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6-05 14:43      字数:4992
  到时候,别人就要叫青蒲一声胡进家的了。
  青蒲抿唇笑了笑。眼眶却更红了。她深吸了口气:“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回来给您请安。”
  到了下午,婆子帮着青蒲把东西搬去了影壁。绣渠陪着青蒲走了。
  顾锦朝打算给青蒲八十两银子的添箱,再给她置办一些衣柜、床、被褥之类的陪嫁。凑足十二担的嫁妆。十二担子实实的嫁妆在乡下已经很多了。
  采芙去送了青蒲回来,顾锦朝打趣她:“以后要嫁你的时候。也这么办!”
  采芙再过两年也要放出去了。
  采芙笑了笑:“奴婢宁愿就嫁在陈家,随便个小厮都行……免得要和您离别。”
  采芙是她身边最漂亮也是最聪明的丫头,一向看什么都透彻。顾锦朝但笑不语,不过等青蒲嫁出去了。她的大丫头难免就少了,她打算提拔雨竹做大丫头。
  只是雨竹这小丫头虽然聪明,却太活泼了。
  顾锦朝嘱咐采芙:“以后多带着雨竹。这丫头磨练一番能堪大任。”
  采芙点头:“您放心吧,这丫头现在照顾您的花房。已经有耐性多了。”
  一会儿佟妈妈带了九月的账本进来给她看。
  顾锦朝看了一会儿账本,吩咐丫头把自己的被褥收拾了,打算住到东次间去。
  ……
  陈三爷从内阁出来,江严立刻给他披了件大敞。
  浙江的税银核算亏空,吓得浙江布政使连夜赶赴京城述职,今天已经谈论了一整天,也没有个结果。
  陈三爷下了台阶,他的马车就等在旁边。
  “陈大人。”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陈三爷拢好大氅回头,看到是新任内阁阁老范晖。
  范晖比他长几岁,但还是很年轻,根基不稳。他长得一般,不过面容白净,看上去很文弱。他笑着向陈三爷拱手:“陈大人留步,范某想请大人小酌一杯,不知陈大人是否赏脸?”
  陈三爷微微一笑:“已经太晚了,范大人想请陈某喝酒,可是有事想说?”
  范晖连忙摆摆手,走近了过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低声说:“是范某刚到内阁,各方面都不熟悉……想请教陈大人一些问题,范某可是虚心求教,还请陈大人赐教啊。”
  内阁之中又出来一个身影,随从很快给他披上斗篷,他从屋檐的阴影下走出来,微笑着道:“九衡,这么久了还没走啊?”穿仙鹤纹右衽圆领袍,中等个子,眼狭长明亮,正是张居廉。
  范晖正想说话,陈三爷笑着打断他:“是范大人想请我喝酒。”
  “哦,”张居廉笑了笑,看着范晖道,“范大人不知道咱们陈三爷是不会喝酒的吗?”
  范晖脸色一白,慌忙笑了笑,附和道:“我倒是今天才知道,得罪陈大人了!”
  陈三爷道:“怎么算得上得罪呢,下次范大人请陈某喝茶就是了。”
  范晖说一定一定,陈三爷就向张居廉告别,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陈三爷脸上的笑容立刻沉了下来。江严心中一紧,忙问:“三爷,怎么了?”
  陈三爷淡淡道:“那个范晖是长兴候的人。”
  江严十分惊讶,陈三爷是怎么知道的?
  陈三爷提点他:“他无缘无故,找同为阁老的我请教什么问题!”
  江严听后才觉得不对,再仔细一想才隐隐明白过来。
  范晖和陈三爷私底下说话,被张居廉看到,会以为陈三爷背着他结党营私,从而产生忌惮。而范晖当上阁老,他们当时以为这人是走了大运,现在一想……
  长兴候势力如果想让他们的人入选,会怎么办?
  他们断断不会明里暗里支持自己的人,而是毁坏对手的清誉。季秋平的侄子和长兴候牵涉了,季秋平进不了内阁了,那现在进来的不就是真正长兴候的人了。
  江严愣了一下,才问:“那您说,张大人知道吗?”
