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青涩春天      更新:2022-06-01 12:10      字数:4934
  “那个谁谁家的,还说他家老爷给他猎头狐狸做围脖,切,有什么稀罕的!”
  “还有那个谁谁家的,说什么他们家那位给她猎头鹿,做鹿皮靴子,真是太没格调了,鹿皮早就不时兴了,有本事弄双鳄鱼皮的来,哼!”
  “那个女的竟然说什么他家老爷还说给她猎头老虎做虎皮大衣!哼,她也知道这是吹牛啊,吹牛还有脸说出来炫耀,恶心扒拉的。 ”
  ……
  胤禩很有耐心,即使耳朵里被连续轰炸几个时辰,塞进了无数个“围脖”“鹿皮靴子”“虎皮大衣”,他依旧从容地沉默着。直到第二天,希彦罕见地没有懒床,一大早爬起来,精神奕奕地欢送他出门,并且非常贤良淑德地挥着小手帕嘱咐他“早点回来哦”,然后,胤禩果然早点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只——
  兔子!
  兔子是活的,并且一见到希彦那一瞬间闪亮的眼神,就浑身兔毛炸起,拼命地蹬着腿儿证明其鲜活的生命力,动物的感觉果然是敏锐的,尤其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但希彦可不会考虑这些,她眼睛发亮,死死地盯着兔子,嘴巴却一撇,本能地效法那位“狐狸围脖”福晋,看似不屑对他家狐狸道:“其实本姑娘更想要一只你的同类。”
  康熙老爷子是一位成功的帝王,一个不成功的父亲,换句话说,他的人生就是一半喜剧一半悲剧。这从他对儿子的教育上可以充分体现出来,比如说,他那么多儿子,竟没有一个纨绔的孬种,真个是龙生九子,虽然不同,但毕竟还是龙,没一条变成蛇的,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成功。
  但悲剧的是,这九条智商180的龙,个个情商不到80,上辈子活了几十年,除了噼里啪啦拿刀砍兄弟,没干别的。
  所以,面对希彦难得的小女儿状态的口是心非,胤禩非常实在地转身就出了大帐,毫不理会身后希彦“你干什么去?”的惊叫,把兔子递给了小明子,“拿去,炖汤。”
  希彦由于在帐子里,也没料到胤禩真的这么早回来,衣衫比较随意,嗯,也就是不太适合马上出门,听得此话,大惊,飞速整理好衣服,就冲出大帐,直奔小兔子所在地。
  “刀下留人——”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呐喊,惊吓中的厨子拿刀的手一抖,一划,鲜血四溅,小兔子惨遭割喉,不过,幸运的是,希彦终于“及时”赶到,见到了它最后一面……
  附近大帐的人全被惊动了,毕竟,“刀下留人”这句话实在太敏感、太惊悚了,就连小乾子那边,都被惊动了,侍卫们急急忙忙过来察看,结果,所有人就看到——
  三阿哥家的格格捧着一只死兔子,一脸悲戚,悲痛万分……
  于是,所有人都默了,就连御用大帐中的小乾子也不说话了,脸黑地想起了那一次的“水漫养心殿”事件,然后,收回了去探望“泣然欲滴”的令仙子的脚,莫名地怀念起留守宫中的“皇后牌”棺材脸。
  半个时辰后,黑着脸的希彦收到了厨子战战兢兢端上来的炖兔肉一盆,还有兔子皮一张……晚上的时候,希彦把狐狸按在被窝里,差点把狐狸皮扒了,结果,在狐狸暧昧地挑了挑凤眼一句“等急了?”,瞬间老虎化猫,拱进被窝里,伪装毛毛虫去了。
  总体而言,木兰围场一行还是蛮顺当的,这从小乾子得意的哈哈大笑中就能看得出来,对希彦而言,也是很满意的(除了那张仅够做半条围脖的兔子皮),她最终还是没有去打猎,但却放开了胸怀,跟胤禩两人在草原上很是开心地驰骋了半天,大大弥补了之前天蓝地青身边寥寥的惆怅感,这让她个人觉得,嗯,彻底圆满了。
  所以,在回程的时候,沿途碰见冰着脸的胤禛,她都十分开心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顺便祝对方早日娶得美娇娘。理所当然的,对跟某人碰面十二分抵触的胤禛脸色立刻黑上加黑,铁青一片。
  在回程途中,乾隆得到京城奏报,西藏土司巴勒奔不日将携带女儿塞娅来京。对此,乾隆很是高兴,命令加速回京,众人也都知道西藏来朝一事了。胤禩、胤禛还有老康等人也都十分高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总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总有一些荣耀是抛不下的。
  不过,竟连希彦也笑眯眯的,很是开心的样子,倒是让胤禩多看了两眼,试探了几句,可惜无果,小丫头嘴巴闭地比蚌壳还紧,只自己一个人偷乐。
