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2-04-27 10:12      字数:4946
  只不过是跟他要个签名而已嘛!跩什么跩?!
  啥?要看过他的画,才有资格要他的签名?
  小气鬼!
  怎么样?没见过女人跟他「呛声」吗?
  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咖啡服务生,
  但人人皆有发表言论的自由……
  什么?不爱听?还给她「屎脸」看?!
  去!没礼貌又自闭的烂男人!
  不是老嫌她不够「完美」吗?!
  那他干嘛三天两天跑来看咖啡偷机会喝她的口水?!
  什么?!要跟她讲和?!
  谁跟他「合」过啊?!
  啥?原来他的「合」法,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还要灯光美,气氛佳,有「动作」才行?!──
  楔子
  医院病房外,静谷裕次握着儿子克己的手,眼角垂着担忧而伤感的眼泪。
  高中生的克己强忍着泪水,声线哽咽地说:“爸爸,未来她……她会不会像妈妈那样离开我们?”
  “不,不会的……”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静谷裕次尽可能保持镇定,尽可能维持着他几乎要崩溃的心。
  克己低垂着头,喃喃自语着:“我不要未来死,她是……是妈妈留给我的礼物……”
  未来出生的隔年,静谷实子就因为心脏病发而离世,那时克己才只有七八岁,还是个需要母亲呵护的孩子。
  “克己,未来是妈妈送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爱惜她唷!”这句话是静谷实子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他一直没忘记。
  这些年来,他把未来当水晶娃娃一样的呵护着,就怕她有个闪失。
  然而,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却又发生了……
  长相和母亲十分神似的未来,居然和母亲有着相同的疾病。
  在她十一岁的今天,他和父亲选择让她进开刀房与死神搏斗,因为惟有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不懂,如果未来是他的礼物的话,为什么她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她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是上天给他们静谷家的天使,但是上天却不给他们机会继续爱护她,为什么?
  他在心里呐喊着:妈妈,把未来留给我,我会一直爱护她、保护她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静谷裕次在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他紧紧地捏住克己的手,像是害怕自己随时都会痛哭失声似的。
  他们父子俩谁都不敢抬头去看手术房外的灯,谁都不敢也不愿去面对事实。
  突然,手术房的灯熄了,两名执刀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克己先抬起头来,而他看见了医生挂在唇边,有点紧张、有点庆幸的微笑——
  第1章
  “爸爸,我要上班啰!”虽然是夏天,未来还是穿着一件领口极高的米色洋装出门。
  静谷裕次担忧地跑了出来,“未来,你要自己去?”
  她牵着脚蹬车,回头给了他一记天使般的微笑,“放心,我会小心骑车的。”
  “可是……”他不放心地说,“克己说等一下要送你去……”
  “这么近,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灿烂的笑容让他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但是想起克己的三吩咐四叮咛,他又不觉皱起眉来。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不想迟到,所以……我先走了。”说着,她跨上那辆崭新的脚踏车,一溜烟地骑出了车道。
  静谷裕次不放心地追出来目送着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未来在他和克己的保护下成长,就像只从未飞出笼子的小鸟般单纯且不知世事险恶。
  他们极力地保护她,就怕她有个意外,随时都会离开他们。
  但这是不对的,因为小鸟总有一天要独自去飞,她总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总要去接触更多的人事物。
  她的世界不该如此狭隘,她的世界不该只有他和克己,她必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这也是当初她母亲为她取名为“未来”的原因。
  “爸,”梳洗完毕的克己匆匆地跑了出来,“未来呢?”
  他回过神,“她自己骑车去了。”
  “什么?”今年已经三十岁的克己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是名优秀的企业精英。
  “不是说了让我送她的吗?”
  静谷裕次笑叹着:“她大概是想独立了吧?”
