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两块      更新:2022-06-01 11:00      字数:4737
  春荼蘼知道他私下虽然随便,但其实是个心细妥帖的,也很知礼仪。对外,绝对是贵族风范。当然,他想不想、会不会真正遵守规矩,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属下的荣幸,平时请还请不来呢。”春大山客气道,“说来今天算我的好运道,大人若不肯屈尊,我非要硬拉不可的。”说着,就把人往里让。
  韩无畏和康正源见春青阳在此,又有女眷,自己是微服,没有以官位压人的道理,自然不肯先走。正推辞间,春荼蘼拉了拉春大山的衣袖,小声道,“爹,楼里面黑呢,总得让人先进去点了灯,略收拾下,怎么好让两位大人这就直接进去?”
  一句话提醒了春大山,立即就告了个罪,让老周头、小琴和过儿进楼先整理整理。韩无畏和康正源既然不客气的要求进人家的酒楼赏景,断没有看着的道理,也叫那些随从跟去帮忙。
  人多好办事,很快的,临水楼上下就亮了起来。
  韩无畏和康正源推辞不过,率先进楼。他们一行人到了二楼最正面、也是最大、视线角度最好的房间,分宾主坐下,那些护卫就散坐在各处。过儿和老周头,麻利的到后厨去烧水,并取了炭盆来。方娘子走得匆忙,并没有把酒楼内的东西全清理走,所以一切都是现成的,还有余下的茶与酒,倒也便宜。
  春荼蘼把买来的各色小吃放在桌上。因为没了外人,就免了拘束,笑道,“祖父还嫌我买的吃食多。这不,正好用上了。可见,韩、康二位大人是有口福的。随便逛逛都有人请吃。”
  虽然韩无畏和康正源早就跟她混熟了,而且大唐民风开放,并不忌讳男女同席,但当着人家祖父的面,而且还有她那不省事的继母,自然不好太随便,免得她让人说嘴。于是康正源就笑道,“托了姑娘的福,下回改请春队正一家。”
  韩无畏坐在一边点头不语,心下却暗道:这丫头在家里是能干泼辣的小家碧玉,在外能表现出大家闺秀也欠缺的高雅气质。在堂上堪比最强悍的战士,但此时却一幅小女儿态,真是一人千面,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两位大人见谅,荼蘼被我宠坏了,有点不识礼数。”春青阳谦虚几句,把春荼蘼拉在身边,不愿意让她和韩无畏、康正源多接触。
  他是保守的古人,更了解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地位差异。虽然他看得出这两个年轻人都对孙女有一定程度的好感。而且他们本身也格外出色,但他不想孙女嫁到高门,只想找个知疼着热的男人,守着孙女过日子,要离他近些,才好帮衬。
  地位悬殊的婚事。他见到过,可结果呢……徒惹伤心、生离死别罢了。
  春氏父子脸皮儿薄,不会奉承人,好在韩无畏和康正源也不是搭架子的人,三言两语的寒暄过去,大家倒没了尴尬,一边聊着过年的事,一边吃着春荼蘼买的零嘴,倒也和乐。过了会儿,过儿又把茶和烫过的、加了乳酪的果子酒拿了来,气氛就更融洽了。
  就是徐氏,仍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都说穷养儿,富养女,徐氏这种让老徐氏用银子泡大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大方点?再看小琴,逮到一切机会上前侍候,虽然没到乱抛媚眼的地步,可架不住她总这么殷勤啊。
  而春荼蘼看出韩、康二人确实是偶遇,也确实是来看灯的,当下就消除了自然产生的怀疑情绪。唉,她这个职业病啊,可怎么得了。不知为什么,又想起那个军奴,当时对那个人,怎么就毫无防备哩?
