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2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2-06-05 13:30      字数:4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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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顾炎武却显得并没有太过激动。因为在他看来这本就是议会的职责之一。据他所知西方的议会甚至还会为相似的问题与君主翻脸。而目前中华朝的国会不过只是与内阁发生了些摩擦罢了。他所好奇的是若中华朝出现一个像前朝万历帝一般嗜财如命的皇帝,国会是否还能像现在面对内阁一样锱蛛必争。或是有能力与皇帝一较高下。
  不过就在场的王锡阐与潘柽章来说,国会所取得的成就足已让他们觉得欣慰与自豪了。却听潘柽章当即一个抱拳至歉道:“在下刚才一时胡言,让两位见笑了。两位兄台说得是铸钱之事非同小可。而国会此次不畏强权据理力争的表现,更是天下士人的表率。”
  “只可惜这样的表率之举国会终究只是偶尔为之。我朝的国会更多的时候是与内阁一个鼻孔出气。君不闻上至国会文渊阁,下至地方议会的议事厅,每每都会充斥着‘严惩倭寇’、‘扫平东瀛列岛’之类的叫嚣声吗。”顾炎武长叹一声摇头道。
  “宁人你也不用太多忧虑。国会上下目前之所以会着重军事也是情势所逼。毕竟君父之仇未报,民愤难以平歇啊。”王夫之苦笑着一摊手道。
  “若说征倭一战事出有因。那‘攻取印度洋’、‘长驱大西洋’、‘一统美洲’之类的言论又做何解释呢?这不是议会应该有的声音。一个合格的议会因该提倡‘节俭经费,休养民力’,以预算案的审议牵制朝廷的某些不恰当行为。而不是与内阁和军部一起穷兵黩武。”顾炎武说到这里忽然将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向王夫之问道:“而农,我听说山西的汾水银行通过香江商会的介绍参与了这次军部在倭国项目的竞标。不知可有此事?”
  耳听顾炎武突然提起汾水银行的事,王夫之不由楞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向隐居乡里的顾炎武竟然还知道这件事。不过一想到汾水银行竟标之事在各个商会之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顿时又觉得不怎么意外。于是他当即爽快的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我还听说,朝廷打算让现在的陈首相告老后,进入国会替代现在的陈老成为新任的国会议长。这件事有是否是真的呢?”顾炎武一字一顿地问道。
  “什么!陈首相要改任国会议长!”潘柽章惊呼道。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事非同小可,于是忙不迭地就用扇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而这一次王夫之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摇头道:“这事而农并不知晓。”
  “哦?是不知晓?还是不便证实?”顾炎武不肯罢休地问道。
  面对顾炎武灼热的目光,王夫之只得叹了口气,婉转地说道:“是无法回答。若是下届国会复兴党再次占据多数席位的话,内阁首相与国会议长之职则依旧是由复兴党来决定。到时候是由陈首相接任议长一职,还是由其他人来担任,那也都是复兴党的事了。”
  “那而农你认为复兴党这次还能蝉联吗?”顾炎武追问道。
  眼见顾炎武不依不饶追问个不休,且各个问题都问得针尖对麦芒一旁的潘柽章不禁出面打圆场道:“哎呀,现在离国会召开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你让王兄如何去猜呢?又不是在卜卦算命。”
  “我认为复兴党能蝉联。”顾炎武自问自答道:“复兴党这次送了山西商人如此一份大礼,西北那边的缙绅没理由不投桃报李,不是吗?”
