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6-05 12:06      字数:4993
  “柳柳,辽河郡现下的掌权人你可知道是谁?”百里容锦突然转了话题,问道。
  覃初柳一愣,下意识地回道。“贺拔瑾瑜……”
  百里容锦看到覃初柳这反应,心下了然,“你定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现下是一方霸主,保徵儿平安顺遂轻而易举。你又曾救他一命,若你出面请他帮忙。他定然不会推脱。”
  说完,百里容锦起身便要给覃初柳下跪行礼,覃初柳猜到他的意图赶忙去扶。
  “百里叔叔,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一个小辈行大礼,岂不是要折我的寿”,覃初柳扶住百里容锦的胳膊,才发现宽大的衣袍下他竟然这般的枯瘦。
  覃初柳把百里容锦扶到圈椅上坐好。才道,“百里叔叔,把百里徵送到辽河郡,让贺拔瑾瑜照看,我能做到”。
  百里容锦脸上刚现出笑意,就听覃初柳继续说道。“可是,百里叔叔,徵儿他愿意走吗?他去了辽河郡能开心吗?他已经十一岁了,经历了这些事,他也该长大了。有您和老东家暗中相护。放手让他在外多摔打摔打,他定然会所有成就的。”
  覃初柳重新坐回杌凳上,看着陷入沉思的百里容锦,也开始思索起来。
  百里容锦是怎么知道傻蛋就是贺拔瑾瑜的?当初他和百里徵离开太平镇的时候,连她都不知道傻蛋的真实身份。
  正想的头痛的时候,百里容锦终于开了口,“柳柳,兴许你说的对,他若不愿意,就算我们把他以后的路都铺设好,他也不会走下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活到这么大岁数,竟然没有你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你说的不错,以后的路他要自己走,只要他自己足够强大,谁能奈他何?”
  覃初柳笑着点头,“百里叔叔,以后若是徵儿有了麻烦,我定然全力相帮,您放心好了。”
  以后,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她要离开京城,山高水长,想要相帮谈何容易。
  她这样说,不过就是想让百里容锦宽心罢了。
  百里容锦又如何不知,却也知道覃初柳都是好意,也受了她的好意。
  之后,百里容锦又问了她此次来京的目的。覃初柳把对百里徵说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百里容锦倒没有百里徵那般惊讶,他只道,“柳柳有出息,此番进京,说不准皇上他老人家龙颜大悦,就把你留在京城了。”
  龙颜大悦,留在京城!覃初柳暗道那见到皇上的时候他老人家可千万别龙颜大悦。
  眼见已经过了午时,覃初柳想着百里徵还在外面等着,便与百里容锦告了辞。
  “百里叔叔,我在京城还要待些时日,待有了空闲再来看您。”
  百里容锦也没有挽留,看着覃初柳走出院子,和院外等候的少年肩并肩的离开,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而此时,百里府另外一个院子里。
  “啪”地一声,细瓷茶盏摔落在地,坐在软榻上的女人恶狠狠地瞪视着跪在地上的邱管事,“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邱管事真恨不得眼前有一个地缝,他好钻进去。这女人忒也可怕,刚刚的茶盏是贴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的,若是再偏一点儿,他的脑袋指定要被开瓢了。
  “禀少夫人,小的刚才说,刚才说,那个姓覃的小姑娘刚才去见了少爷,还与少爷单独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话。”邱管事战战兢兢地答道。
  纤细修长的手掌狠狠地拍在软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谭氏双眼赤红,身子也有些微微的发抖,“他不是说他病了,见不了人了吗?他不是快要死了,都不能与我同房了吗?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就是不喜我,他就是躲着我!”
  越说越气愤,涂抹着蔻丹的长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的皮肉里,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她却无知无觉。
  眼泪,从她赤红的眸子里一滴一滴滑落,她自言自语似得低声呢喃,“不喜我为什么要娶我?娶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你以为利用完了我的家势,便我把摆在一边就成了吗?你想的美,百里容锦,你想得美!”