  想到这儿,不禁想到上回被咬伤的手指,确切地说是划伤。她皮肤白细,若有个印子要好入才能完全消失,现在离被咬才只一个月,仔细看的话,仍然有一条淡淡的浅褐色细痕……
  “春小姐看什么这样出神?”康正源注意到了春荼蘼突然的沉默,微笑着问。
  “有点困了呢,怎么舞龙还不来?”春荼蘼随意找了个借口。
  韩无畏武功高,自然耳聪目明的,闻言耳廓一动,接着就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瞧,随后笑道,“春小姐,快来看,舞龙队可不就到了么。”
  春荼蘼一听,登时高兴起来。
  这间雅室面积大,有三个临街的大窗。一屋子的人自动分成三部分,春青阳和春荼蘼、过儿占据了一个窗子。春大山和徐氏、小琴占据了一个。韩无畏和康正源自觉的用了第三个。老周头是很讲究的人,一直就守在门外,不肯进来。
  眼见舞龙队还在长街的那一端,蜿蜒的灯火好似自天上,热烈的气氛瞬间就浓厚了。而长街这边的人群也明显感受到了,登时就开始骚动、拥挤起来。
  正充满着期待,只听小琴惊咦了一声,因为声音尖细而高,听到人耳朵里极不舒服。
  春青阳觉得在贵人面前失了礼,沉下脸问,“什么事咋咋呼呼的?”
  小琴惊讶的向窗下一指,“那不是王妈妈?老太太跟前离不得的王妈妈。
  ……有话要说…………
  这些日子就暂时这样,下午两点多,晚上八点多更新吧。等66忙过这一阵,再重新安排时间。
  另外,咬手绢,我的书评区也有好多讨论和争论了。哇卡卡,暗爽不已。
  还有啊,自个儿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BUG,焰火是宋代才有的,所以春家上镇上过灯节,看的不是焰火,是官府组织的舞龙表演,那个从汉代就开始了。
  谢谢。
  第六章 失踪
  春荼蘼惊住。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一般来说,她有这样像被凉水从头浇到的感觉,就肯定有大事发生。
  情不自禁的,她探出身子往下看,果然见到了那个王婆子,身材魁梧得像个男人,脸上有痣,痣上有毛的天生凶恶相。
  这个婆子是老徐氏的绝对心腹,有她的地方,必有老徐氏,所以徐氏一怔,情不自禁的喊 了声,“王妈妈!”
  人群熙熙攘攘,那王婆子被挤在人群当中,身不由己的走着。徐氏的声音并不大,照理她是听不到的。可不知什么原因,她就是听到了,还准确的向临水楼的楼上望来。
  街上灯火通明,但却及不上楼上更明亮,所以王婆子一下就认出了徐氏。但她不但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反而还很慌张,把脖子一缩,头紧紧低下,竟然打算装作不认识,拼命挤开人群就跑。
  徐氏急了,拉了春大山一把,“夫君,王妈妈行事有异,不知我娘家出了什么事,请夫君把王妈妈追来,我好细细问过。”
  她一脸哀求,春大山犹豫片刻,不好拒绝,抬步就要走。
  春荼蘼眉头皱紧,极为不快。以王婆子这种情况来说,徐家,确切的说是老徐氏那儿必然是出了事故的,可王婆子摆明撇清,春家沾上去就是麻烦。若两家的关系亲近还好,可十天之前,两家算是吵起来了……那么,徐家的事,凭什么要她爹去插手?就算好歹算作姻亲。也得徐家提出来,春家才好帮忙,现在算怎么档子事?
  可惜,当着外人她又不好直接开口说什么。春青阳也是这样想。又怕人太拥挤,儿子虽然身强力壮,可万一撞上点阴私之事……
  康正源最是审时度势。反应又超快,看到春荼蘼没来得掩饰的脸色,立即就道,“外面杂乱,春队正不方便行事。不如,叫我们带来的护卫把人叫上来问个清楚。”一来,护卫身份为公。若是栽赃陷害什么的,很容易分辨清楚。二来他是深知春荼蘼对继外家的态度,假如有不好的事,他和表兄的地位在这儿摆着,能做见证。
  他很感激春荼蘼在律法之上给他帮的忙。另外心有好感,就一心向着她。反正若是不方便外人插手的事,到时候他们再避开就是了。
  韩无畏也是这样想,所以康正源话音一落,还没等春大山拒绝,韩无畏就出了门,快速吩咐了护卫们两句,指派了四个人。虽说护卫们不认识王婆子,但那女人的特点太明显。很容易辨认出来。
  这么一闹,看舞龙的心情又被坏了。眼见舞龙队伍和簇拥在旁边的百姓,叫着闹着,一路过来,可那番热闹与欢喜,开心愉悦与笑声阵阵。还有对新年美好的祈祷,好像都与临水楼上的人无关。春荼蘼不知心中是怒是恨,总之过个年,两次被老徐氏破坏了气氛。
  房间内,尴尬的沉默着,等舞龙队通过了临水楼的窗口,那四名护卫终是把王婆子带了来。
  “你怎么在范阳县?”没等任何人开口,徐氏就急问。
  这是人家两位大人的护卫,把人带到的好不好?至少先道个谢,然后判断情况是否可以当面询问,才能开口啊。怎么这么莽撞的?