  顾炎武尖锐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王夫之更是铁青着脸默不作声。可顾炎武却并没有就此打主这个话题。只见他更为激动地向王夫之说道:“而农,你我都知道这是贿选,赤裸裸的贿选。复兴党此举与那些乡间收买乡人为其投票的议员没什么本质区别。但其所造成的影响却要恶劣千百倍。事实上现在不仅是复兴党在使用此法为自己博取足够的议席,内阁也是如法炮制一再地诱使国会顺应其决断。若非有内阁与军部不断向中原的商会提供各种特权,国会又怎会一再地纵容朝廷对外出兵。常此以往国会如何还能为纳税人看管钱包,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顾炎武的话就象根鼓锤一般一记又一记地击打着王夫之。正如其所言王夫之十分清楚目前在国会内外所发生的种种事项。事实上,不少事情东林党也在做,只不过由于财力不及复兴党而无法达到相应效果罢了。对此王夫之本人也很是无奈。无论是个人参选,还是党派参选都是一件极其耗费钱财的事。这并不是几个清流所能负担得起的。所以要想参选就必须要有赞助,这是最清高的议员也都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而一但得到了相应的席位,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义务上,似乎都该报答一下赞助者。报着这样的想法,许多事情也就成为了潜在规则。身处其中的王夫之十分了解要动这些潜在规则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更明白以顾炎武的性格,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时间两难的境地还真让王夫之有些难以回应。
  眼见王夫之仍旧默不作声,顾炎武不由心急道:“而农,你是而今儒林的魁首。国会的清流均以你马首是瞻。你可不能坐视如此劣行继续盛行啊。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做会让东林党蒙受损失。但放任这些弊端继续存在,不仅会害了东林党,更会为国家埋下无尽的祸根!”
  “宁人,此话太过危言耸听了吧。朝廷为了鼓励商会开拓海外,自然会给商会一些优惠政策以示鼓励。算了吧,我们还是不要谈什么国会的事。今日既然是来拜访寅旭,还是谈谈天文地理吧。”王夫之突然淡然的说道。
  耳听王夫之如此回答自己,本就心高气傲的顾炎武顿时就来了气。却见他赌气似的站起了身一个拱手告辞道:“罢了,既然而农你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那今日之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就此别过!”
  “顾兄,且慢!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潘柽章见状连忙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然而顾炎武最终还是拂袖离开了聚会,丝毫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感受。而王夫之则始终坐在那里并没有过多的话语。作为东道主的王锡阐怎么都没想到原本开开心心的聚会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向来不过问什么世事的他此刻更是由衷地觉得政治这种东西即沾铜臭,又伤和气,君子还是不碰为妙。想到这儿王锡阐忍不住回头想要安慰王夫之几句。却愕然地发现此刻王夫之正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桌上放着的一盏茶盅,眼神中透着股极为罕见的坚毅之色。
  命运的抉择 作者:黑色柳丁 (三)
  命运的抉择 第二部 第二百二十节 王夫之归京遇故友 冒辟疆升职待入阁
  即说那日与顾炎武谈得不欢而散后,王夫之第二日便起程从吴江返回了京师。一路上他反复回味着顾炎武在吴江所说的一系列话语,真是越想越觉得其字字点中时弊,句句紧切要害。然而他却无法在表面上附和自己的好友,至少就目前来说不行。事实上相关的问题,身处国会多年王夫之早就深有感触,他也曾在私下里考虑过要揭露相关事件背后的真相,用以弹劾复兴党内阁,然而经过细致的推敲他最终还是没把那些想法附诸实施,因为王夫之认为贸然地用汾水银行一事参复兴党,于法于情都没什么胜算。
  须知中华朝的律法对政党受资助的数额并没有明确限定,复兴党的做法尚够不成贿选,最多不过是在首先上对其进行谴责而已。而东林党本身在这种事上也“干净”不到哪儿去,真要是把事情全捅了出去东林党在舆论上未尝能讨得什么便宜。反倒是可能因此事而得罪西北地方上的势力。在王夫之看来,倘若东林党因这事在国会召开之前被孤立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毕竟东林党早已不是成立之初那个一味寻章摘句不知道变通的清流之所了。
  抱着这些顾虑王夫之暂时选择了沉默,却不想顾炎武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当时都无法下台。事后冷静下来的王夫之也反省了自己当时不当的措辞,心知顾炎武脾性的他当即就将自己的想法与目前朝堂的局势逐一进行分析,连夜写了长长一封信转交顾炎武,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立场,并劝其不要贸然行事。
