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16 20:45      字数:4757
  “宛儿说师父太过劳累,需要休息的,不然的话和师父一起四处游玩就不能尽兴了呢。”白梧尽量模仿白宛儿的声调,说的自己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不过看着老头子一脸的陶醉,心里道了一声“值”。
  果然,老头子也没再追问,还颇为满意地在他的肩头拍上两拍。目送老头子离去,白梧戏谑的表情一扫而光,白云苍狗,不知此生能否再会。
  “驾!”□骏马飞驰而去。
  黑暗之中,挣扎变得软弱,触手可及之地,只是一滩肮脏的泥水。窒息的感觉,呼吸也变成了施舍,紧紧抓在手中的,明明知道只是一根稻草,却还是希望它像树根一样□。被自己的梦境吓醒的,白宛儿环顾四周,原来是回到了韦府,有些安心,更多的却是怅然。真是讽刺,昏迷前的一幕她怎么会忘掉,回来了又如何,去落日亭之时她已想到自己没有明天,这个地方她更没有理由呆下去。
  “醒了?”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循声望去,韦落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膝盖上横放着他的宝剑。多么匮乏的语言,似乎每次这种场景听到的总是这两个字,真不明白,最开始的时候怎么听出的感动。昏迷前有一阵眩晕,看来是中毒的症状,既然能够苏醒,应该就是无事。撑起身子,目光聚在那把上古名剑上。
  “要杀了我吗?”身子疲软无力,刚起身又倒在床榻之上。“元帅见谅,藏着掖着的实在不痛快,宛儿还是喜欢把话挑开了说。
  不理话中的嘲讽,韦落将宝剑放在桌案上,走到白宛儿床边,搭上她的脉搏,脉象发虚,但是已经服下了解药,并无大碍。
  “你体质特殊,怎么还会中毒?”
  “好一个体质特殊呢,药人就是药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白宛儿!你可知道一定你药人的身份泄露,会招来多少麻烦。”
  “哈哈,是啊,麻烦!确实是个麻烦呢。元帅放心,宛儿生的时候赖在了这里,死了就不会留在这韦府中给元帅添堵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宛儿摇头。“元帅,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呢。”
  “我不会杀你的,永远不会。”将白宛儿的手放回被子中,如果下的去手的话,现在也不会这样了吧。“身子没什么问题了,只管安心休养就是了,不要想那些没用的。”
  “没用的?”白宛儿冷笑,她的命就算不值钱,也不想耗在信任与猜忌的游戏中。“我早就该想到你与巫族有关系……可是,韦落,我想不通,皇伯伯允你帝位,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迫不及待?那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刚硬的话语,脸上满满的淡然,只是细看还是会在他的双眼中发现一丝担忧,只是气急的人无法察觉。
  白宛儿气极反笑,状似癫狂,抓着韦落的胳膊,声嘶力竭:“我想的哪样?我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就是在蛮部时遇到的巫医,怪不得那时你会放他走,原来根本就是一伙的,哈!让我哥出面帮你澄清邪毒一事,结果呢?你在背后笑的很开心吧,名也出了,人心也得了,巫族再有什么动静也和你无关,把别人耍的团团转才能显示您韦大元帅的手腕……”  “宛儿!”韦落反握白宛儿的手,却被甩开。“我不要求你信我,只是希望你再等等。”
  “我等的还不够吗?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一看到你就又回去了……十月怀胎,我多么希望……可是我等来了什么?韦落,我不想等你,不想……”白宛儿咬着唇,“韦落……你可有一点喜欢过我?”
