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6-05 14:38      字数:4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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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罩房一般是下人住的地方。锦朝听了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就说宋姨娘的事:“既然是疯了,那就有疯的办法。她要是想跑,就日夜拴在临窗的炕上。等她什么时候不想乱跑了,再放她走动。”现在顾家是她在当家,宋姨娘这些举动无疑是跳梁小丑,别说摔断腿了,就是她摔断脖子,锦朝不想理会她,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徐妈妈应诺,不再说这些琐事,而是说起顾德昭捐的那笔银子:“……大小姐您也劝一劝老爷,这可是四千两啊!”
  四千两。扔水里还好大一声响,给了清虚道长,比打水漂了还不如。
  锦朝心里也知道,她沉吟片刻,让徐妈妈把她带回来的漕河驴肉切了。装了一盘塘栖蜜桔,自己又做了一碟桃片酥、一碟浇糖蜜枣,提着一个食盒去了父亲那里。
  顾德昭看到长女回来,自然也是无比的高兴。拉她过来坐了,问她去外祖母家好不好玩。
  锦朝有些想笑,原来在顾德昭看来,她那是去游玩的。
  碧月把带她回来的东西摆出来。水莹去拿了碗著,锦朝又吩咐烫了一壶酒。
  “怎么没见着父亲和道长一起呢?”锦朝笑着问。
  顾德昭讪讪道:“他在房里看道籍呢……”
  看长女的样子,他不太确定清虚道长把东厢房烧了的事她知不知道。
  锦朝立刻吩咐徐妈妈去后罩房看看,顾德昭阻拦不成,徐妈妈回来的时候就和锦朝说:“……道长在炼丹,屋子里好大的烟。也不用奴婢进去,说怕泄露了他的丹方。”
  锦朝笑笑,不说清虚道长的事,而是指了指那盘驴肉:“父亲,这是我三表嫂刘氏的兄长从河北带回来的。人家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父亲也尝尝看是不是。”
  顾德昭摸不清长女打什么注意,但是他明白,烧了东厢房的事是瞒不住了。
  顾德昭夹了一块驴肉,他心绪重重自然味同嚼蜡,放下筷子和锦朝说:“这也是父亲的错,道长说在厢房炼制丹药不好,得找个通风敞亮的阁楼,咱们家也没有这样的阁楼,就暂时住在东厢房了……”
  锦朝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放下了,笑着和父亲说:“听您的意思,是不是想给道长另外盖一间阁楼出来,让他烧着玩?”
  顾德昭脸色难免难看,低语道:“锦朝,这是什么话!”
  锦朝点头笑笑:“盖一间阁楼算什么呢,父亲捐四千两银子给道长三清殿,那才是大手笔呢!”
  顾德昭更是窘迫,他支了四千两银子,是和回事处说了不记账的。但是这事这么大,怎么瞒得住如今耳目众多的徐妈妈呢!
  他咳嗽了一声,语气柔和地和锦朝说:“父亲做了这么多错事,为道观捐点银子修三清殿也没什么,钱财那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况且道长说了,修好三清殿之后,给你母亲长期拱着牌位,这也是好的。”
  锦朝有些失望,轻声跟他说:“父亲,您知道咱们家的银子流水一样的进,您不想想,要不是纪家帮衬着,咱们能有这么多收益吗。就靠你的俸禄,怎么拿得出四千两银子。我问你,要是有人问你钱是怎么来的,你如何说。清虚道长想修一个三清殿,他认识的别的王公大臣还少吗,凭什么让您来挑大头。您既不是官位高的,也不是有爵位的,这传出去让别人怎么说!”
  顾德昭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这层。只不过看着清虚道长和自己关系最好,他才想出这笔钱也没什么,不过是用来修道观而已……
  锦朝继续道:“刘氏的兄长刘敏,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河北宣抚使,人家即没有家族荫蔽,也没有有钱的商贾帮他撑腰,都是实打实做的。我不求父亲您和刘氏的兄长一般,您至少别给纪家和顾家添堵……”
  长女的这番话,实在是戳到了顾德昭的弱点。他能做到如今的官位,和纪家,和顾家祖家都有密不可分额关系。顾德昭心里有些愧疚,四千两银子……如今想想,确实是他太冲动了!
  清虚道长认识这么多人,非富即贵的也不少,来让他出大头确实不妥,传出去别人指不定还以为顾家有多富庶呢!
