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2-06-05 12:05      字数:5019
  脸上犹挂着一串串泪珠,眼角眉梢却带了笑意,“你回来了,就什么难事都没有了!”她轻轻地说道。
  你回来了,就什么难事都没有了!
  男人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慢慢地走到她身前,伸出一只手来。
  赵兰呆怔怔地看着那只不甚厚实却已经十分宽大的手掌,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不几日,覃初柳就听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二妮儿被放出来了。
  原因竟然是赵长松主动去到县衙,俯首认罪,直说之前夜半入室偷盗都是他的主意,是他以女儿婚事相挟逼得二妮儿担责。
  因为赵长松主动投案,再加上赵家流水似的使钱,最后县老爷免了他的流刑,判了杖三十,关押一年。
  可怜赵长松鞭笞三十留下的伤刚刚好了,又被打了三十大板,虽然也没有用全力,却也损耗不小,一进到大牢里就病了。
  “这赵长松莫不是疯了,怎地会突然去认罪了?”梅婆子疑惑地问道。
  屋里的人把目光都投向谷良,这些消息就是他带回来的。
  只覃初柳,目光落在小河身上。
  小河被她看的不自在,拧眉道,“你不信我?我说了不会插手便不会插手!这些天我一直在家哪里也没去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她想岔了,这事儿确实不像是小河做的。一来他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以让赵长松自己认罪,二来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根本没离开过安家村,怎么可能有所动作。
  “据说是因为闹鬼!”谷良适时地说道。
  说到闹鬼,他还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可惜没人害怕。
  他悻悻地继续说道,“说是赵长松半夜见了鬼,那鬼只告诉他,若是他不说实话就收了他的命。”
  性命和牢狱之苦比起来,自然是前者更重要。
  想出这办法的人倒也聪明,知道捏赵长松的七寸,像他那样自小很少受苦的大少爷,自然最是惜命的。
  梅婆子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神神叨叨地说道,“那哪里是闹鬼,那分明是神灵显灵了。他做了错事连神灵都看不过去了,他就是遭再多的罪也是活该!”
  真的是神灵显灵吗?覃初柳不信。
  这世上比赵长松更加十恶不赦的人多了去了,怎地就偏偏他看到了神灵?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她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赵兰,从小就有心机的小姑娘,长大虽然不若小时候那般阴沉,却也有些小心思。
  若说是她想出这样的办法那倒也说得过去。
  覃初柳心里有些佩服赵兰了。
  身在其外,看透一些事情,出谋划策很容易。
  但是身在其中还能保持清醒,做出正确的判断那就很难了。
  “二姐现下咋样了?”小河开口问谷良。
  “杖三十之后虽说看过大夫,但是大牢里条件有限,她恢复的很不好。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不少腐肉,想要痊愈只怕很难。”这些都是谷良从给二妮儿看诊的大夫那里打听来的。
  “只要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元娘见小河忧心,赶紧劝解。
  小河点点头,“我知道,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她就这么回了赵家,赵家太太能愿意?”覃初柳说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本来事情好好的,现下儿子突然遭了难,儿媳妇回来还能得了好?”
  是这么个道理,大家都向谷良看去,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谷良挠了挠脑袋,“赵家太太倒是没为难二妮儿,除了最初几日替赵长松奔走,之后就一直在家照看孩子,现下赵家掌家的是赵兰。”
  赵兰,掌了赵家!
  “她才多大,就能掌家了?赵家太太也放心!”覃初柳惊讶地道。
  元娘几个都奇怪地看着她,元娘更是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说人家掌家时岁数小,你九岁就开始在家做主你咋没说小呢!”
  覃初柳心说那能一样吗,她内里住着的可是个大人。不过这话她不能说,也便只得垂头讷讷不语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戌时末了,覃初柳有些困倦,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这边她刚刚躺下,就听自己的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柳柳,开门,是我!”
  是贺拔瑾瑜!
  覃初柳马上精神起来,出溜一下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裳来开门。
  门打开,覃初柳让开身子,贺拔瑾瑜去不进来。
  “柳柳,我能进去?”贺拔瑾瑜问道。
  覃初柳咬牙切齿,这人还真是小心眼儿,早前说不让他三更半夜私自跑进她的房间,他记得倒是清楚。
  她明明都给他看门了,他还不进,真真是得寸进尺!
