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6-05 14:45      字数:4997
  惮的话,那就随他去吧!”
  顾锦朝犹豫了一下,才问:“您决定要和张大人为敌了?”
  张居廉做了他数年的老师,顾锦朝很清楚。要真的说起来,张居廉还是有恩于陈三爷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陈三爷笑着说,“官场无父子,何况是师生呢。”
  他终于还是决定了。
  顾锦朝握紧他的手,轻声问:“那您打算怎么做?其实……我倒是可以帮忙。”
  他合上书卷:“老师的门生满天下,党羽无数。如今又把持内阁,寻常的方法根本撼动不了他。”陈三爷看着顾锦朝,“你要是有法子,你就说一说。”
  他这样问起来,顾锦朝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虽然知道一些事,但和这些擅长政斗的人比起来,她又算什么呢!
  顾锦朝想了一会儿才说:“您说过,张大人本人虽然不贪墨,但是他的亲信却仗着张家的势力横行,卖官鬻爵,不如就从他的亲信入手,先逐个击破。等张大人手底下无可用之人的时候,再动他也就容易了。张大人手里没有兵权,靠得也是人脉和权势,要是撼动了大树,恐怕他也支撑不住。”
  顾锦朝说完也觉得太理想了,她脸一红,又补充道:“我之愚见而已。”
  陈三爷听后思考了一下,笑着跟她说:“倒也可行。只是细说起来问题也不少,抓其党羽受到张大人阻挠怎么办?要是党羽没抓到,反倒引起朝堂动荡怎么办?老师手里虽然没有兵权,却和五官都督府的都督交好,不然他能仅凭权势就如此作为。等到真的要动兵权的时候,无论是常海还是叶限,恐怕都阻拦不住他……就算这些都不说,我要想一步步把老师的党羽除掉,没有五年是不行的。到时候我也死无数次了。”
  顾锦朝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说。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她语气低了些,“你何必当真呢!”
  陈三爷抱歉地笑笑:“好好,我不当真!”
  他俯下身抱住她,叹道,“所以要动他,必须要直掐咽喉,一击致命。要是没能杀得死让他有还手的余地,谁都别想活……”
  顾锦朝听得很认真,问道:“难道……您要派人暗杀张大人吗?”
  陈三爷摇摇头说:“暗杀他?老师比谁都惜命。府中豢养死士不下五百人,随行都是高手,而且日常饮食极其注意。原来不是没有人想暗杀他,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他精通此道,才能活到现在……”
  顾锦朝皱眉:“那该怎么办?”
  “等着看吧。”陈三爷亲了亲她的脸,低声说,“我需要时机,如果要是等不到,我就要自己制造……锦朝,你知道兵之大忌是什么吗?”
  顾锦朝看着他等他说。
  “急躁。”陈三爷说得很轻柔,“谁先急躁了,谁就输了。”
  顾锦朝半躺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胸膛的心跳。
  这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世界,而这时候的陈三爷离她很远。谈笑间就能决定生死,有能力玩的人并不多,因为太过残酷。
  ……
  等到了中午,顾锦朝才和陈三爷一起去陈老夫人那里。
  陈老夫人抱了长锁逗他玩,长锁咯咯地笑。露出刚长出一点的乳牙。
  孩子长牙的时候喜欢咬东西,长锁就是,拿着什么都要往嘴里送。
  王氏和葛氏坐在锦杌上,葛氏笑着看陈老夫人逗弄长锁,王氏却笑容淡淡的。其他几个孙媳妇围着说话,两个哥儿正是闹腾的年纪,在檀山院里到处跑。
  陈老夫人笑着拿了瓣苹果给长锁,他咬得满手都是口水,陈老夫人给他擦都来不及。要把苹果从他嘴里拿走了,他还不同意,拖着陈老夫人的手指就要哭。
  顾锦朝把长锁抱回来。
  陈老夫人才笑着说:“他眼看着又重了些,钰姐儿都要满一岁了,个头还小小的。”
  孙氏正抱着钰姐儿,钰姐儿坐在她怀里乖乖的,玩着一个手摇铃。
  孙氏笑了笑:“是麟哥儿长得快!以后肯定又高又壮的。”
  长锁可怜兮兮地看着母亲的手,抱着她的胳膊呀呀地说话,好像在问她什么一样。
  他那颗小小的乳牙特别可爱。
  顾锦朝把汗巾包着的苹果块递给旁边的乳娘,才笑着道:“他吃得多!”
