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青涩春天      更新:2022-06-01 12:07      字数:4955
  胤禩没有说话,转头看着那空落落的秋千,四年前……故乡……究竟是指哪里呢?究竟是什么横亘在那丫头的心里呢?
  胤禩皱眉,默默想了一会儿,才又道:“好了,你下去吧。”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爷,太爷还让属下问一句,今后隼营……”
  胤禩淡淡道:“该怎样还怎样吧,有事爷会吩咐你们的。”
  “是。”小太监恭敬一礼,又看了眼胤禩,道:“爷要的东西,属下已经送去爷的房间了。属下告退。”说完,脚下飞快,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胤禩目光闪闪,盯着那个空荡荡的秋千,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突然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转身又回了书房,继续临摹老四的笔迹,抄《女戒》。
  ————————————————龙源楼后院————————————————
  希彦倚坐在一堆干草上,仰头望天四十五度,神情忧郁,过了好半天,长叹一口气,幽幽吟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口胡,书到用时方恨少啊,难得心中感慨无限,情丝幽幽,结果想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唉……
  马儿窝在她身旁,闻言一愣,抬起大大的马脑袋,看了眼蔚蓝的天空——
  艳阳高高挂,刺得它马眼生疼!
  立即低头,翻了个白眼,“月”个毛!低头舌头一伸,将一块桂花糕卷进了嘴里,嚼嚼嚼,嗯,真香!一边嚼,还一边冲希彦狠狠地喷了两个鼻息。
  希彦猛一低头,恨恨地瞪了它一眼,抬起手就要教训。
  马儿立刻灵活地跳起来,兴奋地撒着欢儿,准备落跑,不料希彦却又放下手,懒洋洋地倚回干草堆上,无精打采地继续望天,神情落寞。
  马儿愣了一下,怔怔看着希彦,片刻,缓缓地踱过来,又窝回她的身边,桂花糕就在一旁,马儿却没有再看一眼,只是盯着希彦的脸,用大大的马脑袋蹭了蹭她,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
  希彦缓缓地低下头,目光黯然,盯着马儿,神色渐渐迷离,突然,两行清泪刷得涌出,顺着脸颊滑落,竟是好似黄河决堤,难以止息,不停地往下淌,好半天,她的嘴唇颤抖,突然喃喃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吗?”说出这句话,竟好似抽干了希彦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干草堆上,只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流……
  马儿用脑袋蹭着希彦的肩窝,大大的马眼中也是蓄满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一人一马,就在这龙源楼的后院,仿佛要彻底发泄一般,抱头痛哭。
  ……
  过了许久,希彦突然抽噎着直起身子,面上无限哀凄,两眼噙着泪,用还带哭腔的嗓音颤抖着道:“马儿,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马儿大大的马眼中也噙着泪,哀凄地看着希彦,等她问话。
  希彦抽噎着,看着它问道:“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马儿一窒,马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眼中两大滴就要落下的眼泪停在了下眼皮上。
  希彦还在抽噎,脸上哀凄未尽,口中却大吼一声:“死马!你不会从我离开就一直没洗过澡吧?可恶!怪不得这么臭!脏死了!你竟然还敢来蹭我!呕!你个不讲卫生的死马!恶心死我了!离我远点!啊!你居然还敢故意朝我喷气!我要宰了你——!”
  “嗷唔——”
  马儿干嚎一声,窜了起来,撒开蹄子就跑。
  希彦先前哭得太狠,抽泣不断,小脸红扑扑的,大眼也红红的,肿得像桃子,再加上她本就娇小柔弱的外表,真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柔弱小美人的样子。
  可是,就是这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此刻一边抽噎,一边凶神恶煞地在小院里追杀一匹撒欢儿奔逃的马儿。
  跑堂小二小六子童鞋奔进后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场景。
  愣了一下,一眼瞧见希彦,小六子惊叫一声,指着希彦。“啊——是你!”