  覃初柳圆眼一瞪,贺拔瑾瑜墨眉微挑,嘴角一勾,大步走了进来。
  覃初柳赶紧关上门,压低声音问贺拔瑾瑜,“你来干什么?辽河郡不忙了?”
  贺拔瑾瑜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喝下,这才道,“你不想知道那簪子的事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猜想
  “你查到了?怎么回事?”覃初柳很快把之前的那点儿不快抛到脑后,坐到贺拔瑾瑜身边急急问道。
  贺拔瑾瑜沉声说道,“那些东西都是岑无叫手下人置办的,金银首饰多从北辽购置,玉石布料是从大周购置。”
  “你长话短说,只说这簪子的来历就好!”覃初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谁要听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她现下只想知道关于那簪子的事情。
  贺拔瑾瑜微微有些不悦,抿了一下嘴,他说话从来惜字如金,也只对覃初柳说话的时候才说的多些,没想到还让人家嫌弃了。
  见覃初柳神色焦急,他到底是没有发作,压下心中火气,继续道,“是从青柳镇上的一家首饰铺子里买的。我着人打听过,说是一个行商从太平镇带过去,放到铺子里寄卖的。”
  太平镇!覃初柳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找到行商没有?”覃初柳急切地问道,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贺拔瑾瑜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了几下,覃初柳这才平静一些。
  “找到了。据行商说,那簪子,是一对老夫妻卖的,卖了二百两银子!”
  老夫妻,二百两银!覃初柳马上想到了崔氏和安贵,还有他们一家之前大张旗鼓地盖了大房子,崔氏还买了那么一套赤金的首饰。
  贺拔瑾瑜马上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行商说,卖簪子的男人个子矮小,形容精瘦;那女人面容枯槁,身量也不多高大。”
  精瘦的男人,枯槁的女人,不是安贵和崔氏还能是谁!
  这样倒也说得通了!那簪子指定是当初倾城托孤时一并托付了安贵的。
  当初说出元娘身世,他们昧着良心藏下了这簪子,现下需要银钱了,才拿出来变卖了。
  他们肯定没想到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最后这簪子还是回到了她们手上。
  覃初柳牙齿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身子也气的抖起来。
  “柳柳,可还要继续往下查?”贺拔瑾瑜一边摩挲着覃初柳的手背。一边沉声问道。
  往下查?查什么?不是已经查到这簪子是安贵和崔氏卖出去的了吗?
  覃初柳气的脑子混沌沌,一时没想明白贺拔瑾瑜是什么意思。
  “兴许,这簪子和你母亲的身世有关。”顿了顿,贺拔瑾瑜才斟酌着继续说道,“我问了置办这簪子的人,他说,之所以见到上面刻了字还买下,是因为那簪子看似普通,实则是无双珍品。”
  覃初柳起身把簪子拿出来。夜色深沉,饶是她适应了黑暗。却依然看不清手里的簪子,只能用手一点一点细细抚摸。
  贺拔瑾瑜拿过簪子,也轻轻摸了摸,“光滑圆润”,又拿到眼前看了看。“这样的东西,就是北辽王室只怕也不多!”
  听到“北辽王室”几个字,覃初柳浑身一个激灵。
  她想到了沈致远,想到了他们相似的容貌。她还记得梅婆子说过,元娘不肖其母,那么,元娘长得指定就像她爹了……
  这样的猜想让覃初柳浑身不舒服。
  她一把夺过贺拔瑾瑜手里的簪子。就像丢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丢弃到大箱子里。
  “不,不用查了!”覃初柳慌乱地说道,“我们现在过得也挺好,查不查又有什么关系?”
  贺拔瑾瑜重新握住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想到的。我如何想不到!只是你既如此选择,我定然支持你!”
  “你知道沈致远你的身份?”覃初柳惊讶地问道。
  贺拔瑾瑜和沈致远接触不多,她可是见了那龙纹玉佩才猜想到沈致远身份的,那贺拔瑾瑜是如何知道的。
  贺拔瑾瑜想笑,却苦于形势。只得闷笑了两声,“太平镇来了这样一位丰神俊秀的少年郎,我怎么能不打听打听他的出身来历!”
