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2-05-10 16:13      字数:4776
  舞,小舟如飞,百筏千艘,鱼贯而出,好一派畅快人心的繁忙景象。颈、尾二联则透露出诗人捐助钱财,开凿险滩后,内心的悠然自得之情。因为生时做了好事,他想像着死后可以到西方极乐世界享清福去。
  这首律诗对仗工整,活泼明快。前六句中每联均为流水对,气脉通畅,诗意连贯直下;句中如“铁凿”、“金鎚”;“八滩”、“九石”、“竹篙”、“桂楫”;“百筏”、“千艘”也分别在句中对偶,清新流畅,富于节奏感,很适宜表现一种热烈欢快的感情。
  花非花
  白居易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白居易诗鉴赏
  白居易诗不仅以语言浅近著称,其意境亦多显露。
  这首“花非花”却颇有些“朦胧”味儿,在白诗中确乎是一个特例。诗取前三字为题,近乎“无题”。
  首二句应读作“花—— 非花,雾—— 非雾”,先就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非花”、“非雾”均系否定,却包含一个不言而喻的前提:似花、似雾。因此可以说,这是两个灵巧的比喻。苏东坡似从这里获得一丝灵感,写出了“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水龙吟》)的名句。苏词所咏为杨花柳絮,而白诗所咏何物未尝显言。但是,从“夜半来,天明去”的叙写,可知这里取喻于花与雾,在于比方所咏之物的短暂易逝,难持长久。
  这首词通篇都是隐语,主题是咏官妓。当时各级官府都有很多的娼妓,供那些腐朽的官僚们驱遣。首句“花非花”是说官妓的容颜如花,但又并非真实之花。次句“雾非雾”,中“雾”字语义双关,借“雾”为“婺”。“婺女”即女宿星。因官妓女性,上应女宿,但又并非真实之雾。“夜半来,天明去”既是咏星,也是喻人,语涉双关,而主要是说人。官妓不同于一般的妓女,更非正式的妻子,她们与官僚之间互为依存,但关系又不便十分公开,只能以夜来明去为限,可谓会短别长。故末二句发出“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的感叹。上句指会短,下句写别长。其中“梦”、“朝云”的描写是借用宋玉《高唐赋》、《神女赋》中关于楚王与巫山神女梦中相会的典故,以指男女之幽会。因为语言文字运用巧妙,把男女欢爱之事抒写得隐曲含蓄,富于诗意。
  语意双关,富有朦胧美是这首小词的最大特点。
  雾、春梦、朝云,这几个意象都是朦胧、飘渺的,意象之间又故意省略了衔接,显出较大的跳跃性,文字空灵,精炼,使人咀嚼不尽,余蕴无穷,显示了诗人不凡的艺术功力。
  此诗运用三字句与七字句轮换的形式(这是当时民间歌谣三三七句式的活用),兼有节律整与错综之美,极似后来的小令。所以后人竟采此诗句法为词调,而以“花非花”为调名。词对五七言诗在内容上的一大转关,就在于更倾向于人的内在心境的表现。
  在这点上,此诗也与词相近。这种“诗似小词”的现象,出现在唐代较早从事词体创作的诗人白居易笔下,原是很自然的。
  红线毯忧蚕桑之费也
  白居易
  红线毯,
  择茧缫丝清水煮,
  拣丝练线红蓝染;
  染为红线红于蓝,
  织作披香殿上毯。
  披香殿广十丈余,
  红线织成可殿铺;
  彩丝茸茸香拂拂,
  线软花虚不胜物;
  美人踏上歌舞来,
  罗袜绣鞋随步没。
  太原毯涩毳缕硬,
  蜀都褥薄锦花冷;
  不如此毯温且柔,
  年年十月来宣州。
  宣州太守加样织,
  自谓为臣能竭力;
  百夫同担进宫中,
  线厚丝多卷不得。
  宣州太守知不知?
  一丈毯,千两丝!
  地不知寒人要暖,
  少夺人衣作地衣!