  “我娘呢?我娘是不是也来了范阳?她老人家是找我有急事?怎么不派个人来?这大晚上的……是我娘病了吗?”接着,她又一连串的问,都没给韩、康二人告退的工夫和借口。
  那王婆子平时凶恶,也只是狐假虎威,其实遇事却是个胆小糊涂的,听徐氏这么问,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扑通一下跪倒,大哭道,“小姐,小姐,您听我说。不是老奴要背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官府要拿了老太太,老奴也没有办法。老奴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顾着这一家子啊!再说,我这样也是为着老太太着想,将来万一有什么……我这也是铺后路,让老太太有个退身步不是?”
  嗡的一声,春荼蘼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而且非常吃惊。
  老徐氏要下狱?怎么会?虽说她平时耀武扬威,可家里确实有几个臭钱,在官家面前又惯会来事儿、奉承,所以在涞水地头上颇吃得开。她控制欲超强,自私自利、喜欢显摆、为人强势,为人非常讨厌,但应该还不至于做杀人放火的事。可若不是大案,涞水官府不会拿下她。
  徐氏听王婆子这么说,嘤的一声就要晕,被小琴架住后,浑身抖似筛糠,把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的形象摆了个十足十,完全没有官家娘子的半分沉稳。
  倒是春大山颇镇静,问王婆子,“别说那些没用的,只说说,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韩、康二人倒不好立即抽身而走了,毕竟主家没要求,主动离去,似乎是要袖手的感觉,显得十分冷淡疏远。可不知出于心底的哪些原因,他们不想和春家生分了。
  而春青阳则是考虑到徐家怕有什么官非事,出于对老徐氏的深深忌惮,他顾不得家丑,很希望有两位大人物坐阵,免得以后说不清。于是,还请韩康二人坐下了。
  春荼蘼皱着眉,全神贯注在王婆子颠三倒四的叙述上,搭配着春大山不时的提问,半个时辰后,春荼蘼终于弄清了全部事实,不禁更是惊疑。再看徐氏,已经晕过去了,把这种逃避现实的方式使用得淋漓尽致。
  原来,自从那天老徐氏从春家回去,她的夫君,徐氏的亲爹,本名为范建的,就一直没有回涞水。开始时,老徐氏根本不管,因为范建在入赘前是个秀才,经常开个诗会啥的。拽几句酸文,也有几天不回家的经历。老徐氏把范建管得死死的,知道他不敢在外面玩花活儿,就没当个事。谁还没有个怪癖?大部分打压。小部分放纵,全面接管的同时,好歹留点缝能让人喘口气儿。就是她的驭夫之道。
  可是哪想到,范建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回去。老徐氏是从春家扬着下巴走的,自然低不下头来求着帮忙寻找,只派了人私下做事,还求了范阳县衙的人,可愣时没向在县衙做事的春青阳透露一星半点。
  结果,范阳、涞水、以及相邻的路上和附近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个遍。仍然没有消息。老徐氏这才急了,可却还有比她更急的。家里的生意倒无所谓,本来就是她一个妇人撑着,范建就是个百无一用的穷酸。不过范家贫困,家里的老母又贪婪。不然也不会让秀才儿子入赘了。
  范家经常要范建偷拿银子接济,范建这一失踪,银子拿不回去,范家又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就承受不住。本来老徐氏把范建失踪这事是瞒着的,只说他到外地和朋友游玩去了,可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范家听说后,心想摇钱树断了还了得,非要往大里闹。要老徐氏陪一大笔银子才算。
  老徐氏强势惯了的,自然不肯,结果两相说呛了,惊动了官府。官府收过好处,本不想宣扬,但架不住范家不顾脸面的大闹。想捂着这事却捂不住了,只好把老徐氏拿下。
  其实,老徐氏并没有被关到大牢里,只是被带走问话,然后放回家,责令不能出门。可是老徐氏这样的人,调教不出好手下和家仆,哪怕是她最信任的王婆子,见主人有难,只想捞一把快跑。王婆子身为老徐氏的心腹,生怕被连累,又觉得范建很可能在外面遭了难,于是卷了些老徐氏平时不怎么注意的细软,随便告了个假,带着男人和儿子一家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