  韦落的眸子里波澜不惊,鼓起勇气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白宛儿眼中最后的神采也淡了,没有回答就是最后的答案。气愤也好,伤心也罢,一切又回归到了那片苍白,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声音不断地回响。突然觉得很累很累,路终于走到了尽头,这场闹剧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场。
  任韦落固执地握住自己的手,白宛儿头偏向里侧。
  “我累了,元帅日理万机,就不要陪着我了。”
  韦落手上微微用力,迟疑了片刻,还是放开了,最后的一眼望去,那张小脸瘦了好多,不及自己一个手掌大小,那笑,再也看不到了吧。掩上门走远,眼中的神伤一闪而过。
  “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外公,您说笑了。”韦落转过身来,“她现在还有用,动不得,我也只能忍耐。”
  “这就对了,等我们得到项家的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时候也可以用她的血祭奠你的父母。”
  “是,父母的愁一定要血债血偿!外公,您这次亲自到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皇帝的眼线众多,若是有所察觉,势必影响我们的计划。”
  “落儿无须担忧,皇帝老儿还动不得我。当年被族人背叛,我蛰伏数年,终于恢复当年的状态。就凭着我们巫族的毒术蛊术……本以为那白宛儿是我们的障碍,结果……呵呵,也不过如此。”
  “外公说的是。我为外公安排一个住处休息,是我在城外购置的房子,没有人知道。”
  “落儿想的周到,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也能安息了。”
  看着韦落的背景,老者笑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护着她又能如何。天下之大,女人又何止这一个。
  门被锁上了,中毒的影响早已消失,白宛儿坐在屋里,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她都搞得这个下场,囚禁囚禁,换不换地方都是囚禁。明明她可以理智一些,她可以像最开始一样去迎合他。违心又怎样?她除了良心,别的也都剩不下了,自尊,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看重过,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可现在,她却在求死!她应该麻痹敌人,将消息传出去,只是……生生死死的,她也不愿去想了。
  “夫人,吃饭。”
  “哦。”送饭的还是紫月,物是人非,从紫月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人心,也许只是她懒得去寻找。“放那吧,我会吃。”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巫族谋逆,无非为了那个王者称号,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她小的时候常常躲在朝堂后面,从来没见过皇伯伯开心过,她帮着皇帝四处收集情报,有时只是觉得他可怜。只有在皇娘娘的身边,皇伯伯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而皇伯伯不在的时候,皇娘娘的那种神情,她看着只觉的难受。
  母亲曾说过,女人聪明的最好,可是再聪明的女人也怕动情,动情了理智也就没了。那时候,她不懂,现在,她也不想懂。喜欢韦落什么?一点点小的柔情,她就会记在心中,积累到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地步。她也会想,若是选择的不是韦落,会不会也是这般,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也许,只是无法选择了,才想到自己无法重新来过的路。人心太过复杂,装下了爱恋还可以装下太多的东西……
  ☆、65。偷欢
  年轮,日复一日涂抹着岁月,一丝白发勾勒出早来的愁绪。春去秋来,过去的回不来,现在的留不住,铭记、遗忘都只是徒增伤感。有人,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挣扎。
  白宛儿背对着窗户,不敢直视太阳,上次对眼睛的伤害太大,被老头子狠狠骂了一顿,她也不想做一个瞎子,即使她还是喜欢那些光亮,飞蛾扑火般的吸引。
  “紫月,能请元帅过来吗?”推开窗看向窗外的树上,“紫月……算我求你,可好?”
  关上窗,应该是不在吧,白宛儿暗暗叹气,门被轻轻推开,紫色的衣衫、绝丽的容颜。咧开嘴,现在的她已经分辨不出是否有暗卫隐藏,只是试探,若是紫月一直不现身,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夫人,何事?”
  “我想见见元帅。”
  “夫人……”
  看紫月目光闪烁,白宛儿暗笑,始终不觉得紫月像是韦落的手下,简单的人最好,对人简单也是对己的宽容。
  “有什么就直说吧。”
  “夫人,我真的不懂!”