  顾德昭越想越觉得长女说的话有道理,下午就去找清虚道长了。
  道长把他炼制好的仙丹放在锦盒里,跟他说:“……这是延平王为他长子求的仙丹,我先炼制了一炉出来给他服用。”他身边梳了道髻的小童就把丹药盒子收起来。
  清虚道长捻着胡须,请顾德昭庑廊下坐,笑着跟他说:“你的长子若是想要,我也可替他炼一炉。凭着咱们的交情,自然什么都用最好的,还不用你出钱。”
  顾德昭还想说银子的事,没想到清虚道长突然说帮顾锦荣免费炼丹,他一时有些开不了口。燕京里面谁不知道清虚道长的丹药能延年益寿,一丹难求的。他只能推脱道:“锦荣身体尚可,还是不劳烦道长了。”
  延平王为他的王长子求丹药,那是因为他的王长子身有弱症,常年卧床不起的缘故。
  清虚道长摆摆手:“你这话客气,丹药便是不治病,那也是强身健体。我就替你长子炼一炉,明日送到他那儿去。”
  顾德昭笑笑,说起盖三清殿的事:“……你说是许多人都入银子了,也不知道有谁。”
  清虚道长看了看他,报了一长串的名字,个个都是有头脸的。他问起银子的事,清虚道长就有些不高兴了,淡淡地道:“你莫不是担心银子使坏了,我让你出多的,那是想你的功劳大些,以后论功得道的。”
  顾德昭听他这么说,更是不好意思了,就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道长隐瞒着。毕竟我出这么多银子,别人听了总是要怀疑的。”
  清虚道长的脸色终于松了些:“你放心,这事我怎么会往外说。我还有事,你先回吧。”
  他终究是有点不高兴,顾德昭没讨着银子,也算是讨了一句话。暗想这样的事他以后可不能做了,才拱手走了。
  他一走,清虚道长就哼了一声,他的小童忙凑过来,清虚道长眉一挑就问:“是不是他们大小姐回来了?”
  小童忙笑道:“正是呢!听说上午去找了顾老爷说话。师父,咱们在顾家,这住的是后罩房,让顾老爷捐点银子,他又是老大不情愿,咱们又何必在这儿待下去!延平王不是请咱们去吗。”
  清虚道长捻须笑道:“你懂什么!别的人,出钱哪有顾老爷这样爽快!延庆观很快就能多一座三清殿了。不过他们家这个大小姐实在烦人,我看这顾家乌烟瘴气,也是她命格里相克着……”
  清虚道长想了一会儿,更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在哪儿都是被人礼遇的份。怎么那顾家的大小姐还非要如此不可。不就是四千两银子,对他们顾家来说那不是九牛一毛的事!
  清虚道长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顾家不能久住,等他银子到手了走人算了。
  ☆、第一百零九章:抓人
  锦朝很快就知道了父亲没有把银子要回来的事,还听说清虚道长给顾锦荣炼制了一盒延年益寿的丹药。
  锦朝立刻就去找顾锦荣了,他刚从余家族学里回来,正拿着仙丹端详。看到锦朝过来了,忙向她迎过来,仔细看了她许久:“……我都小半月没见着长姐了!”
  他拉着锦朝就不肯放松,和她说了许多话。余家里几个兄弟如何了,授课的先生又怎么了,他受了什么惩罚。他现在也比原来精神多了,讲到高兴的地方也是眉飞色舞的。
  锦朝随着他笑,拿过他手里的仙丹看。
  顾锦荣说:“……是父亲身边的管事送过来,说隔一天吃一粒。”他又有些好奇地问,“长姐,人家都说清虚道长的丹药是能延年益寿的,是真的吗……我怎么也没见谁吃了他的丹药就真能不老的。我听说彭祖是八百寿,是不是也是吃了延年益寿的丹药,所以才有八百寿的?”
  锦朝也不知道彭祖是不是真的活了八百岁。
  她拿起这些指甲盖大小仙丹看了看,才和顾锦荣说:“听长姐的,这东西最好不要吃。但是也不可和别人说,你悄悄的一粒粒埋进院子里,知道吗?”
  顾锦荣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现在明白,长姐总不会害他的。便笑笑:“行,我听长姐的!”
  锦朝松了口气,看见顾锦荣高高的个子,却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蹲着身,就抚了抚他的肩,笑着说:“荣哥儿又长高了。我看你穿的直裰似乎短了几分。你外祖母给你捎了几匹素缎,我帮你裁几身衣裳吧。就在襟口绣一些花样好了,竹叶纹如何?”