  正追杀马儿的希彦一扭头,看到瞪大眼睛指着她的小六子,呀!不好!债主来了!希彦麻利地脚步一转,噌噌,几下起落,窜出龙源楼,遥遥遁逃而去……
  整个过程潇洒利落,只留下呆呆的小六子和逃过一劫的马儿,遥遥地看着眨眼消失在天边的残影。
  呆愣片刻,一人一马回神,缓缓转头,对视。
  “啊!你这匹死马!快叫你家主人还钱来!上次的饭钱还有这些日子的草料钱!”小六子脑袋上青筋直冒,冲马儿大叫,自从上次希彦吃完霸王餐逃走,却留下这么一匹死马,掌柜的知道后,大怒,直接把这笔账算到了他头上,可怜的他,月月被扣工钱还账不说,还得照顾这匹死马,免得哪天希彦真的来还钱,他却交不出马,血本无归。
  马儿也怒了,嗷嗷干嚎着,冲小六子扬起前蹄抗议——
  老子要洗澡!!
  而在此时的阿哥所,胤禛看着跪在身前的黑衣人,神色冰冷,“你说,隼营又出现了?”
  黑衣人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是的,主子。”
  胤禛暗暗皱起了眉头,老八,你要干什么?
  当年,正同他们的主子是死对头一般,粘杆处与隼营也是暗地里斗了多年,彼此对对方的行动方式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所以,隼营一动,粘杆处马上就知道了。同样的,夏家的事,一看行事风格,隼营立刻就能判断出不是粘杆处的手笔。
  但即使再熟,也是有底线的。
  比如说,当年胤禛登基,立刻雷厉风行,着手收拾政敌,他最大的目标当然就是死敌八爷党,他将胤禩的党羽一个一个地剪除,可是,那时,胤禛突然发现隼营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无影无踪。即使后来胤禟、胤俄相继出事,乃至胤禩本人被圈,胤禩都再也没有动用这支队伍,胤禛也失去了将隼营连根拔掉的机会。
  而如今,胤禩竟又一次动用了隼营!
  “可查知隼营出动是为了何事?”胤禛问道。
  “回主子,奴才们已经探知,是夏家的事。”
  夏家?胤禛暗暗皱了皱眉头,关于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他本也想派粘杆处将夏家人带走,可谁料,竟晚了一步,粘杆处去的时候,夏家已空无一人。
  “可有线索?”胤禛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一躬身,“奴才无能。”
  胤禛想了想,吩咐,“继续查,另外,盯紧隼营和三阿哥府。”
  “是。”黑衣人答应一声,正要离开,却又犹豫了一下。
  胤禛看了他一眼,“还有何事?”
  “回主子,隼营往三阿哥府上送了样东西。”
  “何物?”
  作者有话要说:隼营,是咱编的哦,历史上胤禩的资料太少,没找到具体能跟粘杆处对抗的,但是,最后四四所列的八八的罪名里面,就有“暗杀”这一条,所以,咱猜测,胤禩手下是有那么一批人的,可惜,查不到啊~~~
  其实吧,咱不太喜欢写悲春伤秋的内容,所以,希彦想家的描写,就这样吧。
  第四十二章 姑娘被“欺负”啦
  第四十二章姑娘被“欺负”啦
  因为一时哭得太畅快,希彦回到三阿哥府的时候,还在抽噎,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红通通的,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凌乱的衣衫上挂着草屑。
  一进主院,希彦就朝淤泥丫头嚷道:“给我烧水!我要沐浴!脏死了!要两大桶热水!不!四桶!再给我拿个毛刷子来,我要把自己从里到外刷个干干净净!”死马,两个多月没洗澡,也不知道长虱子没?希彦狠狠打了个哆嗦,小脸一沉,杀人一般浑身寒气直冒,口中咬牙切齿,“那个混球……”
  不远处,吴管家愣愣地看着,突然一个激灵,头发根根直竖——
  衣衫凌乱,像是在地上躺过……眼睛红肿,显然大哭过……一回来就要洗澡,还要毛刷子“从里到外”刷……杀人似的目光……还有,“那个混球”……
  吴管家倒抽一口凉气,拔腿就往书房跑……爷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姑娘……姑娘她……您的格格……
  一滴墨滴在刚抄好的《女戒》上,晕开,胤禩扭头看向吴管家,“你说什么?”
  吴管家慌慌张张指着希彦的方向,喘着气哭道:“爷,不好了!姑娘她……她好像被人……被人‘欺负’了……刚才姑娘回来的时候……”
  吴管家好不容易说完,就瑟缩起身子,胆颤心惊地看着胤禩,呜呜,爷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
  手中的毛笔还在滴墨,胤禩紧紧地盯着吴管家,浑身气息深沉难测,眼中一道寒光闪烁,乍放即收,胤禩放下毛笔,直接用帕子擦了擦手,便撩袍踏出书房,直奔浴室而去。
  浴室中,希彦早脱了衣服,泡进浴桶中,拿了个毛刷子全身猛刷,一边刷,还一边瞪大了眼睛,锐利地搜寻,虱子……虱子……没虱子吧……啊?没有吧!一定没有吧!……啊!气死她的!那个死马!可恶的笨牛!混蛋!两个多月没洗澡,也敢往她身上蹭!可恶!它一定是有意的!
