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更新:2022-06-05 11:48      字数:4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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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做什么起这么早!”庄庄怏怏的打着哈欠。
  鸢鸢揉着眼睛,嘟着小嘴,起床气看来也不小。只丫丫还算给力,眯了眯眼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姐,出啥事了?”
  说到这个,何妞妞笑了起来。“家里不是有三亩水田么,走,我们去抓泥鳅去,养上几天可以炖来吃!”
  听得吃的,打盹的揉眼的均停了动作,六只眼睛睁得溜溜圆,像讨食的小狗。
  “泥狗子很难抓,又不好吃,尽是沙,咯牙!”庄庄迅速反应过来,想明白这泥鳅所谓何物后,遂没了兴致。
  何妞妞抱起小胸,原来泥鳅在这里叫泥狗子啊,扬扬眉,脑袋里又多了个词汇。她睨了小弟一眼,鄙视道:“那是你不会吃,待会我们抓了,你不许动筷!”
  庄庄转了转眼珠,心想泥狗子虽难吃,可好歹也是肉,比野菜还是强上些许的。想转了,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大姐,狗腿的扑到她怀里撒娇。“那哪能,庄庄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怎能看着姐姐妹妹抛头露面,下田摸泥狗子呢,庄庄要去,庄庄要保护你们,庄庄可是抓它的好手哩!”
  何妞妞被他稚嫩的话语引得哈哈大笑,何丫丫走过去,扯开呈八爪鱼的小东西,伸手点了点小东西的脑门儿。“就你皮!想玩泥巴,还尽扯些道理!”
  鸢鸢丫头就直接多了,自己披了小外衣,扯着嗓子要二姐梳头,她才不会傻的去叫大姐,一看大姐病好后一直绑了根布条,将头发一股脑儿的束在脑后,看起来很怪,鸢鸢可是爱漂亮的小姑娘,不想变得不男不女。
  清晨,山间雾蒙蒙的,田间野草上挂满透亮圆润的水珠,丝丝清新的泥土味儿飘入空气里。田地里几位农作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
  “满叔,你大儿子咋样了?”
  “唉——还能咋样,成天喊着肚子疼,脸上冒着汗!这几天,疼的都地上打滚了!”
  “医郎怎么说?可有治?”
  沉默了片刻,响起沉闷的男声。
  “还能说啥哩,横竖他们也不知咋回事儿,只叫自己养着。忍过了皆大欢喜,抗不过去那是咱豹儿的命啊!”
  四个小娃提着与他们身高差不多高的木桶,嘻嘻闹闹的来到田埂间,两个男人止了话头。走在末尾的何妞妞,却是将他们之前的对话听进了耳里,一双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一把野草治蛔虫
  “江大叔!满伯伯!”两个小小孩整齐划一的冲田里的男人打招呼,糯糯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生爱怜。
  丫丫只是冲两人礼貌性的笑了笑,何妞妞原本也想笑笑点点头算了,但想着要打探的事情只好跟着叫了。
  “呦,这不是大妞么?咋好些日子不见你往村里头来了?”江生黝黑着一张脸,在晨光里反着光,手里捏着把杂草,两个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仔细一看,这人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换现代和自家姐姐一个岁数,却要她一个实际年龄二十三岁的人叫他大叔,还真怪异得很。
  “是哩,秀儿还老唠叨着要来瞅瞅你!”满仓朝田埂上扔出把杂草,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只眉头仍是皱着,给这憨憨的笑容打了半折。
  何妞妞斟酌了下,笑着说:“前段日子身子不利索,就在家闲着了。”
  “哦,原是病了。”江生接过话,关心的问:“现在可是大好了?莫四处跑,吹了风,仔细身体!”
  何妞妞被他一数落,心里不气,反倒感觉一股子暖流融进了心里,甜甜的回了一声。“早好了,哪能那么娇气!”