  陈三爷闭目养神:“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放任范晖留在内阁了。”
  虽然是长兴候的势力,但是范晖人微言轻,根本构不成威胁。他只是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好这个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二爷
  婆子将东次间的临窗大炕上的炕桌移开,把炕烧热。
  顾锦朝在内室梳妆洗漱,抹了香膏。
  陈三爷今天回来的格外玩,应该是内阁的事太多了。锦朝现在有了身孕,早早的就犯困了,在罗汉床上抱着汤婆子看书,想等着陈三爷回来。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采芙劝她:“要不您先去睡吧,炕都烧得热热的了。要是三老爷回来看到您等他这么久,恐怕也要说您……”一面已经开始轻手轻脚地捡她看的书。
  顾锦朝太困了也没有注意到,点了点头。采芙立刻招了两个二等丫头进来,伺候顾锦朝就寝。
  顾锦朝刚到东次间,脱了最外面的缎袄,陈三爷就回来了。
  看到只有采芙在西次间里,陈三爷问她:“夫人是不是先睡了?”
  采芙应诺:“……夫人等您一会儿,现下刚去睡了。”
  陈三爷表情柔和了些,挥手让她退下去,轻手轻脚朝内室去,怕吵醒了她,在净房里洗漱都是很小声的。洗漱出来后走到床前,本想看看她睡的好不好,却根本没看到人?
  她人去哪里了!
  陈三爷叫了采芙进来问,才知道顾锦朝睡到东次间去了,他脸色一沉,提步往东次间去。
  昨天他不是和顾锦朝说过,不能分开睡。她究竟在想什么?
  顾锦朝刚整理好躺进被褥里,就看到陈三爷进来了。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面无表情。东次间的两个丫头忙给他请安,陈三爷示意两人先出去。
  “三爷……怎么……”
  陈三爷大步走过来,毫不犹豫握住她的手腕:“顾锦朝。”
  顾锦朝一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旦他不冷下脸,样子真的很严厉,让人不由觉得害怕。
  “你今天去哪里了?”他问。
  顾锦朝皱了皱眉,他手劲太大,她的手腕传来阵阵疼痛,她扭动了一下。“今日陪母亲说了会儿话。送青蒲出府……三爷。究竟怎么了?”
  他却毫不放松,直盯着她逼问:“怎么自己搬到东次间来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搬出内室,他才这么生气?顾锦朝觉得不太可能。就算他生气,也最多是责问几句,断不会这样!她很少看到陈三爷这样。“我昨晚和您说过……怕打扰你休息,我想自己到东次间睡!三爷。我手疼,你先放开我!”
  陈三爷略松开了手。心里深吸了口气。她昨天确实说过,只是他最近心里烦的事太多了。除了朝堂上的事,还有她跟陈玄青的事……他刚才下意识的觉得……
  他坐到了床沿,果然看到她手腕发红。
  “我没有同意。你自己就敢搬过来,胆子真大。”陈三爷帮她揉手腕。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顾锦朝知道。陈三爷刚才莫名其妙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她松了口气。“本来是想分开能睡得更好一些的……您看您现在睡这么晚。我要是再打扰您怎么好。”
  陈三爷淡淡道:“事情本来就多,加上你也不算什么。不准再过来了,不然我每天来抱你回去。”
  他把她连着被褥一起打横抱起,顾锦朝裹得跟蚕茧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陈三爷把她抱回了内室,很快他也上了床。两人又相拥而眠。
  顾锦朝过了会儿才说:“三爷,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您的情绪不好,可以说给我听……”
  陈三爷闭上眼,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别的事迁怒她。
  她并不怪他,反而要让他倾诉。
  该怎么说?
  说我怀疑我长子喜欢你?甚至说我怀疑你和他还藕断丝连?
  自从知道她原来和陈玄青的事,他就开始注意,越注意越觉得不对。猜忌,忍耐,他怕自己终于有一天忍不住。
  “就是些朝廷的事。”陈三爷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没事……你快睡吧。”
  要让他生这么大的气,那究竟是什么事?顾锦朝心里清楚,陈三爷绝对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何况还是迁怒她。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而且和朝廷无关……
  两个人寂静无言,锦朝躺在陈三爷怀里,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心思重重。因为刚才的事,两个人莫名有些隔阂了。过了好久,顾锦朝才听到陈三爷说:“外院人员来往混杂,你以后尽量少去吧。”
  顾锦朝嗯了一声。他低头亲了亲她。
  外院她本来就去得不多,陈三爷为什么这么说?