  说到最后,谭氏的情绪已进癫狂,她赤着脚从软榻上走下来,走到邱管事身前,用满是鲜血的手拍了拍邱管事的肩膀,“给你一天时间,查清楚那姓覃的是什么人?关于她的一切我都要知道。若是明日这个时候你没有查到我想要听的东西,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邱管事已经吓的一身冷汗,若此时他是站在这里回话,定然已经下瘫在在地上了。
  他连连磕头,“少夫人放心,少夫人放心,我定然查到,什么都查到!”
  谭氏收回手,朱唇轻启,“滚!”
  邱管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跑到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身上,他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另一边,百里徵亲自送覃初柳出了百里家大门,覃初柳转身,“徵儿,不必送了,我就住在城南,距这里也不多远,你若是有闲暇,也可以去看我。”
  百里徵不舍地看着覃初柳,“柳姐姐,若是你能留在京城就好了,咱们以后就能常走动了。”
  覃初柳没接他的话,而是凑近他悄声说道,“徵儿,你不要怪你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多想一想,多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百里徵的表情晦暗难明,好一会儿才讷讷地点头,“柳姐姐说是为我好,那就指定是为我好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想一想。”
  见少年应下,覃初柳也便放了心。百里容锦的做法其实不难猜测,百里徵也只是身在其中所以才看不清楚罢了。
  百里容锦称病不见旁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见,何尝不是在保护百里徵。
  只有他对百里徵不好,谭氏才有可能不对百里徵下手啊。
  可惜,他的一番苦心,百里徵并没有领会到。
  覃初柳转身要走的时候,百里徵又拉住了她,把已经断裂的一半玉佩放到她手心。
  “这玉佩摔断了,修好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了,不若我和柳姐姐一人一半,好不好?”百里徵期许地看着覃初柳。
  见他这个样子,覃初柳就想到了他小时候,和她蹲在兔子窝前,一边抹泪一边说他不想要后娘的样子。
  “好”,覃初柳轻声应下。
  百里徵脸上的笑容立时扩散开来。
  从梅花胡同出来,谷良就一直板着脸。覃初柳有些纳闷,“谷良,你这是怎么了?在百里家有人欺负你了?”
  谷良轻哼一声,闷了半晌,还是说道,“柳柳,你刚才怎么能收那小子的断玉,还一人一半,这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吗!”
  覃初柳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想的也太多,我比徵儿大了好几岁,也只有你会想那么多吧。”
  谷良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主子想的定然比他还多。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大街上走着,忽听身后有人试探地唤道:
  “覃姑娘……”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身家与性命
  这声音,很熟悉。
  覃初柳转身去看,就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中年男人朝她急急奔过来。
  待到她身前,他已经气喘吁吁。
  “覃姑娘,果然是你。你从梅花胡同出来我就看到你了,只是一直不敢认,刚刚听到你的笑声,这次唤住你。”男人与覃初柳解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覃初柳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身青灰色纯棉布衣袍,墨黑鞋子,靛蓝腰带,收拾的整整齐齐,光鲜亮丽。
  原来一别经年,大家都变了。
  覃初柳也对男人笑,晶亮的大眼睛笑眯成了月牙儿。
  “蒋大鹏,看来你混得不错!”覃初柳赞道。
  这中年男人正是蒋大鹏。
  当年他们欠下赌债,走投无路,若不是覃初柳给了他们银子,他们的命只怕早几年就丢在太平镇了。
  她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啊。
  想到这里,蒋大鹏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
  “覃姑娘说的是,我混得还不错,”蒋大鹏大大方方承认,又邀请道,“覃姑娘,我刚刚忙完,还未用饭,不知道覃姑娘……”
  “那可真是巧了,我们也刚刚忙完,没有吃饭呢。”覃初柳笑着道。
  蒋大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里有一家食肆不错,我常常去吃。”
  食肆门面不大,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但是里面的食客依然不少。
  果然如蒋大鹏所说,他是这里的常客。老板一见他进来,就带着他们去了后堂。
  后堂中央摆放了一张方桌,显见是老板自家人吃饭的地方,蒋大鹏毫不客气地坐下,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菜。
  不大一会儿,菜便上来了。覃初柳是真的饿了。也不与蒋大鹏客气,低头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覃初柳用帕子擦了擦嘴,才问蒋大鹏。“你现在做什么营生?你爹呢?”