  江生脸上挂了笑容,觉着何家大妞哪里不一样了,看着就觉着一股子亲近劲儿,没得了以前的沉闷感。他想了想,只当是父母离世让她想通了些道理,人机灵了而已。
  “满伯伯,刚听你和江大叔说豹子哥病了,是不?”调转话头,何妞妞往满仓近边的田埂上走了几步。
  满仓怔了怔,惊奇今日这大妞怎么关心起闲事了,觉着怪异,又对满豹的事忧心难过,发出的声音虚软无力。“嗯,病了两日了。”
  “他是小腹疼还是肚脐边疼?有哪些症状?是一阵一阵的疼,还是一直疼?最近可有饮食?”何妞妞又问。她知道几种治肚子疼的土方法,就不知道,满豹是哪一种,古代死个人很常见,她没来时,她可以不管,现在她来了,遇到了,怎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死不救好像不是她的风格。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出来,引得所有人都看着她,何妞妞心下一惊,心知坏了,脑袋里迅速搜索,想想这种问题以前看到的小说上是怎么解决的,偏偏什么头绪都抓不到,急得她脑门上冒冷汗,突然想起古代人都迷信,她不防就从这里下手,免得以后干下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让人当成妖孽。
  “我生病那几日在梦里遇到了个白胡子老爷爷,她教了我好多东西哩,里面就有治肚子疼的,不过妞妞记性不好,只记得些许。”何妞妞说得一板正经,小脸上闪着真挚的亮光。
  “还有这回事,可是神仙显灵啊!满叔,你家豹子有救了,快带妞妞去瞧瞧!”江生一听,激动的提了脚往岸上奔,一面急声催促。
  “诶——诶!诶!”满仓这才反应过来,甩了两手泥几步跨上岸,引着何妞妞往家去,江生洗了手接了何丫丫手中的木桶,一行人急匆匆的往村里头去了。
  何妞妞一路小跑着,沿着小路在田间七拐八饶的,总算跟上满仓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土坯新搭的茅屋前,还没来的急喘口气,就给江生拉进了院里。
  “咋就回了?”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跟着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女人,脸上腊黄,小眼睛里透着一眼可见的忧愁。见着外面这阵势顿时傻了眼,这时,屋里一个穿着麻布衫的小身影箭一般射了出来,拉着何妞妞不撒手,嘴里又哭又嚷。
  “妞——呜哇。。。你咋才来,我大哥怕是不行了,你来送他一程吧!”何妞妞被来人红肿的核桃眼吓了一跳,仔细瞧清楚,原是一个与自己当下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红着鼻子,四方脸,面容还算清秀,此时正拽着自己往里走。
  “——你。。。让。。。让。。。我。。。去死。。。。。。”
  “哥,你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里头悉悉索索的声响,一道绵软无力,一道沙哑带着悲沉的哭腔,何妞妞心想救人要紧,拉着小姑娘小跑着进去,入眼的场景,让她忍不住面色深沉。地上到处是床底翻出的稻草,床单给碾得窝成一团,一个灰色麻布衫男孩流着泪紧扣着身下不停翻滚比自己粗壮的少年的手,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两人扭打了一会儿,底下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放开他,不要让他睡着,我有话要问!”软细的声音,让男孩扭过头,一张初显男子棱角的脸,面向她,虎头虎脑的样子,却搞笑的挂着泪痕。男孩站起身,摸了把泪,两眼通红的盯着她。
  走到床边,外面几人也走了进来。何妞妞径自看着床上五大三粗的少年,迎着他黝黑的目光,伸手戳了戳他的肚皮。
  “是这里疼?”按了按小腹处看向少年,见他脸上没太大表情又移向了别处。摁了摁阑尾处,又重复的问了遍,少年偏过头红了红脸,几不可见的摇摇脑袋,自己拿手指缓慢的指向肚子中间,虚弱的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何妞妞再看了看他的眼白,心里纳闷不已,碍于事情急迫,只好掉头出了屋。
  满仓跟她追出,急着喊:“我大娃可有得治?”两只泥手不停的蹭着大腿。
  停下步子,何妞妞转身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丢下一句话,便跑走了。“满伯伯我去采药,记得不要给他吃的!”
  何家三姐弟脑子里问号越涌越多,看大人们焦急的摸样,乖巧的聚在一起静静的等着。不多时,何妞妞牛喘的跑了回来,怀里抱了一大把野草。
  “呼呼——快。。。。。。”将酸麻杆子扔给满仓,何妞妞两手撑着膝盖发不出话来,狗喘了两分钟,才能吐出几个字,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液,拿来一根麻杆子将叶子去了,利索的撕了杆子的那层麻点子外皮,露出青色的肉质部分,然后回头给各人一个眼神,大家明白过来,一人操了一把撕了起来。何妞妞缓了缓气,进屋里让男孩扶了少年出来,拿了把凳子叫他坐着,接着将大家拨好的酸麻杆子收了来,递给少年,让他咬着生吃下去。
  “听着,过不久可能会很疼,你切记一定要坐正身子忍两刻钟,这个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轻轻点头,满豹咬起了手中的青绿色东西,几口下来涩得他舌头打闪。
  “这里还多的有,大家都吃些,吃食上这两天都不要喝生水和含猪油类的食物。大便时不要惊慌,那是正常现象,每个人都有。”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咳!咳!当然胆小的可以准备一把火钳。”诡异一笑,何妞妞带着弟弟妹妹轻松闪人。
  鸢鸢迈着小短腿到何妞妞跟前,递给她一根青绿色的杆子。“大姐,吃!”