  说的轻巧,打听打听,只怕他早就把沈致远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你对太平镇倒是了若指掌!”因为贺拔瑾瑜地这番话,覃初柳刚刚的慌乱情绪倒也好了不少。
  只是,她的话倒让贺拔瑾瑜冷了脸。
  他浑身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覃初柳都感觉到了。
  “傻蛋,你怎地了?”覃初柳有些担心地问道。
  “无事!”贺拔瑾瑜直接回道。
  覃初柳收回自己的手,挪了挪身子,离贺拔瑾瑜远了一些。
  “你这是作甚?”贺拔瑾瑜不解问道。
  “你既然不把我当自己人,有事不愿与我说,那我自然也要和你保持距离的好!”覃初柳淡淡地说道。
  贺拔瑾瑜无奈地叹口气,“这些事情与你说也于事无补,还让你平添烦恼,这又是何必?”
  见覃初柳还是不说话,贺拔瑾瑜又叹了口气,“太平镇上最近来了一股暗中势力,动作很大。查不到他们的来处,更不知他们的目的!”
  以前,太平镇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现下,他的山头上又来了一只猛虎,看来,太平镇马上就要不太平了。
  “镇上新开的两家铺子就是他们的落脚点,你以后去太平镇也小心些。”贺拔瑾瑜嘱咐道。
  太平镇上新开的两家铺子,覃初柳马上想起来,太平镇可不新开了两家铺子吗。
  一个糕点铺子,一个米粮店。
  “这些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左右那些人也不会找我的麻烦!”覃初柳不以为意地说道。
  贺拔瑾瑜欲言又止,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覃初柳多加小心总是好的。
  不过转而他又想到,左右覃初柳身边还有谷良和冬霜,等闲人也动不了她,便放下心来。
  贺拔瑾瑜还有事情要忙,与覃初柳说了会儿话就急急地走了。
  待人走后,覃初柳却迟迟没有睡去。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那支簪子,想着要不要把这支簪子给她娘,毕竟是亲娘留下来的东西,放在身边也有个念想。
  可是转而又想,若她娘深究起来,她要怎么解释?
  眼见天快亮了,覃初柳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临睡前,她才终于想明白,她知道的很多事情,她娘并不知道啊,就算是把簪子给她娘,她娘也不会想到这里面牵扯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她把这支簪子给元娘,并告诉元娘,“这是在我那支大箱子里发现的,我觉得蹊跷,就去查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姥爷他们不久前卖出去的,我寻思这个可能是姥姥留下来的。”
  元娘拿着簪子低头看了好久,手指轻轻地在字迹上摩挲。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之后,元娘把簪子细致地包了起来,收在了放置地契银票的匣子里。
  自此后,元娘再没有在覃初柳面前提到过那支簪子,更没有深究那簪子的来历。
  覃初柳的一颗心总算放下。转而她又想到悄悄昧下簪子,后来又把簪子卖掉的安贵和崔氏,心里不忿,必须要给他们一些教训才行!
  第二天,覃初柳主动去了张氏家里。
  张氏正在院子里洗衣裳,形容憔悴,见到覃初柳面上虽然不善,却没有把她撵出去,只不咸不淡地说道,“呦呵,这是什么风,把覃姑娘吹到我们家来了?我们家门面小,只怕装不下你!”
  覃初柳却也不在意,蹲到张氏身边,看张氏洗的衣裳。
  “这是大舅舅的衣裳吧?”她明知故问,张氏也不搭理她,她便啧啧两声,“不知道那个大舅母会不会也给大舅舅洗衣裳!”
  那个大舅母!张氏听到这个称呼气的不行,把手里的衣裳狠狠地扔进盆子里。
  “你若是想看我的笑话,家去看就是了,何必特特过来奚落我!”张氏呛声道。
  覃初柳依然安安稳稳地蹲在那里,一脸天真地看着张氏,“大舅母,你这般气愤,难道那个大舅母真的不给大舅舅洗衣裳?她把活都留给你做,自己在家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