  “不懂什么?”紫月的怨恨与不解写在脸上,白宛儿已经猜到了紫月要说的话,依旧慢悠悠地反问。
  紫月眉头紧皱。“元帅对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元帅从不会对给一个多次犯错的人这么多的机会,也不会低声做小、轻易给出承诺。您为何就不能为元帅想想。”
  冷静的人一下子的爆发让白宛儿愣住了,从未见紫月如此激动,背叛与被背叛那次也没有。白宛儿神色变了变,惊讶、伤心、悲痛、嘲笑……许多的感情混在一起,反而分不清了。
  “我知道了,请元帅吧。”
  紫月朱唇紧咬,还是不信。
  “我会当面认错的,不会耍小性儿,不会发脾气,不会吵闹,不会出走……”白宛儿深吸一口气,一躬到底。“麻烦紫月姑娘了。”
  再抬头时,面前又是空荡荡的,一滴泪垂下,白宛儿颓然坐在凳子上,紫月算是她在这里的一个朋友,虽然种种怀疑利用,可是她曾经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因为那份自己从未拥有、或是舍弃了的善良。
  沉香燃起,是她不喜欢的味道,却可以安神,每次她心神不定的时候,都会点上一支。门吱吱呀呀地响起,一如往昔,一身白衣,鲜血染不红的白衣。
  “元帅。”白宛儿起身轻施一礼。
  注视白宛儿良久,见她只是低垂着头,韦落吐出一口气。
  “让紫月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
  “元帅。”白宛儿嘴角弯起,“这些日子是宛儿不是,让您跟着费心了。宛儿小孩子脾气,总是任性,还希望元帅不要怪罪。”
  说着道歉的话,眼底满是麻木,唇弯成好看的弧度,却达不到心底。
  “元帅,还记得我们的相识?”
  韦落有些怅然,不是没有想过,有一个白宛儿与他不再剑拔弩张,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就像她与沐惜、张随便的一样……可是,却不是如此的,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没有希望
  “呵呵,元帅是想不起来了,可是宛儿还记得。”白宛儿放空了目光,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那时候,和我玩的小孩子很少,大人们很喜欢我,大多数都是讨好,小孩子就自然讨厌我了。”
  “你一天一副大人的模样,人前一样,人后一样,不讨厌你才怪。”
  “啊……”没想到韦落会插话,白宛儿诧异地抬头,笑了笑。“是呢,可是还有人跟着我、腻着我,我嘴上虽说着刻薄的话,心中却是欢喜的紧,这些……谁都不知道。”
  “那为何还要赶那孩子走?”
  “看惯了多样的嘴脸,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孩子最容易让人放心,孩子的话也是最伤人的。”白宛儿瞄了韦落一眼。
  “咳咳。”韦落咋咋嘴,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说过什么不应该的话。不过,话说几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些,也真是……怪胎。只是,细细品来,却也不是滋味。
  “元帅放心,若是说我儿时还有个好的念想,就是那个赶不走的孩子了。每天想着,那个圆滚滚的小孩还会不会来,又会带什么东西。又想着前几天会不会说的话太重了,有时候真是管不住自己,明明是想要的,却偏要往旁处推。”
  “是呢!那圆滚滚的东西天天琢磨着弄些什么稀奇玩意,结果呢,人家不领情,自己还弄的一身伤。”
  “噗……”白宛儿眼睛笑成了月牙形,“那次呀,为了弄些蜂蜜,就去捅蜂窝,还是马蜂窝,那能有蜂蜜嘛,蛰的都是包,都肿了还不敢回家,最后还是我去找的药。”
  “还不是为了你……还说我猪脑,蚂蚁脑的。”
  “小气!记仇!我要不是那么说,你再去捅怎么办?当时又急又气,差点就哭了……”
  韦落听到心中的响动,只是想看看白宛儿的下一步计划而应付的话语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别离之后,想的只要报复,所有的回忆只不过是仇恨的调味。再次心动,一次次被命运推开,他的记忆中只不过是一张刁蛮任性的小脸。孩子的视野总是小小的,看不远也看不透,现在他懂了,却难以想象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重量。
  韦落没有回话,白宛儿也没有继续,从韦落接过话头那刻起,事情就和她预想的不同了,不知不觉把以前的事情也搬了出来。逃亡的时候,偶然回想起,傻傻地笑,然后哭着入睡。血色的残阳,怎么都抹不去。如今说来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一时间,两厢无话。
  “这……”白宛儿搓搓手,“元帅,您不忙的话就再坐会吧,我去弄几个小菜。”
  “哦?你还会弄小菜?”倒不是有多好奇,有个台阶韦落自然知道下的。
  “元帅可是瞧不起人了,一起在外时吃的那些点心还不都是我的手艺。”白宛儿佯怒地撅起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