  锦朝现在说什么他都觉得好。顾锦荣听说长姐要给自己做衣裳,显得十分高兴:“我上次做衣裳还是一年多以前了,母亲亲手选的料子,缝的边角……”
  纪氏奉行女儿富养。男孩穷养的原则。看顾德昭在世家呆惯了花钱没什么节制,她教导顾锦荣就十分节俭。在纪家也是这样,几个表兄都不是大手大脚的人。顾锦荣这点被纪氏教养得好,从不乱花钱。长辈若是不给,他喜欢什么也不会开口要。
  顾锦荣说着神情就有些黯然,随即又笑起来:“我还没和长姐说一件事呢!”
  说的是顾澜的事,“……我在余家读书的时候,玉儿胡同穆家那个二少爷也常过来,他跟我说穆夫人托几个人说媒,一听要说穆大少爷就黄了。他们就又想到顾澜,想守制也无所谓,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守制过了就来娶亲。说不定最近就要来……”
  顾锦荣哼了声:“长姐。就让她嫁给穆知翟好了!我听说那个穆知翟长得丑陋,人又肥圆,顾澜嫁过去肯定没好的。”
  穆知翟如今快要十九了,男子中成亲算是晚的。他还愿意拖一年等顾澜,证明的确是走投无路了。锦朝心中念头一闪。别人可能以为嫁去穆家是害了顾澜,她可不这样认为。
  说起来,顾澜这一世的亲事可不好办了。她前世是嫡女,嫁给了辅国将军。这一世宋姨娘成了那个样子,她的名声也差了,要怎么嫁,还要靠顾澜自己了。她非要想嫁去一个贵勋之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锦朝笑笑:“你不急,这事且等着看吧。”
  她回了清桐院,开始着手料理铺子转让的事情。又叫了罗永平过来商量。哪些铺子盈余多,哪些是贴钱的,都划清了转租出去。这样事情少了一小半,收益却反倒增多了些。
  锦朝整理各处来的信笺时。意外发现十几个庄头都给她送了信,详细罗列了各年的收成,佃田的租子。罗永平笑着和她说:“您把赵明赶走的事都传遍了,大家都觉得解气!这些庄头也不敢小瞧了您,估计才把这些上报了。”
  锦朝有些好奇:“赵明的事。你们都知道吗?怎么也没人说过。”
  罗永平道:“他出了名的拿钱不做事,偏偏原先夫人又放纵着他,庄头们都心有不满。也不是没人说,但是说了也没用,大小姐惩治了他,大家都是高兴的!不过大小姐,这田庄的事一般都是如此,不管多少,庄头暗地里都是要吃一些的。”
  一个人能拖累大家的积极性。锦朝倒是想了很久。
  相比明面上有账目,卖出买进都有记录的商铺,田庄想要监守自盗却很容易,收成全凭庄头的一双嘴,除非是主人亲自去看,多了少了的实在不明显。她不过发现了赵庄头而已,别的庄头未必手上就干净。
  她跟罗永平说:“商铺的掌柜总是要体面些,明面的工钱也多。那些庄头暗地吃东西,也不过是为了这些。倒不如提到明面上来,我拟定一个最低的收成,每年庄头的收成要是超过这个,超过的部分就划出一成给庄头。这样他们管庄稼种地也更积极些。”
  罗永平听了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其实这个想法原先庄头们心里都有过,不过田庄的主人根本不愿意把收成划出来,他们却不知道,明面上不划定,庄头暗地里还要吃更多,收成却又上不去。
  罗永平恭敬地拱手道:“大小姐好主意!奴才这就吩咐去做。”
  锦朝笑了笑,哪里是她的好主意。这是外祖母管那些远离燕京的商铺的办法,她借来用在田庄上罢了。
  罗永平退出去,徐妈妈送他离开。
  锦朝刚喝了一口茶,佟妈妈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大小姐,家里闯进来许多官兵……”
  锦朝大惊,忙问佟妈妈是怎么回事。佟妈妈这才说,道长说她回来后,家里最近怨障之气又重了许多,就要开道场驱邪,顾德昭也没说什么。没想到道场做到一半,顾家就有官兵闯进来,口口声声说是要来缉拿清虚道长的,道长就藏到后罩房里去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