  死马!你给我等着!
  “下次!我一定要阉了你!混蛋!”希彦咬牙切齿,一声怒吼。
  浴室门口,胤禩浑身一震,手足冰凉……阉……袖袍下五指成拳,青筋突突,胤禩的目光沉得像深不可测的漩涡,让人不敢一探。
  吴管家缩着身子退出老远,呜呜,爷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仿佛一靠近,就小命堪忧啊……
  听着浴室中激烈搓洗的水声,胤禩伸手推开门,一脚踏入。
  希彦手一顿,全身一僵,猛地转头,睁大了眼睛瞪着胤禩,“你——”刚想喝出什么,却被胤禩浑身的气息惊住了,卡到了嗓子眼。
  她其实已经察觉胤禩在门口,但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推门进来。
  好吧,进来就进来吧。可是,当一个女人在洗澡,而一个男人突然闯入,那个女人是可以惊叫的吧?是应该惊叫的吧?
  可是,当那个男人不是用色狼的目光看她,而是用一种说不出地深沉复杂的目光看她时,她该惊叫吗?该吗?
  希彦悲催地发现这种情况下,她真的叫不出来!
  于是,她只好把身体一缩,脖子以下全藏进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抽搐着嘴角,对胤禩噎出一句,“呃……有事?”
  胤禩缓缓地走向浴桶,目光一直沉沉地盯着希彦的脖子,那里已经被她擦得红通通一片,可以看出主人下手之狠,恨不能擦下一层皮(开玩笑,这里是死马蹭过的重点部位,当然要特殊照顾了),胤禩的拳头又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一眼瞥见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毛刷子,胤禩将它拿了起来。
  希彦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走她的毛刷子,脑子里一个可笑的念头闪过,难道……他是为毛刷子而来?莫非三阿哥府上就这么一只毛刷子,结果被她拿走了,于是,他只好亲自来取……希彦抽了抽嘴角……
  可是,当毛刷子化作一个抛物线,最终在地上滚了两个个儿,希彦知道她想错了。
  胤禩的目光又重新回到浴桶中光溜溜的希彦身上,深沉地盯着她擦得通红的脖子,神色复杂,希彦竟然从中发现了痛苦、悔恨,还有愤怒和杀气的痕迹。
  希彦瞪着眼睛,在浴桶里扭着脑袋,内心的小人抓狂了:喂喂,这到底什么情况?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事啦?
  胤禩缓缓地伸出手,指尖碰触到希彦的脖子,希彦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胤禩却整只手覆了上来,轻轻抚摸她的脖子,希彦这才发现,他的手好凉,冰冷冰冷的,隐隐还在微微发抖。
  希彦心里一震,这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他这样的人失控到这种程度?不自觉地,希彦抬起手,覆在那只冰冷的手上。
  感受到希彦小手的热度,胤禩全身一震,深沉的目光中挣扎、痛惜还有凛冽的杀伐之气混杂,猛地一探手,将希彦从桶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
  “啊。”希彦短促地惊叫一声,双眼翻白,欲哭无泪地想着,这回真被看光啦!呃,也被摸光了!
  话说,这是非礼吧,是吧是吧?可是,问题是,她不敢推开眼前这个男人啊……那个谁,谁能告诉她,在她离府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竟然让“永璋”这样的男人都失控成这样?
  好吧好吧,就算真的发生了天大的事,可不可以等她洗完澡再安慰他?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实在很缺乏安慰人的心情啊……
  胤禩抱了一会儿,缓缓地松开,一手揽着希彦,一手扯过一旁的帘布,将希彦整个人一裹,抱出了浴桶。
  喂喂,她还没洗完呢……呜呜,有虱子怎么办啊……
  胤禩抱着希彦离开浴室,希彦眼巴巴地看着浴桶离她越来越远,无限留恋中……
  胤禩将希彦直接抱进了内室,安置在床上,轻轻拿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