  “娘,我有几句话跟您说,您请大家先去堂屋坐吧。”陈三爷突然道。
  陈老夫人有些疑惑。陈三爷来这么久都没说话,她还以为他没有什么事……
  她让别的媳妇都先去了堂屋坐。
  王氏的脸紧绷,她自然猜到陈三爷要跟陈老夫人说什么。肯定是要说夺了陈四爷管家权的事!她看了看顾锦朝,她倒是神色自如地抱着孩子,她肯定是知道的……
  为什么陈三爷要夺陈四爷的管家权?王氏完全想不明白,陈三爷如今身在内阁,更加没空管家里的事。陈四爷是他的胞弟,除了陈四爷,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已经走出次间了,还想往里头看,却被顾锦朝拉住手,笑盈盈地和她说:“四弟妹替我抱着长锁吧,他现在倒真是长重了,抱得我手酸。”
  难道乳娘不能搭手吗……
  王氏又不能问,只好帮着抱住长锁。
  等她们到了堂屋坐下,丫头又端了瓜子、盐水花生等吃食上来,王氏就更不好去槅扇外面看了。顾锦朝又跟她说着长锁的事,她也只能笑着应和,却显得很心不在焉。抓了把瓜子慢慢地吃着。
  ☆、第三百三十二章:管家
  “你要夺了老四的管家权?”
  陈老夫人听后一脸凝重,“难道是他做了什么错事?”
  陈三爷边喝茶边说:“他那个商行不太干净,以后查起来很麻烦。”
  陈老夫人想了很久,嘴唇微动:“那……不让他做这些,又让他干什么去?这管家权你要交到谁手上,难不成是老六?老六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陈三爷说:“您放心就是,我自然会派人管。”
  陈老夫人听着还是不放心,站起来慢慢地来回走动。又停下来跟陈三爷说:“彦允,你也知道你四弟的性子,狭隘又喜欢记恨。当年你没有让他继续做官,他心里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在这样,他肯定更不愿意!你们是同胞的亲兄弟,要比老二和老六更亲,你知不知道?”
  陈三爷已经知道陈老夫人要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陈老夫人虽然宽容大度,对庶子和待嫡子一样的好。其实只有她心里才清楚,这两种好是不一样的,她对庶子是宠,对嫡子是管。旁人看来自然都没有区别,甚至觉得她是待庶子好。但陈老夫人知道根本不是,做母亲的哪里有不自私的!
  陈彦文肯定还做了别的事,不然老三不会这么对他!
  陈老夫人面容严肃地问:“彦允,你认真告诉我,老四究竟做什么了,是不是害到你了?”
  陈三爷本来不想告诉陈老夫人,她听到肯定会伤心的。
  但是她问起来,陈三爷也不会刻意隐瞒。
  他叹了口气:“老四勾结司礼监的人,捏造我的把柄。如果这些东西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陈老夫人脸色苍白,喃喃道:“这如何可能,他怎么做这样的事!”
  朝堂上的事弯弯道道,她是搞不清楚的。
  但是她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那你要怎么办?”陈老夫人问他,“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什么可问的。”陈彦允只是说。
  陈老夫人坐下来:“他也实在是糊涂啊!再怎么说也不能勾结外人……”
  陈老夫人说了这句话。看到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些担忧。
  陈彦允在这些事上是毫不留情的,自己儿子的性格,陈老夫人最清楚。但是兄弟倾轧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她拉着陈三爷的手叹道:“你想怎么对他……老三,彦文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他就是性子太狭隘了,你惩戒他几句。好好地讲讲他,他总是会听的。彦文也是而立之年了,早该明事理了。”
  陈三爷表情平静,声音淡淡的,“娘。您放心吧。我就算不顾虑他是我兄弟,总还要顾虑他是您的儿子。只是夺了他管家的权,以后随时派人贴身监视他而已。我还不会对他做什么。”
  陈老夫人又补充道:“娘不是不明白你的苦衷,只是兄弟相残不是好事。我来训导他几句,母亲的话他总是会听的。他这些事做得也确实过分,你夺了他管家的权力也好!”