  回到三阿哥府没几天,胤禩还没来得及下嘴吃小老虎,皇太后,也就是那位基因有问题的钮钴禄氏老太太回京了,由于乾隆选择性地遗忘,胤禩和胤禛等人都很高兴地没去迎接“老四的小妾”,只由着乾隆领着最宠爱的儿子叉烧五去了。
  不过,由于希彦这只小蝴蝶连同胤禩等人这群大蝴蝶翅膀扇得太厉害,可怜的紫薇花至今连认爹的一点苗头都看不到,会宾楼更是由于五阿哥和福家兄弟的巨额欠款被暂时搁置,小燕子也就没有去刷墙,不过,也不知是QYNN的金手指太过厉害,还是小燕子那只野鸟的威力太强,就算没有以上种种原因,钮钴禄氏老太太还是被野鸟的衣衫不整和乱七八糟、横冲直撞的磕头礼给吓了一跳,理由很简单,野鸟起晚了。
  且不说宫里伤好了的小燕子带来的一系列鸡飞狗跳,三阿哥府却迎来了一个对胤禩、对希彦都十分特殊的日子,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日子对对方也是特殊的——
  九月初十!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刺激老康的第二个,是胤禛,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做法很符合四四这个闷骚冰山男。
  木兰围场总算是写完了,南巡被蝴蝶掉了,可怜的紫薇花失去了舍己救爹的机会。
  ps:九月初十,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吧,猜不到的童鞋可以度娘,嘿嘿
  第八十七章 曾爷爷的哥哥的忌日
  一场秋雨一场凉。
  昨晚下了一整夜大雨,今早还在淅淅沥沥地滴,小明子踩在花园泥泞的路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要变天了,这场秋雨一下,就该凉了。换季总是很讨厌,事儿多,下雨更讨厌,做什么都不方便,还容易着凉。
  踏进廊子,小明子松了松筋骨,抹了把脸,摘下斗篷,先把自己简单收拾干净,就急急忙忙往主屋去。
  瞧瞧时辰,主子该起了。
  刚走到主屋,小明子就吃了一惊,大门敞开,胤禩只穿着中衣,披了件外衣,站在门边,神情淡漠,不知在想什么,对小明子的到来恍若未闻,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清冷地盯着灰暗暗飘雨的天空。
  “哎哟喂,主子爷,您这是干嘛呢?这大凉的天,您还敞开了吹风,万一受了凉可怎生是好啊?”小明子急急地走到胤禩面前,“主子,您快进去吧。奴才去打水,伺候您梳洗。”
  胤禩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转身回屋。小明子顺势扶上他,一触及胤禩的手臂,被传来的凉意吓到了,“哎呀,主子,您这是在外头站了多久啦?……要不,咱以后还是安排人守夜吧。”永璋原来是没有人守夜的,胤禩来了后,吴管家倒是提过一回,胤禩没有回复他,这事儿就这么搁着了。
  胤禩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下去吧。”
  小明子扶着他坐到床上,“主子,您还是先到被子里暖暖吧,奴才去给您打水。”
  转身出去,小明子正要关门,胤禩却道:“敞着。”
  小明子想说什么,却听出胤禩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苦着脸没做声,转身急急忙忙跑了。
  胤禩坐在床上,伸手捞过被子,裹在身上,敞的时间太久,被子里已经没了暖意,胤禩也没有在意,只是盯着敞开的门,看着外面。
  其实,他并不想看雨天。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应该是晴朗的,他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模糊地看到外面的一方天空,它是遥远、辽阔的白色,不是眼前的灰暗色,也不是蔚蓝,是白色的,发亮的白。 可惜,他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一方……一直到死……
  小明子打水回来时,小离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碗姜汤。
  胤禩没有拒绝,自己喝下了姜汤,小明子伺候他更衣洗漱。
  收拾完,胤禩突然道:“今天吃素吧。”
  小明子点点头,“知道了,爷,姑娘早吩咐过了。”
  胤禩一愣,抬头看他,“嗯?”
