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2-05-05 13:46      字数:4874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爱得既荒谬又可悲。
  曾经错恋过,让她虚掷青春只换来一场难堪。如今遇到萨孟仰,他的温柔与热情令她倾心,毫无防备地陷入他的浪漫圈套里。
  她爱得那么强烈与决然,无所保留,配合他的步伐与节奏,谈着一场低调又秘密的恋爱。结果,这所谓的秘密背后竟藏着如此伤人且不堪的真相——
  他对她只是一时的激情。
  “原来你有照顾酒醉女人的习惯!”她恨恨地从牙缝里进出话来。
  这句话惹恼了萨孟仰,他觉得仿佛挨了耳刮子般,脸色十分难看。
  “你一定要这样丑化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他的俊脸罩上一层霜漠。
  “那就不要让我有这种感觉!”她气愤地抡拳,隐忍着想甩他巴掌的冲动。
  “你是特地来跟我吵架的吗?”他耐心告声。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有这么难说出口吗?”她昂起下颚,心碎地瞅着他。“对你而言,我章紫葵到底算什么?”
  “你在气头上,我不想回应你的无理取闹。”他别过脸,不想在大街上与她争执爱与不爱的问题。
  对他而言,爱不是挂在口头上的虚无承诺,而是实际的关心,体谅、包容与付出。撇除明星身分所带来的不便,他自认已尽到男朋友的职责。
  “萨孟仰,你爱我的时候说我活泼,俏皮可爱,嫌我烦的时候就变成了无理取闹……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她脸上漾出一抹凄然的笑容,眼眶溢出泪水来。
  “紫葵,我今晚真的很累了。”他烦躁地扒扒前额垂落的发丝。
  “所以呢?”她不死心地追问。
  “所以我请饭店的服务人员替你叫计程车送你回去,有什么事等大家冷静下来后,再好好谈。”
  “然后好给你时间找藉口来圆谎,还是想想怎么跟我断绝联络的理由?”她冷哼。
  他咬着牙,不想回应她在气头上的讥刺。转身,他走进饭店里请柜台人员呼叫无线电计程车,并且向他们要了一把雨伞,然后踅回骑楼下,将伞递给她。
  “再五分钟计程车就来了。这把雨伞拿去。”他撑起伞,半强迫地将她纳入伞下,免得她淋湿了,压低音量道:“我有责任要照顾康莉,所以不能送你回去,我们的事等彼此都冷静下来了,再坐下来好好沟通。”
  在她眼中,只觉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赶她离开,如此绝情冷漠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下意识地抚着平坦的小腹,委屈的泪水不可遏止地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不关心她等了他多久?不问她为什么来这里找他?不过问她在担心什么?只是一迳地想送走她……
  她垂着脸,盯着自己的鞋尖,冷笑道:“好像照顾喝醉酒的女人是你的义务似的……”
  “康莉跟我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同事,她喝醉了,我有义务和责任送她回去。”他努力想解释清楚。
  “原来同事比我更重要,看来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她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脸上软弱的泪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是抽泣的声音、颤抖的肩头,还是泄漏了她的情绪。
  早听说男人是冲动的动物,在床笫之间的承诺是不可信的,她为什么还痴傻地以为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呢?为什么还对未来存有幸福的幻想呢?
  她在情爱与欲望面前,是那么的青涩与单纯,怎么敌得过他的成熟世故呢?
  如果只是一时的新鲜与激情,又何必对她许下承诺,让她不只赔上身子又伤了心呢?
  “紫葵,现在太晚了,我会找时间跟你说清楚的,不要闹脾气了。”他伸手将雨伞递给她。
  “你真的爱我吗?”她抬起盈泪的眸;心碎地瞅着他。
  她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如果他曾经交付过真心,那么她会好受一点。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再问这种问题了。”她感受不到他对这段感情的小心翼翼与呵护吗?