  陈三爷只是喝茶。
  陈老夫人的脸色很疲惫。“我这一生,为数不多值得称赞的事,就是把你们哥几个拉扯大……你们也是争气。特别是你和老二,从来不让我操心。可惜我做人失败,老四成这个样子也是我的错。”
  陈彦允叹气:“娘。我心里明白。所以我也给老四留了情面,料想他也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陈老夫人紧紧地握住陈彦允的手,心里也觉得难受。
  陈四爷不再管家的事很快阖府就知道了。
  大家连待王氏的态度都微妙了很多。
  陈四爷常被陈老夫人叫去说话,回来就是练字赏花,倒真是赋闲了一段时间。
  眼看着就是入冬,年关也近了。
  因为陈四爷不再管理生意上的事。内院里杂事也多了,顾锦朝都更忙了些。
  她抱着长锁在院子里赏新开的腊梅。长锁穿着件嵌狐毛领的小袄,像个毛茸茸的球一样。
  顾锦朝抱了一会儿就抱不住他了。要把他交给乳娘。他却转身就朝外扑。
  是陈三爷回来了。
  陈三爷把儿子接在怀里,听着他呀呀地说话,不由笑着问他:“你要说什么?”
  长锁又愣愣地看着父亲,既听不懂父亲说什么,又被吸引了注意,要伸手去抓他六梁冠上的珠子。
  顾锦朝笑着往屋里去,西次间烧了地龙,很是暖和。
  她给他解了斗篷递给了旁边的丫头。
  “……周浒生最后还是没事吗?”
  陈彦允任孩子抓他的珠子,最后干脆把六梁冠给他玩。“他没事。”他和顾锦朝说起这件事处理的过程,“……老师也是越来越糊涂了。亲自叫了大理寺卿和都察院的人去说话,把这事压下来了。那小厮当场翻供,周浒生也就被开脱了。”
  “那您都收集好证据了?”
  陈彦允说:“自然的,这事的确太颠倒黑白,朝廷之上为之震惊的人不少。”
  顾锦朝听后松了口气。
  周浒生的案子,是她记得的相当重要的一件事。
  因为当初包庇纵容这个人,陈三爷的行事作风一度为人诟病。
  顾锦朝清楚地记得,万历三年,张居廉的外甥周浒生强占了刘新云的次女为妾,并打死了刘小姐的乳母和贴身丫头。刘新云递了折子上去,还没到内阁,就被都察院网罗了贪墨的罪名查办。
  陈三爷力压所有为刘新云上书的折子,更把几个牵扯较深的大臣降职贬谪,再也没有人敢为刘新云喊冤。后其全家流放宁古塔。而周浒生不过是被张居廉罚了一个月的禁足。
  顾锦朝现在才想明白,当初陈三爷做些事,应该是被张居廉所胁迫的。他那时候有和制造太监勾结的证据在张居廉手里,不得不帮他做这些事。甚至他给张居廉做这些事,本就是张居廉想彻底的染黑他。
  现在这些事都威胁不到陈彦允了,自然这桩冤案也就不会牵扯到陈三爷了。
  “他还真是活泼,性子像你。我小时候可从来不会这么调皮。”陈三爷笑着抓住长锁的手指,“要是你给父亲玩坏了,也够麻烦的!”要把东西从他手里拿走。
  长锁却咯咯地笑,露出两颗门牙。
  顾锦朝笑着说:“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自然也像我!”
  “像你挺好的。”陈三爷突然凝视着她,轻轻地说。
  顾锦朝正把袜子从笸箩里拿出来,这是给长锁做的冬袜。听后她愣了愣,抬起头看向陈三爷。
  陈三爷却抱着长锁把他起来玩。父亲的手臂有力,举得又高又稳,长锁很喜欢。
  顾锦朝看着窗扇外细碎的小雪,嘴角也露出笑容。
  她希望这样安宁又温馨的日子能够一直长久下去,一直都不改变。
  后天就是顾漪出阁的日子,顾锦朝要提前一天就回顾家去。
  她跟陈三爷说了,陈三爷想了想,就叫了管家过来,拿了好些东西让锦朝拿回去,说要给她的妹妹作添箱。
  永昌商号被查封后,陈家的事陈三爷都交给这几个管家在管,顾锦朝也常见到这些人。管生意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时候还帮着顾锦朝管她的铺子,今年的收益都多了几成。
  只是大事难免还要陈三爷决断,他也比原来更忙了,眼看着人都清瘦了些。
  顾锦朝现在又在管外院,帮不上他的忙。
  一会儿回事处的管事还要来回话。顾锦朝吃过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