  小明子笑道:“姑娘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了,吩咐了奴才,今天要吃素。不过,姑娘还说,爷身子不好,不用同她一起,还是吃点有营养的好,爷您看呢?”
  胤禩放下整理袖子的手,盯着小明子,“她为何要吃素?”
  小明子愣住了,又被胤禩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紧张,不解地抓了抓后脑勺,“爷,您不知道?”
  胤禩还是盯着他,“知道什么?”
  小明子有些忐忑了,“就是,今儿是姑娘曾爷爷的忌日啊,呃,不对,是曾爷爷的哥哥,上回才是曾爷爷。”
  “上回?”
  小明子更加局促不安了,胤禩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力了,“就是在围场那回啊,爷您吩咐吃素的那天。不是因为姑娘的曾爷爷过忌吗?”他一直以为爷是替姑娘吃素的呢,难道不是?
  上回?那天是……九弟的忌日!曾爷爷……曾爷爷的哥哥……
  胤禩霎那间遍体生寒。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的希彦是有点异样,他出门时,希彦还在懒床,但回来时,小明子说希彦遛马去了。一直到黄昏,希彦回来,只就着小菜,啃了两个馍馍,没有沾一点荤腥,晚上就拱进他怀里,像只小猫儿一样,埋着脸搂着他的腰睡。当时,他只是稍微诧异,却并未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
  十四弟说,她跟九弟可能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说过,她是八爷党。但他并没有查出当年的夏家跟夺嫡有任何关系,只是普通乡绅而已。
  还有日常种种,她言辞中隐隐对老四、弘历的怨忿,但又不是恨,反而似乎很矛盾。
  “她此刻在哪儿?”
  小明子不安地躬身站在一边,小心瞄着胤禩的神色,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在园子里摘了花,说是去上坟。”
  胤禩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他突然觉得头有点不舒服,晕沉沉的,不知是不是受凉了。
  小明子急忙上去扶他,“爷,您不舒服?先到床上躺躺吧,奴才就去请太医。”
  胤禩点点头,扶着小明子的手,躺到了床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他更加宁愿放空脑袋。
  希彦回来的时候,听说胤禩病了,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正好碰到王太医。
  “怎么样?”
  “姑娘放心,只是轻微的风寒,吃两幅药就好。”王太医已经开了单子,小明子煎药去了。
  希彦走到床边,胤禩抬起眼睛,盯着她,神色闪烁,莫名地复杂。
  “怎么了?”希彦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他怎么这样看她。
  胤禩垂下眼帘,不再看她,“没事。你回去歇着吧,别跟着也染了病。”
  希彦不在乎地做到他床边,“我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生病?说起来,倒是你怎么回事?突然着凉。”
  胤禩摇摇头,头撇向另一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希彦隐隐觉得胤禩对她的态度变了,却又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喝了药,胤禩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这整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再看希彦。
  希彦却没有发现这一点,见他睡了,也没离开,直接在他身边躺下,却在躺下的一刻发觉胤禩的身体僵了一下。
  希彦抬头,“永璋?”
  胤禩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脸侧向另一个方向。
  希彦盯着他,见他薄唇紧抿,脸色苍白,羸弱地仿佛随时会离她而去,她心头突然涌上酸涩,更多的是慌乱。她想到了今早看到的孤坟,她花了好多功夫打听到的,曾经的圣祖八阿哥,权倾朝野的八贤王,死后竟只有一座连名字都没有刻的无名坟冢,不入皇家陵园,无人祭享,甚至根本没人敢去看他,没人敢提到他,孤零零的一座坟冢,杂草丛生……
  不管人生前曾经如何显赫过,败了,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希彦窝进胤禩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声音有些颤抖,“永璋,你快点好,养好身子,好不好,我教你武功,我们一起长命百岁,一起去大草原骑马奔驰,一起去看大海,甚至,我们一起去英国,去看马戏团,去卢浮宫参观,我们还可以去南非淘金,去埃及看金字塔……我们有好多事情可以做,一个人去没意思,要两个人,两个人一起……”
  胤禩并没有睡着,希彦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有睁眼,他不知道睁开眼睛要说什么,他有一肚子疑问,但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