  “嗯,大姐等下摘些来再吃,鸢鸢自己吃哦!”
  “大姐,那白胡子老爷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庄庄幽怨的飞来一个眼刀。
  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何妞妞说得无比无辜。“我饿忘了嘛!”果真没有最无语,只有更无语,庄庄噘着嘴将头偏向一边,用他的小动作表示,我很生气,表惹我!
  一片泥巴水田展现眼前,何妞妞兴奋不已,脱了鞋高卷起裤腿准备捞捕泥鳅。待要下水一条青黑色线状物,伸长,缩短,悠哉悠哉的出现在她要落脚的地方。心跳断了两拍,她面部扭曲,呈石化状盯着脚底下的东西。
  “姐,你怎么了?”丫丫下到田里,一扭头正好看到何妞妞定住的动作。
  “没,没啥,我脚痒,呵呵。”收回脚,一只爪子伸到脚背上挠了挠,随后狠了狠心,眼一闭,一脚踏进泥田里。再睁开眼,里面一片清明。卷起衣袖往冒泡泡的小洞里,两面一抄,嘿,一条滑不溜丢的小东西到手,招来二丫,将泥鳅放入桶子里。一连抓了几条,乌黑色的螺丝进入她的视线,没有意外的成了她下手的猎物,大的小的一股脑儿往桶里送。庄庄和丫丫得了经验,下手的准头越来越好,鸢鸢就没那么幸运了,两只小手一捧不是被吓跑了就是从手指缝里溜了,弄得她哇哇大叫,气得鼻孔大张,一身一脸的泥,连头发都不能幸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泥田,大有钻进泥里跟泥鳅拼命的架势,何妞妞看不下去,只让她拣螺丝了。
  收获大半桶子,几人喜气洋洋的收了手,清洗完手脚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食材到手,后续工作还很费神费力的。两个小的担任了分类工作,拿个大木盆在里面挑挑拣拣。何丫丫生火,洗了些野菜下锅撒点盐巴倒些水煮了,就算是今天的早餐。至于另一个人,早跑到一边泡了三升黄豆,到一边躲懒去了。
  匆匆吃过饭,石婶子急匆匆的走进院子,一把拉过何妞妞进了里屋。“妞哇,收拾东西快跑!你三婶子把你给卖了!”
  五两银
  村头的老郭头牵着黄牛归家,老远瞅见几个穿着藏青色短装的陌生男子跟着金巧莲往村尾去了,半百岁数的小老头,一脸纳闷儿的摸了把稀疏的花白山羊胡,小眼睛藏在眼皮底下忽明忽暗,一手牵牛一手搭在背后迈着方步走在距家十来米的田埂上。
  另一个驼背老人听到声响,拄着拐杖从老郭头的篱笆院里探出头,几根残眉一竖,怪叫道:“你这糟老头,咱才归家哩!叫我老头子一阵好等!”
  老郭头咧开嘴,指着驼背老人笑骂。“老刘头儿,你儿媳妇又收了你酒葫芦了吧?我说今儿刮啥风,把你老小子刮来了!”驼背老头冲自己腰上一瞅,可不是,那宝贝葫芦早没了影。
  “哼,你,你少在这瞎咧咧!想你来这四十年,我可曾何时短过你的好处!要不是满哥儿来求,我还就不上你这破门儿哩!”老刘头被说得起了脾气,两撇长长的鲤鱼胡,合着张合的嘴在胸前一跳一跳。
  进了篱笆院儿,将牛栓到院子左边的歪脖子枣树上,老郭头两眼一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皱纹煞是好看,像一朵绽放的大菊花。“嗬!我请吃酒还不成!”一听这话,老刘头立马住了嘴,两只眼睛像探照灯,死瞪着老郭头不放。老刘头心里清楚得很,这老家伙滑头着呢,他那大外孙子给他送了不少好酒哩,偏每回来就只给他尝一小盅,馋得他涎水流了一地,这回可不能给他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