  “独什么立?她的身体……”克己难掩激动。
  “克己,”静谷裕次打断了他,“你该放手让她去飞了。”
  克己不以为然地说:“爸爸,未来她没有翅膀。”他神情肃凝,“我不想再尝到那种好像快失去她的痛苦。”
  静谷裕次沉吟着:“我也不想,但是……”他又是一叹,“就算她不会飞,我们也该让她学习如何去‘走’,你明白吗?”
  克己收声,神情极为凝重地望着他。
  这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但是未来是母亲留给他的,他有责任守护她、保护她。
  “不行,”他整整领带,“我去看看。”话落,他抓着车钥匙,飞快地跳上他的TOYOTA。
  这是她第一天上班,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对许多人来说,上班可能是一件非常身不由己的事情,但对她而言,这却像是上天给她的恩惠。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从早上就开始营业的咖啡店,距离她家不过才十五分钟的路程。非常近,但是她爸爸和哥哥却还是极度的不放心。
  这回要不是她一直要求,再加上岛田医生的“建议”,恐怕她爸爸和哥哥还不肯让她出来工作呢!
  她已经二十三岁,是该自立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像是静谷家的一个包袱似的,她需要工作、需要自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她不想再依附着爸爸和哥哥而活,不想当一个玻璃般易碎的娃娃。
  她知道他们有多担心她、有多爱她,但是有时他们的保护及爱,却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静谷,你来了。”店长安田是个二十八岁的未婚女性,在这家店是资历最长的。
  “安田小姐,你早。”她朝安由一欠身,有些不安、有些紧张。
  安田一笑,“别那么拘谨,你叫我安田就行了。”
  “不不不……”她爸爸说出来工作,一定要遵守职场伦理,不能让人觉得你没有分寸、不知分际。“我还是叫你店长好了。”
  安田笑叹着:“好吧!”说着,她为未来介绍店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并详细解说着所有的工作内容。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咖啡店也正式营业了。
  这时,店里有个叫志野的女孩,发现了店外驻足许久的年轻男性。
  “へ,你们看,那个男的已经在外面站很久了耶!”
  “他长得很帅呢!”另一名叫松美的女孩附和着。
  因为店里还没有客人,几个年轻女孩就这么围在玻璃窗前议论纷纷。
  “喂,你们在偷懒呀?”安田带着未来走过来,笑骂着。
  “不是啦,”志野神神秘秘地,“你看,那个男的已经在那儿站很久了。”
  “关你们什么事啊?”安田趋前一探,对外面站着的那名男性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好感。“人家搞不好只是在等人。”
  “可是他一直往店里看耶!”志野又说。
  “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往店里看?”安田好气又好笑。
  听见她们的讨论,站在安由身后的未来也忍不住好奇地伸颈一探。
  “啊!”她惊呼一声,“哥哥?”
  她一声“哥哥”,让所有人都转而望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他……他是我哥哥。”
  说完,她转身迅速地步出咖啡店。
  一走出门口,她就有点怪罪意味地瞅着在外头注视着店内的克己。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他尴尬地摸摸脑袋,“我不放心,所以就……”
  “哥,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她嘟起小嘴,娇嗔着。
  他像是怕她生气似的干笑着,“我知道,我只是顺路来看看。”
  “一点都不‘顺路’。”他上班的地点明明就是反方向,还说什么顺路呢!
  她翻腕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半天假……”
  为了护送她上班,也为了看看她第一天上班的情形,他今天特地跟公司请了半天假。
  未来嗔怪地睇着他,“你快走啦!大家都在看。”
  “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哥哥呀!”克己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想让人家觉得,我是那种需要保护的温室小花嘛!”说着,她动手推了他一把,“走啦!我拜托你。”
  他虽然不放心,但又不想惹她生气,“好好好,哥哥这就走。”反正他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看她。
  “快走,不许躲在附近唷!”和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她还会不了解他吗?
