得披,信步来到仙人球边,紫鸢拿着大衣跟在后面嚷个不停,她也不理。及至近前,放置仙人球原本干净的地面,全部是泥土及花盆的碎片。
  心疼的落泪,她已没有力气大吼洛儿的失职,只低声道:“紫鸢,快重新取来新的花盆,把土拾掇好。兴许还能活过来。”
  “姑娘,紫鸢会处理好的。您回去吧,这身子刚大好,万不能再受冻了!”紫鸢为品缘披上狐裘衣。这时,品缘才感到温暖,瑟缩的身体抖动不停。“不,我要看着你们把它弄好!不然,我不放心……”
  苦劝无果,紫鸢只得带着素儿整理好仙人球,看着碧绿的仙人球傲然的挺立它的硬刺,品缘笑了。她相信仙人球会坚持下去,不会死的!就像她一样……生活,微笑着面对。
  “姑娘,这下可以安心回屋了吧。”紫鸢调皮的向她眨眼。品缘乖顺的点头,这时,小丫鬟吉儿满脸喜庆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姑娘,姑娘……”
  品缘‘噗哧’笑出声,“紫鸢,给她口水喝。瞧她忙的!”
  紫鸢佯装要取水,吉儿吓得忙拦住,“哪里能让姐姐伺候,折煞吉儿了!”
  品缘笑道:“好了。说吧。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
  吉儿喘着粗气,“姑娘不是命人时刻留意刘姨娘的情况吗?刚听的贵宝楼的婆子向夫人报喜,说刘姨娘有身孕了!”
  身孕吗?怀了不是最爱的人的孩子,蝉儿会觉得开心吗?品缘良久无言。吉儿本以为姑娘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孰料,不但姑娘无任何喜色,反倒忧虑重重,她不知道为什么,只得欠欠身退下。
  “紫鸢,替我备份厚礼送到贵宝楼!”
  紫鸢道:“姑娘……不亲自探视吗?我想您若去了,刘姨娘必欢喜的!”
  “不了,现在我去看她,只会觉得难过……”轻轻拂过仙人球硬硬的刺,品缘淡淡道。顿了顿,“你去后,让玉桂收拾了贵妃榻……”
  紫鸢走后,品缘觉得冷了,紧紧大衣,踏着薄薄的雪,踩得吱呀吱呀。玉桂抱着铜质的小手炉,担忧的看着姑娘有些苍白的脸色,“姑娘,玉桂取了手炉……”
  品缘示意不需要,接着踩踏那些薄雪,留下一串串小小的精致脚印。京城地处北边,冬季干燥寒冷,品缘想可惜了这次雪不够大,没办法玩起来。待到下次大雪,一定要想办法约上伊络和祝启臻。
  “姑娘……”
  品缘回过神,笑了笑,“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
  四十四 佛说有因必有果(二)
  更新时间2012…2…6 20:20:28  字数:2882
  十二月冬,天气越发寒冷。
  蝉儿肚里的孩子为她赢得了无与伦比的荣耀,不但各类赏赐多不胜数,连林氏也每日探视,宛郁浤亲自吩咐蝉儿不必至崇福园请安。小姨娘的醋意顶到极点,冷嘲热讽,次数之多竟几次被宛郁浤目睹,赏了她几耳光,赶回芳翔阁关禁闭。品缘感慨,这么做,和宫廷里打入冷宫的妃嫔有什么区别?男人的爱,果真是不可靠的。
  自此蝉儿在这个府里算是出名了。婆子们闲来无事,谈论的都是这位新姨娘的伺候老爷的手段。品缘冷笑,她不相信蝉儿会变成这样,嫁给姨丈,本就不是情愿。
  一日,品缘照例到崇福园请安,眼见门外居然没有小丫鬟伺候,正在好奇,突然听见屋内有争吵声传来。
  “母亲!这不公平!”听起来好像是宛郁情的声音,品缘不敢肯定,探身往前挪了挪。
  “嘭!”一声,品缘吓了一跳,紧接着,林氏暴怒道:“情儿!这些年我太纵你了!你就这样和母亲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愿意!除非我死!”宛郁情的音色抽抽嗒嗒,可能哭了。
  “情儿,事已至此,无须再议!明年开春,待你锦苑妹妹入宫,你便嫁过去!”林氏不容置疑。