  白居易诗鉴赏
  中唐“时政”之弊很多,其一是地方官“每假进奉,广有诛求”(白居易《论裴均进奉银器状》)。“宣州太守”的进奉“红线毯”就是一例。这触发了诗人对“宣州太守”一类昏官的愤怒鞭挞与对“生民病”
  (《寄唐生》)的同情心,“然后兴于嗟叹,发于吟咏,而形手”(《策林》六十九)《红线毯》诗,正表达了诗人绝进奉,救时弊的意愿。
  诗下小序,表明此诗题旨是为忧虑蚕桑耗费之巨而作。咏“红线毯”为何“忧蚕桑之费”呢?因为红线毯是高档丝织品,织毯以茧丝为原料。诗的第一部份即一至五句,就是记叙用茧线织成红线毯的精工细作的过程。首句“红线毯”乃“首句标其目(《新乐府序》)。以下四句诗人指出几个动词,准确、精炼地介绍了红线毯制作工艺的顺序:择(茧)—— 缫(线)——( 水)煮—— 拣(丝)—— 练(线)—— (红蓝)染—— 织(毯)。从中可见出“红线毯”与“蚕桑之费”的关系。“披香殿”原为汉代宫殿名,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曾在此地轻歌曼舞,这里借指宫廷歌舞之地。第一部分叙述织毯工艺之复杂精细,虽平平道来。“不务文字奇”(《寄唐生》),但表现出织匠劳动的艰苦紧张,也含寓着诗人深切的同情。
  第二部分从第六至第十四句,绘写已织就的红线毯的精美。先是表现红线毯面积之大:“披香殿广十丈余,红线织成可殿铺。”“可”字极为传神,说明毯与宫殿地面大小正好吻合而铺满,足见地方官阿谀奉承之心计。“十丈余”之毯需要耗费多少蚕丝,化费织匠多少劳动!诗人“忧蚕桑之费”的感情亦正见于此。接着是突出红线毯质地的“温且柔”。地毯仅仅面积大而质地精并不足为奇,惟大而细方见其精美绝伦,也才显示出享用者之豪华奢侈,进而更突出“忧蚕桑之费”的题旨。“彩丝茸茸香拂拂”,从视觉与嗅觉两个角度描写红线毯的精致,这是第一层次。“丝茸茸”从视觉角度写其丝缕柔密;“香拂拂”从嗅觉方面写其染有香料所以随风吹拂散发出香气,极写其精美。“线软花虚不胜物”则主要从触觉角度表现其质地松软之美,这是第二层次。毯上织有花的图案,花织得虚空柔软,简直受不了任何“物”来压。但是这样精美之物却是专供美人歌舞践踏,以满足帝王声色之娱的,可见帝王们生活豪华奢侈之极!“美人踏上歌舞来,罗袜绣鞋随步没”,是写线毯绵软有弹性,足可使美人纤纤细足陷没于毯内,这是第三层次。“太原毯涩毳缕硬,蜀都褥薄锦花冷,不如此毯温且柔”,这第四层次是以其他毯衬此毯。太原毯、四川锦花褥都算各地名产,但与红线毯相比则不可同日而语:一则生涩而细毛僵硬,一则冰凉而质地单薄,哪里比得上红线毯兼温暖与柔软之美!“年年十月来宣州”,第五层次笔锋一转,介绍红线毯之来历,它是每年十月由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县)而来,从而把皇帝的享乐与地方官的进奉挂上钩,渐显题旨,使诗意深化。诗的第二部分极尽描写、衬托、对比等表现手法之能事,淋漓尽致地渲染出红线毯“温且柔”之精美,为下面讽刺、抨击地方官进奉之举埋下伏笔。
  前两部分写物—— “红线毯”乃是手段,抨击进奉者(人)—— “宣州太守”才是目的。第三部分从第十五句至第十八句在把物之美写足之后,陡然将讽刺的锋芒直指“宣州太守”,可谓“其言直而切”(《新乐府序》),丝毫不委婉曲折。“宣州太守加样织”一句也属于“其事核而实”(《新乐府序》)。诗人此句原有注:“贞元中,宣州进开样加织毯。”可为证明。
  “开样加织”与“加样织”同义,都是指宣州太守在原已十分精美的红线毯上增添图样,加厚质地,锦上添花,以博取“龙颜大悦”;并且不知廉耻地自夸其“ 为臣能竭力”。但是“加样织”要增加多少“蚕桑之费”,却全然不顾。红线毯织作之艰难尚且不论,仅仅是呈奉入宫也要花费大量劳动。因为“线厚丝多卷不得”,竟需“百夫同担进宫中”!由宣州至京城长安路程何止千里,这沿途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又要使红线毯避免日晒雨淋,该有多少艰辛操劳!诗人写至此,岂能不愤恨填膺?