  对于自己的信能否说服顾炎武,王夫之也没什么把握。以顾炎武那倔强脾气就算不与自己计较在吴江的争论,也会义无反顾地向公众揭露相关事件,到时候各方自然免不了会在报纸上口争笔伐互揭老底。一想到那种混乱情形,王夫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在王夫之患得患失之际,他的马车不知不觉间已经驶入了京师的中华门,那喧闹的声音很快就将他拉回了现实。就像历届国会前的八月一样,此时的帝都南京聚焦着从帝国各个角落赶来应试的学子。无论你走到哪里总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时面吟诗作词、时而争论时政,那激动劲儿仿佛他们已经身居庙堂之上似的。
  坐在马车中的王夫之望着窗外酒肆中那些手舞足蹈、表情激昂的年轻人,感慨之情油然而生。遥想自己当年前往燕京赶考时也曾是如此书生意气,抱着要一扫政坛妖气,还天下以清明吏治的一腔热血,而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王夫之虽未像年少时期望的那样身居庙堂,却也成了可以左右朝堂的“布衣阁臣”,朝廷的弊漏也不再是戏文里头的奸佞当道、小人作祟的故事。此刻放下车帘的王夫之还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身份变了,时代变了,自己心中的志向是否还依旧呢?如此扪心自问的王夫之,不知为何又一次联想到了顾炎武拂袖离去时,那失望而又愤怒的表情。幽暗的车厢当中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却很快就被马匹的咝鸣声给掩盖了。紧跟着便听车夫恭敬地通报道:“老爷,到家了。”
  “哦。”回过神来的王夫之赶紧整了整衣服推开了车门。却不想他才下马车就听对面传来了一个神采奕奕的声音道:“而农你可算是回来,我可等得你好苦啊。”
  这个声音对王夫之来说虽已有五、六年没听过了,但他依稀还记得这声音的主人。只见王夫之微微一怔之后随即恍然大悟道:“辟疆,原来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京师的?”
  不错眼前的这位意外访客正是当初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此刻的他身着让人眼馋的三品孔雀官服,留着三绺胡子,乍一看来虽不及年轻时风流倜傥,其身上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成熟气质。眼见王夫之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冒辟疆也跟着朗声笑道:“前天才回京师的,这不,一回就来找你这个老朋友来了。刚才你的管家还说你去吴江会友,得要四五天才能回来,却不想我才刚要走你就回来了,这可真是天意啊。”
  听冒辟疆如此一说,王夫之不由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心想若非自己在吴江与顾炎武闹得不欢而散,恐怕冒辟疆还真得白跑一趟呢。想到这儿他连忙收起了心中的黯然,热情地向冒辟疆招呼道:“哦,这么说来还真是缘分呢。冒史快进屋,咱们今天可得好好叙一叙。”
  王夫之说着便将冒辟疆引入了自家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不过一套寻常民居,里里外外虽也有七、八间屋子,但相比其他一些上国会议员的府邸,这儿显然要简陋得多。毕竟王夫之只是个上国会议员而非国家的工职人员,除了去国会每上一天班可得一定的车马补贴外,没有固定的薪金可拿。王夫之目前的收入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其担任三湘学院院长及东林党报刊主编的薪水,因此也有不少人戏言,国会议员乃是富人才当得起的穷差事。
  一番寒暄之后,王夫之与冒辟疆分主客就了坐,却见冒辟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后啧啧称赞道:“而农,你这儿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闹中取静啊。”
  “辟疆你就不要取笑在下了,谁不知京师之地寸土寸金,能有一处栖身之所已属不易,怎么还顾得上计较清净不清净。”王夫之半开玩笑着说道:“倒是你老史外放之前就已在京师置下了地业,而今想必是高枕无忧了吧。”
  “咳,这事你就别提了,我外放西北五年有余,这次回到京师差点儿连自家的家门都找不着。车夫把我送到家时我都不敢认了,京师这几年的变化可真够大的。”冒辟疆自报“家丑”道。
  “是啊,这些年来京师谋生的人越来越多,朝廷也不似前朝那般设卡限制百姓入城,结果城池就像地藓一般越长越大。听说朝廷打算要将京师的外城拆除重新规划建城,你老兄这次被调回京师莫不是就是为了这事吧?”王夫之跟着感慨万千地附和道。
  “哦,有这事?真是惭愧,我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