  “是啊,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冷淡规避的态度,彻底地伤了她的心。
  也许,她只是短暂在他心中停留过境的爱,是他紧凑漂泊的行程里偶发的艳遇事件罢了。一切,都是她爱得太过一厢情愿……
  原来他自私地想保持单身的身分,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坦诚他们的关系,看来,她根本不该奢想他会对她负责任。
  萨孟仰的目光越过她,看到路肩停着一辆计程车,交晃的雨刷彷佛是在催促她的脚步,他将伞递给了她。
  “车子来了,到家时记得打电话给我。”他细心地叮咛着。
  她看着他递来的雨伞,多想任性地回拒,洒脱地冲入雨中,消失在他的眼前。
  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单单属于她一个人了,还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宝宝。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担苦痛、分担责任,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她抬眸觑着他,怱地淡然道:“你知道东方人有个习俗,情人间不会赠鞋和送伞给对方吗?”
  忽然之间,她意识到两人的故事从一开始就预告了结局。
  “不知道。”他摇头。
  “反正一切也都无所谓了……”她接过雨伞,定定地看着那张令她心痛的俊脸,仿佛要把他的影像牢牢地烙在心版上似的。
  然后,她握住伞,踩着心碎的脚步,一步步地朝计程车的方向走去。
  紫葵的眼神令他不安,萨孟仰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一转身就会失去她似的。
  “紫葵……”他不自觉地开口唤住她,忽然喊问:“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她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隔着淅沥的雨幕定定地瞅着他,觉得这场雨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他的心已成为她跨不进的禁区。
  “如果照顾酒醉的女人是你的责任,下次别忘了做好防护措施。”她的声音冷得就像冰块似的,带着一股决绝的恨意。
  “你!”她一再挑衅的话惹火了萨孟仰,他咬着牙,晦涩的脸色犹如置身在地狱般,双眼腾烧着怒焰。
  她眼底闪过一丝恶意的痛快,而后看到他忿然地转过身,走进饭店里,伤痛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眶。
  收超伞,她难受地坐上计程车,飞驰在雨夜里。
  音箱里传来蓝调歌手低沉的歌声,那沙哑的声线就像被石子打磨般泛着淡淡的沧桑,淹没了她的啜泣,令她无助地沉浸在湿冷的蓝色悲伤里。
  泪水蜿蜒滑过她的唇畔,带点咸咸的滋味,好似在她新生的伤口浸上了盐,涩痛得教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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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孟仰与经纪人齐雅结束冗长的会议后,相偕步出“星颐电影公司”的办公大楼,两人站在骑楼下等待助理开车来接送。
  趁着空档,他拿出手机拨给紫葵,却发现电话总是转入语音信箱,屡次留言或传简讯,也不见回音。
  自从前几天两人在饭店前发生争执,不欢而散后,她就执拗地与他断绝联系,而他碍于行程满档,下了通告还要与电影公司的人开会讨论剧本、进行体能训练,所以根本无法匀出时间去看她。
  她固执又任性的态度,令他又气又担心,偏偏过几天他就要和“神鬼特务”的剧组人员前往香港开工,因此更是急着想要修补两人间因康莉而造成的感情裂缝。
  齐雅站在他的身侧,觎着他焦虑的神情。她发现这一、两天他频频检测手机的来电与讯号,好像怕错过什么似的。
  “孟仰,你在等谁的电话吗?”齐雅问。
  另一端又传来电信公司制式的答覆,他落寞地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前几天与我断了音讯,一直联络不上……”他充满无奈的说,
  要是让他腾出空档找到她,铁定要重重地打她屁股,惩罚她任性的行为。
  “我有朋友在电视台担任记者,人脉挺广的,需要我请他帮忙吗?”
  “不用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盯着马路上壅塞的车流,想起紫葵离去前那双充满怨怼的眼神,不禁自责起那晚的行为。
  他会不会对她太冷淡,却又太过护卫康莉,所以让她误会了?