  第四部分从第十九至二十三句,诗人的忧心忡忡已转化为满腔愤怒,并发展到不可遏止的程度。那股“惟歌生民病”的激情促使他几乎是指着“宣州太守”的鼻子厉声呵问,表现了为民请命而“不惧权豪怒”(《寄唐生》)的精神:“宣州太守知不知?”这不是一般的询问口吻,乃是一种反诘语气,是责问,是有力的抨击!他应该知道:“一丈毯,千两丝”“一”与“千”这两个悬殊数字的对比极有分量。“千两丝”不是实指,虚写所耗费蚕丝之多。“一丈毯”就需“千两丝”,那么“披香殿广十丈余”,又该耗费多少蚕丝啊!诗人内心痛苦而愤慨,以致不能不喊出更为震聋发聩的最后两句:“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这是控诉,是怒斥;锋芒毕露,无所畏惧。
  诗人以“人”与“地”相比照:地本不知寒,却为它铺满地毯;人需温暖却无衣裹体,正如《秦中吟·重赋》所描写的:“幼者形不蔽,老者体无温;悲端与寒气,并入鼻中辛。”但是地方官们“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诗人岂能不厉声喝止:“少夺人衣作地衣!”这是“卒章显其志”(《新乐府序》)的画龙点睛之笔,使全诗的思想境界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也是“ 忧蚕桑之费”题旨的灵魂。“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与元九书》),正因为诗人有如此真挚浓郁和强烈的感情,才引起读者心弦的共鸣。当然诗人揭露地方官之丑恶,暴露帝王生活之腐化,根本愿望还是补察时政,“愿得天子知”(《寄唐生》),以改革政治,维护封建统治。
  《红线毯》全诗写作上最大特点就是“质而径”、“直而切”,或者说“意太切则言激”(《和答诗十首序》),语言质朴直率,感情激烈直露,记事直截了当,通俗易懂。诗人对此曾自评:“所长在于此,所病亦在于此”(《与元九书》)。但此诗基本上是成功的。全诗形式也比较自由,“篇无定句,句无定字”(《新乐府序》),采用以七言为主,间以三言句,长短句配合协调,参差有致,“言”足可为“意”服务,如“一丈毯,千两丝”两个三言出语精炼、有力,对比鲜明,传神地表达出诗人愤慨之情。此外,全诗非一韵到底,而多处转韵,按诗意的层层递进而转韵,也清晰地表现了诗人感情的发展层次。这都有利于表现“风雅比兴”(《与元九书》)的讽谕内容,所谓“ 系于意不系于文”(《新乐府序》)是“歌诗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的生动范例。
  真娘墓
  白居易
  真娘墓,虎丘道。
  不识真娘镜中面,
  唯见真娘墙头草。
  霜摧桃李风折莲,
  真娘死时犹少年。
  脂肤荑手不牢固,
  世间尤物难留连。
  难留连,易销歇,
  塞北花,江南雪。
  白居易诗鉴赏
  白居易的一生中,十分关心妇女的命运,曾经写下不少的诗作,从多角度反映在封建社会压迫下妇女们的不幸遭遇,其中包括那些沦为歌妓的少女们,对她们的悲惨命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真娘墓》就是其中著名的一首。
  真娘是唐代苏州著名的歌妓。据说她本是一个姓胡人家的女儿,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被骗堕入青楼,因容貌姣美、擅长歌舞而成为名噪一时的吴地佳丽。但她人品高洁,守身如玉,立志不受侮辱,为反抗鸨母的压迫而投缳自尽,葬身虎丘,墓在剑池之西的虎丘寺侧。白居易在敬宗宝历元年出任苏州刺史时,在一年多的任期内,曾十二次游历虎丘,并重开虎丘寺路,种植桃李莲荷二千余株。并且在这一时期凭吊真娘墓时,怀着无限惋叹之情写下了此诗。
  “真娘墓,虎丘道。不识真娘镜中面,唯见真娘墙头草。”意思是说,真娘的墓地就位于这著名的虎丘路旁,当我来到真娘墓前凭吊的时候,她那美丽的容颜再也见不到了,所见到的只有一座孤坟、荒草丛生而已。这里的“墙头”是坟墙上的意思。这四句在对真娘墓坐落之地和凭吊时所见的叙述中,已流露出诗人对这位洁身自好的薄命红颜的无限怜惜之情。
  “霜摧桃李风折莲,真娘死时犹少年。脂肤荑手不牢固,世间尤物难留连。”。平生对世间上一切美好事物都无限怜爱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