  蒋大鹏吃饭就像打仗,早在覃初柳撂筷子前他就吃完了。
  这时候覃初柳问话,他又拿起了筷子,低头轻轻地扒拉身前盘子里的剩菜。
  “我爹来京城的路上就没了。”蒋大鹏轻声说道。
  正因为语气轻缓,哀伤的情绪才更加的浓郁。
  蒋大鹏与他爹相依为命多年,他爹又是在逃难的路上没的,也难怪多年过去,蒋大鹏提及他爹依然难掩悲伤。
  覃初柳拍了拍蒋大鹏的胳膊,无声安慰。
  好一会儿,蒋大鹏才抬起头。龇牙对覃初柳笑道,“覃姑娘,我现下帮人看农庄,既清闲又逍遥,主家对我也好。”
  见他情绪调整好。覃初柳也笑了,“你过得好便好。”
  “覃姑娘,您就不好奇我的主家是谁吗?”蒋大鹏问道。
  覃初柳摇头,“我有什么好好奇的,左右我也不认识。”
  这京城,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哪里有那么巧。蒋大鹏的主家就是她认识的人。
  蒋大鹏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覃姑娘你可说错了,我的主家你认识,且还十分熟悉。”
  十分熟悉?
  覃初柳疑惑地看着蒋大鹏,到底是谁,还是她十分熟悉的人?
  蒋大鹏也不卖关子。手指指了指覃初柳,“可不就是覃姑娘。”
  当年,蒋氏父子带着覃初柳给的银子上路,临到京城的时候,蒋父身染重疾。不治而亡。
  蒋大鹏安葬好父亲之后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恰好此时一行南下的商队经过,商队正缺人手,蒋大鹏便毛遂自荐,随商队去了南面。
  后来蒋大鹏才知道,这商队面上是做毛皮生意的,其实是倒卖私盐的盐贩,来往一趟,确实赚的不少,却也极有风险。
  当时他便想着,左右只剩下他一人,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便大胆地跟着商队干了。
  商队的领队见蒋大鹏胆量不凡,便提拔了他,做了个小小的管事。
  私盐买卖他做了一年多,已经赚了不少钱,若是此时收手,去到乡下买地制田,一辈子也足够花。
  蒋大鹏也不贪多,与商队领队说了此事,只那领队却不肯放人,还叫人把他绑了起来,直说若是他不与他们继续干下去,就杀了他。
  说来也是蒋大鹏运气好,恰好此时上面官吏查到他们买卖私盐的据点,蒋大鹏便趁乱跑了出来。
  “那时候整个商队人仰马翻,根本也没人顾得上我,我便偷偷潜进领队的房间,拿走了他的钱匣子!”蒋大鹏凑近覃初柳, 说的极是得意。
  覃初柳也笑了,这蒋大鹏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若说他是大奸大恶之人也不对。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是君子,爱财,走了旁门左道倒也不让人意外。
  “那后来呢?”覃初柳好奇地问道。
  蒋大鹏啧啧两声,“后来,我便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藏了起来,藏了一个多月,再出来的时候才听说,那些个盐贩子被官府一锅端了,一个不剩,全死了。”
  全死了!
  覃初柳挑眉,蒋大鹏还真是好运。
  人死了,就没人指正他了,他便自由了。
  “再后来,我便来了京城,想着手里有了钱,多少应该给覃姑娘你攒点儿嫁妆,便在京郊买了个农庄,头几年我不大会经营,赔了不少钱,这两年才好一些。”
  顿了顿,蒋大鹏又嘻嘻笑道,“今天若不是碰到覃姑娘,等秋日庄子收了佃户的银粮,我也是要回太平镇寻覃姑娘的。”
  京郊的农庄,几乎都是达官贵人的产业,蒋大鹏能买下一个农庄,想来花了不少钱。
  说起来,当年覃初柳给他的银子也不过几十两,若说要还,加上利钱给个一百两也就是了,蒋大鹏要把整个农庄给她,她如何能要。
  覃初柳推脱不要,蒋大鹏却非要给,两个人推说了好一会儿,最后蒋大鹏一个中年汉子竟然急红了眼,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老板亲自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