  齐雅撩了撩发丝,瞅着他严肃的侧脸。在她带过的艺人与模特儿里,他算是自律性强又洁身自爱的。他不靠绯闻搏版面,但相对地,也不喜欢让人侵犯隐私,过问私事。
  但,关于那晚他与女人在饭店前纠缠的事,经由康莉的转述,让她颇不放心,悬在心头多日,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她小心翼翼地说:“那天听康莉说,有类似女影迷的人跑到你下榻的饭店跟你纠缠不清,为了避免你的生活和隐私受到干扰,需要我帮你换间饭店吗?”
  他蹙起眉,问道:“康莉是怎么转述的?”
  那天偕同康莉出席电影公司举办的宴会根本是个错误,那女人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疯,等紫葵走后,竟在大厅里公然缠着他不放,直嚷着要进他的房间休息,拗到三更半夜才回去。
  “她就说有女影迷缠着你不放,详细情况我也没多问,想说你要是有问题应该会跟我反应。”
  “不用换饭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他澄清。
  “……那天康莉有造成你的困扰吗?”她真怕康莉三杯黄汤下肚,花痴症又犯了,惹恼了他。
  “还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他一语双关,碍于大家在同一间经纪公司,不想闹得太难堪,伤了和气。
  齐雅汗颜,不敢搭腔。早知道康莉觊觎他的“男色”已久,要不是他对她没兴趣,再加上自己从中阻挠,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通告几点结束?”他问。
  齐雅从口袋里拿出PDA,调阅行事历。
  “接下来要去帮代言的男性洗面乳广告拍平面宣传照,然后接受一家女性杂志社的内页访问。至于今晚预定的武术训练,因为武行师父临时有事,所以暂停一次。”
  “嗯。”他开始盘算着,等通告结束后,还有多少的私人时间可以运用?
  此时,助理小张将保母车开到了马路旁,揿下喇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人迅速地钻入车厢里,赶赴下一个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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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振卫教授拿着自英国寄来的信件,踩着愉快的步伐走进考古研究室里,兴奋地连头上的安全帽都忘了脱下来。
  他推开门板,扬声道:“向你们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英国埃德蒙教授决定要让我们加入联合考古队,预定下个月十五日出发前往埃及!”
  闻言,包小星立即奔上前,谄媚地拍着马屁。
  “教授,您真是台湾考古界的第一人!我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紫葵从桌案前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但却不能冲淡她眸底浓浓的哀伤。
  “教授,恭喜您,终于能如愿前进埃及……”紫葵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浊的鼻音。
  “哈哈哈……”他双手插腰,爽朗地笑道:“紫葵,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会把一名助理的缺额留给你的!这几天你和小周把护照备妥,准备办理签证!”
  她面有难色地瞅着余振卫,不安地扭绞着衣袖,实在不忍心在这当口告诉教授不能去埃及的事,这就好像对他兜头淋了一盆冷水般,会瞬间浇熄他的热情的。
  埃及的考古行程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比谁都想去,可是……她终究没法子舍弃掉自己的孩子。
  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诊疗室外等待产检,就让她无助得想哭了,她真不敢想像要是让医生将冰冷的仪器探进她的体内,刮掉她的血肉,将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光是想像那血腥的画面,就敦她瑟缩地颤抖,全身泛起一股寒意。
  “紫葵,你和小周要注意一下护照有没有过期?需要拍照或者弄什么资料的话,得赶快准备一下。详细的行程我和埃德蒙教授的助理商议好后,会告诉你们的。对了,小周他们呢?”余振卫这才发现研究室里仅剩下她们两人。
  “小周和其他学员在电脑教室整理资料。”包小星说。
  余振卫了然地点头。
  “教、教授……我恐怕不能加入联合考古队了……”她深呼吸,鼓足勇气地开口。
  “怎么了?”余振卫止住笑声,这才发现要脱下安全帽。
  “我、我身体不舒服……”她颓然地垂下螓首,不敢迎向他失望的脸庞。
  “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