  她记得她国中、高中入学时,他还跟了她两三天呢!而且每天一定要接送她上下学,害她连跟同学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副被识破的尴尬表情,“知道了。”
  “快走。”她又推了他一把。
  克己讷讷地旋身离开了咖啡店的“势力范围”。
  因为克己的关系,未来第一天上班就引起其他女孩们的注意,当然她们的目标不是未来,而是她那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哥哥——静谷克己。
  工作了几个星期,未来已经完全熟悉工作上的流程;在工作上,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也拾回了她身为“人”的信心。
  这就是她期待的人生,而不是当个被保护、被同情的温室花朵。
  经过了这么多年,父亲及哥哥还是不能放心地让她自己去飞,而这都是因为她曾经差点儿就离开了他们。
  她知道他们天天都在担心,就怕一个闪失,即会像当年失去妈妈一样的失去她。
  妈妈的生命或许真的是很短暂,但至少在她的人生中,她留下了一些东西,也曾经拥有了一些东西。
  她了解自己有多脆弱,可是她不希望自己在离开这个人世时,什么都不曾有过。
  她要证明自己是活着的,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活着,不是一具只有呼吸、心跳的躯壳。
  其实岛田医师对她的健康情形是相当乐观的,他认为她已经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只要定期检查,注意一些小细节,她就可以正常的工作,甚至运动。
  “上天已经把心跳给了她,现在是你们要学着放开她的时候了。”那天,岛田医师是这么告诉她父亲和哥哥的。
  虽然一开始,他们还是无法接受,但在她和岛田医师的双重火力之下,他们因为疼她、怜她,也不忍再阻止她“走出去”的念头及狂热。
  她珍惜现在能工作的每一天,就像珍惜她心还跳跃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一样。
  港区 松冈美术馆
  在这个夏日的午后,一场名为“东方的梵谷”的画展正在这儿展开序幕。
  十川英行,在国际间享有“东方的梵谷”之美称的日籍画家,这是他第一次在国内办画展,也是他的画作头一次完整的呈现在国人眼前。
  因为早在国际间享有盛名,而这次画展又经过非常完善的事前策划及准备,他的画展在开幕第一天,就已经吸引了可观的人潮。
  对于许多曾经在报章杂志或传播媒体上见过他的人来说,他简直就像个完美到令人咋舌的传奇人物。
  他,三十三岁,未婚,在国际间是个知名的画家;他神秘、寡言,就像是你这辈子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传说。
  在镜头前,他本身就是一幅笔工完美的画,而这也是他的画展更受注目的原因。
  “十川先生,”一名女记者笑脸盈盈,一脸仰慕,“你的画作里只有风景及静物,为什么你不做人物的发挥呢?”
  他英伟而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没有模特儿。”他不假思索地道。
  那女记者一笑,“没有模特儿?”她忍不住毛遂自荐地说:“如果十川先生缺模特儿,我倒是很愿意唷!”
  此时,另一名男性记者在一旁起哄着:“山田小姐,是裸体模特儿喔!”话落,围着访问十川英行的记者们都笑了。
  尽管现场的气氛相当和谐,十川英行脸上的冰冷并未被融化。
  “作画追求的是‘完美’,”他突然说道:“而人是没有完美的。”
  话罢,笑声倏地歇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室寂静及尴尬。
  方才那笑得花枝乱颤的女记者笑容一敛,脸上净是难堪懊恼。
  是的,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只要是人,总是有其丑陋的一面。
  他看过太多人性丑陋,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所谓完美的人,即使是被称为完美的他。
  “欢迎光临。”随着志野琅琅的声音响起,一名身形高大、英俊冷漠的男人步入了店里。
  英行习惯在晚上喝咖啡,但经过这家咖啡店时,他却被店外悠闲的布置及色调柔和的花卉给吸引住。
  步入店里,店内的气氛是相当舒适悠闲的,是个极适合用来放松心情的地方。
  他一坐定,一名年轻女孩就走到他桌旁,“先生,你想喝点什么?”
  那是个很温柔、很甜蜜、很纯真的女性嗓音,她柔柔的,像是一阵春风般。
  下意识地,他抬起头来看她,而她也正好奇地