  “母亲!我不嫁!我不嫁!嫁他等于守一辈子寡!我不嫁!”宛郁情似乎疯狂的大叫大嚷。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便是古代女子的命运。为什么说等于守一辈子的寡?难道要将情儿拉去冲喜?品缘思忖,按理说,像首辅大人那么阔绰的家,什么样的人能值得娶首辅千金冲喜?太不可思议了。
  “情儿!不得放肆!”林氏的声音在颤抖。
  “不,母亲!若是非要嫁一女,为什么你不选孟蝶苒!!!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品缘大惊,原来这桩婚姻没有指定人选吗?宛郁情居然连带上她。一紧张无所谓,却呼吸不畅,大肆咳嗽起来。品缘懊恼不迭,堂而皇之的偷听,这下死定了。
  屋内一片寂静,品缘知道自己溜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掀起帘子,作揖道:“外甥请姨妈的安!”
  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林氏笑着拉品缘的手,“蝶儿坐,今儿个越发冷了,以后不必强撑着身体日日来!”
  品缘不语,她哪里能不日日来,自从那次让林氏丢尽脸面,林氏便不太理睬她。待到锦苑进宫,这位姨妈才是终身乘凉的大树,不哄好了不行。可巧偷听到她与宛郁情的对话,为了遮掩,林氏对她慈爱起来,或许不是一种契机。
  “情儿,你先去吧!”林氏抬眼看宛郁情。
  “母亲!我……”宛郁情不甘的还想说什么。林氏别有深意的瞪她,她只得悻悻幅身,离别前,那一抹凌厉的恨意贯穿了品缘,寒意从头顶渗到脚趾。
  “姨妈。那日是外甥不对。这几个月,外甥一直在反省……姨妈原谅外甥吧!”品缘起身跪下,一番言辞诚心诚意。
  林氏叹气,“蝶儿……姨妈近十年未见你。那日在客栈,姨妈怕是别人冒充,才对你如此冷漠。后来,我见你犯了咳疾,心下便为之动容。我听华儿说过,你自幼有咳疾。当时我消了些怀疑。尤记得,你刚出生时,哭声很弱,小脸毫无血色,甚至小身子骨都是凉冰冰的。产婆说你先天不足,可能活不了。可你母亲不信,抱在怀中整暖了一天一夜……我与姐姐从小情深,她疼顾我这个妹妹,为了我,她挨过人贩子的窝心脚,小小的身体经常会咳出血。至死,我也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蝶儿啊蝶儿,你知道吗?我欠姐姐的!所以,我想你好,亦是为了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
  林氏从没有和她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还牵扯出蝶苒母亲的往事。望着她苍老的面孔,想起这个女人孤苦的一生,品缘忽而觉得心拧结一团的难过。掏出帕子为林氏拭泪。
  林氏更加搂紧她,簌簌的泪打湿了品缘的衣领,“看着你,就像见到姐姐。姐姐最后一面我没有见到,而你,我一定会替姐姐照顾好!”
  久违的母爱,令品缘心头暖暖的,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姨妈,外甥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蝶儿……”
  林氏止住哭泣,扶额嘀咕头晕。怕是哭的厉害了。品缘唤来喜娈和秋月,同伺候林氏躺下休息。安顿了一切,方才离去……
  ……
  正统八年正月春,自蝉儿嫁给宛郁浤,品缘没有看望一次。虽然日日打发小丫鬟到贵宝楼打听近况,也很关心蝉儿的身子。但她始终不愿意亲自探视,总觉得心里有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锦苑忙着开春进宫的事宜,也不像去年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