  顾锦朝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十一月初二下了初雪。
  顾锦朝第二天醒来,外面已经雪白一片。草丛、树枝上都落了毛茸茸的雪,丫头婆子们都很高兴,收了雪存在瓦罐里,可以用来泡茶。
  陈玄越过来请安的时候,*瓜帽上、斗篷上全是雪。
  丫头给他解开斗篷,宋妈妈才追上来,喘着气笑道:“九少爷跑得太快,奴婢都追不上了。”收了伞放在门外。
  陈玄越养了小半月,已经能和人说话了。指着锦朝手里的纸,口齿不清地问:“婶娘,什么?”
  说话说一半,不过顾锦朝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封家信。”顾锦朝把信收进袖子里,让丫头端热热的桂枝汤给他喝。
  这封信是从大兴顾家来的,前半个月就寄出来了,却现在才到她手上。
  信是父亲写的,家中的琐事短短的写了一些,最后才跟她说。顾澜死了。就在姚家里死的,因为下毒暗害主母,被发现后她害怕遭到惩罚,畏罪自缢。
  顾锦朝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不敢置信,顾澜就这么死了?
  前世今生都和她斗个不停的顾澜就这么死了。宋姨娘痴傻的时候她没事。和姚文秀有私,差点被冯氏掐死的时候没事。却因为想害顾怜不成,畏罪自缢了?
  这不像是顾锦朝认识的那个顾澜。她认识的顾澜倔强极了,绝对不会自杀的。
  听说她就这么死了,顾锦朝心里反倒有种莫名的感觉。远在适安的宋姨娘要是知道她女儿死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看着窗外的雪景叹了口气。
  倒不是觉得顾澜可怜,她就是听到仇人死后的复杂心情。
  顾澜谋划了小半辈子。以为到姚家就能享受了。哪里知道那就是个龙潭虎穴。她当时要是老实嫁给赵举人的儿子,也不至于命丧黄泉。就算赵家不富贵显赫,至少吃穿不愁啊。也没有个主母欺压她。
  陈曦也过来了,她裹得像个雪球一样,小脸又圆圆的,十分可爱。她现在很喜欢她九哥。每次来都给她九哥带点东西,或者是热热的栗子。或者是桂圆干。她觉得她九哥看上去不怎么理人,其实傻傻的很可爱。她拿了个九连环给陈玄越,笑着说:“九哥,你会玩吗?”
  陈玄越把九连环扯得乱七八糟。找不出头绪。力气就大了很多,咬牙想把这玩意儿给撕开。
  陈曦连忙拿过来,怕他把东西弄坏了。耐心地教他怎么拆环。
  锦朝笑着招他们过来吃糕点。虽然她让陈玄越隔天过来请安。是想看看下人们待他好不好。他反倒天天玩她这儿跑,一来就赖半天。陈曦倒是有了个玩伴。
  陈玄越把栗子糕吃的满嘴都是。陈曦笑他:“九哥,你像小花猫一样!”
  陈玄越茫然地看着她,看她只是笑,以为她要抢,又忙把自己手头剩下的吞进去。
  陈曦笑得在床上打滚。
  宋妈妈忙给陈玄越擦了嘴,锦朝问她:“九少爷在鹤延楼学得如何了?”
  宋妈妈笑着答道:“九少爷学东西不喊累,也不闹脾气,鹤延楼的师傅说很好。七少爷也常过来教九少爷识字,现在已经能认六十个字了!”
  宋妈妈的语气很惊喜,锦朝却有点汗颜。陈玄青教了他小半个月,认六十个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不耐烦!他可是探花郎。顾锦朝就问了宋妈妈:“七少爷教他还好吗?”
  宋妈妈点头:“七少爷很耐心,要是九少爷一时不会,他就多教几遍。他还跟奴婢说过,刚开始是要难一些,到后面就能认得快些了。”
  锦朝看陈曦和陈玄越玩,不由得想等自己肚子里的家伙出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这时候陈老夫人的丫头过来通传了,说陈二爷回来了,请她过去一聚。
  快要过年了,陈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二房是最热闹的,几天前陈玄然从任上回来,不仅他的妻子沈氏高兴,大家也很是热闹了两天。然后就是在国子监的陈玄风、陈玄让和陈玄玉回来。
  葛氏最欢喜,六爷去了宝相寺,六房孤零零就她一个人。陈六爷人虽然风流不羁,却只有陈玄玉一个孩子。这下陈玄玉回来,她忙着整天变花样做东西给他吃。陈玄玉也不嫌弃母亲的热情,对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